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我，抓緊我（上）_Chapter 11
“厲薇薇，我對你的感情，對你的期待，我已經親手毀滅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為你動一丁點情感，你不配！”
厲薇薇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陳亦度家的客廳裏，他在給自己換額頭上的毛巾降溫。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陳亦度：“我真的沒做過你說的那些事……”
陳亦度冷冷地說：“既然醒了，那你可以走了。”
厲薇薇皺眉：“你既然那麽討厭我，為什麽還這樣照顧我？”
他生硬地答：“我隻是不想你死在我家門口。”
厲薇薇還想解釋：“拿鐵的事……”
陳亦度打斷她，打開大門：“夠了，我沒興趣看你演戲。”
厲薇薇看著他，做了一個破釜沉舟的表情：“我失憶了，根本不知道五年前發生了什麽，也根本不可能向媒體爆料五年前的事，更不可能串通拿鐵陷害DU！”
陳亦度看著厲薇薇，隨即苦笑：“厲薇薇，這又是什麽新招數？”
她解釋說：“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甚至不記得你……”
陳亦度怒了：“我已經認輸了，究竟還要把我羞辱到什麽程度你才滿意？過去五年我沒有一天不受煎熬，沒有一天不在苦苦掙紮，這還不夠嗎？在我麵前裝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編一個這麽荒謬的謊言，你覺得我會信？厲薇薇，我對你的感情，對你的期待，我已經親手毀滅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為你動一丁點情感，你不配！”
他把厲薇薇從沙發上揪起來，朝門外拉去。
厲薇薇虛弱地爭辯：“我是真的失憶了……”
陳亦度根本不聽她的話，狠狠地把厲薇薇推出門外，把她的衣服和鞋丟出去，接著用力關上門。
他看著關上的門，大口喘著粗氣，臉上是痛苦絕望的表情。
厲薇薇虛弱地敲了敲門，可惜門內毫無動靜。
她隻得撿起自己的東西，悵然離開。
門內的陳亦度正悲憤難平，這時座機忽然響起。
是曹鍾的來電：“陳總，我給您郵箱發了一段視頻，您要是有時間馬上看一下吧！”
陳亦度立刻打開電腦，視頻裏是拿鐵在道歉。
“我發布這段視頻是公開向DU集團道歉，我錯了，其實我全身起了疹子並不是婚紗布料的問題。之前我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誤會了DU婚紗，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對不起！我希望我的道歉和澄清能給你們挽回名譽和損失，真的對不起。”
曹鍾在電話裏繼續說：“我逼問了拿鐵，原來是厲薇薇揭穿了她酒精過敏的事實，她才被迫澄清的。看樣子，這件事真的是厲薇薇幫了我們。”
陳亦度愣住，緩緩放下話筒，接著急忙衝出家門。
他看到厲薇薇一瘸一拐的背影，心裏更加內疚和難過。
陳亦度心疼地一把將她摟在懷裏，心痛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厲薇薇愣愣的，有些不敢相信，抬頭看看他，接著就在陳亦度的懷裏暈了過去。
陳亦度萬分緊張，一個公主抱把她抱起來，帶回家輕輕放在床上，握住了厲薇薇的手，想起了往事。
曾經的兩人一起布置老工作室，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厲薇薇會給陳亦度做蛋包飯，還在蛋包飯上用番茄醬畫愛心。
他們甜蜜分吃蛋包飯之後，陳亦度握著厲薇薇的手感激地說：“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幫助我，鼓勵我！”
厲薇薇笑了：“那你要怎麽報答我？”
“我以身相許？”說完，陳亦度抱住厲薇薇，吻她，“你幫我實現我的夢想，我也要為你實現你的夢想，告訴我是什麽？”
她閉上眼睛，說：“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在巴黎你的大秀上，你向我求婚。”
