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敗俱傷

第四十二章 兩敗俱傷

將輕視的心態完全丟掉,井玉堂終於全力出手了。他後撤了一點距離,一招“千劍引”就全力發動。他仿佛虛空刺出了無數劍,劍尖瑩瑩閃光,每一次刺擊都引動一條細長的靈能,朝聶信和張翼軫湧來,無窮無盡,仿佛是大海怒濤一般。這才是一個修士的水準啊。這一招施展開來,他的心中冷冽的念頭一動,他一定要將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斬殺當場。

千劍引和弈星式的路數太像了,隻不過千劍引以靈能攻擊,而弈星式則是劍和靈力配合;千劍引一道道力量走的是直線,而弈星式裏每條劍光都循著一定的曲線軌跡。看到“千劍引”張翼軫絲毫沒有害怕,反而很有些見獵心喜的滋味。

張翼軫暴喝一聲,激起全身靈力,同樣全力出擊。翼軫劍因為劇烈的震蕩而發出了嗚嗚的輕鳴,這表明劍已經被催發到了極致。光是這一點就讓井玉堂驚訝不已。飛劍雖然材質有好有壞,劍的工藝和裏麵布設的法陣不同,但哪怕是那些最普通的飛劍基本上都能用到築基期。一個氣動期的修行者能夠催發一把相當不錯的飛劍到這個地步,隻能說對方雖然境界還是氣動期,但修為積累已經早就超越氣動期了。

氣動中期……難道?……一個念頭在井玉堂的心中閃過,但他此刻已經完全沒有閑暇去想太多東西。兩式劍招碰撞在了一起,轟隆隆地靈能撞擊爆炸的聲音不絕於耳。

井玉堂還好整以暇,但張翼軫已經竭盡全力還左支右絀,畢竟雙方的差距太大了。但張翼軫的表現足堪自豪,這種拚鬥中,居然將井玉堂的攻擊防下了七八成。但他還不滿意,飛星劍回到了他手上。張翼軫悶哼了一聲,用飛星劍全力施展,又一次使出了弈星式。

聶信自然不能站著看,他此刻就站在張翼軫的身後,悄然觀察著井玉堂。他時不時跳出來,放一記靈炎擊或者扔出一道“血焰狂龍符”。聶信並不貿然出手,一次次騷擾也是在一次次觀察井玉堂的反應。但聶信卻也知道,雖然現在看起來張翼軫已經發揮得出乎意料地好,幾乎擋住了井玉堂的全部攻擊,但兩人的劍招差相仿佛,都是那種要求集中全副心神,極為消耗靈力的劍招。而這麽持續下去,張翼軫雖然長年積修,底子厚,可畢竟比不過對方是修士。

鬥法術鬥法寶,哪怕是憑著飛劍的優勢兩人也占不到上風,那自然就得改換戰鬥方式。他們一路上交流了許多,設想了不少針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的方法,而最關鍵的問題不在於他們到底是什麽水準,而是敢不敢拚命。

張翼軫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膽略。他衝了上去,和井玉堂近身格鬥了起來。如果說施展弈星式的時候,飛星劍飄飄出塵,仿佛是劃過天際的彗星,強大卻悠遠的話。現在張翼軫用的碎星式,則讓人聯想起了熾烈的星體表麵,到處是爆裂而開的氣團,到處是碎裂開的石頭,到處是如利刃矗立的險峻峰巒,每一劍出,都劍意凜冽,都仿佛要和井玉堂拚個同歸於盡似的。碎星式更近於武道,本不是修行者會去習練的劍法,可張翼軫牢守氣動期已近十年,能練的各種劍術都練過了,現在還真派上了用場。井玉堂幾次想要脫身拉開距離不成,也隻好將靈能灌注刺劍和張翼軫格鬥起來。張翼軫的攻擊,招招狠辣,和飛劍的劍法以靈能攻擊見長截然不同,“碎星式”就是衝著對手的手足、關節、咽喉、耳目這些要害去的。平時一派君子風度的張翼軫,此刻卻如一條怒龍,盤旋穿梭,往來不休。他是有分寸的人,但當沒什麽其他選擇的時候,他也有這樣狂放恣意的一麵。

張翼軫吸引住了井玉堂絕大部分的注意力,而聶信則尋機攻擊,這是兩人事先商量好的另一套戰術。聶信現在將整個心都沉了下來,他在外圍繞著圈,不時扔出一道道符咒。現在他反而更需要冷靜,首先是他不管做什麽,先不能給張翼軫添亂,然後,就是要在最短時間裏,找到機會擊傷井玉堂,減輕張翼軫的壓力。張翼軫這麽拚命,堅持不了太久的。

劍刃不斷相交的場麵,在修行者的戰鬥中並不常見。張翼軫在自己能夠練習的每個方麵都力爭做到完美,號稱是修行界年輕一代最全麵一人可不是胡說的。雖然每一次的劍刃碰擊,從對方的刺劍上傳來的豐沛靈力都讓他的手受到衝擊,他的虎口已經迸裂開來,流著鮮血,手臂手肘都開始在戰栗、抽搐、陣痛著,隨後歸於麻木,可在這種情況下,張翼軫的劍招在瘋狂之餘,仍然穩健而完美。

