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娛樂最精分
傲世傳媒集團打造的青春偶像劇《鍾情時光》，情人節正式上映，領銜主演越野和宮晴雲以及相關主創，集體參加光亞電視台舉辦的《鍾情時光》首播會造勢宣傳，全偶像明星的豪華陣容昭示著傲世傳媒稱霸偶像劇市場的野心。
可惜，《鍾情時光》首播慘遭滑鐵盧，黃金時段隻獲得1.02的收視率，被明珠電視台情人節特別企劃的《緣來連連看》2.56的高收視秒殺於無形。作為主演的越野很快就接到高層不滿的電話，如果《鍾情時光》的收視率不能低開高走，無法完成預定的破3目標，公司就會放棄力捧，不會再讓他主演任何電視劇，更不會讓他參演公司大製作的電影。
一旦《鍾情時光》失敗，越野就逃不開被雪藏的命運。
本以為進了傲世，就能大樹底下好乘涼的越野，越來越深刻地認識到傲世成王敗寇的殘酷做法，不敢抱怨傲世的霸道作風，忙不迭地承諾會努力，他相信《鍾情時光》後麵的劇情會讓收視率不斷高升的。
作為交友相親類的綜藝節目《緣來連連看》，根據之前的調查，收視率一直穩定在1.2左右，並非明珠電視台的王牌收視欄目，所以光亞電視台在安排《鍾情時光》播出時段時，並未將《緣來連連看》作為競爭對象，沒料到反被將了一軍。
出師不利倍覺危機感的越野，趕緊上網查看《緣來連連看》情人節特別直播視頻，90分鍾的節目，前麵80分鍾的收視雖然穩中有小幅上升，但最好的收視率也隻到1.8，造成收視狂飆的竟然是壓軸出場的女嘉賓——郝如菲，她以讓他意外的矯揉造作的模樣出現，當她從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變成荒誕不經的草包女，反轉的局麵讓現場冷場，但意外地熱了收視，在那幾分鍾，《緣來連連看》的收視井噴，輕而易舉地衝破3，達到3.38……使得情人節《緣來連連看》的平均收視率達到2.56！
郝如菲！
她在做什麽？
她哪像恨嫁到需要上節目來交友相親啊！
她根本就是借相親節目炒作，這種手法太難看了。
大為震驚的越野，難以置信以前對娛樂圈不屑一顧的郝如菲，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亮相，她從優雅女變臉成為草包女，絕對會引來他人對她的好奇和探究的。
越野隨即打開娛樂八卦的論壇，首頁五十個主題貼，竟然有十幾個帖子與“變臉相親女”有關，其中標題為“揭開‘變臉相親女’真麵目，扒扒郝如菲的皮，堪稱史上最精分‘星二代’”的帖子被版主飄紅推薦，短短一夜間點擊超過五十萬，回複超過兩萬，人氣異常火爆。
打開帖子，樓主圖文並茂地爆料郝如菲的隱私，對郝如菲進行人肉扒皮，將她的各種麵具一一揭下，難怪會引來這麽多網民圍觀。
越野敢肯定，這個被推薦飄紅的帖子，很快會成為各大娛樂媒體的頭條，郝如菲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引起各方關注。
她竟然玩這種手段，她以為這樣就能在娛樂圈呼風喚雨了嗎？
郝如菲這種不務正業的做法，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娛樂圈不需要她這種沒有真才實學隻會投機倒把的人！
越看越火冒三丈的越野拿起手機，按下一個個數字，那個牢記在心的號碼，他以為決裂之後永遠都沒機會再打，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聯係她。
“喂？哪位？”
手機那端傳來熟悉的聲音，郝如菲似乎是被吵醒的，聲音有些困，讓越野想起以前在寶嘉事務所時，半夜睡眼惺忪起來找食的郝如菲，打著嗬欠對背劇本的他說：