陳亦度點頭：“好，我答應你！”
厲薇薇悠悠醒來，陳亦度關心地看著她。
“薇薇，對不起。”
她噘嘴不理陳亦度，他又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厲薇薇委屈地喊：“我哪兒都不舒服！”
她躺在沙發上，陳亦度認真地給她膝蓋上、手上的傷口塗藥，動作輕柔：“好些了嗎？”
厲薇薇沒好氣地看著陳亦度：“沒有。”
陳亦度溫柔地給她按摩受傷的手，厲薇薇得意地享受著，嘴上依舊不滿地說：“還是疼！”
他看看厲薇薇，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傷口：“現在呢？”
厲薇薇害羞地說：“就算好了那麽一點點。”
陳亦度滿臉歉意：“薇薇，對不起，雖然我知道這三個字很無力，但我還是要對你說。”
她忍住心裏的喜悅，麵上不為所動：“別以為你用美男計就能收買我，我可不會忘記你差點害死了我，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我得好好想想怎麽問你要賠償。”
“要賠償是吧？”陳亦度靠近厲薇薇，厲薇薇已經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陳亦度的吻。
最後關頭，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動作一頓，並沒有吻下去。
“我送你回去。”
厲薇薇等了半天，不甘心地睜開眼睛。
霍驍坐在厲薇薇家門口的車裏，即使撥了整整一夜還是不放棄，繼續一遍又一遍地給她打電話，可惜對方依舊顯示關機。
正在這時陳亦度開車過來，停在霍驍麵前，扶著病懨懨的厲薇薇從車上下來。
霍驍上前一把揪住陳亦度的衣領：“你對薇薇做了什麽？”
陳亦度挑釁地說：“我對她做了很多，你問的是哪一件？”
聞言，霍驍揮拳就要打他，被厲薇薇一把抓住胳膊。
“別這樣，不關他的事，你放開他。”
霍驍怒視著陳亦度，後者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這時候裏奧正好出來，急忙攙扶著厲薇薇：“姐，你怎麽了？生病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他看了看霍驍和陳亦度劍拔弩張的樣子：“你們兩個要打架換個地方，別在這裏妨礙我姐休息。”
說完，裏奧扶著厲薇薇進屋，關上了門。
霍驍狠狠瞪著陳亦度：“我警告過你很多次了，讓你離薇薇遠一點，可是你好像聽不懂我在說什麽！”
陳亦度說：“也許是我之前沒有把話說清楚，我是不會離開薇薇的。”
霍驍大驚：“陳亦度，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陳亦度答：“什麽企圖？我隻希望薇薇能夠幸福。如果可以重新開始，我會小心保護好她，不讓她再受一點傷害。”
霍驍盯著他：“重新開始？重新給薇薇希望再讓她絕望，重新狠狠地傷她一次？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陳亦度挑釁地看著霍驍：“機會不用你給，這是我跟薇薇之間的事。”
霍驍盯著他，突然冷笑：“我不相信你們能重新開始，別忘了，你和她之間還隔著你母親的半條命！”
陳亦度突然愣住，頓時無言以對。
傍晚時分，陳亦度拖著略帶沉重的步子走進醫院。
醫院花園，老頑童一般的陳母正拿著一張陳亦度小時候光屁股玩耍的照片和兩名小護士說話。
“我兒子很優秀的，長得一表人才，又精明能幹，就是你們小姑娘現在都喜歡的那款——霸道總裁。”
她又歎氣：“美中不足的就是我這兒子歲數不小了，一直也沒結婚，變成了大齡剩男。”
陳母說著，捧著照片看著，露出舒心的笑容。
一旁的樹下，陳亦度看見母親的樣子，笑容中露出擔憂。
陳母的主治醫生對他說：“陳先生，你來得正好。你母親的病情最近比較穩定，她自己一直要求出院住一段時間。經過我們的綜合測評，決定答應她這個請求，允許她暫時回家待一段時間。你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就來接她出院吧。如果她情況良好，我看也可以考慮讓她在家多住一段時間。”
