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龍之逆鱗觸之即怒
重生巨星之寵翻天
唐佩反應極快。
人剛倒在斜坡上,左手便高舉過頭,彎下,護住了自己的臉。
斜坡太陡,剛滾落時速度極快,她不敢強行用右手去阻攔自己的滾下,隻能飛快地隨手去抓斜坡上的草石。
這麽一會兒功夫,賀子耀和秦昊焱已經雙雙奔到了斜坡旁邊。
“唐佩!”賀子耀著急地朝下望去,看見的卻是穿著一身戰甲的唐佩,“哐啷哐啷”在斜坡上滾了好幾圈。
她拍戲的時候頭發本來束在腦後,黑色的如雲長發此時也已被斜坡上的塵土沾汙,看起來十分觸目驚心。
“唐佩!”賀子耀有些急了,將自己的頭盔摘下來往旁邊一扔,縱身便要往下跳去。
“別衝動!”秦昊焱卻一伸手便拉住了賀子耀的胳膊。
他臉色早已變得鐵青,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緊緊握成拳。
“做什麽?”賀子耀一甩手便想擺脫他的禁錮。
“你冷靜一點!”秦昊焱的拳頭越握越緊,手背青筋迸射,卻還是飛快地對有些失去理智的賀子耀說道:“你此時下去,幫不上她任何忙,一個不好,還會讓她更加危險。”
賀子耀重重喘了口氣,卻不得不承認,秦昊焱的話是正確的。
斜坡實在太陡,他如果控製不好自己的身體,很可能會跟唐佩一樣,從上麵滾下去。那樣在下麵的唐佩,絕對會因他受到更嚴重的傷。
“難道我們就在這裏眼睜睜看著?!”賀子耀眉頭皺得死勁,卻隻能和秦昊焱一起,站在斜坡頂上,眼睜睜看著唐佩越滾越遠。
“繩子!”秦昊焱猛然回頭大喝一聲,“弄條長繩來!”
發現不對勁的其他工作人員早已陸陸續續圍了上來。
一名場記飛快地跑開,片刻後喘著粗氣帶回來一條足夠結實也足夠長的麻繩。
恰在此時,唐佩已經借力阻住了自己滾下的趨勢,右手在地上一撐,斜斜掛在了斜坡上麵。
她低低喘了口氣,胳膊上火辣辣的疼。但好在並沒有傷到筋骨,至少她雙手都還有力氣。
她小心翼翼地動了動雙腿,伏下身體,將重心放得很低很低,然後慢慢抓著坡上的石頭和低矮的植物,慢慢在斜坡上站了起來。
她身上仍然穿著拍戲時候的戰甲。
雖然是劇組專門為筱公主打造的女子戰甲,比賀子耀的那身要輕許多,但畢竟不及普通衣服輕便。
拍戲的時候還不覺得,此時在斜坡上滾落,才真正感受到戰甲的沉重。
她站起來時,身上的戰甲甚至發出“叮裏哐啷”一陣響聲,聽得她都有些發麻,在上麵看著的賀子耀,更是擔心得心砰砰亂跳,差點從嗓子眼蹦出。
“唐佩!”賀子耀高聲喚了一聲,在唐佩抬頭看向他時,將手中繩子拋了下去,對她說道:“拉住繩子,我們拉你上來。”
唐佩對他展顏一笑,伸手毫不遲疑地握住了長繩的頭端。
她剛才從斜坡滾下,身上已經滿是塵土,就連被護著的臉上,也有些灰塵沾染。
但此時小心立在陡坡之上,雙眸卻依然明亮晶潤,從中看不到一絲擔心和害怕。
笑容陡然綻放在斜坡之上時,看得賀子耀一陣目眩神迷,幾乎站立不穩。心髒的跳動更是如擂鼓般,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維。
“我沒事。”她提高聲音淡淡說了一聲,將長繩提起,慢慢在自己腰上綁了一圈。
緊接著,身體再次彎下,盡量降低自己的重心,穩穩踩著剛才四下張望時,已經找好的落腳點,借助這賀子耀他們的幫助,慢慢朝坡頂走了上去。
她反應已算極快,但斜坡實在太過陡峭,從她停下的地方走到坡頂,也花了差不多十分鍾時間。
片刻之後,賀子耀長臂探出,根本不給唐佩拒絕的機會,雙手抓住她的雙肩,一把將她拉上了平地。
唐佩的雙腳還未踏上平地,身體便已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唐佩……”賀子耀的聲音低低響起在了她的耳邊,“你嚇死我了!”