“未來的大明星，再熬夜的話，會變得比古墓裏挖出來的僵屍還難看。”
然後無視他，找出冰箱裏的零食回她的房間。他知道她常常熬夜研究那些死人的東西，總是不修邊幅的模樣，絲毫沒看到她母親身上的絕代風華。
那樣又宅又散漫的郝如菲搖身一變，成了電視上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再變臉成無腦草包女，用這樣的反差來製造話題……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通曉娛樂圈的規則了？
他離開寶嘉事務所不到半年，郝如菲從迷戀古物的宅女變成嘩眾取寵的小醜了，讓他看了就直冒無名火。
“郝如菲，你以為娛樂圈是什麽地方？”
越野極力地克製心中的憤慨，滑動鼠標，盯著電腦屏幕上出現的“費嘉寶”三個字。
費嘉寶曾是寶嘉事務所的招牌和最大財富，這個名字卻是郝如菲諱莫如深的心結，如今赤裸裸地呈現在世人麵前，與郝如菲的名字擺在一起，昭示著郝如菲的虛偽。
“越野？你居然還敢打電話過來？”郝如菲聽出越野的聲音，整個人清醒起來，氣勢洶洶地反唇相譏，“娛樂圈有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早晚會變成藏汙納垢的地方。”
“既然娛樂圈這麽不堪，為什麽你還要進來？”越野克製的怒氣隨即爆發，衝著手機吼道，“郝如菲，如果你脫塵絕俗，就不會利用亡故的費嘉寶來炒作了！”
明明出身演藝世家，卻那麽不屑娛樂圈的人，不知不覺間已經深諳娛樂之道了。
“誰炒作了？越野，你不要含血噴人！你不配提我母親的名字！寶嘉事務所的叛徒！”郝如菲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你自己去八卦論壇看看！為了進娛樂圈不擇手段的你，簡直就是個跳梁小醜！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嗎？做夢！”
越野說完就摁掉手機，心中的無名火燒得他越來越煩躁，猛地將手機摔向床上。
他討厭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郝如菲，更討厭現在懂得利用家世變得世故的郝如菲！
他有種預感，他會越來越討厭郝如菲，當她越來越靠近他的世界時。
叛徒！
神經病！
一大早被越野莫名其妙電話炮轟的郝如菲，一邊低咒著被掛斷的電話，一邊急急忙忙打開電腦，很快發現引起越野這麽大反應的帖子。
揭開‘變臉相親女’真麵目，扒扒郝如菲的皮，堪稱史上最精分‘星二代’！
樓主火耳朵從情人節特別企劃的《緣來連連看》入手，犀利直接地指出“變臉相親女”郝如菲是已故玉女天後費嘉寶之女。充滿噱頭的言論，立刻引起網友的注意，挖出費嘉寶的照片與郝如菲在《緣來連連看》的視頻截圖做對比，一邊感慨費嘉寶的風華絕代，一邊質疑郝如菲的真實身份。
麵對網友的圍觀，火耳朵處事不驚，泰然自若地抖出一個個包袱，論證郝如菲是史上最精分的星二代，至於她和費嘉寶的母女關係，網友相信與否，火耳朵並不在意，他隻是不斷地引導話題製造爭議。
火耳朵貼出微博上流傳甚廣的古代“穿越女”照片，從各個角度技術分析“穿越女”就是郝如菲所扮，讓網友開始相信他，調動了他們從圍觀到參與的積極性。
於是，有位叫山多拉之燈的網友從動漫論壇找來漫展女帝COSER的照片求鑒定，雖然女帝的造型氣質和“穿越女”以及郝如菲本人南轅北轍，奈何火耳朵火眼金睛，確認那名女帝COSER也是郝如菲，並貼出其他角度的女帝照片論證，讓網友們對火耳朵的質疑少了許多，反而更加好奇郝如菲為何精分。
