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0章 蛻變開始
才一動，身上那種仿佛所有骨頭都碎掉的感覺，如潮水般襲來。柳絮忍不住渾身顫抖，額上大顆大顆的冷汗滾下，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勢，即便是她開口說話，她也隻覺得身體似乎已經不是她的了。
她要變強！
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柳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要繼續。”
“是嗎？”遙遠處，夜冥殤垂眸緩緩抬起，冰冷的眼神似乎裂開一道縫隙，投射出一絲意外。她居然還要繼續？她認為自己還能堅持？
嗬嗬，如她所願吧，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夠承受幾次……
她究竟能夠堅持到什麽程度呢？兩次、三次？還是一天，兩天？
他訓練她，用自己的方法訓練她，用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訓練她。至於她能不能夠承受的了，堅持的下來，那就不是他考慮的範圍了。若是做不到，那就不是他背棄諾言了。
一切與他無關，他隻是遵守承諾，助她報仇而已。
片刻之後，雷劫再次降下，沒有任何意外，直接劈在柳絮身上。堅持到第三次，她徹底昏了過去。
失去知覺的柳絮躺在草地上，渾身沒有半點傷害，隻除了之前被魔獸鮮血沾上的痕跡，稍微有些異樣。發絲有些亂， 臉色蒼白，雙眸緊閉，渾身抽搐，即使陷入了昏迷中，也似乎依舊處於痛苦之中。
眸眼睜開，夜冥殤看著倒在地上那抹白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是太弱了，連弱化了一千倍的雷劫都承受不了。不過才承受三次……
我要繼續……
忽然，他又想起了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即使隔著幾十丈的距離，他依舊看清了她的眼神，倔強中透著毫不服輸的堅韌，明明是一株最渺小的野草，卻想要衝破壓在頭上的千鈞巨石，也要頑強的探出頭來。
這一點，她的真的出奇的和他相似。
一朝雲端墜入地獄，被鎮壓在天獄下，封印在星王座中，他不是同樣也遭受了無盡的折磨和痛苦嗎？一萬年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即使甘願吸食肮髒下賤的鮮血，隻要能夠活下去，他也同樣忍受，苟延殘喘。
活著，堅持，這才是希望。
他等了一萬年了，終於等到了希望，瑤光珠在手，至多還有十年，他就能夠脫困了。
她呢？卑微如低賤的螻蟻，卻有著和他一般的性子，天分之下還難得有這份堅持，若非如此，豈能讓他稍微看在眼中，答應幫她呢？
冷意慢慢變得消融，麵色又變得平和起來。
修長的翎睫垂下，清俊完美的臉龐上浮過一抹溫柔。心念一動之下，一滴透明的水滴遙遙飛了過去，懸浮在柳絮上空一丈處，化為細密的水霧降下，如紛紛揚揚的一場雨絲。
一刻鍾後，柳絮醒來，渾身痛楚全消。
她微微一怔，已經明白了什麽，卻沒有多話，隻道：“殤，可以繼續了嗎？”
“繼續！”
腳底白光浮現，如遊魚般飛竄，縱橫交錯下呈現出一副玄妙的圖案。下一刻，頭頂悶聲陣陣，電光赫赫，柳絮瞬間又身處於黑暗之中。
“
轟——”雷劫劈下，又是那幾乎承受不住的痛苦，仿佛千刀萬剮。三次之後，柳絮又到了承受能力的邊緣，再也無力堅持。
夜冥殤皺了皺眉，並沒有說什麽，依舊如上次一般救醒了她。
繼續，堅持，昏迷，重複……猶如輪回般一次又一次。
直到第五次柳絮醒來，殤黑沉著臉，滿臉寒霜的看著她，隻說了兩個字：“白癡！”
柳絮半蹲著身子，即使身上的痛楚消失了，可那股疲憊到神魂的倦意，依舊讓她有些直不起腰。她側著頭看著夜冥殤：“你說什麽？”
說她白癡？他罵她，為什麽？
“隻知道瞎閃躲，卻不知道用腦子，不是白癡是什麽？”
“用腦子？”柳絮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訓練她的靈活和閃避嗎，用腦子是指什麽？
看她還懵懵懂懂的樣子，再是知道她是個從無修煉的人，對修煉方麵一竅不通，但夜冥殤也被她的回答氣了個夠嗆。
照著功法口訣自學，身體就能夠產生氣感，契合度如此高的天才，怎麽變成了蠢材？難道她體質絕佳，悟性方麵卻是個白癡嗎？
他終於忍不住道：“用腦子觀察，白癡！”
飛快，陣法再次開啟，雷劫降臨。
柳絮怎麽會沒有注意到殤的提醒？他在教她，她聽懂了。
觀察，自然是觀察雷劫。
