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_第39章 嫡庶有別
不一會一切都準備好。
沈千夢讓嬌兒進去伺候三少爺梳洗，她則是在房中與沈晴繼續詳談剛才未談完的事情。
那個名額，她決不允許沈濘拿去。
沈晴自認不是沈濘和二太太的對手，二房雖不如大房勢大，畢竟他們是嫡。
嫡庶有別，這是千古以來，不變的道理。
沈千夢手指在楠木桌上輕輕敲打，每一擊都蘊含著別樣的韻律：“三妹，你明日把你那些閨中密友都請在府上來做客，後日祖母便到，咱們在明日就讓這事成為定局。”
沈晴不明沈千夢此舉何意，她垂頭，喃喃道：“可我沒有閨中密友。”
沈千夢恍然般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沈晴向來足不出戶，關在屋中一心一意的擺弄刺繡針腳，或是給院落中的花花草草澆澆水，就連她娘家的親戚也不曾見到，更別說交什麽閨中密友。
“那你總有結識的姑娘吧，你認識的，今日全都給她們下帖子，邀請她們明日好好來聚一聚。總有一些姑娘會來的。”沈千夢頓了頓，“明日，你一定要委婉的提及，我把這名額給了你，這句話必須說，知道嗎？”
沈晴似懂非懂的點頭，諾諾的應承下來。
她們談完，屋中水聲驟停，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傳來，半響，以為如麵人兒般的俊俏小公子出現在沈千夢和沈晴麵前。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世人總結出來的道理總是沒錯。
三少爺換上一身幹淨的竹葉青色長高，袖子和領口繡著暗灰色紋路，衣服有些顯小，右邊袖中還有補過的針腳，卻擋不住三少爺那股如春風溫潤的氣質。
若三少爺的眼神再靈動一些，便完美了。
沈千夢朝他招了招手，三少爺木然的走到沈千夢邊上。她把裏麵裝著橙黃色湯水的琺琅青花碗遞給他，輕聲細語，如母親一樣慈祥：“這是薑湯，還燙著呢，喝了吧。”
三少爺木木的接過碗，聞了聞氣味，皺眉，終是憋氣，把碗中的薑湯悉數而盡。
而後看著沈千夢那張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青煙的清麗臉龐，咧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千夢姐姐，你像我姨娘一樣，身上的味道讓我很舒服。”
沈千夢看著眼前的三少爺，思緒不自覺的飛到前世，她懷胎那般久，對腹中孩兒寄予很殷切的願望，最終，她們母子慘死於沈晚和楚漓之手。
所以這一世，她看到小孩心中便會產生一絲憐惜之情。若換成尋常人，就算跪死，她沈千夢也不會蹚渾水，最多隻是在他死的時候，替他收屍。
沈千夢生出白皙小手，在三少爺白淨的臉上捏了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三少爺脆生生答道：“我叫沈鬆，不過已經好久都沒人叫我這個名字了，她們都叫我賤種。”
沈千夢幽歎一口氣，高門大戶，生不由己，不知有多少被欺淩的庶子庶女，含恨而死。
“以後，你可以來我這玩一玩，我才情沒你大姐好，卻也識字，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知道嗎？ ”
這句話令沈鬆歡喜不已，那木然的眸子此時充滿了光彩：“謝千夢姐姐。”
“那你
回去吧，記得沒個一個時辰喝一碗薑湯。”沈千夢細心的囑咐道。
沈鬆歡喜的應承沈千夢的話，被嬌兒牽走時念念不舍的看著沈千夢，小小年紀的他不懂什麽是勾心鬥角。也不懂為何自己的嫡母會一再的致自己於死地，他隻知道，沈千夢的音容笑貌很好看，身上的皂角香很好聞，像他死去多年的娘親。
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走了會失去這僅有的溫暖。
他掙開嬌兒的手，一雙大眼惶惶不安的看著依靠在門口的沈千夢：“千夢姐姐，我以後，真的能來找你嗎？你可要說話算話。”
沈千夢啞然失笑：“嗯，我說話算話。”
沈鬆這才讓嬌兒重新牽住自己的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看著沈鬆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沈晴歎息，眸光頗為複雜的看向沈千夢：“別人都道長姐囂張跋扈，不講情理，我卻覺得，長姐是高門府邸中，唯一的好人。”
沈千夢搖頭，嘴角綻放一抹笑顏，竟比春日百花，更勝幾分：“我並不是一個純善之人，我隻救我看得慣的人。”
比如沈鬆，比如沈晴。
他們都有共同的特性，身在高門，麵對層層疊疊的算計，卻始終保持心中的純善，與清明。
天空上的雨小了一些，打在樹葉上也不會引起聲響。
