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錯認
第二章 錯認
時間剛剛三點鍾，距離見新主持人還有半個小時的空檔，大家都樂得休息一下。尹奇拉著薛如謙去休息室吸煙神侃，許欣兒去找造型師研究下次出鏡的服裝，卓明嫣想著開會前許薛二人的閃爍其詞，忍不住撥了一通電話給陳康。
電話響了好久，才傳來陳康的聲音：“請問哪位？”
“是我，明嫣。你在忙麽？”
“是，我這邊正在開會。”
明嫣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提周年紀念的事情，隻好主動問：“今天晚上你有什麽安排？”
“今天晚上——”陳康明顯地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如何措辭，“今晚大概不行，我這邊有工作恐怕走不開……”
明嫣聽他遲遲疑疑的，有些氣往上湧。時尚組的片子無非是報道哪裏開了家新店，某品牌又推出款新車，向來都不太講時效性，有什麽工作一定要今晚加班？於是語氣中不禁帶了幾分嘲諷：“時尚組真的很忙啊！不知道今晚是什麽題材？是夜訪流鶯不是派你搭夜機去采訪米蘭時裝周？”
“明嫣，看你說的……”陳康正要解釋，旁邊傳來一把嬌滴滴的女聲，“陳康，你和誰講話呢，這麽半天還不過來。快來幫我看看，那套米色的沙發怎麽樣？”
“我這邊有事，晚些再跟你聯係。”不等回答，陳康已匆匆掛了電話。
明嫣握著手機，氣得傻在那裏。那個女人的聲音她聽得出來，正是陳康的頂頭上司、時尚組組長白錦華。她和白錦華因為工作關係打過幾次交道，交往不深，隻知道對方三十出頭的年紀，比陳康還要大上兩三歲，才貌均屬平平，不過是做仗著父親是明珠台副台長白立基才升到現在這個位子。今天這個場麵聽得出白錦華在打陳康的主意，但讓明嫣氣不過的是陳康的態度。不過是打一份工領一份薪水而已，賣力賣藝即可，難道還需賣色賣身？
明嫣站在原地，半天才勉強平靜下來，轉身往回走。這時，迎麵有人向她問路：“小姐，請問《今晚我最紅》的辦公室是哪一間？”
明嫣收拾心情，抬頭看過去，立刻就猜出來人是誰。麵前站著的男孩子大約二十七八歲年紀，樣貌相當英俊，劍眉朗目，看上去一臉正氣，一身灰色西裝剪裁合體，更襯得人氣宇軒昂。這不是新來的男主持還能是誰？
明嫣這幾年來閱人無數，一搭眼就看出這男孩子非池中之物。單從外形來看已經占盡先機，比起現今當紅的幾位小生毫不遜色，若再有幾分內秀，那在娛樂圈裏竄紅隻是早晚的事。
她想了一下，實在回憶不起他的名字，隻隱隱記得好像姓秦，遂問道：“是秦先生嗎？”
對方點點頭。
“請跟我來。”明嫣把他帶到會議室，然後自我介紹：“我是《今晚我最紅》的導演卓明嫣。”
“秦天朗。”
其他人還沒有回來，明嫣看看表，差十分鍾三點半。
“我似乎來早了。”
“不要緊。”守時總好過遲到，“華製片跟我們交待過你下午要來。”
“嗯。”
他話語不多，禮貌中自然而然地帶了三分冷淡。明嫣心想，現在的男孩子都流行扮酷，這也算是一種風格。
“歡迎你加入《今晚我最紅》節目組。”
秦天朗愣了一下：“說不上加入，隻是合作而已。”
明嫣怔住，這小子口氣倒是不小！還未出道就如此，未免有些兒狂妄。當下也淡淡地“秦先生想必已經看過我們節目了？”
“目前為止還沒有。”
“華製片與你聯係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明嫣的話中帶有責備。
“不錯，他們告訴我這個節目還可以，所以我今天才會到這裏來。至於我本人看沒看過節目，我想這並不重要。”
明嫣有些動氣。應邀來做節目主持人，先看一下節目是起碼的功課，如果連這都做不到，就未免太不敬業了。
“秦先生，既然雙方要‘合作’，那彼此之間就應該有個了解。如果你認為節目本身不重要，請問什麽才是重要的？”
秦天朗冷冷回答：“雙方覺得彼此條件適合，這才最重要。”
條件，什麽條件？無非就是張俊俏的臉。一瞬間又想起陳康對女上司的曲意逢迎，難道現在的男孩子都要靠色相來謀生嗎？
明嫣心中有了幾分不屑，語氣也生硬起來：“如果隻有一張英俊的臉，那你的條件未免少了些。”
“你說什麽？”秦天朗臉上變色。
“不是麽？你所謂的條件都是父母遺留給你的，從你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個人的努力，也感覺不到什麽是敬業。如果你的條件隻有這些，那就不免讓人有些失望了。”
秦天朗拍案而起：“卓小姐，請對你說的話負責任。”
“我一向如此，不勞警告。”
兩個人越說越僵，這時許欣兒推門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秦總經理，我聽徐總監說你已經先來了，還在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兒等著哪！”許欣兒邊說邊偎了過去。
秦天朗臉色難看，一眼也沒瞅她，直接對徐總監說：“我們走。”
許欣兒見形勢不對，慌忙上前攔住：“秦總，我們的合約還沒簽呢！”