他們兩人身上都還穿著拍戲時候用的戰甲,胸前銅質的護心鏡重重撞在一起,感受不到對方身上的溫暖。
賀子耀微微側過頭,下頜輕輕擦過唐佩的頸側,肌膚相觸,總算給了他一點真實的感覺。
他將唐佩抱得更緊,胸腔裏拚命跳動的心髒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越跳越快,讓他的身體都跟著熱了起來。
直到懷中的身體掙紮了一下,唐佩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緩慢,但卻無比堅定地,將他的身體推開了。
“我沒事了。”她安撫般對賀子耀一笑,稍微活動了下筋骨。
賀子耀心中失落不已,但更多的,卻是滿滿的擔心。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唐佩好幾眼,這才擔憂地問道:“真的沒事嗎?”
唐佩搖了搖頭,對他再次微微一笑。
剛才換做其他人,此時恐怕早已滾落坡地,就算生命無礙,隻怕也會摔得十分嚴重。
其實就算是她,此時雙臂都火辣辣地疼痛。滾落的時候口腔鼻子裏吸入了不少塵土,也讓她覺得不太好受。
但是……
唐佩微微眯起了眼睛,轉頭看向了秦昊焱。
秦昊焱臉色早已變得鐵青。
他雖然不像賀子耀那樣情緒外露,但心中的擔心絕對不在賀子耀之下。
垂在身側的手握得更緊,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去控製,才沒有如賀子耀一般,將她拉入懷中,好好感受一下她仍然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麵前。
秦昊焱的胳膊輕輕顫抖著,但聲音卻仍然勉強保持著平靜:“我會給你個交待。”
剛才射向唐佩坐騎的那一箭,絕對不是有人無意射歪的。
拍攝古代戰爭場麵的時候,當然少不了冷兵器時代用的最多的弓箭。但是劇組請的群眾演員,又有幾個是真能拉弓射箭的?
真正的長弓,若是沒有經過訓練,普通人根本就別想拉開,即使拉開了,如果用力的方法不當,箭也不會射出多遠。
剛才那一箭,破空之時竟然隱隱有風聲響起,而且那麽巧,剛好便從馬兒身上擦過,剛好又選中了,唐佩站在馬兒身邊的時候。
他對上唐佩的雙眼,對方眼中寒光閃動,想來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緣故,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我會查清楚的。”秦昊焱冷聲一字字重複說道。
即使唐佩沒有發現,他也絕不會放過那個人。不管是誰,在他的劇組中,他絕不允許,竟然會有這樣的陰謀算計存在。
尤其是,他還傷害到了眼前這個人。
秦昊焱的目光變得冷厲起來,他在圈中本就凶名在外,此時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被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所迫,悄悄退了開去。
唐佩卻似乎一點也不怕他。
她對他點了點頭,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站在遠處的群眾演員。
剛才由於拍攝劇情的需要,她縱馬已經到了離所有的群眾演員都有些距離的地方,這樣的距離,想要將箭射過來,確實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唯一不太害怕秦昊焱的副導演孟嘉喻,此時也已經湊了過來。
他跟在秦昊焱身邊的時間長了,很多時候便能猜中對方心思。此時手中拿著的,便是從工作人員那裏拿到的群眾演員名單,包括每一柄弓箭的分配情況。
“去查!一個一個的查!”秦昊焱冷聲吩咐道。
他淩厲的目光在不遠處有些不明白狀況的群眾演員身上掃過,又道:“還有招群眾演員的負責人,也別漏掉。”
他對唐佩微微點頭示意,道:“我讓人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送她去吧。”賀子耀卻搶著說道:“反正今天除了和唐佩的對手戲,我也沒別的事情了。”
“那就麻煩你了。”秦昊焱看了賀子耀一眼,對他點了點頭道。
“謝謝。”唐佩淡淡說道
她此時隻覺得雙手胳膊上火燒火燎一般的疼痛變得愈發明顯起來。
等不到去醫院,唐佩先一步回到了化妝間中,準備換下身上那一身笨重的戰甲。
得到消息趕來的ann飛快地幫她將身上的戰甲脫了下來,差不多十五六斤重的戰甲終於被拋到了一旁,也讓唐佩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在ann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慢慢挽起了裏衣的袖子,暴露出了受傷最為嚴重的雙手胳膊。
ann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還沒說話,眼圈已經先紅了。
隻見唐佩原本潔白如玉的兩條胳膊上麵,紅紅紫紫,竟然滿是擦傷和撞傷。
“怎麽會這麽嚴重?!”ann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她本來性格大大咧咧,再直爽不過,有時候性格還有點像男孩子。
但見到這樣的慘狀,卻也控製不住自己,唐佩還沒哭,她卻先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還好。”唐佩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她稍微活動了下雙手,確定確實沒有傷到筋骨,就更加放下心來。
“什麽叫還好?”ann連忙小心地扶住唐佩,一疊聲地問道:“怎麽樣?痛不痛?”