繼而，火耳朵像個人肉機器，爆出各種猛料，差不多將郝如菲的前世今生都扒出來，最重要的是將郝如菲的怪癖公之於眾，坐實了“史上最精分星二代”的名號。
郝如菲看著帖子，覺得腎上腺素在急速上升，血液回流直衝腦門，胸口的無名火越燒越旺，她終於明白耿放歌熱衷於讓她進行角色扮演和行為藝術的原因了。
那個火耳朵樓主肯定是耿放歌的馬甲！
除了耿放歌，沒人知道不露真麵目的“波斯女”、“犀利姐”、“雕塑”、“瓢蟲人”、“天使女”、“穿越女”、“相親女”和“動漫女”都是她，現在說她沒有精神分裂，她自己都沒法相信，何況不明真相的群眾呢！
耿放歌這個死阿宅！
她還以為每次她進行角色扮演時，耿放歌躲在一旁監視她是為了保護她，原來是為了拍那些照片好爆料，她還傻傻地被當成傀儡耍了這麽久！
難怪昨晚她不按腳本走臨時變臉發揮，耿放歌沒有生氣，他早就想好怎麽報複她了吧？
看著平地起高樓似的帖子，到後麵網友轉而質疑樓主是網絡推手，懷疑樓主是知情人士，在替郝如菲造勢。而費嘉寶的影迷開始攻擊郝如菲種種出位的行為，說她就是個啃老族，消費著天後母親的形象，想要出人頭地是正常，但踩著過世母親上位就不值得原諒了！
郝如菲不敢再看帖子後麵的質疑，打開其他娛樂網站，都在轉載這個帖子，“費嘉寶”這三個字對娛樂圈來說，本身就是個焦點。雖然費嘉寶已經過世十五年，但她的影響力仍不是普通明星可以比擬的，她是一個時代的標誌，人們對巔峰時期驟然而逝的費嘉寶充滿了惋惜，費嘉寶之女的出現勾起了他們對費嘉寶的懷念。
耿放歌說她是費嘉寶的女兒，是個不折不扣的星二代，增值潛力無限。
然而，郝如菲萬萬沒料到，耿放歌會用如此嘩眾取寵的方式，曝出她和費嘉寶的關係，將毫無準備的她瞬間推入娛樂風暴中，讓關心費嘉寶的人們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讓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其他新人難以企及的關注度。
可是，郝如菲不喜歡耿放歌這樣利用費嘉寶的影響力，那隻會讓她想起不願意回想的事。
“嘟——”
樓下的電話響起，那是寶嘉事務所的工作座機，叫回了郝如菲被帖子震撼到的神經，忙不迭地接電話，一拿起話筒，就聽到那頭亢奮的聲音：
“是寶嘉事務所嗎？我是《娛樂周刊》記者，這裏有個人叫郝如菲——”
“啪嗒！”
郝如菲一聽來電人名號，就不知所措地掛斷了電話。
可惜電話不死心地再次響起，來電人的名號變成了《星聞現場》的記者……郝如菲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種變身新聞當事人的狀況，在找耿放歌弄清楚之前，她選擇了回避，拔掉了電話
線，拒絕任何進入寶嘉事務所的電話，畢竟自從越野背叛離開之後，寶嘉事務所就成了空殼子，很久沒有電話打進來洽談工作了。
郝如菲頭疼地拍拍額頭，暗自慶幸父親在醫院靜養，否則這麽大的**肯定會打擾他，若他知道母親因為她的緣故卷入娛樂八卦，怕是要失望了。
她與賈當鋪做交易，決定進入娛樂圈保住寶嘉事務所的事，並未告知父親，父親以為賈當鋪仁義，延遲了贖當的時間。
現在事情變成這樣，都是耿放歌操作的吧？
他知道那樣爆料會引起這樣的關注吧？
他怎麽可以這樣肆意妄為呢？
等不及去賈當鋪當麵質問耿放歌，郝如菲拿起手機正要撥打時，大學裏的輔導員電話就打進來。
輔導員說她的學校信息被曝光到網絡上，有許多人打電話到學校詢問她的事，學校以學生隱私為由拒絕透露，但一大早已有敏銳的記者跑到學校蹲點。輔導員讓她暫時不要回學校報到，反正她是大四畢業生，最後一學期沒有必修的課程，隻要按時完成實習報告和畢業論文，不必回學校也行。
