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千生涯Ⅱ_38〉憨人二牛

很多賭得輸紅了眼的賭徒就算看了我的東西,知道賭博背後的千術黑幕,也不可能收手不賭。相反,他們來我這裏隻想取點什麽經,更加瘋狂地去賭錢。我不是神仙,也不指望一兩本書、一兩個帖子可以挽救那些陷得很深的家夥。我揭露千術,寫出賭局上的黑暗,是想讓更多剛會賭的人收手,讓更多想賭的人罷手。

所以,還是說說我趕的另外一個賭局吧。到2000年以後,我基本不出千騙人了,隻是幫哥們看局賺錢和抓千賺錢,整天閑得沒事,到處去晃。一次小艾請我們吃飯,在飯桌上,小艾的一個哥們說起了他最近總去玩,輸了不少錢。小艾這個朋友叫二牛,本人和名字差不多,就是人們說的那種腦大脖子粗的憨人。雖然二牛有點二愣子,但他知道凡是賭就肯定有搗鬼的。小艾當時就吵吵說:“二牛,你叫人給騙了。”二牛嘴巴一撇說:“騙我?騙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再說了,擺這個局的哥們是我的鐵子,騙誰也不會騙我。”小艾問了一下那個人的名字,二牛一說,小艾也知道這個人,當即就說:“那小子都多少年不講究了,你還和他混在一起?”開始他倆隻是在酒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後來倆人越說越頂,說著說著竟爭執了起來。小艾一口咬定說二牛被人騙了,而二牛呢,非要起咒發誓說不可能。一時間場麵搞得有點僵,大家趕緊上來打圓場,他倆才停止了爭執。

於是大家又說起那個擺局的人。你一言,我一語,我漸漸對這個人有一個大概的印象。那人以前也是個混子,經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沒有正經工作,得靠大家周濟,還有一段時間專門幫著夜總會看場子。後來不知道怎麽開竅了,不跟別人幹了,自己在賓館裏租個房間,開起公司來了。他開的公司不做正經的生意,專門騙人,是報紙電視上曝光的那種黑中介。他們的中介公司,打廣告說專門幫人找工作,收費名目林林總總,什麽押金、中介費、服裝費、餐費、公證費,等等。他們哪有本事幫人聯係啥好工作,盡是一些要求不高的工作,什麽押運、司機、卸貨工人,等等。每天找人在街上張貼小廣告招工,廣告上待遇好得不得了,誰看了都心動。有找工作的,接待的人先一通忽悠,說得天花亂墜,等錢到手了,就想盡各種辦法要人家自動放棄。等人家自己放棄了,或者去了他們臨時成立的“公司”麵試沒成功,回來要押金要服裝費的時候,他們就召集一幫人連推帶搡,把人嚇唬一頓,或多或少也退一點,自己留大頭。他們一般都選擇外地人騙,那些外地人容易上當,知道被騙了覺得自己惹不起,隻好吃了啞巴虧。而當他們覺得在一個地方幹不下去或者感覺有人要來查他們時,就立刻換個賓館繼續做。

二牛是幫那個混子專門嚇唬人的,負責擺平那些回來要錢的人。拿他的話說:那個哥們對他不錯,每次搞來的錢分給他很多,每天大酒大肉,很是瀟灑過的。那混子擺了一個賭局,二牛也上去玩,自己收不住手,先後輸進去7萬多元。自己沒有固定工作,這7萬元錢是她姐姐拿出來資助他搞點小買賣的。當時在飯局上,小艾故意說:“我有好手,你給帶上場去拿錢,咱們大家分好不好?”二牛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不好,這麽做太不仗

義,怎麽能搞鐵子的錢呢。”說著話小艾就遞眼色給我,那意思叫我答應。我搖頭,向二牛方向撇撇嘴,那意思是告訴小艾:這個二牛不願帶,這樣想上局很難,先把二牛的工作做通了再說,我總不能自己走到那裏,敲門進去就坐下來和人家賭吧。其實我心裏是很拒絕的,因為當時主要以看局為主,有時候抓抓老千,有很多賭局我都懶得去搞了。在這個城市裏大賭的人大多都知道我,人家都不願意跟我玩了。在酒桌上那個環境,也不好明說,隻能找理由搪塞。

後來小艾拉著二牛說了半天,好一頓鼓動,加上二牛也想把輸的錢找回來,所以他也同意了,但是提出一個條件:場上別人錢都可以拿,但是他跟的那個哥們的錢最好別拿。因為那個小子偶爾也上場玩,他覺得拿了他的錢不合適,有點恩將仇報的感覺。人家對他這麽好,還去搞人家,這樣的事情他不想做。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我也沒法推了。吃完飯大家非要去唱歌,於是大家找了個歌房去瞎唱。唱歌的時候,小艾、二牛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又說了半天,歌房很吵,他們具體說啥我也沒聽清楚,估計小艾還在做二牛的思想工作。晚上分手的時候,小艾問我怎麽樣。我說你都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麽?隻能先去看看再說。但是我提出我的擔心,那個二牛會和那個開局的混子說起這個事情,在賭桌上我不信任任何一個人。小艾說沒事,他已經做通了二牛的思想工作了,二牛也答應不和那個混子說,隻要別去贏那個混子就行了。既然二牛答應了,就肯定能做到,他是個實在人,小艾拍著胸脯向我保證。