唐佩搖了搖頭,皺眉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傷。
她從小接受訓練,在野外生存的時候,比這更嚴重的傷都受過不止一次。但是現在這個狀況,恐怕接下裏的戲,會受到影響了。
“麻煩給我一瓶礦泉水,我需要先清理下傷口。”唐佩對ann說道。
然後她稍微動了動左手,竟然還能笑著安慰ann道:“看吧,隻要沒傷筋動骨,好起來不過幾天的事情。而且,我不是疤痕體質,也不會留下任何傷痕的,所以別再擔心了,也別告訴陸……”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男人充滿磁性,但卻冷冰冰的聲音:“為什麽不告訴我?擔心我會告狀嗎?”
唐佩倏然轉過了身去。
陸子墨正穿著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裝,靜靜站在化妝間的門口。
他的目光透過臉上的眼鏡落在唐佩的胳膊上麵,眉頭早已皺起。
身上的黑色西裝雖然還算整潔,但裏麵的領帶早已拉鬆,白襯衣最上麵的兩粒紐扣也已經解開,從來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散亂地立在頭發上,汗水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更別提筆直的西裝褲腳上,又是灰塵又是雜草的葉子。
陸子墨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此刻這樣有些狼狽的模樣,甚是少見。
唐佩拍戲的時候,他本來會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隻是今天恰好去市裏買唐佩需要的東西,卻沒想到,自己不過離開半天,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才一回來,便發現整個劇組有些亂糟糟的,人們都在竊竊私語地討論著,剛才拍戲時發生的事情。
更有劇組的工作人員,正在嚴肅地排查著群眾演員和道具弓箭。
直覺告訴陸子墨,絕對出事了。
隨便拉過一個人問了問,陸子墨險些嚇得魂飛魄散:boss將人交給他看著,唐佩若是掉了根頭發,他都承擔不起楚君鉞的雷霆之怒。
何況現在還據說從馬上掉下,而且還滾下斜坡,聽說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陸子墨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跑進了劇組,一邊跑,一邊還記得打電話給楚君鉞匯報這件事。
楚君鉞正在開會,接電話的是文思淼。
他喘著氣將大概的事情簡單地講了一遍,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便換了人。
“她怎麽樣?”楚君鉞從來從容的聲音隔著電話傳來,竟然讓陸子墨腳下一頓,險些被其中冰寒刺骨的怒意凍僵。
“我正要去看。”他喃喃回道。
電話飛快地被掛斷。
掛斷之前,隱隱聽到他家boss的聲音傳來:“去x市。”
陸子墨有些心驚地看著唐佩胳膊上的累累傷痕,上前一步握住了唐佩的手,從ann手裏接過唐佩要來的水。
冰冷的礦泉水順著胳膊衝下,在送醫院做傷口清理之前,簡單有效的清理傷口,是每一個接受過野外生存訓練的人都會懂得的技巧。
唐佩臉色都沒有絲毫改變,隻是盯著自己的胳膊,過了片刻,幽幽歎道:“隻是不想讓他擔心。”
她的聲音不大,但陸子墨卻聽得分明。
他將瓶裏的水倒空,胳膊上的塵土已被大致衝洗幹淨。
陸子墨這才抬頭看向了唐佩,淡淡說道:“我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報告了楚少。”
麵前那個總是笑容自信,目光堅定的女子,難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喃喃地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他聽:“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大動幹戈?”