秦天朗轉身向卓明嫣看過去：“既然卓小姐覺得我的條件不配與貴節目合作，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徐總監，明天一早安排精英台的人來公司商量簽約的事。”說完拂袖而去。
怎麽回事？秦天朗不是新來的主持人，而是盛世娛樂的新任總經理，《今晚我最紅》的財神爺？看來這回真的是惹了大麻煩！卓明嫣欲哭無淚，從陳康到秦天朗，這個下午真是糟透了！
許欣兒在旁邊早已經炸了鍋：“明嫣，到底是怎麽回事？秦總明明和我們約好了今天下午簽約，現在怎麽會氣衝衝地走了？”
明嫣一聲不吭。凡事是要有個交待，不過不是對她。
“你說句話行不行？你知不知道這份合約關係到整個劇組的命運？明年的改版、整組人的吃喝拉撒睡就全指著這一千萬。”許欣兒是真的急了。除了這些能說出口的原因之外，對她來說更重要的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真的與盛世娛樂簽了約，那她和秦天朗就有了更多接觸的機會，這樣一個身家背景、人品相貌、才華學識都屬上上之選的金龜婿，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這時，華雲昭和尹奇、薛如謙一起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準備加入我們劇組的男主持秦明。”
那年輕人與大家打招呼。
此秦非彼秦，明嫣抬頭看過去。這男孩子與秦天朗年齡相仿，相貌平平，架著副黑邊眼鏡，渾身上下帶著幾分書卷氣，難得的是舉手投足間顯得不卑不亢，自有一份滿滿的自信。明嫣慚愧不已，本以為華雲昭會找來一位帥哥與許欣兒配成金童玉女，沒想到製片人的品味竟然高出如此之多。
大家紛紛與秦明打招呼，許欣兒卻在一邊冷冷地哼了出來。
“大家先別忙活了。如果盛世的一千萬打了水漂，那麽就算找來一百個新男主持，也救不了《今晚我最紅》。”
“怎麽回事？”華雲昭見她說得如此失禮，不覺皺起了眉頭。
卓明嫣主動站出來：“華姐，剛才盛世的秦總來過，是我認錯人說錯話，開罪了他，他剛剛已經帶人離開了。”
“不僅如此，剛才秦總走時還撂下話，說是明天就要跟精英台那邊簽約。明嫣，這回你可是闖了大禍。”許欣兒在一旁火上澆油。
華雲昭一聽，臉上也變了顏色。這件事實在事關重大，盛世如果不與自己簽約，損失的將不止是一千萬，還有巨大的明星資源；而他們一旦與精英台合作，那後果更加不堪設想，兩個競爭對手此消彼長，甚至會威脅到《今晚我最紅》的生存。
華雲昭看了明嫣一眼，有心責備，但現在實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她靜了一下，對許欣兒說：“你現在就與盛世娛樂聯係，看看晚上能不能約秦總或是徐總監出來一同用晚餐。”
許欣兒答應著轉身出去，不到十分鍾又回到會議室，臉上容光煥發。“秦總答應和我兩個人單獨用晚餐，但條件是隻談私事不談公事。”
“很好，這已經成功一半。屆時你見機行事，若能說服秦氏，我就撥合約總金額的十分之一給你作為提成。”
華雲昭當機立斷，許以重賞，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是，我現在回去準備一下。”許欣兒說完離開。
“華姐，對不起，都是我給你惹的麻煩。我現在就去找秦總經理，不管怎樣都要請他回來簽了這份合約。”明嫣深感內疚。依照現在的情況，即使許欣兒能夠說服秦天朗繼續簽約，那筆高達百萬的獎金提成也將給華雲昭造成巨大損失。既然是自己犯的錯，那就要承擔後果，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讓秦天朗回心轉意，不讓劇組和製片人蒙受損失。
華雲昭看著這位手下愛將，深知她的性格。做節目她勝任有餘，但人情世故卻非她的長項，這也是為什麽每次約見廣告客戶自己都是帶許欣兒出席的原因。雖然不知道她和秦天朗是如何起的爭端，但秦天朗現在正在氣頭上，她這一去，隻怕於事無補，反倒又起波瀾。
“明嫣，你先別急。欣兒那邊肯定會全力以赴，我現在就去找白副台長，看看能不能跟盛世高層那邊通融一下，你隻管在家等消息。”
華雲昭沒有一句責備，讓卓明嫣更感慚愧。“華姐，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怎麽能袖手旁觀。你放心，我去找秦天朗隻是想向他表達歉意，澄清誤會，決不會再給大家添麻煩。”
華雲昭見她心意已決，又確實對許欣兒和自己這兩方麵都沒有把握，心想多一個人努力也許多一線生機，於是叮囑說：“你去試一試也好。不過千萬記住，能談得成最好，談不成的話千萬不要與秦天朗再起爭執。”
“我明白，這次事關全組人的生計，何況又是我有錯在先，所以無論他說些什麽我都不會介意的。”
卓明嫣回到辦公室，立刻接通手下製片小林的電話：“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幫我查清楚盛世娛樂公司新任總經理秦天朗的全部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