末了，輔導員還八卦兮兮地問她是否真是費嘉寶之女。輔導員說費嘉寶是她最喜歡的女明星，從小看著她的電影長大，當年費嘉寶意外過世時，她還是個中學生，傷心過度把考試都搞砸了。
郝如菲不置可否，想到連學校都驚動，才發現八卦傳播的速度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一邊撥通耿放歌的手機，一邊往賈當鋪趕。
“耿放歌，等著我，這件事你必須給個交代！”
賈當鋪。
工作一夜的耿放歌補眠的時候，被郝如菲氣憤的電話吵醒，迎著晨光坐在大堂裏打瞌睡，被打發去買早點的夥計祝久安毫不客氣地將塑料袋中的包子和豆漿砸在耿放歌越垂越低的腦袋上，順便踢了踢他的腳，道：
“耿放歌，你的仇家來了，洗好脖子等著被砍吧！”
耿放歌接住早點，一抬頭就看到氣急敗壞的郝如菲跟著祝久安進來，怒目圓睜。
“當品小姐，一大早火氣這麽大，會傷肝傷肺變醜的。”耿放歌大大咧咧地啃著包子喝著豆漿，一點都不意外郝如菲尋仇似的表情。
祝久安見兩人有大打出手的架勢，拿著掃帚假意打掃，光明正大地圍觀。表情欠揍的耿放歌一開口，郝如菲就像被踩著尾巴的貓，咬牙切齒地瞪著耿放歌，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磨牙的聲音。
“八卦論壇上的火耳朵就是你吧？”
郝如菲杵在耿放歌麵前，開門見山地問。
“這麽遲鈍的你都能注意到，看來我的帖子應該成為聚焦熱點了。”耿放歌三兩下就解決了他的早點，似笑非笑地望著快要張牙舞爪起來的郝如菲，“當品小姐，現在你應該不會懷疑我造星的能力了吧？”
昨晚送郝如菲回寶嘉事務所之後，他就在賈當鋪發了一個晚上的帖子，將這近兩個月來郝如菲的表現做一次總結，昭告天下，輕輕鬆鬆地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整個娛樂圈就會知道費嘉寶的女兒出現了。
“耿放歌，你應該提前知會我的。”郝如菲恨不得打掉耿放歌臉上猖狂得誌的笑容，“我母親已經過世，你不能這樣娛樂她。”
“提前知會你？然後就可以隱瞞你和費嘉寶的關係嗎？”耿放歌起身，雙手環抱，他的身高高出郝如菲大半個頭，足以用嘲諷的目光俯視她，“郝如菲，你難道不知道你要進入的娛樂圈是個怎樣的世界嗎？你覺得默默無聞的新人會比費嘉寶之女有價值嗎？”
娛樂圈是個看似光鮮亮麗的夢想國，實際是光怪陸離的名利場，它瞬間能將人捧上雲端，也能瞬間讓人墜入地獄。
要想在娛樂圈闖出一片天地，首先要對自己夠狠才行，畏首畏尾成不了大器。
“我……我不想被當做費嘉寶的汙點，你帖子裏費嘉寶之女太引人爭議，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炒作方式。”郝如菲明白耿放歌的意思，也明白可以讓她快速獲得足夠金錢贖回寶嘉事務所的娛樂圈是個怎樣的地方，但她沒辦法接受耿放歌的處事手段。
“娛樂圈不怕有爭議，就怕你沒有娛樂的價值。”
等她頂著費嘉寶的光環真正進入娛樂圈，麵對的爭議會更大，關注她的目光會更挑剔，如果眼下這樣的局麵她都撐不住，她隻會淪為被費嘉寶光芒淹沒的星二代，毫無價值。
“我是拍賣師，我懂得怎樣製造話題引起人們對商品的關注，也懂得如何製造爭議炒作商品的價值。”耿放歌瞧著郝如菲動搖的神色，話說得更加直接，“郝如菲，你現在是賈當鋪的當品，要想保住寶嘉事務所，就必須將你的價值實現最大化，你隻有進入娛樂圈，才能以最短的時間成為搖錢樹。”
