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兩枚戒指

第86章 兩枚戒指

快要中午的陽光刺眼的散落在每一個角落,街道上還彌留著兩列結婚車隊駛過後的喜慶味道,隻差一些白‘色’的鴿子來烘托出一個更真實的場景。但是沒關係,我剛剛就說過:五顏六‘色’的車子和形狀各異的街燈便是祝福的焰火……

街對麵的肖艾和袁真還在原地站著,看著肖艾那悶悶不樂的表情,我便不再意外袁真的到來,連我這個與肖艾隻認識數個月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情不好,繼而用拙劣的表演去取悅她,何況袁真這個與她有著微妙關係的師哥。

陳藝和袁真都是圈裏的人,兩人出於禮貌相互打了個招呼。因為街的兩麵都有護欄隔著,所以我們都沒有打算更近距離的說幾句話,陳藝是第一個轉身準備離開的,袁真是第二個。就在我也打算追隨陳藝的腳步時,肖艾忽然很出乎意料的對我做了一個豎中指的動作,隨後便轉身跟上了袁真離去的腳步……

我有些錯愕,下一刻才想起,剛剛我因為急於去見陳藝,招呼都沒有和她打一聲,她的不滿應該源於此吧。

走過了這個街道,我和陳藝便找了一張長椅坐了下來,我們麵對著的是一條不知名的小河,小河的兩邊散布著一些‘花’店和古玩店,不遠處的小橋上一個老人用拉二胡的方式讓我們再次體會到了揚州這座城市的閑逸,它確實是南京周邊最值得渡假的地方之一。

我的心情漸漸輕鬆了下來,我點上一支煙,陳藝則戴著墨鏡看著坐落在不遠處的迎賓館,這是揚州最有名的一個園林式酒店,曾經接待過很多國家的元首政要。

我終於向她問道:“你在想什麽呢?”

“想過去,你還記得我參加主持人大賽時的情形嗎?”

“記得,你是所有參賽選手中綜合素質最高的,會舞蹈、會彈鋼琴、會國畫,評委和觀眾都覺得你是實至名歸的第一。”

“江橋,你能告訴我,我不分嚴寒酷暑的學習了這麽多年的才藝,就是為了這個實至名歸的第一嗎?”

我很少在陳藝的身上看到消極的情緒,我明白她也在最近的一係列起起落落中傷透了神,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我覺得這是正常現象,因為人不可能超出社會之外活著,而社會就是一台會不間斷給人製造‘迷’茫的機器,即便優秀如陳藝也逃脫不掉。

我終於深吸了一口煙對陳藝說道:“其實我們從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經活在一個巨大的束縛中。我們在束縛中需要溫飽,需要愛情、需要情‘欲’,需要房子、需要被尊重、需要空氣、需要水,需要有生有死。你之所以從小付出了這麽多,就是為了能夠衝破這些束縛,豐富今天和以後的生活,當然有些束縛我們是永遠也衝不破的,比如生死帶來的束縛,比如社會給我們製造的‘迷’茫……所以不必懷疑自己,也不必‘迷’茫,你現在所想的一切都是正常狀態!”

陳藝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向我問道:“江橋,你會告訴自己這些嗎?”

“告訴自己這些也沒有用,因為我得到的東西太少,所以這套東西放在我身上並不適用。”

陳藝似乎是下意識般的拉住了我的手臂,她搖了搖頭說道:“你有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依靠,所以麵對一些問題和困難時,你必須比我更加堅定……”

我看著她,直到中午的風反反複複在我們身邊吹了好幾遍時,我才回道:“你爸媽給你的壓力一定很大吧?”

“我不怕他們給我的壓力,怕的是他們給你的壓力,怕的是流言蜚語給你帶來的痛苦和傷害,你卻還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

當陳藝說起這些,我才突然明白她消極的原因。此刻在她眼裏,正是那個讓她變得優秀的童年,拉開了我們此刻的距離,也成為我們之間最大的隱患,所以有這麽一刹那她也會想:如果從小的時候就和我一起做一個不學無術的人,現在我們就可以用一種平等的姿態去享受本該享受的愛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活在生活給我們的裂縫中,隻能用近乎偷的方式去獲取一點點的歡愉。

可以想象,如果此刻讓陳藝的父母看到我們相依偎的畫麵,一定會讓我很難堪,可是這些都已經成為了我和陳藝必須要麵對的一部分,她逃不掉,我更逃不掉,所以她才要我比她更加堅定。

我強顏笑著,然後告訴她,我什麽都不怕,於是這樣的承諾也就成了我們之間的海誓山盟,可是卻總有那麽一點揮之不去的辛酸,海誓山盟是我們這樣的嘛?

