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四章:為罪孽買單

烈士墓一直由民政部門負責,每年都有專門的款項修繕,祭拜英烈的人大都是百姓自發,或者學校組織,可以說,吳山的人民一直沒有忘記,那些曾經為了國家而拋頭顱灑熱血的革命先驅。

這次拜祭並非走走形式,而是沒走到一個墓碑前,那位村井義孝先生,都會顫抖著身子深深鞠躬,臉色凝重,不言不語。路一鳴在他的身後,同樣心情沉重,鞠躬行禮,送上一粟鮮花!

整個拜祭過程持續了一個小時,最後在烈士陵園的一角,出現了一個特殊的墓碑,上麵一行字映入路一鳴的眼簾:日本和平人士,野村嘉城之墓!

村井義孝和他身後的兩個中年日本人行了跪拜禮,村井義孝望著保存完好的石碑,久久說不出話來。

路一鳴則同樣送上一粟鮮花,表示對逝者的尊重!

在陵園門口的一片綠蔭下,專門有看護陵園的一戶百姓家,門前擺放著石桌,石凳子。

整個拜祭結束後,路一鳴和村井義孝在此坐了下來,這裏風景很好,但是,在百年老樹的樹幹上還能發現當年遺留下來的彈痕,盡管曆史留給它的是千瘡百孔,百年老樹卻依然頑強地展露出生機盎然之態!

落座後,辦公室馬麗當即送上來幾瓶飲料,路一鳴喝了幾口,之間又接聽了齊振孝打來的一個電話,大概意思是說關於收購價格上一直磋商不下來,對方覺得吳山公司的銷售價格太高,始終堅持討價還價,路一鳴的回複就一個字:“好東西不怕不識貨的,這個鬼子他媽的欠我們的,一分錢都不降價!”

路一鳴的聲音很大,相信在場的日本人也聽不懂路一鳴的中國話加上中國國罵。

“路鎮長,你說的沒錯,日本確實欠中國一筆血債!”拄著拐棍坐在路一鳴對麵的村井義孝突然說道。

“呃?你聽得懂中國話,而且還會說?”路一鳴一愣。心裏卻不爽道:“這日本人心眼真多,弄個翻譯當障眼法!”村井義孝雖然是日本友好人士野村嘉城的後代,卻也不能因此改變路一鳴對日本人不爽的立場。

“我聽得懂,是因為我父親的緣故,他在我小的時候告訴過我,要了解中國人,首先要聽得懂他們的話,中國話很深奧!我說的中國話很不標準,我的父親才是一位真正的中國通。”村井義孝的話帶著明顯日本太君的口氣,卻是聽了之後,有一股子想抽他的衝動,不過,為了省去翻譯在中間的繁瑣,路一鳴還是接受了他。

“路一鳴先生,你是怎麽理解日本國這個民族的,我想聽聽你的看法?”村井義孝之所以用中文交談,可能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周圍的一些陪同日本人根本就不清楚他在和路一鳴聊什麽!

村井義孝雖然在日本生活多年,而且官位不低,作為日本人,他對日本的民族以及曆史頗有研究,並且多次發文斥責日本內閣的種種劣行。可以說,他是日本一種無形的精神領袖。

談到日本人的民族劣根性,路一鳴的連頓時冷了下來,撇了撇嘴角道:“村井義孝先生,你問的這個問題,其實早就有了答案。按照戰爭年代我們的老首長的話總結,那就是,日本是一個貪婪、野蠻、凶殘和好鬥的種族,對整個世界都

存在著不安定因素。首先說他貪婪,第一,你們強取豪奪,發動慘無人道的侵略戰爭,對中國乃至整個世界都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第二,你們野蠻凶殘,毫無人性,在戰爭中,侮辱婦女,強迫她們成為戰爭的性奴,簡直就是畜生才做出的事,本應遭到世界人民的唾棄。第三,你們生性好鬥窮兵黷武,自封為什麽狗屁武士道精神,其實就是一群愚昧無知被天皇洗腦了的愚衷行為。要說起來,就是中國人太善良了,常常被狗咬了,而不予計較的心態讓你們越來越自以為是。”

路一鳴這哪裏是談啊!分明就是教訓。

“路鎮長說的,我全認同,但是我作為日本人,一直都在分析研究曆史,是什麽讓我們的民族變得如此喪心病狂呢?”村井義孝說出的這個問題,也正是路一鳴想知道的,日本人,一個小小的島國,從清政府時期就存在蛇吞象的瘋狂侵略構想。

一個民族的瘋狂必然有他的演變過程,路一鳴不是搞曆史研究的,他倒是想聽聽作為日本人的村井義孝是怎麽看待這個問題的。

路一鳴洗耳恭聽!

“路鎮長,我研究分析日本民族四十年,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日本民族是一個非常自卑的民族。之所以自卑,才會自大,才會猖狂,才會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路一鳴吧嗒一下嘴,笑了,“村井義孝先生,你的意思是,日本民族所犯下的滔天罪孽,簡單的用自卑兩個字就給敷衍過去了?”