他是拍賣師，她是當品，怎麽可能要求他尊重她的意思呢？
“耿放歌，所有的人在你眼中都是商品嗎？”耿放歌的話戳中郝如菲的死穴，事到如今，她已經背負上費嘉寶之名，如果她退卻，隻會前功盡棄，讓養病的父親受更大的打擊。
為了寶嘉事務所的未來，她個人的榮辱尊嚴算什麽呢？
“隻有商品才好估價。”耿放歌答非所問，目光有些閃爍。
“對，我在你眼中不過是待價而沽的當品罷了。”
郝如菲覺得自己真蠢，她一開始就知道賈當鋪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也知道耿放歌是個怎樣的人，怎麽會期待他對她這個“當品”特別點呢？
“郝如菲，你不用想太多，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我會在一年之內讓你成為前途無量的超新星。”耿放歌見郝如菲的情緒漸漸平複，這才交代後續事宜，“這兩天，會有很多媒體注意到你，你暫時不要做任何的回應，越神秘越好，等我安排你下次露麵，正式出道。”
“知道了。”
郝如菲握了握拳，忍下滿心的不甘，看都沒有看耿放歌一眼，悻悻然地離開賈當鋪。
“她真可憐。”作壁上觀的祝久安，望著郝如菲頹然離開的背影，將掃帚丟到一邊，懶懶地坐在圈椅上，掏出腰果，一邊吃一邊對耿放歌搖頭，“耿放歌，你是頭豬！”
可憐的郝如菲，跟了耿放歌這種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瞧她被打擊得失魂落魄的樣子，以後還要繼續被耿放歌糟蹋，她都為她覺得心酸，嘖嘖，真的好可憐。
“你才是豬！吃貨！”
耿放歌隨手敲了祝久安腦門一記，走出大門，瞅著郝如菲從花信道拐角消失，莫名地心煩氣躁起來，他明明是為了郝如菲好，她好像一點都不感激的樣子。
呃……他剛才說的話很過分嗎？
市第一醫院。
看著病床上沉沉睡去的郝城春，郝如菲才疲憊地耷拉下雙肩，緩緩地離開病房。
之前她推父親到醫院中庭散步，他問起越野的近況，她隻說越野主演的電視劇正在上映，在傲世混得風生水起，人生得意。
“那孩子得失心太重，傲世又藏龍臥虎，他若太急功近利，以後會吃到苦頭的。”
郝城春對越野的感情，郝如菲比任何人都清楚，雖然越野的背叛刺激得郝城春中風病倒，但事情也過去半年了，冷靜下來的郝城春還是會去在意越野，畢竟他一直將越野當自己的孩子栽培。
“爸爸，那是越野選擇的路，好壞都跟我們無關。”
郝如菲並不想和郝城春多談越野的事，說了兩句就轉移了話題，並未提及她麵臨大變動，隻讓他安心靜養。
“如菲，下次來的時候把你媽媽出演的電影DVD帶來。”郝城春睡前提醒郝如菲。
自從費嘉寶去世後，他就守著寶嘉事務所和費嘉寶的影像過活，想要重振寶嘉事務所，奈何力不從心，一敗塗地。
父親曾經是母親的經紀人，也是母親最忠實的影迷……即使父親不再提從前，郝如菲也知道他有多失望她不像母親，有時她甚至會想他將所有的賭注放在越野身上，是在變相地責怪她吧？
如果她是另一個費嘉寶，父親是不是能夠不再依賴記憶中的費嘉寶而活了？
她能變成另一個費嘉寶嗎？
想起耿放歌的手段，郝如菲的心沉了下來，這兩天就像耿放歌所說，從網絡媒體到平麵媒體都在乎起“費嘉寶之女”，很多人想要找她求證，或者從她身上尋找費嘉寶的影子，畢竟費嘉寶在最巔峰時消逝，留給娛樂圈太多的遺憾。
費嘉寶——她的母親，每每想起她，郝如菲的心情就百味雜陳，雖然母親在她六歲時過世，留給她的回憶有限，但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逃避母親對她的影響。