許是唐佩臉上難得露出的一絲不安,又或許是發現她受的傷並不算太過嚴重,陸子墨的唇角染上了一點極輕極淡的笑意,緩緩補充道:“楚少現在,或許已經在私人飛機上了。”
楚君鉞低頭翻著文件的時候,文思淼就坐在他的對麵。
私人飛機的內部布置得十分舒適,甚至有寬大的沙發,擺放平穩的餐桌,以及存放著好幾瓶不錯的紅酒的酒櫃。
“和連家的約會半個月前便已經定下,明早連家大少爺,也是現在連氏集團的總裁會明早親自過來s市,這一次和連家的合作,對我們在歐洲市場的開拓,非常有利。”文思淼心中有些忐忑。
如果換做別的事情,他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但連家,是楚家重要的合作夥伴之一。
boss前幾天突然做出決定,在歐洲市場徹底斷絕和那隻“笑麵虎”的合作,那麽連家,便是他們下一步合作的最佳人選。
楚連兩家聯手,不僅能進一步拓展楚氏王國,而且還能製衡那隻在歐洲黑暗勢力中赫赫有名的“笑麵虎”。
一舉兩得,是楚君鉞定下這個合作案的最初的動機。
“另約時間。”楚君鉞翻過一頁文件,毫不遲疑地冷冷說道。
“是。”文思淼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家上司的決定,當即點頭,在行程表上做上了新的記號。
“她怎麽樣了?”楚君鉞翻過手中的文件的最後一頁,抬頭看向了文思淼。
“唐小姐已經送去公司旗下的醫院,手臂上的傷也得到了處理。據陸子墨說,傷口本來也不嚴重,唐小姐當時反應十分敏銳,幾乎沒讓自己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陸子墨當時人在哪裏?”楚君鉞的語氣裏是濃濃的不悅。
他的眉微微皺起,又問道:“他不是該一刻不離地跟在唐佩身邊嗎?”
“當時陸子墨去替唐小姐買東西去了。”文思淼小心翼翼地回道。
“買東西?!買什麽東西不能讓別人去?我付給他薪水,不是讓他做這樣的事情的。”楚君鉞皺眉冷聲道:“事情查清楚了嗎?”
“是。”文思淼立刻說道:“接到電話後,我便立刻讓人去查了,相信我們一下飛機,那邊的消息便會傳過來了。”
“這一次,一個都別放過。”楚君鉞眯起了眼睛,慢慢說道:“而且我要確定,這樣的事情,下一次絕不會再發生。”
“是。”文思淼連忙應道。
唐佩覺得自己根本沒必要留院觀察,但是楚家旗下醫院的院長親自為她清洗傷口包紮之後,說什麽都不敢放她離開。
貴賓病房裏設備非常齊全,寬敞明亮的房間,窗明幾淨的環境,所有你能想到的電器,加上舒適的床,讓人根本看不出來這竟然隻是個醫院的病房。
唐佩此時正百無聊賴地靠坐在床頭,手裏翻著的,是ann找給她的書。
賀子耀已經回去了。
陸子墨就在病房配套的會客室裏坐著。
而楚君鉞,在十分鍾前已經下了飛機。
房間門被推開的時候,唐佩恰好看完手裏繪本的第一個小故事。
她聽到動靜,抬頭看向了門口。
在和楚君鉞目光對上的瞬間,對方已經大步走到了她的床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的目光中,是唐佩有些不熟悉的光。
不僅僅是擔心,也不僅僅是害怕,還糅合了一絲狂怒和壓抑。
“我沒……”
唐佩的話還未說完,下頜便被一隻大手捏住。
灼熱的溫度從修長的手指傳到她的肌膚上時,楚君鉞已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他的眼睛並沒有閉上,隔得近了,唐佩可以看見他眼睛中,那個小小的,自己的影子。被包圍在一片深邃的目光之中,看起來竟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楚君鉞放開了唐佩的唇,像是懲罰一般,在她的唇上輕輕咬了咬。
他的手,仍然穩穩地禁錮著唐佩的下頜,看著那個目光稍有些閃爍,難得柔順地坐在那裏的小女人,唇角揚起一抹冷笑:“做什麽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許!用自己作為賭注!”