村井義孝歎息著搖了搖頭:“曆史的罪孽是抹不去,我是從人性的角度去分析我們這個民族的劣根性。日本人的韌性很強,是忍耐力與攻擊性兩方極端結合的民族。因此,西方人將日本的民族文化形容為“菊與刀”,比較精粹地概括了大和民族含蓄堅忍,同時又好鬥決絕的矛盾兩重性。

日本人可以說沒什麽根,因此也沒本,所以曆史上的文化、科技、藝術、製度等基本上都靠去偷、去學、去搶,可久而久之,就像強盜一樣雖有吃有穿卻棄不掉自卑感,而且越來越嚴重。”

“哈哈……”路一鳴聽完村井義孝的話一陣大笑,“村井義孝先生,看來你對你們民族了解的還不算深刻啊,我作為一位中國人,談談我的看法。你說日本民族是一個自卑民族,然也,我倒是覺得你們日本大和民族是一個自虐的民族,就說你們的武士道,贏了就狂妄的不得了,輸了就要切腹自殺,這不是自虐這是什麽?說說你們近代的侵略戰爭,一個彈丸之地,卻屢次犯我國土,這不就是找虐嗎?最後我打個比方,你們日本人若是遇到高手,被暴打一頓,就會在高手麵前變得低聲下氣,這才是你們民族的劣根性!欠抽!”

路一鳴頓了一下道:“村井義孝先生,在我眼裏的日本人,如果都像是您父親一樣內心充滿正義和懺悔,或許你們的民族還有救!哈哈……我們就聊這麽多吧!”

村井義孝腦海中一直盤旋著路一鳴留在腦海中的兩個字:自虐。不由得心中暗道:“這少年不過是中國一鎮之長,言辭犀利,宛如刀斧,一針見血地道出了本民族人性的齷齪!見解深刻啊!”

“看來我們的貿易談判很不順利啊!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吳山鎮永

遠歡迎你,畢竟你的父親野村嘉城先生,作為中國人的朋友,埋葬在吳山的土地上,我們吳山人是不會忘記他的。”路一鳴再次接到齊振孝打來的電話,雙方的談判最終很難達成協議。

路一鳴當然希望獲取這筆巨額訂單,但是,路一鳴現在交鋒的乃是在中國近代史留下不可磨滅之仇恨的國家。雖說談經濟不談政治,但是,在路一鳴的心裏,經濟為民,政治為國,曆史見證民族的血性,錢可以不賺,但血性不能沒有。

“路一鳴鎮長,我們的談判其實已經成功了。”村井義孝麵帶笑容地說道:“謝謝您的指教,我想,我會經常來中國學習,學習你們中國人的博大胸懷和溫良本性,我為日本人曾經犯下的滔天罪孽感到恥辱,向你們鞠躬!”

說完,村井義孝示意身後的兩個中年日本人,說了幾句日本話,那兩個人是村井義孝的兒子,也是此次日本農業采購團的團長。

“嗨,嗨,嗨!”兩個中年日本人連連點頭,唯命是從!

結果,沒一會功夫,齊振孝又興匆匆地打來電話,興奮地告訴路一鳴,這筆合同簽了。卻不知道為什麽,日本人的轉變速度會令人咂舌,方才還寸步不讓,錙銖必較,之後又答應得如此痛快,可真夠變態的。

“哈哈……村井義孝先生,你不會是為罪孽買單吧?”路一鳴知道對方退讓後,他心裏明白,這一切都跟村井義孝有關。

“不不不,我在為日本人的良心買單!”村井義孝歎了一聲道。

路一鳴心中暗道:“我就說日本人自虐嗎!你要是弱,他就強,你要強,他才有被虐的爽快感。哎,這個沒有根的民族,實在變態。若是中國有朝一日強盛了,他們就乖了。”

臨近晚餐時間,路一鳴以鎮政府的名義招待了日本農業采購團一行,這次酒宴安排的非常節儉,卻是很有特色,不僅僅有吳山貢鵝,大閘蟹,還有鄉間野菜,都是日本人吃不到的美味。

酒宴上,日本農業采購團載歌載舞,還邀請村井義孝表演了一首日本歌曲,別看七十多歲,村井義孝歌聲倒是飽含情意,一曲《北國之春》令氣氛升至嗨潮。當然,路鎮長也獻了一首《大刀進行曲》,一下子將嗨潮拖入低穀。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二十九軍的弟兄們,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前麵有東北的義勇軍,

後麵有全國的老百姓,

咱們二十九軍不是孤軍,

看準那敵人,把它消滅,把它消滅。

衝啊!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殺!

……

路鎮長的歌聲嘹亮,飄蕩在吳山鎮的上空,宛如霹靂轟鳴一般。那些日本人雖然聽不懂中國話,卻明顯感覺那歌聲中的滾滾殺氣,各個低頭垂首,戰戰兢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