陳亦度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
第二天清晨，一個小護士正在幫陳母收拾東西。
陳母聽說要回家了，一臉的興奮。
小護士笑問：“阿姨要回去了，你開心吧？”
陳母笑了：“那當然，你們把我照顧得再好，都不及我親兒子好啊。”
此時曹鍾風風火火地進門打算幫忙搬東西，陳亦度跟在後頭。
陳母滿眼噙淚看著他們走了過來，陳亦度伸出手想擁抱她，不料陳母卻直接上來抱住曹鍾：“阿度……”
曹鍾尷尬無比，愣愣地看著身後的陳亦度。
陳亦度從曹鍾身後走出來，心酸地喊了一聲：“媽。”
陳母看著陳亦度，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走過去，摸摸他的腦袋：“阿度，你又長高了。”
曹鍾攙扶著陳母去醫院門口上車，主治醫生在後頭叮囑陳亦度說：“阿爾茨海默病目前還沒有方法可以治愈，咱們能做的隻有盡力維持不讓病情進一步惡化。老人家回去之後，在生活中肯定會遇到一些障礙，你們家屬多多留心吧，平時多陪陪她，千萬別刺激她，良好的家庭氛圍對她的病情是非常有幫助的。”
陳亦度點頭，與醫生揮手告別。
回到家，陳亦度帶著母親進門，說：“媽，我給你請了最有經驗的看護，三天之後就能來了。這幾天我盡量抽空在家多陪陪你，實在忙不開的時候，就由曹秘書來陪你。我買了些你愛聽的戲曲DVD，給你解解悶。”
陳母拿著自己的提包，在沙發上坐下：“我很忙的，哪兒來那麽多時間聽戲。”
她打開提包，從裏麵拿出了一大堆從報紙上、雜誌上剪下來的漂亮姑娘相片，略帶急切地說：“阿度啊，來來來！”
陳亦度不明所以地走過去，看了看陳母手裏的相片，驚訝地問：“媽，你什麽時候開始追星了？”
陳母得意地笑了：“好看吧？我看著也都不錯，這些姑娘都是報紙上登出來著急嫁人的，媽都給你剪下來留好了，你好好看看啊！”
陳亦度頓時尷尬了：“好，我會找時間看的。”
曹鍾伸手拿起照片：“我先替陳總收著，會督促他看的。”
聞言，陳亦度偷偷瞪了曹鍾一眼。
這時候門鈴忽然響了，曹鍾打開門，蒂凡尼提著大包小包進來了。
陳母看見蒂凡尼就問：“這是誰啊？跟我家阿度是什麽關係？”
曹鍾正要開口，被蒂凡尼打斷，她害羞地說：“我是阿度的女朋友。”
聞言，曹鍾頓時被蒂凡尼的沒節操震驚了。
陳母打量了一下蒂凡尼，斬釘截鐵地否定了：“騙人！我家阿度我還不了解嗎，他才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呢！”
蒂凡尼尷尬地賠笑說：“我是故意跟阿姨開個玩笑，逗您開心的。”
曹鍾連忙打圓場：“阿姨，這是我們DU的首席設計師，蒂凡尼。”
陳母點頭，隨即轉頭對曹鍾說：“小曹陪我下樓去逛逛吧。小蒂啊，逗樂你是一點都不在行，不過看你買了那麽多菜，是不是做飯挺在行啊？那晚飯就交給你了，一會兒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蒂凡尼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下來。
曹鍾陪陳母逛街，陳母看見路上有一個賣臭豆腐的攤位前排了好多人，一時興起說：“聞著挺香的啊，咱們也買幾塊嚐嚐吧？”
曹鍾為難地說：“可是陳總說了讓我一步不離地看著您。而且這臭豆腐也不衛生吧，您剛出院……”
陳母打斷他：“可阿度也說了，你得把我陪好，讓我開心啊！”
曹鍾拗不過陳母，隻好去排隊了。
陳母轉過頭，視線突然被一個走來的姑娘吸引，雙眼放光：“這個姑娘不錯。”
她猶如看到獵物一般，直接上前，拉住對方：“姑娘，你有對象了嗎？”
來人正是厲薇薇，她警惕地看著陳母：“幹嗎？”
陳母激動地說：“姑娘，你的麵相很好啊，旺夫！而且從麵相上看，我兒子就很適合你，大公司的董事長呢，一表人才，精明強幹，還溫柔體貼……”
厲薇薇緊張地打斷她：“阿姨，我有男朋友了，我的旺夫相還得留著旺他，你兒子就算了吧。”
陳母不依不饒地說：“男朋友？那不就是還沒結婚嗎，那我兒子還有機會。”
厲薇薇說：“沒機會了，阿姨，我這輩子非我男朋友不嫁！”
兩人僵持之中，曹鍾舉著兩串臭豆腐回來，看著一邊的厲薇薇驚訝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厲薇薇也納悶地看著曹鍾，繼而仔細看看陳母，又看看身後陳亦度的公寓，忽然反應過來：“原來她是陳亦度的媽媽。”