這雷劫劈下的速度如此快，卻是用來訓練反應，教考她的靈活度的。無論雷劫的速度多快，那麽必定能夠躲過，殤讓她觀察什麽呢？
“轟！”電光閃過，雷劫不知道第幾次，又劈在柳絮身上。她整個身體都麻木了，痛到沒有知覺了，已經快要達到極限。
雷劫，電光，聲音，影像……驀地，柳絮腦中飛快的閃過這些，她像是抓住了什麽，眸光一亮，在下一次雷劫來臨之前，仰頭朝上看去。
濃密烏黑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是在哪裏。仿佛置身於黑暗的空間中，無邊無際，隻有頭頂的濃雲和不時亮起的閃電，那沉悶而轟鳴的聲響，回蕩在孤寂幽暗的空間中……
震蕩！就是那股波動，在雷劫降臨之前，頭頂上方出現的波動！
柳絮瞬間明白了，殤說的讓她觀察，就是仔細分辨雷劫之前還有什麽，也就是說，隻要弄清楚那股波動的方向，她就能夠躲開雷劫。
“轟！”一息一響，在柳絮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那股波動，雷劫又來了。混合在閃電之中，似乎二者同時相輔相依，雖然柳絮依舊沒有避開，但是她卻清晰的體會了，的確是有一股波動，出現在雷劫之前。
隻要鎖定它的方向！必須鎖定！
她才能夠在雷劫劈下來的一瞬間閃開。
這一瞬間，柳絮察覺到她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她竟然能夠真的察覺到這一點，那就表示，這雷劫雖然快速，但她一個普通人也能夠避開如此恐怖的攻擊，這不是做夢，這是真實的！
此時，一道電光亮起，如劃破長空夜色，宛若一把巨大無比的天刀，撕破了漆黑的天幕。
在殤提醒她之前，她根本沒有想到過抬頭觀察，根本沒有想到過還有其他方法幫
助她避過雷劫，而現在，她知道了！
心靈緊鎖，全部的神識都集中在光華之上，體會，感覺……
一股微弱而玄妙的波動，瞬間在柳絮心頭清晰起來。明明是那麽微弱，但在她的感覺之下，偏偏清晰的仿佛肉眼能夠看見一般，清楚的看到這股波動從天而降。
仿佛是風，仿佛是雨，仿佛是一絲光線，又仿佛是點聲音……由遠及近，轉瞬即逝，閃電般的，降落在了她的肩頭。
就是這個時候，躲開！
“轟！”柳絮的身體才一動，雷劫已經降下，劈在她肩頭。
為什麽？她痛的幾乎喊了出來。
強烈的劇痛，仿佛身體都被雷劫劈成了粉碎，消失在宇宙之中，整個人都不複存在了。可是，柳絮心頭卻有一股深深的無力和絕望。
都這樣了，她依舊還是躲不開雷劫？為什麽，難道她真的是個笨蛋嗎？
她真這麽蠢嗎？
“哼，還算及格。”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她瘋狂的執念，瞬間一股清涼籠罩柳絮的全身。痛苦再次消失，她的神魂又回歸體魄，之前一切折磨一切痛苦都如幻覺般全部消失。
柳絮呆呆的起身，看著遙遠處，盤膝坐在參天古木之下的殤。
他剛才說什麽，及格？
她連一次雷劫都沒有躲過，還算勉強通過了嗎？為什麽？心中有無數的疑問，柳絮忍住腦中的昏沉走了過去，走到夜冥殤的麵前，蹲下身子看著他。
“殤，你剛才說什麽？”
夜冥殤睜開眼睛，淡漠的道：“我說休息。”
“可是我剛才……”
“夠了，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夠了。”
夜冥殤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麽冰冷，看著柳絮的眼神中亦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很淡很淡，淡到連她就在麵前都沒有發現。
她再次讓他吃驚了，在布下萬劫斬雷陣之前，他就是純粹想要折磨她。因為他生氣，憤怒，他為自己拖上了個累贅而惱怒。
他根本沒有想過，她隻是在聽了他提示之下，就真的差點比得開雷劫。若非她身體強度太差，速度慢，從未修煉過，他能夠保證，她絕對能夠避的開。
如此微弱的感覺，混合在閃電中的那個波動，正是雷劫降下之前的預兆。她竟然能夠察覺到這股波動，還鎖定住這股波動，預先察覺到雷劫降下的位置。
雖然她隻動了動手，身體根本跟不上雷劫的速度，但是他知道，她真的做到了！
他太意外了！
一個最低賤的普通人，竟然能夠做到如此程度，萬劫斬雷陣的雷劫都能夠避得過，這樣的人，不是天才是什麽呢？
這樣一個天才落在他手中，實在是太有趣了。
她不是想要報仇嗎，他會將他所學的一切，統統交給她！等她徹底蛻變，鳳凰涅槃之時，那才是將上下兩界掀起腥風血雨的時候吧？嗬嗬，他真是太期待了！
“先休息一會，等會再繼續。”唇角揚起一抹優美的弧度，他笑了起來。
“嗯？”似乎沒聽清他的話，柳絮怔了怔。
他居然笑了，好難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