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千生涯Ⅱ_45〉警察家裏設賭窩

也是應朋友邀請去趕局,那朋友輸得快破產了才想起找人搞事。這個東西千篇一律,任何人贏了永遠想不起要去出千,輸了才會瞎琢磨想歪歪道。

那天我正在家無聊,小海打來電話說晚上要請我吃飯,有事跟我談。小海沒事經常幫我聯係各種局,也跟著我常年到處跑,他要找我談事,一般就是聯係到了好局。

晚上我們在一家飯店見了麵,他帶了一個說話很有特點的人。那人說話的時候,每句話最後一個字都要輕輕地挑一下,很好聽。他長得很壯實,聽小海介紹,他叫盛宇,從盤錦那邊過來,聽說過我的名字,專門來這裏找我談談。

寒暄一陣,我知道盛宇是盤錦當地的一個混混,最近賭博輸了很多錢,輸了就想找人去搞,七拐八拐找到了我。根據他說的,那裏玩的人都傻都彪,局大錢多,看他說的意思,好像去了就可以直接從桌子上把錢一劃拉放包裏拿走一樣。雖然我知道他說的不都是實話,但是小海聯係的局我一般都去趕。

聽盛宇說那局設在他哥哥家,他哥哥是個警察,所以開局大家都喜歡去玩,還不怕別人查。

我們商量了一下上局的細節,就動身到了盤錦。到了盤錦以後我才發現,那裏所有人說話尾音都拐彎,特別是女的,說話要多好聽有多好聽。

盛宇開始說那局隻是晚上開,白天賭徒都各幹各的。好容易等到了晚上,盛宇接我們吃了飯就奔他哥哥家去了。他哥哥家在一片居民區裏,二樓。盛宇敲門,裏麵有個女人很警覺地問:“是誰?”盛宇大聲回答:“是我。”裏麵有人走到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估計是在貓眼裏看,仔細確認來的是誰),門開了。一開門從裏麵衝出來一股煙氣,門口鞋櫃擺滿各種皮鞋,大概摞了兩層,看來人是不少。

一進去是客廳,沙發上有幾個人在點錢。聽他們的對話,是輸了互相借錢用。還有坐著抽煙的,看樣子是錢輸沒了還不想走;也有累了出來休息休息的。茶幾上放著香煙、各種水果和各種食品。客廳顯眼的位置有一個衣服架子,上麵掛著一身警察製服和一個大蓋帽,好像在提醒大家:這裏有警察,別亂來。

房間裏的人看到盛宇,都和他打招呼。盛宇簡單回應一下,也沒多說什麽,帶著我就進了裏麵的房間,小海留在客廳。進去一看,好家夥,全是人,最少也有30人,一群人亂哄哄圍在炕邊上。樓裏盤大炕,在北方再正常不過了。

炕中間有一張方桌,坐莊的人坐炕上,桌子兩邊的人都盤腿坐得很整齊。後麵有空隙的地方都站了人,手裏都拿著錢。莊家對麵的人就直接站在炕邊上,地下站了好幾層,有手裏拿著錢在看的,有押錢上去伸著脖子看桌子上的,也有純粹看眼的,裏三層外三層,看架勢我還真擠不進

去。

盛宇可不管這些,他挨個拍前麵的人說:“不玩的去客廳待著,別在這裏礙事。”大家好像都有點懼他,都給他讓開地方。在他的帶領下,我很輕鬆地站到了桌子麵前。

可能人太多太亂,所以大家對新來的人都沒啥反應,好像我本來就是這個局上的人一樣,莊家依舊催大家快押錢。

站到桌子邊上,我才看清裏麵的情況。他們在玩撲克牌九。撲克牌九是從一副撲克裏根據牌九的點揀出32張撲克來玩,一個地方一個玩法。他們這裏玩的是四張,切牌以後把切掉的牌放在下邊。不是看切出來是幾發牌,而是大家隨便切,切完了由莊家在一個碗裏丟三個色子來決定從哪家開始發牌。丟色子之前,莊家必須先告訴大家怎麽發,是一張一張地發,還是兩張兩張地發,必須在丟色子之前說,不可以四張一起發。下邊必須在丟色子之前押錢,每一門押錢不得超過3萬,具體數額由坐門的人把握。超過3萬不賠多出來的錢,最多隻賠3萬。你就看準了,一下押5萬上去,人家贏了全部拿走,輸了隻給你3萬,就這個意思。錢押好後,莊家給每家發四張牌,下邊坐門的配好牌以後,必須按照頭牌靠近朝桌子中間、尾牌靠自己的順序扣在桌子上(牌九裏四張牌,兩兩相配。小點的叫頭牌,大點的叫尾牌,配完牌必須拉出頭牌和尾牌的間隔來)。等待莊家配出頭牌尾牌後,要挨家去驗看。莊家身邊也有個專門負責收錢派錢的人。莊家看下邊哪家大,就說:這家贏了,拿錢的人就查那門押了多少錢,然後按照實際押錢的數字賠錢。多了就不查了,直接丟3萬過去。至於他們押多了的問題,由坐那一門負責看牌的人處理。如果莊家說保本,那錢基本沒人願意拿回去。