她攙扶著陳母，把陳母送到樓下，兩人相談甚歡。
陳母說：“薇薇，沒想到你還認識我家阿度。”
厲薇薇害羞地提醒陳母：“阿姨，那你剛才說想讓我去見您兒子的事……”
陳母激動了：“你同意啦，太好了！”
厲薇薇又說：“不過你先別告訴阿度，我想給他一個驚喜。為免夜長夢多，咱們就明天中午十二點約在茉莉餐廳見。”
陳母點頭：“沒問題。”
厲薇薇悄悄塞給陳母一張紙：“這是我的電話，有情況打電話給我。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她笑著揮手跟陳母告別，陳母也笑著一直站著目送厲薇薇離開。
晚上，陳亦度帶著疲態回到家。
陳母迎了上來：“回來啦？小曹說他晚上還有點急事，我就先讓他回去了。”
陳亦度問她：“怎麽樣，搬回來第一天，都還習慣嗎？”
陳母點頭：“習慣，自己家有什麽不習慣的？我吃得好睡得好，順便收拾了一下屋子，還幫你安排了明天中午的相親。”
正喝水的陳亦度驚得嘴裏的水差點噴出來：“媽，你別瞎操心了，我還沒這個打算。”
陳母不讚同地說：“你都多大了還沒這個打算，想讓我別操心，你倒是領個姑娘回家給我看看啊，剛才那個俗氣的不算。”
陳亦度含糊地說：“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打算，你就別瞎操心了。”
陳母假哭說：“是啊，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了，不用媽管了。既然你不要媽操心了，我明天還是回醫院去好了。我歲數也大了，就是想看你結婚生子，這要求也不高啊。”
陳亦度沒轍了：“好吧，明天我去就是了。”
陳母立馬喜上眉梢：“明天茉莉餐廳，我陪著你去。”
蒂凡尼吸取昨天陳母說陳亦度肯定不喜歡自己這個類型的教訓，換了一個元氣少女風格的造型，第二天依舊提著大包蔬菜水果來到陳亦度家門口。
準備按門鈴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開門的是陳亦度，他看著門外蒂凡尼的造型，頓時被雷到了。
蒂凡尼嬌滴滴地對陳母說：“阿姨，今天是周末，我特地好好準備了一下，過來給您做點好吃的。”
陳母點頭，對她的造型十分不感冒：“那你就好好做吧，我跟阿度出去一趟，晚上回來。正巧還有一大堆髒衣服，你順便去洗一下吧。”
說完，陳母拉著陳亦度朝外走。
“阿度啊，你說剛才那個女的，不會是想到我們家來當保姆吧？”
陳亦度連忙解釋：“媽，你忘了，她昨天來過，是我們DU的首席設計師蒂凡尼。”
陳母疑惑了：“設計師轉行做保姆，做得來嗎？”
兩人趕到餐廳，精心打扮後的厲薇薇戴著一個麵具，遠遠衝著陳亦度揮手。
陳亦度相當尷尬，順手摘了路邊的一片滴水觀音的葉子擋在麵前。
陳母笑了：“阿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種事情你一個大男人害什麽羞呢。看來這事真得媽出馬幫你找，要不然再好的姑娘你也不敢見。”
陳亦度嘀咕：“不是害羞，是怕丟人。”
陳母拉著扭扭捏捏的陳亦度，來到厲薇薇跟前：“姑娘，這就是我兒子。他平時可是個大忙人啊，今天讓我生生給你抓來了，這麽大了還靦腆。”
她又對門口的服務員說：“給他們倆開個包廂。你們倆好好聊聊，不用管我。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門口坐著等你們的好消息。”
兩人進了包廂，陳亦度冷冷地開口：“小姐，我對相親沒有半點興趣。我這次純粹就是來應付應付我媽，你千萬別認真。”
厲薇薇說：“你不想認真，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我是誰。”
說罷，她直接摘下麵具。
“厲薇薇？”陳亦度本能想躲，但無奈手腳沒厲薇薇快，被她直接攔下。
厲薇薇伸手直接把陳亦度擋著臉的葉子從中間撕成兩半，讓他的臉露出來，笑眯眯地說：“陳亦度，看你往哪裏逃。”
陳亦度企圖開門離開，她用身體死死擋住門把手，兩人僵持不下。
他沒好氣地說：“你讓開。”
厲薇薇搖頭：“偏不讓！你媽讓你來相親，親還沒開始相呢，你就想跑。”
陳亦度惡狠狠地說：“我還沒問你呢，你是怎麽找到我媽的？是不是你別有用心故意接近她？”
她反駁說：“才不是，你媽一看我就打從心眼裏喜歡，所以就……”