“這是個誤會。”唐佩喃喃說道。
她覺得自己有點吃虧,好像自從在楚君鉞麵前剖白心跡之後,對方就變得越來越霸道,也越來越像是傳說中那個暗夜帝王了。
當初任由自己推來推去,在地毯上顯得有些單薄的青年,好像隻是幻夢一場。
“拿進來。”楚君鉞壓根沒聽唐佩解釋的意思。
他沒有回頭,隻是稍稍提高了聲音冷冷說道。
文思淼頭都不敢抬地匆匆走進了房間。
他就這樣低著頭,將手裏一個文件夾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尾,然後用更快的速度退了出去,並且輕輕掩上了門。
楚君鉞終於放開了捏住唐佩下頜的手,將文件夾有些憤怒地扔在了她的麵前,冷冷問道:“你不知道孫家在準備對付你?”
“……”唐佩拒絕回答。
唐菲菲被她從雲端踩下泥濘的那瞬間開始,她便是孫家的敵人,這絕對毋庸置疑。
“還是你不知道,孫家就準備在這次西北拍攝外景的時候動手。”楚君鉞又冷聲問道。
“我可以解釋。”唐佩總算開口了。
“我聽著。”
楚君鉞沒有要坐下的意思,他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唐佩,目光中的冷意和壓迫,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怒氣和寒意,換做別人,恐怕早已嚇得雙腿發軟,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唐佩卻昂起頭和他對視,慢慢說道:“我的確知道孫家會在這裏動手,但是我得到的情報,並不是這樣的。”
不過這一次,確實是她大意了。
剛才在清洗傷口的時候,她已經大概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了。
事實上,唐豐言這隻老狐狸,已經開始懷疑洛了。
雲霄馬場,唐豐言便是讓洛給明軒下藥,並且搞定明軒身邊的保鏢和隨從,想辦法讓唐菲菲有機會潛入明軒的房間,勾引明家少爺,達到她的目的。
那一次,洛毫不遲疑地便將唐菲菲將要去勾引明軒的情報告訴了自己,也讓唐佩利用這個計劃,將計就計,給了唐菲菲重重一擊。
她早應該想到的,像唐豐言這樣冷血無情的老狐狸,即使不懷疑洛有問題,也絕不會再信任他,此次又怎麽會這樣放心的,再將這次的計劃毫無保留地交給他。
所以,唐佩被唐豐言陰了一道。
或者說,孫家,被唐豐言狠狠地擺了一道。
唐佩是知道孫家會在這次對自己動手,因為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好不容易她遠離了s市,遠離了楚君鉞的身邊,是對她下手的最好機會。
唐豐言對孫家早已開始提放,安排在孫家的眼線,也毫無保留地將他們的計劃告訴了唐豐言。
但是,他並沒有對洛說實話。
他將孫家動手的時間推後了幾天,讓唐佩和洛都以為,孫家會在她拍最後一場戲的時候出手害她。
所以她一直防備的,是最後一場戲。
所以也才會如此大意,竟然險些讓孫家得手。
唐豐言大概是知道了唐佩現在和楚君鉞的關係,想要借楚君鉞的手,去對付孫家,好徹底拔除掉這個隱患。
唐佩也是算準了這一步,所以將計就計,想要借此將孫家逼入絕境,讓他們認識到唐豐言的絕情和翻臉不認人,讓他們狗咬狗,說出孫家掌握著的唐豐言的把柄。
“事情就是這樣,我本來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會受傷,隻是會當場揭穿孫家的陰謀,讓他們名譽掃地。”唐佩看著楚君鉞的眼睛,誠懇地說道:“雖然出了一點小紕漏,但是好在我也沒什麽事。”
她說完,對楚君鉞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身手一向不錯的,難道你忘記了?”
