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惹事

第八十八章 惹事

接下來的三天,紫竹和紫杉依舊倒黴事不斷,簡直出門被狗咬,在家遭雷劈,沒有最倒黴,隻有更倒黴。一次兩次人們還覺得驚奇或者疑惑,但是次數多了,人們也都蛋定了。

甚至眾人也都接受了崔嬤嬤的說法,她們福氣太薄,承受不住這天大的福氣。

所以,當楚瑤在第三天晚上下令取消兩人的侍寢資格後,兩人的黴運果然停止,眾人便越發相信了崔嬤嬤的說法。

兩人的黴運才總算是過去,也讓人愈發相信了崔嬤嬤的說法。甚至本來還有幾個與紫竹兩人同樣打算的人,也不得不猶豫起來。萬一她們也像紫竹她們那樣福薄,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別說爬太子床一飛衝天了,以後,就算是想嫁個好人家都不可能。

要知道,紫竹和紫杉兩人簡直快把半條命都折騰掉了,本來好好的一張臉蛋,現在簡直沒辦法見人了。以後就算是配小廝,也配到不到好的,更不可能到太子妃跟前伺候了。她們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發配的遠遠的,一輩子也別想見太子和太子妃了。

在太子妃麵跟前伺候的人,不說要有絕色的容貌,至少也要上佳,尤其是太子妃懷了小皇孫,整天對著一張醜顏,萬一小皇孫出生後長歪了怎麽辦?所以,容貌一般或者醜陋的人,根本都沒機會上前伺候,紫竹和紫杉破了相,那就更不可能了。

衛良娣等到芍藥告訴自己這件事情的始末之後,隻是冷笑一聲,就繼續給自己描眉。

她當然不會相信那些福氣薄之類的事情,她從小見的內宅陰私和手段不知多少,自然不會把這點小手段放在眼裏。隻是讓她有些好奇的是,太子妃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才讓她們倒黴的如此不露痕跡?

看著鏡子裏那張如花似玉的美麗容顏,衛良娣不由有些癡了。女人的花期總是那麽短暫,過了最美的這幾年,萬事皆休。而她現在正值最美好的年華,卻隻能獨守空房,消耗自己的青春,她實在是不甘心啊!

不趁著自己年輕的時候努力搏一搏,就連她都會看不起自己!無論結果如何,總比自己老死在這太子府要好得多。

紫竹和紫杉的事情,沒有讓她退卻,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勝心。

“來人,請宋良媛過來一敘!”

此時的楚瑤,正在跟自己名義上的母親——順義伯夫人說話。

其實,打從傳出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後,楚夫人就已經上門一次了,除了她想要借此機會跟太子妃修複關係之後,也確實對太子妃肚子裏的小皇孫十分上心。

不管楚瑤是不是她親生女兒,但是在外人眼裏,她就是順義伯府的嫡女,隻要太子妃生下皇孫,她的地位就算是牢固了,順義伯府將來加官進爵也指日可待。

楚夫人現在可是後悔死了,為什麽要在太子妃出嫁前得罪她?要不然,她們之間的關係,絕對不像現在這樣隻是流於表麵,就算是有事也不好向太子妃開口。

同楚夫人一起來的,還有她的大兒媳馬氏。

相比於楚夫人的懊惱後悔,馬氏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以前腦子不清楚,狠狠得罪了太子妃,不但丟了管家之權,也在太子妃心裏插了一根刺,也不知道太子妃會不會原諒她。

除了後悔之外,她心裏更多的還是敬畏。

不止是對於太子妃這個身份的的畏懼,而楚瑤做了太子妃後,身上威嚴日盛,她自己或許感受不到,但是,作為跟幾個沒見的人來講,這變化不可謂不大,這讓馬氏十分局促,隻能小心翼翼地陪著笑。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們這次上門卻是有事相求。

馬氏的丈夫楚武,以前就在五城兵馬司做事。

五城兵馬司,是東、南、西、北、中五城兵馬指揮司正六品衙門,負責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五城各設有指揮一人,副指揮四人,吏目一人。楚武是西城兵馬司指揮司衙門的副指揮使。

西城區住的人非富即貴,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萬一衝撞了貴人,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以前的楚武做事還算用心,為人也算低調。然而,自從成了太子的妻舅之後,就張狂起來了。

或許是以前壓抑的太狠的緣故,明明出身順義伯府,卻不能襲爵,隻能從一個小武官做起,即便如此,他能做到目前這個位子,也都是順義伯利用自己這麽多年的人脈才得到的,他不得不珍惜。