陳亦度打斷說：“你給我閉嘴，不管是什麽理由，你絕不能接近我媽。你到底讓不讓開？”
厲薇薇繼續搖頭：“打死我也不讓，就算買賣不成，情意還在，好歹你也請我吃個飯。我有那麽矬嗎，把你嚇得要逃跑？”
陳亦度瞪著她慢慢靠近，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腰，接著一手解下脖子上的領帶。
她大驚失色：“這麽快就進入狀態了？”
厲薇薇被陳亦度用領帶綁在椅子上，她又驚又羞：“陳亦度，這是公共場合，你口味會不會重了點？”
陳亦度瞪了她一眼，轉身徑直打開門，瀟灑地出去。
她在後麵大喊：“你就這麽走了？快放我下來！”
陳亦度樣子狼狽，出去後氣鼓鼓地要拉陳母回去：“媽，我們走！”
陳母不明所以：“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那姑娘呢？”
一聲大喊傳來，她轉頭看見薇薇後麵還背著把椅子，一瘸一拐地狼狽追來，不由得一驚：“這到底怎麽回事？”
陳亦度狠狠地瞪著厲薇薇：“厲薇薇，不管你這次是用什麽方式接近我媽的，我警告你，從今往後不許你再碰她！”
厲薇薇沒好氣地說：“誰要碰你媽，人家要碰的是你。”
“警告的話我不會再說第二遍，你最好給我記清楚。”
說完，陳亦度硬把陳母拉走了。
厲薇薇想追出去，身後背的椅子卻被門卡住了。
她嘟囔說：“陳亦度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我怎麽就偏偏喜歡上了這麽個喜怒無常的變態。不過他媽媽都站在我這邊，我就不信陳亦度逃得出我的魔爪。”
咖啡館內，康星正跟一個男人見麵：“老大，拿鐵道歉了。”
那男人轉過頭來，正是莫凡，他冷笑著說：“這家夥運氣真好！”
康星神色忐忑地說：“法國那邊出了點小狀況。”
莫凡皺眉：“怎麽了？”
康星掏出一張相片給他看：“說是霍驍的人找到了一個狗仔，那人拍下了當時的相片。相片裏有我，現在他們在法國找了個私家偵探，到處在查我。”
莫凡看著相片，責備地說：“你怎麽能這麽大意？”
康星歉意地說：“的確是我疏忽了，不過好在我戴著頭盔，在法國也一直用呂西安這個名字，他恐怕一時查不到我頭上來。”
莫凡忽然注意到相片上和康星正在說話的那個男人：“這不是陳亦度嗎？”
康星點頭：“我當時不小心撞到了他。”
莫凡思索片刻笑了：“真巧，既然霍驍現在認定陳亦度是最大的嫌疑人，那我們不妨把這個呂西安也變成陳亦度的人。”
跟康星分開後，傍晚的時候莫凡跟著陳亦度回家做客。
莫凡感慨地說：“這都多少年了，好久都沒有回家吃飯的感覺了。我還記得以前在國內上學時，最高興的事情就是每周末去你家吃飯，每次咱媽都做一大桌子的好菜，還把菜淨往我碗裏夾。”
陳亦度點頭：“是啊，你還好意思說，你吃雞腿，輪到我就隻能吃雞爪子了！”
莫凡笑了：“阿度，謝謝你，謝謝媽，給了我一個家。”
正說著，樓上突然掉下來一片窗玻璃。
在一瞬間，陳亦度本能地伸手護住莫凡，他的手頓時被玻璃殘片劃傷。
一旁的路人驚呼起來，莫凡緊張地查看，隻見陳亦度的手被劃開一個口子，鮮血直往外湧。
“阿度，你怎麽樣？”
陳亦度不在意地說：“沒事，一點小皮外傷。”
莫凡連忙掏出袋子裏的手絹，仔細替他包紮起來。
陳亦度笑了：“瞧你那大驚小怪的樣子，一會兒見到媽可別提這事啊，她會擔心的。”
莫凡擔心地說：“要是你不替我擋這一下，說不定我連小命都丟了。你怎麽這麽傻，就不怕丟了命嗎？”
陳亦度故作輕鬆地答：“丟了命也要救你啊，誰叫你是我哥呢。快走吧，媽還等著我們！”
莫凡看著他的背影，露出糾結痛苦的表情。
到了陳家，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莫凡笑著跟陳母寒暄幾句，忽然瞥見了客廳一角擺放著的陳父的相片和靈位。
看著陳父的相片，莫凡握緊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稍微收拾一下情緒，轉身擠出一如平常的微笑朝大家走去。
飯後兩人散步，陳亦度跟莫凡說起陳母逼著自己去相親，誰知道對方卻是厲薇薇的事。
莫凡歎氣：“媽雖然得了病，忘記了很多事，甚至都不記得厲薇薇是誰，但心裏對她的好感一直都在，可見這份好感是紮根到她心裏去了。”
陳亦度擔憂地說：“我對厲薇薇的恐懼感也是紮根到心裏去了，我一看見她跟媽在一起就會條件反射地緊張起來，總害怕媽會再出意外。”