心事重重的郝如菲離開病房大樓，走向醫院大門，門口的喧鬧聲讓她回神，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醫院門前集中了許多媒體，正在跟阻攔的保安推搡吵鬧。
郝如菲大驚，訝異媒體這麽快就找到醫院來，不知道他們是來找郝城春，還是找她的？
想起耿放歌的吩咐，郝如菲急急忙忙地躲到大柱子邊，想著如何避開記者離開醫院，突然斜伸來一隻手，不由分說地拖著她往側方走廊而去。
“別怕，我帶你從後門離開。”不待郝如菲問，那人率先說明用意，“那些媒體一時半會不會散去的。”
略顯冷淡的男聲，有種安撫人的奇異力量，讓郝如菲本能地相信他，由著他抓著她的手腕，穿過彌漫消毒水味道的走廊，走向醫院的後院。冬陽斜斜地照在他黑色的毛線帽上，輪廓立體分明的臉看起來有些麵熟，一雙湛藍如大海的眼眸，看似冰冷，卻蕩漾著溫柔的漣漪。
不一會兒，郝如菲跟著年輕的藍眼睛帥哥來到醫院的後門，看他招了輛計程車停下，終於好奇地問仗義相助的“雷鋒”：
“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
奇怪，這張明顯具有混血特質的帥臉，為什麽她會覺得熟悉呢？是不是在哪裏看見過？
“你是費嘉寶的女兒吧？這兩天在網路上看過你的新聞。”藍眼睛帥哥答非所問，做出請的手勢讓郝如菲上車，“我看你躲著媒體不想被發現，就為你帶路，隻是舉手之勞，你不用太在意。”
“總之謝謝你。”
見他沒自我介紹的意思，郝如菲也不勉強，鄭重地道謝，然後坐著計程車離開，腦子裏還在想著這張冷冰冰的帥臉在哪裏見過。
藍眼睛帥哥若有所思地望著遠去的計程車許久，然後轉身往病房大樓走去。
“最精分星二代”帖子橫空出世的48小時後，閉門謝絕任何拜訪的寶嘉事務所，迎來了意外的客人——從非正常渠道進門的越野。
“啪！”
一疊花花綠綠的娛樂八卦報刊擲在郝如菲的麵前，越野黑沉的臉滿是不以為然，衝著郝如菲怪聲怪氣道：
“爆炸性的噱頭，費嘉寶的影響力果然厲害，全是娛樂頭條，你的手段真了不得。”
他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四五年，從來沒有一個新聞登過頭條，即使主演的小製作電影獲得金翎電影節最佳新人獎，也隻是上了電影節的熱門話題，引來傲世傳媒的垂青。當初傲世挖他跳槽時允諾力捧他，為他量身打造了偶像劇《鍾情時光》，結果《鍾情時光》首播遭遇《緣來連連看》的屠殺，他努力去增加《鍾情時光》的關注度，但隻讓收視率上升了0.5而已，這兩天娛樂中心都聚焦在“費嘉寶之女”身上。
看著郝如菲不費吹灰之力登上一個個頭條，越野忍無可忍，再次來到被他遺棄的寶嘉事務所，問郝如菲討個說法，他不能容忍沒有才能的人靠歪門邪道進入娛樂圈，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虧你還記得回寶嘉的路。”
郝如菲斜睨著陰陽怪氣的越野，他能避開外麵媒體的注意進入寶嘉事務所，自然是從房子後麵那株茂密粗壯的老榕樹進入儲物間，再大搖大擺地來到她麵前，還當這是他的家似的。
做了那樣忘恩負義的事，他倒有臉來找她算賬？
翻看著越野帶來的報刊，果然頭條都跟“費嘉寶之女”有關，耿放歌那個帖子成了所有報道的素材，雖然聯係不到寶嘉事務所的郝城春和她本人，記者們依舊可以憑借想象力寫出足夠八卦的東西。
頭條之下，則是“《鍾情時光》男女主角假戲真做，越野和宮晴雲戲裏冤家戲外私會”的新聞，郝如菲恍然明白越野氣衝衝來找她的緣故，原來她搶去他的風頭了。
“郝如菲，你以為這樣就能贏過我嗎？”