井玉堂就有些鬱悶了,他現在就是仗著修為的層次高,積累的靈力深湛,在硬吃對手。純以劍招而言,井玉堂的招式威力遠不如碎星式,而張翼軫的拚命架勢更讓他頭痛。雖然他刺中了張翼軫兩劍,但這兩劍穿過手臂,劍上的靈能還沒來得及發揮威力就不得不收招了。在他的劍尖挨上張翼軫的瞬間,張翼軫的飛星劍就轉而朝著他的要害攻去。他就是用自己的身體來延緩井玉堂的劍勢,來換取讓他受傷的機會。而且,張翼軫的身上還藏著什麽法寶,隱隱保護著他。

對於井玉堂來說,張翼軫仿佛是一團惱人的火焰,粘在身上拍不滅,還得隨時提防著爆開的火舌傷著手,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要麽是火焰燒穿了衣服灼傷他的身體,要麽就是漸漸熄滅,不再給他造成威脅。而聶信,隨著戰鬥的推移,造成的威脅也越來越大了。聶信可不僅僅是拿著大量的初階符咒在亂砸,順便用乙木清靈符不斷輔助張翼軫的戰鬥而已,他手裏可有不少好東西:血焰狂龍符和靈炎擊都有著不俗的攻擊力。開始的時候,井玉堂隻是稍微留一個心眼,注意聶信的位置,不讓他忽然出現在很近的距離上對自己發動攻擊。但聶信還是一次次出現在距離他僅僅幾步的地方,肆無忌憚地用靈炎擊和血焰狂龍符轟擊。更要命的是,他的每次轟擊,都逼得井玉堂不得不做出選擇:到底是讓張翼軫受傷,還是他自己受傷。

聶信接連不斷地使用各種初階符咒在影響著戰局,井玉堂還是第一次遇到能夠將初階符咒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家夥。靠著強大的神識探察,井玉堂能夠準確判斷符咒的種類和威力,但聶信玩的花招太多了,讓人防不勝防。一下子發出八九張玄炎符,每一張激發的時間都不同。近身戰鬥中,手感可是很重要的,但聶信的小花招,就不斷地在破壞他的手感,讓他越發煩躁,手裏的兩柄刺劍怎麽都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

終於,聶信找到機會發動了讓井玉堂怒不可遏的一次進攻。四枚玄炎符和四枚寒冰符接連發出,當井玉堂信心滿滿地一揮手裏的劍準備蕩開玄炎符的時候,卻發現聶信居然給玄炎符附加了千鈞符,他破符的這一劍,手感頓時完全紊亂。玄炎符沒有完全防禦好,四枚寒冰符倒都狠狠砸在了他身上,縱然有著護體靈能,但撲麵而來的寒氣還是讓他身形一滯,更是不小心挨了張翼軫一劍,在肋部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然後,在他還沒來得及將注意力轉回到張翼軫身上的時候,聶信連續四記靈炎擊轟出……這毫不猶豫的四擊連發,終於讓井玉堂格擋不及,被強大的衝擊力逼退了幾步,腳步一個踉蹌。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靠著搬運符,一枚血焰狂龍符就在那個時間那個位置上神奇地出現,並且激發了。血焰狂龍符在距離井玉堂不足一尺的地方炸開,就轟擊在他剛才受傷的肋部。吃足了血焰狂龍符的威力,小小的傷口撕裂開來,變成了頗為可觀的大傷口,霸道的火毒更是讓井玉堂幾乎要瘋狂了。

“哈哈,就你這樣子,也叫修士麽?”縱然現在狀況很是不妙,身上掛著好幾處傷,張翼軫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聶信的這套連招,端的是精彩萬分,讓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對於以速度見長的修行者而言,掌控呼吸就是在掌控速度變化。肋部傷口加上火毒灼燒,張翼軫可不相信井玉堂還能發揮出完全的速度來,而沒了速度,井玉堂還有什麽?

處於下風那是實力關係,相差那麽多層次,張翼軫能夠拚到現在都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但井玉堂從頭到尾一直占據上風,卻怎麽也殺不掉張翼軫,本身也夠說明問題了。井玉堂這個修士,稍微有點水啊。兩柄刺劍都是普通的飛劍,也沒有配合的功法和劍訣……說到底,在進入九因堂之前,“風蝠”井玉堂也不過是個修煉略有小成的邪修而已,能搞得到多好的東西來用?九因堂雖然給他大筆靈石作為報酬,但飛劍、法寶、功法、劍訣,哪一項也不是輕易可以用靈石搞到的。他為了給九因堂的高層留下好印象,又要謹言慎行,哪怕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不敢玩什麽殺人奪寶的把戲。而“風蝠”這個綽號,也不是無端端來的。他速度是不錯,但其實他更長於夜戰,是潛伏刺殺方麵的一把好手,一擊不中,借著速度與夜色掩護逃跑就行了,是以他也並沒有多看重劍招等方麵的習練。可現在,這些短板一一暴露出來,暴露在兩個和他相差六個層級的對手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