她又想起他們初次見麵的場景,對著楚君鉞笑得一臉燦爛和討好,曖昧地說道:“連楚少都不是我的對手,楚家我也能來去自如,他們怎麽可能真的傷得了我。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好好的?”楚君鉞怒極反笑,他飛快地伸手抓向了唐佩還纏著層層紗布的胳膊。原本是硬下心腸,想要讓她好好痛一次,記住這個教訓。
可是手指就要觸到唐佩胳膊的時候,看著她不避不閃地眨著眼睛看著自己,一臉慷慨赴死的悲壯模樣。
雖然明知道這個樣子也絕對是她裝出來的。
但是……
楚君鉞心軟了。
他的手輕輕碰觸到了唐佩胳膊上的紗布,極輕極輕地滑過她的胳膊,最後落到了她的頭發上。
有些無奈地輕歎了口氣,楚君鉞揉了揉唐佩的頭發,沉聲問道:“還痛嗎?”
“完全不痛。”唐佩的目光亮了起來。
楚君鉞彎下腰,輕輕在紗布上吻了吻,心痛不已地看著唐佩臉上的笑容,認輸般歎息地說道:“你啊……”
“真想把你抓起來打一頓!”頓了頓,楚君鉞又道:“又想將你關起來,讓你哪裏也別想去,每天隻要看著我,呆在我懷裏就好……”
他心中其實有更深的痛,卻無法在唐佩麵前說出來——
他不喜歡自己總是被排除在她人生之外的感覺,哪怕是她的報複計劃,他也想要參與其中,即使隻是作為被利用的機會,也甘之如飴。
但他也知道,唐佩已經在努力,努力將自己納入她的世界裏。
這件事,急不得,隻能慢慢來。
逼急了,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楚君鉞的手指,憐惜地從唐佩臉頰滑過,然後低頭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孫家敢動我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他重新站直了身體,大步從房中走了出去。
文思淼和陸子墨仍然正襟危坐地呆在會客室中。
剛才唐佩和楚君鉞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特地控製聲音,大多數對話他們都聽得分明。
此時見楚君鉞出來,文思淼已經先一步站了起來,說道:“楚少,孫家就交給我吧。”
楚君鉞回頭看了一眼正坐在床上,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唐佩,心中又是一軟。
“給他們留口氣。”他頓了頓,又對陸子墨說道:“你也參與進來,唐小姐想怎麽做,你們好好配合就是。”
“是。”陸子墨和文思淼同時應道。
唐佩卻微微鬆了口氣。
她本來以為,楚君鉞這次火大了,會毫不留情地將孫家連根拔起。
這就是她為什麽不太願意楚君鉞參與自己計劃中的原因之一,楚君鉞不是她能掌控的人,她有些擔心,自己會因此錯過更多的東西。
沒想到盛怒之下,楚君鉞還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讓她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又覺得有些甜甜的。
等楚君鉞掩上房門再進來的時候,唐佩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楚君鉞當然知道這個笑容為何而來。
他走到床旁靜靜看了唐佩片刻,雙手小心撐在她身體的兩側,避免碰到她的傷處。
然後,低頭吻了下去。
唇舌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楚君鉞總算覺得胸中的怒火被消弭了一些。
唐佩笑著輕輕咬了咬他的上唇,頑皮的舌頭從他唇上舔過,眯著眼睛看著他,含含糊糊說道:“我有沒有告訴你?剛才推門而入,滿臉含怒的楚少,真是英俊極了!讓我想要一口氣撲倒將你吃掉!”