然而,現在卻不同了。

他的嫡妹此刻成了太子妃,以後就是皇後娘娘。那他可就是當朝國舅了,不止能襲爵,甚至還有可能加爵,自然不把現在這個小小的副指揮使放在眼裏了,再被一群人巴結追捧,骨頭都輕了幾分,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太過高調必會惹禍,這不,楚武就惹了一個大麻煩。

楚武一直傾慕風雅閣的傾雪姑娘。傾雪身為京城四大名妓之人,身邊自然少不了非富即貴的護花使者,楚武這個快要過氣順義伯嫡子,自然進不了她的眼。楚武也算知趣,並沒上前湊。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的身份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覺得傾雪姑娘便是看在太子的麵子上,也該對她刮目相看。沒想到,傾雪姑娘依舊對他不屑一顧,那風雅閣的老鴇像以前一樣拒絕了他,隻不過,這次的語氣要委婉多了。

楚武自覺身份早已不同,何況,他乘興而來,打定主意要將一親芳澤,自然不想被人三言兩語就打發掉,再加上他身後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在後麵起哄,他不可能就這麽灰溜溜地離開。

便不顧老鴇的勸阻,強行登堂入室。

然而他還沒闖進屋子,就被人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胸口,從二樓樓梯上骨碌碌地滾了下來,好巧不巧地摔斷了一隻腿。最可惡的是,那個踹他之人,還讓手下將他從風雅閣扔了在了大街上,被人圍觀嘲笑,丟盡了順義伯府和太子妃的臉。

那人早已知道楚武是太子妃的胞兄,行事還如此肆無忌憚,根本就沒把太子妃放在眼裏。

聽到楚夫人吞吞吐吐地將這件事的始終說了之後,楚瑤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先不說楚武做的對不對,隻他先是打了楚武,然後又侮辱他的行為,就可以看出,那人根本沒把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裏。

別管她對順義伯府有多少感情,但在外人眼中,順義伯府就是太子妃的娘家。如果連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長被人打了,她這個太子妃卻一點表示都沒有的話,那豈不是人人都會認為她是個軟性子,好欺負,以後還會有誰把她放在眼裏?

雖然對楚武給自己找麻煩的行為有些不爽,但是,楚瑤還必須幫他把場子找回來。

“動手的那人是誰?”楚瑤沉聲問道。

楚夫人和馬氏聞言,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驚喜。她們就知道,太子妃如論如何都不會不管的。

“回太子妃的話,是太後娘娘的外孫,福寧長公主的長子,昌平侯世子陸越。”馬氏沒等楚夫人說話,搶先說道。

說完,她還哭天抹淚地罵道:“那個殺千刀的,我家爺什麽時候得罪他了,他竟然將人往死裏打,以為他是太後的外孫就了不起啊,我們爺還是太子妃的親哥哥呢!”

楚夫人本來想斥責馬氏別在太子妃跟前失禮,但是想起自己長子身上的傷勢,不由也紅了眼圈,跟著垂起淚來。

楚瑤見狀,不由有些腦仁疼。

她跟福寧長公主一家人還真是有緣,即便是她換了個身份,也依舊難逃敵對的命運。

這樣也好,省得她以後想要對付她們也要找借口。

楚瑤很記仇!

她先是被榮華郡主算計,又被福寧長公主打得皮開肉綻,但是,她們卻隻是被不痛不癢的禁足,名聲也漸漸有了恢複的趨勢,現在活地滋潤著呢!

她心裏豈能甘心?

想到這裏,楚瑤眼神一冷,臉上卻是一副關心的神色,道:“大哥的傷勢如何?可請太醫看了?不然讓太子府的劉太醫親自去一趟!”

“有勞太子妃掛心!”楚夫人擦了擦眼淚說道,“已經請太醫看過了,右腿骨折,身上雖然還有些皮外傷,但是倒無大礙,隻是要在床上躺幾個月。”楚夫人實話實說道。

在這方麵,她倒是不敢隱瞞。

楚瑤點了點頭,道:“還是讓劉太醫親自去一趟吧,本宮也放心!”

楚夫人聞言心裏升起一絲感激,沒有推辭,起身謝了。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話,就告辭離開了,她們都還掛念著家裏的傷者呢!

現在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太子妃,她們這心裏卻是輕鬆了不少。反正一切都有太子妃撐腰呢!

