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逃出

13 逃出

葉千單手將那還在掙紮的口條握住,立馬就如同鮮活的蛇盤繞螺旋在他的手上,一種被繩子死死勒住的感覺傳來,葉千感到自己的的手臂即將皮開肉綻。

鮮紅色的口條上麵油膩如同泥鰍,要是一個不注意說不定就從指縫間溜走了。葉千強忍著勒的劇痛,另一隻手拉住另外一頭,迅速的像是擰麻花一般翻轉。

一股子藍色帶著熒光的**被擠壓出來,葉千手上握著這惡心的舌頭,開始繞著彥林的身體轉圈,在她的手腕腳腕處都停留幾分鍾。

藍色的血液如同一條銀河帶著點點星光,塗抹在彥林的四肢上。先前攝人心魂的花香味再次傳開,如同八月桂金秋菊。彥林的皮膚停止了潰爛,但是掉落的血肉在地上化作一片片幹枯的肉幹,失去了水分變得皸黑皺縮。

葉千想把剩下的救命血滴在彥林的嘴裏,就在他朝著彥林靜美的臉龐靠去之時,麻婆沙啞的怪叫一聲:“不可以。這東西劇毒無比,隻是被舔一下就皮肉潰爛,如果內服還不是髒腑生蛆?”麻婆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和右眼。

葉千暗道心急,連忙將已經沒有絲毫力量抽搐如同死泥鰍一般的舌頭扔在一旁。麻婆臉上的傷口逐漸的開始封口,一層血液慢慢開始被風幹。

彥林一下子也不可能蘇醒過來,麻婆就這麽平靜的看著葉千的動作。

兩人都相對無言,其實葉千有千言萬語想對麻婆問出口。

為什麽她要裝瘋賣傻,為什麽她那一夜會鑽進彥林房間,而且出現了罕見的鬼打牆,為什麽她能打得過兩個被夜貓子迷住的將是,為什麽她能從貓臉肉麵前逃回來,並且帶回這巨大鮮活的舌頭,還知道以毒攻毒的救命方法……還有村中的墳墓,教室旁邊的黑暗深淵……一個一個的問題充斥在葉千的腦海,但是現在他一個都問不出口。因為眼前不是用言語討論的時候,彥林命在旦夕,空氣中的水分越來越濃重,閃電也越加頻繁。

彥林已經喪失了人體最基本的防禦係統,如果一場大雨澆下,說不定明天就已經徹底離開世界。

“好了,要下雨了,你朝著上風向走。記住別讓這女娃淋雨了,前麵會有你能用上的東西。”麻婆說了一聲,聲音敵不可聞,好像回到了村裏咿咿呀呀的時候。說完她的身體陡然佝僂,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灰白色的頭發遮蔽恐怖的麵目,然後順著低矮的灌木,逐漸消失在遠處。

葉千看著她走遠,然後歎了一口氣,背起彥林,麵朝著冷風吹來的方向慢慢前行。

走著走著,天空上突然出現月光。葉千知道這就好比一個人臨死前的回光返照,越是這時候說明越是即將大雨傾盆,腳下步伐頻率加快。

陡然的他站在原地停了一下,然後嘴角露出一個苦笑。

一道黑暗的影子從旁邊的灌木裏麵貼著地麵冒出來,鑽進月光下他的影子裏,合二為一。

“連你都傷成這樣了嗎?”葉千自言自語說了一句,然後朝著前麵走去。

又走了半個小時左右,一點點冰涼的雨絲甚至都已經打在臉上,一個背包出現在葉千的眼前。

藍色的旅行包,靠著一片整齊的石壁,葉千再次苦笑了一下,這不正是他掉進坑裏背著的那個包嗎?