這個世界上,‘女’強男弱的愛情並不是沒有,可是像陳藝這樣作為公眾人物的卻少之又少,所以一旦我們的戀情漸漸明朗之後,我要承受的壓力和外界的流言蜚語是無法想象的,而陳藝已經在我之前一步想到了這些。

……

不知道何時,一個賣手工藝品的孩子來到了我和陳藝的麵前,他從盒子裏拿出一隻‘花’環遞給我說道:“大哥哥,給你的‘女’朋友姐姐買一隻‘花’環吧,隻要十塊錢哦!”

我問道:“你這麽小,為什麽就出來賣東西了啊?”

他向身後指了指說道:“我是後麵那個小學的學生,我們班的同學得了很重很重的病,老師就組織我們編了這些‘花’環,賣的錢都給我們同學看病,老師說她會好起來的,因為她很勇敢,我們也都很愛她!”

我和陳藝對視了一眼,又四處看了看,果然還有好幾個帶著‘胸’牌的學生也在這附近賣著‘花’環。

我從他的手上接過了‘花’環,準備從錢包裏‘抽’出錢遞給他,陳藝卻從他捧的盒子裏拿過了所有的‘花’環,然後自己將錢包裏大約2000元現金全部給了那個孩子,用鼓勵的笑容對他說道:“小朋友,帶姐姐和哥哥向你的同學問好,希望她能做個堅強的孩子,早日康複!”

“嗯嗯……姐姐,你們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說著在自己的口袋裏一陣‘摸’索,然後拿出兩枚戒指對我和陳藝說道:“哥哥姐姐,我爺爺是在東關街裏麵做銀飾的哦,這兩個戒指送給你們了,你們可以到老何銀飾店刻上自己的名字,嘿嘿……就說是我的朋友,不要錢。”

陳藝疑問道:“為什麽送我們戒指?”

“我早就想好啦,誰買的‘花’環最多,我就送他戒指,我們家最多的就是戒指,隻能送這個啦!”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你們要是不喜歡我也沒辦法,我還不能賺錢請你們吃飯。”

陳藝‘摸’了‘摸’小孩的頭回道:“幫助別人是不需要回報的,不過戒指我們都很喜歡。”陳藝說完又看了看我。

我們在一起幾十年,頓時我便會了意,戒指這種具有特殊意義的東西必須是要我來買單的,於是我趕忙從錢包裏又拿出二百塊錢放在了小孩的盒子裏,他卻不肯要,直到他們老師來,我和陳藝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後,他才聽老師的話收下了這買戒指的200塊錢,然後又表示這200塊錢也會捐給那個生病的同學。

……

老師領著那個孩子離開後,陳藝便將其中的一枚戒指遞給了我,她要我為她戴上這枚象征情侶身份的銀戒指。我做了6年多婚禮策劃師,從來沒有見過男人會送‘女’人這種沒有包裝、沒有品牌的戒指,這種銀質的戒指隻是一些學生情侶們會比較喜歡,而我和陳藝顯然已經過了這個階段……我有些晃神!

陳藝將自己白皙纖細的左手伸到了我的麵前,說道:“江橋,你也看到了,一個孩子正在與生死做拚搏也許她都不害怕,我們對麵的隻是一份可能會被流言所淹沒的愛情,又有什麽值得恐懼的呢?”

我點了點頭,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我不要陳藝再為我的怯懦做太多會讓她卑微的事情,我終於堅決的托住了她的手,準備將銀戒指套在她的手上,她卻忽然對我做了一個停的手勢,我很是詫異的看著她……

“先去東關街的老何銀飾鋪刻上我們的名字……”

我笑了笑,隨即將自己的手縮了回去,我拉住了陳藝的手,準備離開這裏,卻在幾步之後碰見了迎麵走來的一個旅遊團,我拿著戒指的手與其中一個老外的背包擦在了一起,戒指瞬間從我的手上掉落,然後順著地麵滾進了河水裏……

我下意識的站在橋的護欄上看著,隻見河水平靜的像一麵鏡子,別說是一枚戒指,就好似塵埃都從來沒有落下去過,隻有風吹來時,才會泛起一點點水‘波’……

我的身體裏傳來了一陣揪心般的痛,我無法去看陳藝此時的表情,隻是一遍遍的拷問著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不將戒指放進口袋裏或者捏緊一些?

(最近更新比較慢,主要是自己的寫作狀態,我已經寫了第四本書,大家都希望我能有所改變,我也希望自己有所改變,可是人的思維是有局限的,我也並不是一個很有寫作天賦的人,所以我隻能給自己更多的思考時間,寫書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麽輕鬆,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