“……”楚君鉞沒有回答,隻是又堵上了她的唇。
唐佩身上還有傷,他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
但是這隻小狐狸,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暖心的時候,讓你想抱在手裏,從此不要再放手。
讓人生氣的時候,又恨不得能將她綁在身邊,就怕一個不留神,她又不知道做出什麽事來。
“喂……”唐佩有些不滿,她微微推開了楚君鉞,看著他的眼睛抱怨道:“專心一點啊你。”
楚君鉞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卻順勢站直了身體,道:“別再惹火了。”
唐佩笑眯了眼睛看著他,舔了舔嘴唇,不懷好意地問道:“你就這樣出去?那恐怕楚少一世英名……”
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伏在床上嗬嗬笑了半天,這才重新抬頭看向了黑著臉的楚君鉞,慢慢說道:“謝謝……”
她說完這句話,有些不太自然地轉頭看向了窗外。
x市附近頗為荒蕪,不及s市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唐佩的臉都有些紅了,但還是輕輕說道:“謝謝你,願意這樣對我。”
楚君鉞擔心她,千裏迢迢趕來看她,確實讓她感動。
卻還是及不上,對方盛怒之下,仍然願意尊重她的意願,甚至願意配合她的計劃帶來的感動更多。
楚君鉞湊過去在她額上一吻,淡淡說道:“所以唐佩,你可以再多信任我一些。”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沉聲說道:“即使完全依賴我,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
唐佩轉頭看著楚君鉞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的眼睛深邃如大海,但卻願意將真誠呈現在她的麵前。
“我……”唐佩的聲音有些哽住了。
“沒關係。”久久等不來下麵的話,楚君鉞輕歎一聲,卻還是開口說道:“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的,你應該就會習慣,依賴自己的愛人,並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也不是什麽危險的事情。現在,就按照你的想法繼續做下去吧。不過,不能讓自己再陷入危險之中了。”
唐佩沒有回答他。
她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終於主動在他唇上一吻。
這是比言語更加打動人心的信任。
楚君鉞覺得自己,沒有喝酒也有些醉了。
房間中的氣氛簡直好得不能再好,楚君鉞甚至覺得,自己正看著一扇名為“唐佩心門”的大門,為自己敞開了更多。
可就在兩人你儂我儂的時候,病房的門卻突然被人無聲無息地推開了。
唐佩眼神倏然一冷,下意識地便將楚君鉞朝自己身後拉去。
洛的身上,穿著整齊的西裝襯衣。
他的頭發被統一梳向了腦後,打理得一絲不苟。大背頭的發型常常讓很多人看起來十分俗氣,但洛身材高挑,五官立體近乎完美,深藍色眼眸,高挺的鼻梁……這樣的發型隻會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有些痞氣的貴族。
身上合身的鐵灰色定製西裝,讓他看起來更加高大挺拔,帶著無聲無息的壓迫感。
黑色的暗紋襯衣,敞開著最上麵兩粒紐扣,沒有係領帶的脖子,性感的鎖骨若隱若現。
他的右手裏,正把玩著一把車鑰匙,左手插在兜裏,唇角噙著一抹笑容,似笑非笑地看著唐佩和楚君鉞,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匹優雅的獵豹,正緊緊盯著自己早已看上的獵物,仿佛隨時就會撲上去,用自己的利齒將他們撕裂。
“佩佩……”洛慢慢走進了房中,漫不經心的目光從楚君鉞身上掃過,低頭俯視著唐佩,輕笑著問道:“你就是這樣歡迎我的嗎?”
“洛。”唐佩的目光毫不退縮地和他對視,淡淡說道:“這便是楚君鉞,楚家的獨子,我上一次想要介紹給你認識的人。”
“我知道……”洛的目光在楚君鉞臉上一掃而過,懶洋洋地笑道:“就算看在他一聽到你出事,便飛奔來看你的份上,我也不會當著你的麵,對他怎樣的。你不用如此著急將他納入羽翼之下。佩佩……一個需要你庇護的男人,不配站在你的身邊。”
他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想要觸碰唐佩的臉頰,目光中帶著說不出的渴望和擔憂,輕聲說道:“我的公主,隻有在她的騎士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可惜他並沒有碰到唐佩的臉頰,楚君鉞已經一步快到了唐佩的身前,阻隔在了洛和唐佩之間。
他看著洛倏然冷下的臉,看著他目光中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殺機,緩緩的,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對他說道:“她現在,是我的了。”
楚君鉞傲然而立,個子甚至略比洛要高出些許。
他看著洛的眼睛,又慢慢說道:“今天念在你是來探病的,我不和你計較。如果下一次,你再試圖靠近唐佩,那麽,我不會再對你留情。”
洛一怔,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一邊看向唐佩,一邊指著楚君鉞,哈哈大笑道:“佩佩,你聽見了嗎?這個你認識不到一年的男人,不許我再靠近你。”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身為世界上最出色的殺手之一,洛大概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陷入這樣的場麵——
楚君鉞的手中,握著一柄小小的銀色手槍。
閃著寒光的手槍,正輕輕抵在洛的太陽穴旁。
而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或是怎樣出手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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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蘇杏雨的十朵花花╭(╯3╰)╮
謝謝13778914381、wennie123、墨染め/雪的票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