局麵很火爆,外圍很多拿錢在手的搶不到地方押錢。要是莊家看完了說:“這個輸了。”把錢的就一把劃拉回去,點都不點。能在這樣的局上看賬,基本都是比較伶俐的角色,也都是莊家信得過的人,還得手快眼快,算賬或賠錢慢了,下麵的玩家會不滿意的。

由於局麵火爆,出現了這樣的情景:坐門的人抽頭。比如說,坐門的人故意押3萬滿門。然後等別人和他商量讓點給他,比如讓出2000,贏錢了,就給坐門抽100,讓出1萬抽500,輸了按倒黴處理。當然了,輸急眼的坐門的,多少抽頭都不幹的,自己把把滿門押。贏了點錢還想贏又怕輸進去的會抽頭,先押滿門,等大家商量帶點錢來抽頭。坐門則是誰先來誰坐,幾乎所有牌九局的坐門的都這樣。坐門的決定如何配牌,人家怎麽配,跟著押錢的都必須認。這麽多人押不上錢,這麽多人看眼,他們為什麽不再去開一局呢?看了幾圈我才看明白,還有專門負責從莊家抽水提成的人,是個女的,那是盛宇的嫂子。莊家如

果殺了兩門,一門保本,得拿出200給她。如果通殺,就要拿500給她。如果殺兩門賠一門,則不需要給她錢。想來這就是她把家裏搞得亂糟糟的動力所在,看來一天不少賺。我當時還合計,盛宇有這樣的好買賣還上去賭,把自己輸那麽慘?後來才知道,盛宇和這家的主人不是親哥倆,屬於有點遠的表親。而開始給我們開門的那個女人是盛宇嫂子的妹妹,專門負責給大家做飯、買水果、提供香煙、茶水,提成抽水的錢用在這上麵隻是寥寥的幾個錢,但是卻很叫那些賭徒受用。

我想看看局幹淨不幹淨,但是看不了,因為環境不允許。前麵人都在押錢,我就站前麵看眼顯然不合適,所以我也拿出錢來跟著扔石頭。有空就扔,沒空就等下一把牌,一把一千兩千地扔。輸贏來回不大,但是贏了被下邊坐門的抽水,很鬧心。按照牌九的說法,我們應該是一個戰壕的戰友,集體對付莊家才是。但是目前就這個形勢,愛玩不玩。

人真的很多,我站在炕邊被後麵人擠得很厲害,得使勁扶著炕沿努力給自己撐出點空間來,邊玩邊看。還是那樣,我就是倒黴蛋,不出千就是一個字:輸。押哪裏哪裏點小,一會兒工夫輸1萬多,看哪一門好了,竟然都是押不上錢,人家早滿了。

玩了一會兒,我心思基本沒在錢上,都用在跟大家套近乎和觀察局麵上。套近乎是為了拉攏關係,好找機會上去坐門或者坐坐莊啥的,我始終相信一個事實:在任何賭局上,老千隨時都可能存在,所以我得多觀察觀察。對於這個我一直很謹慎,所以這樣的局不能急,必須多溜幾次才能出手。除非我錢厚,出一門5萬的,可以在莊家贏的時候要莊。可是我沒帶這麽多過來,我可不是和他們賭的,我是來出千的,就帶了2萬多點。

根據我的經驗,暫時沒有發覺哪裏有不妥當的地方。但是沒看出來不代表就沒有,一個賭局存在久了,肯定會有人在搗鬼。出千嘛,千變萬化,我也不是全能。就這樣,我在這個人多嘈雜、煙霧繚繞、擁擠不堪的炕沿邊慢慢溜著局。轉眼到了晚上9點多,從外麵進來一個人,屋裏人都暫時停下。這個人大高個,他走進來大家都自動給他讓開條道。他走到桌子邊上,笑眯眯地說:“大家好好玩,都講究點。別在我這裏搞亂七八糟的,要是有這樣的事,別說我盛彬不講究。”大家都說:“不敢在彬哥這裏亂來,我們玩得都很規矩。”他點點頭,說:“那你們玩吧,我就是回來看看。”然後就走出了這個房間,但是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原來他有一隻假眼,以前出任務時不知道咋搞一隻眼瞎了,聽說裝了隻狗眼,不仔細看分辨不出來。但是那畢竟是隻狗眼,看誰誰都會覺得怪。不知道他的假眼是否影響了公務員的形象,換我是他領導,就直接開除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