莫凡說：“我能理解，畢竟當年那件事對媽的傷害太大了。”
陳亦度點頭：“正因為這樣，我越是想要接近厲薇薇，就越覺得對不起媽，我怕我永遠也跨不過心裏這道坎。”
莫凡看著他，一語雙關：“我又何嚐不是？”
蒂凡尼一直不放棄，第二天再次大包小包地到陳亦度家裏來。
陳母依舊不記得她，隻以為蒂凡尼是保姆，支使她幹家務。
陳亦度去公司開會，交代蒂凡尼陪著陳母。
蒂凡尼擔心陳母，不讓她下樓。
陳母氣鼓鼓地到陽台上，看見厲薇薇在樓下打招呼。趁著蒂凡尼不注意，她就偷溜下去跟厲薇薇會合了。
“薇薇，真是不好意思，上次在餐廳沒想到我家阿度會那麽不懂事。”
厲薇薇嘟囔說：“沒事的，阿姨，他也不是第一天這麽對我了。”
陳母安慰她：“不過你別灰心，阿度是我兒子，我最了解他，而且我絕對有信心幫你搞定他。走，今天我帶你去買阿度以前最愛吃的點心，我還把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通通告訴你，保準讓你拿下他。”
厲薇薇笑了：“阿姨，你對我可真好，不過先等等。”
她從包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彩色假發
套、墨鏡和一件鮮豔時髦的衣服幫陳母打扮上。
陳母問：“這是幹什麽？”
厲薇薇指指樓上：“你不是有盯梢的嗎？這樣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
陳母笑了：“還是你機靈。”
兩人身後，康星從牆後走出來，鬼鬼祟祟地跟上。
街上，陳母帶著厲薇薇走到十字路口，兩人已經逛得有點疲憊了。
陳母茫然地看著十字路口，死活也想不起來陳亦度小時候愛吃的那家點心店是在哪裏。
“奇怪，阿度喜歡的那家點心店，應該就在這兒的啊，怎麽沒了呢？”
厲薇薇安慰她：“阿姨，您別急，您先坐這兒歇會兒。我去附近找找看，找到了我再來喊您。”
陳母點頭：“也好，你去吧，我就在這兒等你。”
厲薇薇剛離開，角落裏的康星就走向陳母。
“阿姨，您又自己出來瞎跑了，陳總叫我來帶您回去。”
陳母遲疑了：“那薇薇……”
康星打斷她說：“陳總會打電話給她的，您就放心吧。”
陳母鬱悶地點點頭，站起來跟著他走了。
康星帶著陳母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趁著陳母走神的工夫，一轉身，他就消失在了密集的人流中。
等陳母回過神來已經不見了康星的人影，她四處張望，頓時慌了神。
陳母又急又怕，突然腳下一滑摔了一跤，左手本想撐在地上，結果卻根本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手被壓在身體下麵。她慘叫一聲，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厲薇薇拿著點心回到跟陳母約定好的十字路口，卻驚訝地發現陳母已經不見了。
她頓時緊張了，抬頭朝四處張望，也沒發現陳母的人影，頓時焦急地開始四處尋找。
最後不得已，厲薇薇隻能報警找人了。
街角隱蔽處的車上，康星約見莫凡。
“老大，事情辦妥了。我在半路上甩掉了陳亦度他媽，老太太現在已經被警察送去醫院了。”
莫凡點頭：“做得不錯，陳亦度最在乎的人就是他媽媽，這次他絕對不會原諒厲薇薇的。”
康星看著表：“嗯，現在陳亦度肯定已經得到消息往醫院趕了。”
莫凡看向窗外，喃喃說：“他們讓我失去了我至親至愛的人，我也要讓阿度嚐嚐永遠得不到至愛的滋味。”
醫院走廊，厲薇薇可憐巴巴地低著頭，手裏捏著給陳亦度買的點心，站在走廊邊。
陳亦度風風火火地從外麵進來，經過厲薇薇身邊的時候，狠狠瞪了她一眼。
厲薇薇抬頭一臉歉意地看著陳亦度，他沒搭理厲薇薇，直接衝進病房。
病房內的陳母已經熟睡，左手上打著石膏。
小護士正在觀察記錄陳母的基本情況，醫生在一邊小聲地說：“老太太左手橈骨遠端骨折，斷端稍稍錯位，我已經給她打了石膏。警察把她送來的時候，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明顯是受了驚嚇，所以我給她用了一點鎮靜劑，讓她能好好休息一下。”
陳亦度點頭：“麻煩你了。”
醫生責備地說：“你們作為病人家屬怎麽能這麽大意，老太太才出院幾天就又被送回來了？你們要沒能力看護好病人，不如不要讓她出院。”