楚瑤在她們離開之後,坐著楞了一會兒,直到齊燁回府,又挨著她坐了下來,她才回過神來。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齊燁輕輕將她攬在懷裏問道。

楚瑤暗歎一聲,將順義伯府的事情說了。

齊燁聞言眼中劃過一絲不悅,他不是生陸越的氣,而是生氣楚夫人和馬氏將這件事告訴楚瑤。

明知道太子妃已經懷孕了,需要一個安靜的壞境,竟然還拿這種小事來打擾太子妃,難道她們就不怕太子妃思慮過重?萬一有個意外,她們承擔得起嗎?

果然,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就不放在心上。

齊燁在心裏給順義伯府狠狠地記了一筆。

“這件事本王早已知曉,你別擔心,本王讓昌平侯世子親自去順義伯府向楚武賠罪如何?”

齊燁確實已經知曉此事,隻是他早就下令,不準讓人在太子妃跟前嚼舌根,卻忘了吩咐順義伯府,還是讓楚瑤知曉了此事。

楚瑤挑眉道:“那陸越會聽?他不去太後那裏告狀才怪!太後可是最疼他這個外孫了呢!”

“阿瑤,你不要小瞧你夫君的能力,本王若是連他都壓服不住,還提什麽九五之尊!”齊燁的語氣平淡,但是楚瑤卻從中聽到了他強大的自信。

楚瑤很信任齊燁,聞言便放下心來,打了個哈欠,竟然在齊燁懷中睡著了。

齊燁看著她的睡顏,神色漸漸輕柔下來。

他輕輕抱起楚瑤,將她抱至臥室的床上,然後輕輕地放了下來,為她蓋上被子,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齊燁沒有告訴楚瑤,那陸越也是他的人。

這次的所作所為,未必不是對他的一個試探。試試他這個太子對太子妃究竟是個什麽態度,也順便打擊一下楚武囂張的氣焰。

可以說楚武這次挨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找的。

楚武並非像楚夫人說的那般無辜。他仗著自己的身份,想要強行納傾雪姑娘為侍妾,傾雪姑娘拒絕後,他幾乎天天都帶著一群狐朋狗友來騷擾她,讓傾雪煩不勝煩,不得已才借著陸越的手,教訓了楚武一頓。

齊燁對順義伯府的人很不滿,當初瞧著家風還算不錯,沒想到也這麽讓人不省心。

之後,陸越果然乖乖去順義伯府賠罪了,讓順義伯府很是得意。

這陸越可是太後的外孫,竟然也向他們低頭,真是讓人很有成就感。這是不是說明,他們順義伯府也將要躋身一流世家了呢!

然而,他們還沒得瑟夠。

太子的令旨到了。

先是訓斥了楚武一番,說他不修德行,欺男霸女,惹事生非,最後竟然奪了他的差事。給最近很是飄飄然的順義伯府,狠狠地潑了一桶冷水,徹底讓他們冷靜下來,隻有頭腦清醒了,才不會繼續給太子妃惹事。

在順義伯府一個個都羞憤難當的時候,他又提拔了楚瑤名義上的二哥楚文,讓順義伯府欣喜若狂,收斂了輕狂的同時,也對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一個棍棒一個甜棗,收拾地他們服服帖帖,最後還對太子充滿感激。

福寧長公主雖然不滿意太子讓愛子去像一個破落戶道歉,但是,她目前也不願意與太子妃交惡,最近她又在經營長公主府的名聲,這次便捏著鼻子認了。

當宮裏的太後知道這件事時,事情早已經圓滿解決了。她想拿這件事做筏子,為難太子妃都沒有辦法。

而且,太子妃現在還懷著身孕,天順帝很重視,如果太後這時候給太子妃小鞋穿,怕是連天順帝都會不樂意。

太後隻能暗暗替衛良娣著急,卻是不敢在這時候對太子妃下手。

太子府裏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

這一天,天空裏又飄起了小雪。齊燁回到太子府時,天色漸黑,他披著一件齊燁披著一件黃緞麵的狐皮大氅,剛出了鸞鳴軒的大門外,忽見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女婢,見了他忙跪下行禮道:“奴婢雪梅見過太子殿下。”

齊燁對她視而不見,直接走了過去,他的貼身太監王青和楊義臉色不由一沉,這是哪裏來的丫鬟,竟然一點規矩都不同,不說立即退避,竟然還敢上前攔截太子的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莫不又是想要勾引殿下的吧!

“太子殿下請留步!”那女婢竟然起身又追了上來。

王青和楊義連忙伸手攔住了她,王青更是冷聲嗬斥道:“哪裏來的毛丫頭,一點規矩都不懂,既然敢冒犯太子!來人,把她拉下去!若是刺客,立即打殺了!若不是刺客,哼,那就更要教訓教訓了。連規矩都不懂,還敢在太子府當差,咱家倒要看看,是誰放讓她在太子府伺候的?”