越野的目光順著郝如菲望向他和宮晴雲的報道，他的這些小動作的確讓《鍾情時光》關注度上升了些，但並未達到高層的期許。讓他的《鍾情時光》變得如此尷尬，都是郝如菲的錯，如果不是她耍那些手段，《鍾情時光》的開播不會這麽難看的。
“你看，我還沒進入娛樂圈，就贏你了。”
揚揚手中的報紙，麵對越野的挑釁，郝如菲沒有絲毫的退卻，如果不是因為他，寶嘉事務所也不會落到需要她“賣身”的地步，她也不用成為賈當鋪的當品，這都是越野的錯！
“你沒有任何作品，單靠消費費嘉寶的影響力，炒炒話題，你能紅幾天？最後隻會像寶嘉事務所一樣沒落。”
越野拍掉郝如菲揚起的報紙，依賴費嘉寶而生的寶嘉事務所已是窮途末路，這裏不可能再出現另一個費嘉寶的，他離開寶嘉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發展，好不容易熬出頭，獲得娛樂大佬傲世的青睞，他怎麽可能困在這種破落的地方呢？
“啪！”郝如菲揮手甩了個巴掌給越野，他的話完全踩中她的地雷，立刻就爆了，“你這個叛徒，有什麽資格這樣說？你給我等著瞧，我會進入娛樂圈，成為另一個費嘉寶給你看！”
這一巴掌打掉了越野眼中的憤怒，反而多了嘲諷。
“郝如菲，以前你說討厭娛樂圈都是假的吧？我看你比任何人都渴望名利。”越野捂著被打的臉頰，諷刺道，“我等著你，看你怎麽成為另一個費嘉寶！”
“到時我要讓你為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跪下來求我原諒！”
郝如菲瞪著越野放話，在她眼中，越野就是個狼心狗肺的人，早已不是剛來寶嘉事務所那個小心翼翼的少年，做著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隻為了成為寶嘉事務所的一員，仿佛寶嘉事務所的一切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
然而很快，他將寶嘉事務所當成了踏腳板，糟蹋了一切。
他毀了寶嘉事務所，讓父親絕望，也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論心中的怨恨，她比被她搶了風頭的越野多得多！
一想到越野帶給寶嘉事務所的傷害，那些怨恨猶如巨浪在心間翻騰。
“郝如菲，你盡管討厭我吧！”越野環視著曾經熟悉的環境，已經明白郝如菲的決心，她要成為他的對手，他不會輕易輸給隻會炒作亡母的外行人，“很快，你也會成為你所討厭的人。”
她曾經不屑娛樂圈，討厭他為了成為明星和郝城春到處求工作，不計酬勞地去客串去跑龍套，而她甚至不願意提起母親費嘉寶……她明明表現得很厭惡娛樂圈，現在卻進來了，以讓他驚訝的方式。
越野丟下話自顧自地離開，避開可能盯梢的媒體，從來時的路悄悄離開寶嘉事務所，留下被激怒的郝如菲，盯著那些報刊好一會兒，豁然起身衝出去。
她要讓越野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她會親自將他拽下來，讓他在娛樂圈毫無立錐之地，這樣才能報複他的忘恩負義！
一時腦子發熱衝出門的郝如菲，看見守株待兔的七八家媒體一哄而上，將她團團圍住，她才清醒過來，卻已深陷漩渦中心，長短不一的話筒和錄音筆擠到她麵前，鋪天蓋地的問題砸向她。
“你就是費嘉寶的女兒郝如菲吧？現在能不能請你談下費嘉寶？”
“網上說你是史上最精分的星二代，你怎麽看？”
“聽說因為費嘉寶早世，從小缺乏關愛，你才會精神分裂，對嗎？”
“去年寶嘉事務所因為越野跳槽傲世而瀕臨破產，聽說郝城春深受打擊一直住院療養，你也是受刺激變得異常的嗎？”
“根據調查，郝小姐在大學的專業是考古學，還是學生，怎麽會突然參加電視相親呢？”