陳亦度內疚不已，看著病床上的陳母，除了內疚之外，也有對厲薇薇的憤恨。
蒂凡尼風風火火地趕來醫院，看見走廊上的厲薇薇，氣得直接上前，一把將她拖向樓梯間，惡狠狠地說：“厲薇薇，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女人，為了接近阿度，竟然處心積慮地在陳媽媽身上動腦子，你真讓人惡心！”
厲薇薇喃喃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鬼才會信你的話，像你這樣虛偽善變、蛇蠍心腸的女人，一輩子都不配得到愛情。對你這樣的人，我根本不用顧及什麽修養，今天我就替陳亦度，替陳媽媽，好好教訓教訓你。”
裏奧匆匆趕來拉架，眼見蒂凡尼正要揚手打厲薇薇耳光，他上前一把推開厲薇薇，蒂凡尼不慎一巴掌剛好打到裏奧臉上。
裏奧臉上頓時出現了五個紅紅的手指印，他捂著臉說：“你敢打我的臉，你不知道我是靠臉吃飯的？”
“我管你啊！”
蒂凡尼繼續推搡厲薇薇，厲薇薇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的時候，卻被一隻手拉住了，原來是陳亦度。
蒂凡尼一驚：“阿度？”
裏奧一手捂著臉，一手把激動的蒂凡尼直接拖了出去。
陳亦度一隻手抱著厲薇薇，用冰冷的語氣質問：“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已經警告過你，讓你離我媽遠一點了！”
她流著淚說：“我真的不知道阿姨她有這個病。”
陳亦度激動地說：“不知道就可以敷衍過去了嗎？厲薇薇，過去的事你可以忘了，我忘不了。”
厲薇薇隻是喃喃說：“對不起……”
陳亦度咆哮：“對不起？你一句對不起我媽的病就能好嗎？一句對不起就想把一切一筆勾銷嗎？一句對不起就以為我能重新接受你嗎？
“厲薇薇，你現在的所作所為簡直又滑稽又可惡。我告訴你，這輩子我都不會愛上你。”
陳亦度鬆開手，厲薇薇尖叫著從樓梯口摔了下去，落在下方的平台上，扭傷了腳。
聽見厲薇薇的尖叫，陳亦度臉上閃過一絲心疼，但他狠下心來，沒有回頭。
厲薇薇給他買的點心掉在地上，陳亦度直接一腳從點心上踩了過去，點心被踩得稀巴爛。
厲薇薇眼睜睜地看著陳亦度離開，拖著扭傷了的腳一瘸一拐地出門，邊走邊抹淚。
此時，霍驍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見厲薇薇的腳一瘸一拐，頓時緊張地上前扶住她。
“薇薇，你怎麽了？”
她看見霍驍，頓時繃不住了，淚如雨下：“我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霍驍伸手把厲薇薇的腦袋攬到自己肩膀上，寬慰她：“我知道，你隻是出於好心，想去陪陪人家老太太。”
厲薇薇問：“我是不是很笨，什麽事情都做不好？”
霍驍反駁：“胡說，你見過哪個笨蛋能當上國內頂尖的設計師！在我眼裏，你就是全宇宙最冰雪聰明的姑娘。”
霍驍攙扶著厲薇薇向外走，讓她在街角的長椅上先坐下等他。
他手上拿著一瓶藥油和一根棒棒糖很快就回來了，把棒棒糖剝開塞到厲薇薇嘴裏。
“說好了，有糖吃不許哭了啊。”
霍驍把厲薇薇的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小心地脫掉鞋子，輕輕拉開襪子，露出了紅腫的一大塊。
他用嘴巴哈出熱氣，暖了暖自己的手，接著倒上一點藥油，輕輕地為厲薇薇扭傷的部位按摩起來。
厲薇薇吃著棒棒糖，看著霍驍的樣子，情不自禁想起多年前相似的一幕。
她感動地說：“謝謝你，從小到大，不管我開心還是難過，孤獨還是失落，你都一直陪著我。”
霍驍歎氣：“既然你知道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就不許再擺個苦瓜臉了。”
厲薇薇努力想對霍驍擠出一個笑臉，但想到剛才陳亦度對自己說的狠話，還是忍不住落淚。
霍驍安慰她：“薇薇，事情的原委我都知道了。今天的事真的不能怪你，你別太自責了。”
她搖頭說：“陳媽媽弄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偷偷帶她出門，她肯定還好好的，也難怪陳亦度會這樣對我。”
“其實，陳亦度之所以這樣對你，也是因為……”
厲薇薇追問他：“因為什麽？”
