第十一章：身體康複欲籌謀
千鈞一發之際，厲語陌用力將箭從自己腰側拔出，她忍住腹部傳來的巨痛，奮力從窗口中躍了出去。
她跌落在地上，痛楚蔓延到全身。玉綃一驚，急忙蹲下身扶住了她。
“娘娘，娘娘…你這是怎麽了？”
“別說話…過來。”她染滿血的雙手抓著玉綃的衣襟，撐起自己的身體，往外不斷挪動著。玉綃早已嚇得不知所措，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
厲語陌挪至書閣轉角處時，漸漸失去了力氣，身子軟軟的滑落到了地上，鮮血不斷往外湧著。麵色如土，嘴唇上還泛起了一些死皮，慘白得難看。厲語陌眼中有些不甘，她若暈倒在這裏，被人發現了，絕對會被質疑，而且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箭傷和刀傷的區別。
她倒不是怕被這些烏合之眾殺死，她怕的是被那個惺惺作態、令人寒顫的太子踩在腳底下，那樣會令她感到生不如死。
躊躇片刻，厲語陌不再猶豫，拔下頭上的發簪，猛然插到還在流血的傷口上，瞬間鮮血如泉湧，染紅了地板，這鮮紅映到玉綃的眼裏，卻是一種可怖到極點的恐懼。玉綃鬆了手，低聲嗚咽著。
厲語陌將簪子藏匿在袖口之中，忽然大喊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救我…”
她的眼睛越發迷蒙，身子搖晃不定，看到的最後一幕卻是幾個侍衛朝她衝過來的身影。
雙手重重垂地，失去了意識。
不久，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誰都不許動她。拖下去。”
“太子殿下，奴婢求求您，娘娘她身子本就弱…”
“滾。”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粉色的紗簾隨風而漾，空氣中飄散著清晨的露珠，清新怡人，一切都像是初春的預兆。
而此時帳中女子的氣息已弱至極點，如臨寒冬，小小的臉上無一絲血色。
厲語陌的睫毛忽然撲閃了一下，她動了動酸痛的四肢，睜開了雙眸，微微側目，隻見菡蕁畢恭畢敬地跪在床邊。
而窗邊站立著一道黑色高大的身影，他身子一斜，轉過身來。
寒玉雙眸緊緊盯著厲語陌，嗤笑一聲，“誰準你到書閣裏去的？”
厲語陌扯了扯嘶啞的嗓子，垂下雙眸，“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我隻不過途徑書閣，被破窗而出的刺客重傷了而已。”
厲天寒聞言，不怒反笑，“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何必謊話連篇？你上次去書閣的時候，我已經將你脫光衣服吊在長月閣門口了，怎麽，你還想再試一次？”嘴角盛開的笑意似是諷刺她的不自量力。
這笑深深刺傷了厲語陌，她無法想象一個身子虛弱，全心愛著丈夫的女子被脫光吊在門口時的痛苦和無奈。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她的自尊被踐踏成泥，她的臉麵被湮滅成灰…
厲天寒似乎很滿意厲語陌的反應，他看著那雙清亮的眸子裏充滿了憤懣，笑道，“而且用簪子紮傷自己的事情，你上次也做過，不過是在跪著求我與你歡好的時候，我不為所動，你就這般逼我。我還記得你那時的嬌態，真是讓人惡心。”
完全被看穿了。
原來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裏不過是兒戲
一場。
他正在以一種得勝者的態度羞辱著自己，毫不留情。
“太子殿下說那麽多，難道是為了掩飾你的憤怒嗎？你並非是怕我進書閣看到些什麽，你隻是厭惡我打擾了那畫中女子的一方淨土，不是嗎？我的命於你，不過螻蟻，你何時在乎過？”
厲天寒看著她的雙眸越發深邃，嘴邊的笑意越發明顯，他走上前，一把將厲語陌從床上拽起，“念你身上有傷，饒你一命，下不為例！這次你所做的事情，全由你那小丫鬟代為承受了。若是敢再犯，我要你求死不能。”
玉綃？
厲天寒不顧厲語陌眼裏的詫異，將她狠狠丟在床上，轉身離去了。
“娘娘，不必將太子殿下的話放在心上。那次是你誤服了媚藥才會…”
“多少天了？玉綃怎麽樣了？”厲語陌打斷了菡蕁的話，雙手緊握成拳，冷聲道。
“已經三日了。玉綃她沒事，不過被打了幾板子而已，休息了三日，這些皮外傷也差不多好了。”菡蕁緩緩說著，她那日被男子的劍氣所噬，暈過去了，醒來之時卻聽見長月閣外頗為喧鬧，出去一看，隻見厲語陌被兩個粗壯的宮人拖著回來，背上，手臂上皆有磨損，血淋淋地灑了一路，也叫人看了一路的笑話。她那時心裏卻有些暢快，可此時見厲語陌這般平靜，她倒有些不舒服了。