“郝如菲，如果費嘉寶在世，你覺得她會接受你現在變化莫測的模樣嗎？”
“網民們都在討論，認為所謂星二代是在炒作，郝如菲，你會以此為契機進入娛樂圈嗎？”
……
第一次被瘋狂的八卦記者包圍的郝如菲，被他們連珠炮似的犀利問題鎮住，本來就有些驚慌失措，又想起耿放歌的交代，更不知所措了，隻能緊緊地咬著唇閉嘴，不回應任何問題，希望這些記者會識趣放了她。
“郝如菲，請你正麵回答問題，你是在利用費嘉寶為自己鋪路嗎？”
“如果你是費嘉寶之女，你有義務回答大家的疑惑，以免影響了費嘉寶的形象。”
“雖然調查得知，你確實是費嘉寶和郝城春的女兒，但你完全沒有你母親的風度，這樣傲慢不語，隻會讓費嘉寶的影迷寒心，你根本就是在侮辱費嘉寶！”
“我們已經守兩天了，你必須做出點回應，否則如何對公眾交代！”
……
原本的探聽漸漸變成了指責和刁難，咄咄逼人的八卦記者快速張合的嘴巴，讓郝如菲招架不住，無法回應他們，隻能強行去突破他們的阻攔，奈何她被團團圍住，根本就逃不開。
“各位，請冷靜一下。”
努力想鑽出人群，但越來越挫敗越想越絕望的郝如菲，突然被強勢擠進來的人擁入懷中，替她阻擋了所有的外力，她抬起頭就看到耿放歌笑著對記者們說：
“我是郝如菲的經紀人，關於你們的疑惑和網絡上的爭議，我們會在明日的《尖峰時刻》做出回應。現在還請你們高抬貴手離開，否則，我們隻能請警察幫忙了。”
記者們見耿放歌給出具體的安排，倒也客氣，拍了些畫麵當新聞報道就回去交差了。
“當品小姐，你現在是焦點人物，可不能隨便拋頭露麵的。”
耿放歌扶著身體有些虛脫的郝如菲走進寶嘉事務所，看她麵容蒼白，頭發在擠蹭中變得淩亂，這樣子被記者們拍到，估計又為“最精分星二代”添上一筆了。
“我什麽話都沒有說。”郝如菲自知理虧，剛才被越野刺激得衝動了，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沒有理會耿放歌的揶揄，直接問，“你來是為了通知我該正式登場的嗎？”
“周五晚八點，明珠電視台《尖峰時刻》訪談直播，我會讓你從最精分星二代變成最值得期待的星二代。”
《尖峰時刻》是明珠電視台的王牌訪談欄目，能上該訪談的嘉賓不是大明星就是熱點話題人物。這兩天，耿放歌一直在觀察那些對郝如菲感興趣的媒體，挑選權威性高平台好的媒體。明珠電視台在《緣來連連看》欄目嚐到了郝如菲帶來的高收視甜頭，自然願意和耿放歌再合作，提供王牌欄目讓郝如菲登場了，儼然以“費嘉寶之女”的代言電視台自居。
“我可以配合你的炒作，但我需要作品。”
郝如菲已經冷靜許多，明白與耿放歌合作是她最好的選擇，即使耿放歌的手段不是她能認同的，但她相信耿放歌能將她捧上位，打垮越野。
耿放歌沒有立刻回應郝如菲的要求，反而興致勃勃地翻開桌上的娛樂報刊，對八卦記者們的新聞敏感性大加讚賞，費嘉寶之女橫空出世，絕對會成為年度娛樂熱點事件。
郝如菲是費嘉寶唯一的女兒，作為專業的拍賣師，他對她的價值並不會估量錯的。
何況，在從事拍賣之前，他從小耳濡目染的就是如何造星，如何將一塊璞石變成光彩奪目的寶玉，沒有人比他更熟悉裏麵的規則了。
“你有無條件相信我的覺悟嗎？”
他的手撫過她的麵頰，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見了她眼中的欲望，不複初見時的隱忍。
她不了解耿放歌，她也討厭耿放歌為人處世的方式，但是，望著他異常嚴肅正經的眼眸，黑幽幽的容不得半點質疑。
“除了你，我還能相信誰。”
在她“賣身”給賈當鋪的那刻起，她的命運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