送走二牛,隻剩我和小艾,深聊才知道小艾的用意。小艾並不是想叫我通過這個局贏錢,用小艾的話說,想贏錢,自己組織局,有的是凱子來送錢;或者組織局看局,每天抽頭就夠花了,沒必要跑人家的局上搶食吃。他想到二牛可能被人騙了,要說帶我直接去看,二牛肯定不讓,也不信,就想了這麽個辦法,讓我去看看,是不是被人家騙了。當時,小艾歎口氣說:“能去騙二牛的人就是一個混蛋,老三,現在像二牛這樣的人很稀少了,誰和他做了朋友都不應該去騙他。再說,二牛跟著我也沒少出力,我一直拿二牛當鐵子。二牛人太耿直,又沒個心眼,兄弟不能看著他被那群混蛋騙。要是直說,你也看見了,他那個人肯定不能答應。我也是想不出別的法子了,你就去看看吧。”我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別看小艾有時候犯渾,確實也能為朋友著想,所以他身邊總能聚攏很多哥們。我開始還納悶,竟然叫我去出千贏錢?自己有局看呢,跑人家局上折騰啥?原來是這樣,這樣的朋友,這樣的事,誰會去拒絕?

第二天我早早被小艾叫起來,去和二牛會麵。當小艾給二牛介紹說我就是他找的去幫他從局上拿回錢的人的時候,二牛一臉的不信任,還嗬嗬地樂,說:“就他?快拉倒吧,小艾,你可別逗了。”說完了他自己笑得都不行了,我也跟著彪乎乎地笑。二牛捶了我一拳,說:“老三我也認識,在一起喝過好幾次酒了,他賭錢手法高,我咋不知道?”小艾說:“他手段很高的。”二牛說什麽也不信,小艾無奈,就說:“不信老三給你展示展示。”二牛顛顛地去買了一副撲克,非要我練給

他看看。他打開撲克,先洗了半天,然後囉囉嗦嗦地和我講解他們的賭法和規矩,生怕我聽不明白,往往一句話能重複好幾次,還反複問我:“你聽明白了沒有?”我擺擺手,說我聽明白了。

他們玩得很簡單,就是兩張牌比大小,玩法和最早我說的瞪眼有點相似。一副撲克玩,一家莊對三家閑,同顏色的對牌最大,比如兩個王在一起是最大的牌,然後是兩個紅K的對,然後黑K對,紅Q對,黑Q對,紅J對,黑J對,紅10對,黑10對……這樣排列下來。如果沒有對,則9點為大,花牌代表1點,比如一個8和花牌配在一起為9點,同樣的8和A配在一起,也是9點。如果點數相同,則比手裏最大那張牌的花色,依次為紅桃、方片、黑桃、草花。

講完後,我示意他可以開始了,他就開始嘩嘩洗牌,然後自己拿起撲克切了一下,看切出去的是什麽點,就要發牌。我問他:“你咋自己切牌自己發呢?”他說:“我們就是這樣玩的,自己切牌自己發,切完了,從牌最上麵發牌。”我說:“這個規矩怪啊,人家玩都是莊家洗牌散家切牌,切到哪裏從哪裏發,你們怎麽自己洗牌自己發?這樣的錢也太好熊了吧。”二牛好像沒聽明白,又好像心思根本不在這個上麵,隻是催著我押一門。我不著急,問他:“我可以給你洗牌不?”他說:“可以啊,誰要是覺得自己有點,可以要求洗牌,但是你洗完了我還要自己洗,完了再切牌打點。在那裏玩的莊家都這樣。”哈,這不擺明了是凱子賭法嘛。

我從他手裏拿過牌,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我的手。我說:“你看我我怪緊張的,算了,我不洗了,你自己洗吧。”二牛有點不樂意了,把牌拿回去自己又嘩嘩洗,還說:“哥們,耍我玩呢。”洗得差不多了,自己又切了一下,非讓我選一門押一下。我實在憋不住想笑,怎麽遇到這樣的憨人。他看我笑,就有點莫名其妙,瞪大眼睛看我。我說:“咱不說這個了,咱們研究一下編個什麽關係帶我去那裏玩。”二牛還非要我押一門,要看看我怎麽搗鬼贏他。我說:“你是買了一副撲克?”他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還一個勁催我:“你倒是押一門看啊。”看著他的憨樣我實在憋不住笑了,跟他說:“你就30來張撲克,不是一副整的,我不玩,你小子偷牌了。”他捏了捏手裏的撲克,好像剛反應過來,說:“對啊,一副撲克好像不是這個厚度。”然後又瞪著我說:“我去找他去。”看那架勢要去找賣撲克的人。小艾也憋不住了,捂著肚子說:“老三,你別逗他了,把撲克還給他。”這個時候二牛才反應過來,是我偷了20來張撲克,拉著我一個勁問我怎麽做的。他有多憨?當時我和小艾都快要樂得不行了,但是他堅持要我演示給他看看。被他磨嘰得不行了,我就拿出一張撲克給他簡單演示一下,在他眼前一晃,撲克不見了,再一晃,撲克又在手裏了。一下把他唬住了,他一個勁說:“神了。”其實說白了,那隻是一個耍人玩的小把戲,就是用手指縫夾住牌的兩個小角,像小時候轉筆那樣在手指頭間轉動,其實就是在手心手背來回倒而已——手心向著他讓他看到牌,要牌消失就瞬間倒到手背去。和這樣的憨人隻能這樣,太複雜的他理解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