“提起那畫中女子，奴婢有一事忘了告訴娘娘，在娘娘嫁入太子府之前，太子殿下深愛過一個女子，隻可惜那女子生於煙花之地，是移香樓的花魁。皇上不準許，便拿你的婚事搪塞了過去。後來聽聞那女子暴斃身亡，許是丞相……所以太子殿下對你…”恨之入骨。
那話外之音厲語陌聽了出來，她強笑著說道，“你出去吧。”
“是。”菡蕁雖是遲疑，但還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煩擾之際，厲語陌感覺胸上有一個小爪子，抓得她難受，忽而開口，“小白，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再趴在我的胸口，今天我就可以加菜了，燉貓肉，說不定還可以補補身子。”
毛茸茸的小腦袋鑽出了被子，將身子縮成一個球，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麵上還似還有些不滿的表情，忽然衝它叫了一聲，重重地在她胸上踩了一腳，而後倏地竄到了房梁之上。
痛！
這家夥怎麽那麽讓人討厭，早知道當初就不救它了。
想罷後，厲語陌隻覺得渾身難受，眼睛一眯，又睡了過去。
待在房梁上的慕白看見此番情景，忍著笑差點岔過氣去。這丫頭，不愧自己推掉所有事情來這兒看她，真有意思。
過了幾日，厲語陌的身體好了一些，隻是幾日都沒有瞅見玉綃，她這才知道，厲天寒給玉綃的刑罰不止打幾個板子那麽簡單，還有‘穿指’一項，用銀針穿刺腳趾，著實讓人痛苦不堪。然怪玉綃這麽多天都未來見她。
這日，聽菡蕁說玉綃已大好，厲語陌終於來到了她的房內。
玉綃一瞅見厲語陌，還有些戰戰兢兢的，厲語陌輕歎一聲，“你先好好睡一覺吧，入夜之時我再來找你。”聞言，玉綃又是一顫，眼淚便隨之溢了出來，“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太過膽小了，奴婢會勇敢起來的…您不要趕奴婢走…”
“玉
綃，你覺得我變了麽？”
玉綃一頓，重重地點了下頭，顫著雙唇說道，“娘娘的變化是好的，奴婢真的很高興。但是…您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了，奴婢心裏會很難受…”
厲語陌微閉眸，緩緩說道，“好了，別說了，叫你睡覺就去睡，睡一覺才有精神，今天晚上我有事情還要你幫忙呢。”
玉綃這才明白厲語陌的意思，連忙把淚水擦盡，果然，娘娘還是對她極好的，她也就不能再讓娘娘失望。這些天她疼痛無比下不了床，內心早已著急萬分。如今看來娘娘也沒有什麽大礙。
厲語陌看著玉綃表情在片刻間的變化，滿意地笑了，轉身離去。
她回了自己的房間。菡蕁還在房內清掃著，看見是厲語陌進來了，眸光有一瞬間的波動，但最後終歸平靜，“娘娘。”
“出去吧，別打擾到我休息。”
菡蕁聞言，提起掃帚，厲語陌卻在這時用手肘猛然推向她的下巴，菡蕁心裏一驚，便想要使輕功閃開，但在一瞬好像又想起了些什麽，竟是站在原地不動了。厲語陌一陣冷笑，手肘在靠近菡蕁下巴的前一秒停了下來，“好了，你可以走了。”
“是。”菡蕁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隨後再緩緩起身離開了。
厲語陌坐回了小桌前的玉椅上，眸光掃了一眼整個房內，看見地上有一個黑黑的倒影，突然想起了那日在浴池中的情景，又是一笑，“菡蕁都走了，慕宮主難不成還要躲在我房間的房梁上睡覺麽？”
“嗬嗬，真是敏銳啊，我就是喜歡像你這麽聰明的女人。”片刻，慕白從房梁上躍了下來，站在了厲語陌的麵前，衣裳半敞，媚眼如絲，有著說不出的萬種風情。
“把你的衣服穿好，”厲語陌看向慕白微微皺眉。
“怎麽？你害羞了是麽？我就說，像我這麽英俊瀟灑的男人，哪有女人會不動心的呢…。”
“不…我向來不喜歡不知羞恥的人。”厲語陌冷不丁地出聲。
“你…你這個女人，虧本宮主對你想念的緊，一刻不見，如隔三秋，你卻…”
厲語陌又是一陣冷笑，是對那神玉一刻不見，如隔三秋吧。
小白此時正懶洋洋地趴在慕白的肩膀上，搖動著尾巴。厲語陌輕咳了一聲，說道，“小白，回來。”
小白不為所動，依舊眯著眼睛，一臉的享受。
“死貓。”
慕白聞言，忽然笑了起來。“人家是狐狸，你偏說是貓，它能理你嗎？”
狐狸？怎麽看也不像啊，狐狸不是尖鼻子的嗎？厲語陌有些生氣，走過去，將小白一提，在空中蕩了一圈，忽地往後一丟。小白嗚鳴一聲，砸到了床板上。
“我也不和你戲耍了，慕宮主來我這兒有事麽？”
厲語陌見慕白隻是看著她，半天都沒有回話，隨後說道，“既然慕宮主沒事，那我可有一事相求。”
“若是賣身之類的，我可不做。”慕白緩緩說道。
淺笑盈盈。
“放心，我可不是那種人。我隻不過想讓慕宮主做一天女人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