沈晴聲音柔弱：“長姐，我也回院落了。”
沈千夢點頭。
她轉身進屋，拿出昨日還未看完的畫本子細細翻閱。
她前世就愛看畫本子，待字閨中時便把所有月例都拿給碧水，讓碧水偷偷從外麵偷偷摸摸帶畫本子進來。
日子那般長，隻能靠畫本子來打發時間。
直到她嫁給心心念念的楚漓，楚漓喜歡沈濘那種才情出眾的女子，她費盡心思，長夜苦讀，知識大進。也學著沈濘那般，身穿白紗，端坐撫琴，芊芊十指被磨出晶瑩剔透的水泡。即便如此，也隻換來他的一句東施效顰，不自量力。
現在想想，那段時間，也著實可笑。
重生之後，不知怎的，她對畫本子再也提不起興趣來。隻覺得書中的那些故事索然無味。
看了兩頁，沈千夢便看不下去。
前世前世，是一把橫在她頭頂的尖刀，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管做何事，她總能透過時光，連接到前世的點滴，為自己傷痕累累的心塗添一道傷口。
可她控製不了心中的恨，控製不了，不去想前世悲慟的經曆。
沈千夢隻覺得自己心情莫名煩躁，闔上畫本時還不小心打碎了桌上的茶盞。
碧兒聞聲，在外麵憂心道：“小姐，你怎麽了？沒事吧？”
沈千夢煩躁的回道：“沒事，打碎了茶盞而已，你進來收拾收拾，順帶服侍我就寢。”
站在門外的碧兒抬頭看了一眼尚且亮堂的天空，心中疑慮一閃而過。沈千夢從未這般早睡過。
不過小姐要早睡，她也不能忤逆了小姐的意思。
碧兒推門進去，把地上茶盞的碎片收拾好後，給沈千夢寬衣，再拉上白紗帷幔，輕聲道：“小姐，你有事叫奴婢，奴婢就在外麵呢。
”
沈千夢閉上眼，輕嗯一聲。
碧兒為沈千夢斂上門。
沈千夢昏昏沉沉的睡著。
月上枝頭，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
一道人影在夜色中橫行，悄然無聲的進入沈千夢的房間。
沈千夢陡然驚醒，蠕動嘴唇，準備大聲開口，叫來外麵的碧兒。
朱唇卻被身後溫潤的手掌給捂住，隻殘留細微的嗚咽聲。
沈千夢心中惶恐，身子掙紮一番後，一陣熟悉的清香傳來，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若我是你敵人，現在我已經殺了你千百次，你這武功，真是太弱了。”
沈千夢推開他放在自己唇邊的手，把綢緞被子披在身上，冷眼看著突然出現在她床上，墨黑頭發半散在肩上，一雙狹長鳳眸似挑非挑，薄唇微微勾起，說不出的魅人心神。
如此樣貌，除了楚風，還能有誰？
沈千夢深吸兩口氣，把心中的憤怒強壓了下去，聲音如萬年玄冰，散發陣陣寒氣：“風王，你難道不知，夜探閨房若是被別人發現，對我的名譽是極大的損害。”
楚風信心滿滿，眸中有些睥睨天下之勢：“放心，沒人會發覺，不過，你似乎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沈千夢陡然想起，自己答應他要為他訓練暗衛。
府中事情太多，她一時分神竟把這事忘了個徹底。
沈千夢拉緊被褥，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往後挪了挪，盡量離楚風遠一些：“我不會忘，你人選好了嗎？”
暗衛最佳訓練時間是四歲到五歲。可他們沒這個時間，花十多年去培養一批暗衛。沈千夢要的是，楚漓和沈晚的命，而楚風要的是，最高的皇位。
若等十多年，黃花菜都涼了。
於是楚風隻能把已經訓練過的暗衛交給她。
楚風點頭，聲音如玉石敲擊，十分好聽：“不但人選好了，場地也選好了，武器軍械，也準備得差不多，就等你去訓練。”
沈千夢忖思一番：“那我明日便去瞧瞧。”
隨即她怒斥楚風：“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吧。”
楚風劍眉上揚，從懷中掏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張，攤在手心上：“不急，我還有件事，想要問你。”
沈千夢看到紙張那一刻，瞳孔放大，伸手想要去搶奪。
楚風眼明手快，手像水蛇一樣一繞，沈千夢手落在半空中，連紙張的邊角也沒摸到。
沈千夢心口像是有一團野火燎原，手握成拳頭，重重朝楚風臉上砸去。
楚風頭朝右方傾斜，一拳落空，他伸手，緊握她的手腕，掂量一下手上的紙張：“這張紙對你而言到底蘊含了多大的秘密？竟讓你氣成這樣？”
楚風視線落在泛黃紙張上。整篇紙張除了“楚漓 二字，別無其他。
這是她閑暇時無意隻作，不知為何會出現在他手中。
隻見上麵楚漓二字筆鋒肅殺，透過紙張也能感受到，寫字那人濃濃的恨意。
見沈千夢抿嘴不答，眸子似外麵夜色幽深。
楚風目光帶著探尋：“若他隻是背著你，與你嫡妹相好，你不會恨他如斯，到底是什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