霍驍一頓，搪塞說：“因為你跟他一直都是冤家對頭，所以他抓到了一點你的把柄，難免要好好借題發揮一下。”
他伸手輕輕擦掉了厲薇薇臉頰上的淚，語氣堅決地說：“薇薇，我想一直把你保護得好好的，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讓你難過。今天的事，過去就過去了，我不想你再跟陳亦度扯上什麽關係。”
厲薇薇堅定地搖頭：“如果我這樣不聞不問地消失，豈不是更加渾蛋？不管陳亦度怎麽對我，我都會對陳媽媽負責到底的。”
霍驍皺眉，不再跟她爭辯，卻悄悄握緊拳頭。
回到病房裏的陳亦度滿臉內疚地看著熟睡中的陳母，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五年前厲薇薇跟他分手的時候，陳母拉著厲薇薇阻攔卻被她不小心推下樓梯的一幕。
當時醫生就說陳母頭部的腦外傷直接損傷到了神經細胞，引發了阿爾茨海默病。
這是一種慢性進行性中樞神經係統退行性病導致的癡呆，當年的陳亦度既震驚又心痛。
他握住陳母的手，喃喃說：“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替我承受了這麽多，我絕不會讓你再受任何一點傷害了。”
陳亦度默默在病房裏坐到天亮，等陳母醒了，他把曹鍾帶來的粥吹涼，一口一口慢慢喂她。
曹鍾一邊削蘋果，一邊說：“阿姨您不知道，昨天您差點把我們大家都嚇死了！”
陳母納悶了：“我不就是出門逛了逛嗎？”
曹鍾說：“您失蹤了，連警察都驚動了，您還摔傷了手，也是警察把您送來醫院的。”
陳母看看自己打著石膏的手，接著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陳亦度說：“總之，您以後別再背著我們瞎跑了，昨天還好是警察發現得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陳母琢磨著說：“我昨天到底去幹什麽了？隻記得我和薇薇……”
陳亦度打斷她：“媽，以後別再提薇薇了。”
陳母詫異地問：“為什麽，這姑娘挺好的，難得我看著又有眼緣。”
陳亦度再度打斷她：“媽，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曹鍾驚得把手上正削的蘋果掉在了地上，陳母驚訝地問：“你有女朋友了，你跟我說過嗎，還是我又忘了？那敢情好，把你女朋友叫過來讓我見見。”
病房外的走廊上，陳亦度正煩躁地來回踱步，抬頭看見蒂凡尼過來，頓時心生一計：“你來得正好，幫我個忙。”
他帶著蒂凡尼去見陳母：“媽，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陳母盯著蒂凡尼看了看，納悶了：“我記得你，你是阿度家的保姆。”
滿臉堆笑的蒂凡尼立刻蔫了，曹鍾連忙糾正：“阿姨，您記錯了，這不是保姆，是我們DU的首席設計師！她挺能幹的，除了會做衣服還很會做飯。”
陳亦度說：“總之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媽以後就不要瞎操心了。”
陳母聽了，無奈地搖頭。
蒂凡尼挽著陳母的手說：“阿度啊，你趕緊去忙公司的事吧，阿姨這兒有我呢！”
陳母對著陳亦度揮揮手，後者帶著曹鍾走了。
陳母坐在一邊，悶悶不樂，一直低頭撕報紙上相親廣告裏的美女相片。
蒂凡尼不高興地問：“阿姨，你這些相片是給誰準備的啊？”
陳母答：“當然是給阿度準備的，你也想要的話，小夥子的資料在後麵。”
蒂凡尼噘嘴說：“阿姨，我現在可是阿度的女朋友，你當著我的麵給阿度搜集相親資料，這樣真的好嗎？”
陳母說：“阿度一時看走眼了，肯定馬上就要換的，我抓緊時間，先多給他找幾個‘備胎’。”
蒂凡尼生氣地問：“阿姨，我就那麽差嗎？”
陳母搖頭：“你一點也不差，隻是我看得出來阿度他不喜歡你。阿度是我兒子，他的喜怒哀樂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阿度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天天陰著個臉，一點也不高興。你說，他能喜歡你嗎？”
蒂凡尼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