為了太子的安全問題,除了貼身奴仆,是不準許其他人靠近太子的,一般的仆人見了太子都會早早地跪在路的兩邊,否則,就會被當成意圖不軌之人抓起來。

最重要的是,在太子府仆人也不是能隨便亂走的,就連衛良娣也隻能在請安時放放風,其他時間或是呆在自己院子裏,或者在自家院子周圍走動走動,別處卻是不能隨意亂逛的。

那名丫鬟見果然有兩個小太監上前抓她,又是慌亂又是驚懼地大聲喊道:“太子殿下救命!奴婢是宋良媛的貼身侍婢雪梅,不是刺客啊!”

王青冷笑道:“既然是宋良媛的侍婢,不呆在宋良媛身邊好好伺候,亂跑什麽?你家主子難道沒教過你規矩嗎?不過,你既然衝撞了殿下,就要受到懲罰。你們好好教導她一下,什麽叫做規矩!”

那兩名小太監連忙應了,恭敬地目送王青兩人離開。

直到太子殿下一行人的背影消失了,這兩個小太監才冷下了臉,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坐在地上,一臉驚懼的雪梅,道:“既然王青公公讓我們調教調教你們,我們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位小公公,求求你們放我回去吧!我真得再也不敢了。”雪梅一臉慘白地哀求道,配上她那張俏麗的小臉,倒真是有點楚楚可憐的味道。

可惜,在她麵前的是兩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小太監,隻見其中一個小公公麵無表情地道:“說罷,你區區一個丫鬟,攔著太子殿下是想做什麽?”

“這……我……我也隻是奉命行事,傳個話而已,並沒有其他事情……”雪梅倒是不敢隱瞞,小心翼翼地說道。她可不想自己被當成刺客殺掉。

“哦?,既然你是奉命行事,就說說你們主子的打算吧!”一個小太監無趣地掏了掏耳朵,又吹了一下,陰森地說道:“如果你不說,那我們也隻能把你當成刺客處置了,到時候你死也是白死!”

雪梅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再也不敢隱瞞,戰戰兢兢地道:“我家小姐親手做了素齋,便吩咐奴婢在這裏等待太子,趁機邀請太子殿下去品嚐。”雪梅說到這裏,臉上隱隱路出一絲得意之色:“我家小姐親手做的素齋可是一絕,是專門向靜心庵的慧靜師太學的,太子殿下信佛,想必也會喜歡!”

那兩個小太監一聽,不由都露出一絲輕蔑地笑容,道:“到底是我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太子殿下是什麽身份,宋良媛是什麽身份,區區一個妾侍而已,也敢奢求太子殿下親自前去見她,你莫不是拿我們尋開心吧?她若是真有誠心,就該親自送來才是!最重要的是,她竟然還忘了太子妃娘娘,這真是大大的不敬!莫非,她根本沒將太子妃娘娘放在眼裏?”

“不,我……宋良媛最尊敬太子妃殿下了,對太子妃絕無輕視之意!娘娘這次隻是疏忽了而已……”雪梅慌忙解釋,但到底是底氣不足,到最後反倒沒了聲音。

“行了,你也別囉嗦了。今晚你既然衝撞了殿下,我們便不能輕易放你回去,等你學好了規矩再說吧!”

說吧,也不再聽雪梅囉嗦,拉著她就走了。

這裏雪梅被扣留了,宋良媛那裏卻在美滋滋地等候太子駕臨。

她知道太子的喜好,這是對症下藥。精心庵的素齋不必護國寺差,就算是看在素齋的份上,太子也會來品嚐一番吧!

宋良媛很慶幸自己跟慧靜師太學過素齋,沒想到到了此刻,竟然成了她的殺手鐧。

她前麵幾個月沒有顯露出這一手,也隻是為了等太子妃懷孕而已。

現在,衛良娣被她說服了,不會來找她麻煩,孫良媛被禁足,太子妃懷孕了,可以說,她目前所有的敵人,都沒有沒辦法對付她。如果她現在還不抓緊機會,她都會覺得對不起自己。

然而,她等來等去,還是沒有等到太子駕到,甚至外麵的雪也越下越大,宋良娣的心也漸漸不安起來。

雪梅那裏怎麽還沒消息?

這麽晚了,太子殿下應該回來了吧!

難道說,殿下看這雪太大,路黑又難走,嫌麻煩不來了?

宋良媛最終還是坐不住了,又派人去打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