輕輕的將彥林放在石壁下,讓她倚靠著冰涼的石壁。葉千打開旅行包,裏麵的東西一應俱全。

他先是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找到陳俊的號碼,撥了過去。但是什麽聲音也沒有從聽筒裏麵傳來,一絲信號也沒有。

“陳俊,帶著急救藥品,明天中午之前趕到我支教的林源村,多帶抗真菌和提高免疫力藥物。”

編輯短信發出去,葉千就再次從背包裏麵掏出一個文具盒,打開裏麵是各式各樣的銀針,抬頭看了一下月亮,無奈的搖了搖頭。

嚐試性的隨便在彥林身上紮了幾針,有沒有效果誰也說不清。

把銀針放回包裏,掏出打火機點上一隻烏黑色的紙煙,一聲驚雷好像正中頭頂上的石壁,隨即大滴大滴的雨水像是子彈一般密集的掃射下來。

因為是在上風向,大風從石壁上空吹過,把雨絲吹出一段距離,葉千和彥林兩人剛好在沒有雨滴的空白地帶。

葉千心底再次想起了麻婆,她就這麽神?連風向也能定好?

要是沒有這麽一出風平浪靜的避雨之處,不要說重傷的彥林,就算葉千自己估計在這麽大的風雨中也寸步難行。

耳旁都是雨滴打在石壁,灌木,草地上的劈啪聲,已經喪失了聽見其餘聲音的功能。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千都感覺自己的耳朵裏麵開始出現輕微的鳴叫,他知道這是因為長期處於噪音環境中,耳朵已經輕度耳鳴。

但是這是沒有絲毫任何辦法可以避免的。

慢慢的,風開始逐漸變小了,斜風已經開始消散,沉重的雨滴受到穩定的地球重力,開始垂直的降落。

一滴一滴的雨滴落在葉千頭頂,他開始驚慌失措。他可以淋雨,可以無所謂的淋雨,但是彥林不行。彥林第一道人體防線的皮膚都已經凋零殆盡,嚴重的地方甚至血管和骨膜都已經跟空氣接觸,如果被這冰涼刺骨的雨水沾上,後果葉千不敢想象。

他將彥林擁在懷裏,雙手把她按在石壁上,這樣就可以減少雨滴落在她身上的機率,葉千的想法充滿了幼稚。

就在他把彥林按著靠上石壁的刹那,石壁如同一隻早就蟄伏在此的洪荒猛獸,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一嘴就將兩人的身體吞噬。

一片黑暗,腳下的泥土幹燥,空氣雖然寒涼但沒有水分。葉千慶幸自己背著旅行包,從包中掏出火機,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依然不省人事的彥林。

這是一個溶洞,四周充滿了各種犬牙交錯的鍾乳石,背後的地方明顯是洞口,從裏麵可以明顯看出有人為的修葺出一個如同石頭一般的門。葉千大罵自己笨,麻婆指明的方向明顯是讓他帶著彥林進到這洞裏來避雨,他居然在外麵傻子般的靠斜風空帶避雨。

一個影子從葉千身下貼著地麵,滑過大大小小的鍾乳石縫隙,開始在牆壁上飛舞,如同影子戲。

“祥子,靠你了。探清楚這洞的一切底細。”葉千吩咐了一句便開始再次查看彥林。

彥林現在呼吸均勻,氣息流暢,葉千三指並攏搭在她的寸關尺三脈,脈搏平穩強勁,唯獨關脈弛緩無力。

還好,葉千心裏懸著的石頭終於輕鬆的落下。

他坐在原地,然後再次點燃一隻黑紫色的紙煙,靜靜的等著祥子回來。果然過了沒幾分鍾,黑色的影子如同一陣陰風從頭頂上的石壁滑落在葉千麵前。

葉千背著彥林,懷裏掛著那隻藍色的旅行包,黑色的祥子在前麵帶路。

一路上都是高低不平的鍾乳石,慘敗的手機光隻能照到前麵三四米的距離,再遠處就如同蒼茫無情的宇宙,茫然無知。

葉千走著走著發現周圍的石頭越來越擁擠,如同人獸的口腔,從門牙走到了盡頭的槽牙。要是前麵還沒有多大變化,估計這就是一條沒有出口的死路了。

葉千在心底暗自祈禱,千萬別是死路。雖然知道這本來就是封建迷信,但是病急亂投醫,死馬當作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