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今非往昔
第96章 今非往昔 阮藝篇
湯媛的眼神我有些明白，複雜而痛苦。
這種痛苦我曾經也曆經過，真是絕望到令人心碎。
大概是對已成的事實有了無法回轉的認知，湯媛歎息一陣，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走近她，她正僵直著眼看著窗外的一株樹，我叫了一聲，“湯媛？！”
她沒有轉過身看我，眼神繼而陷入沉寂，半響說道，“阮藝，我不想結婚了！”
我心下一驚，她的一臉決然，我不太敢輕易的去剖析這個問題，隻好說道，“你和初夏說過嗎？”
湯媛這時轉身看著我，眼神決絕，“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們都是要分開的！”
第二句她說的口氣特別重，有意強調這個意思。
我有些為難，“這事，你和我商量沒用！”
湯媛一笑，“和誰商量都沒用！”我沉默。
不一會兒，媽媽突然開了門進來，看到我們兩個呆在窗前，有些怔愣，“你們在說什麽呢？”
我看了一眼湯媛，她朝媽媽一笑，眼神示意了一下我，我忙給她推到媽媽的麵前，媽媽也許看到她的臉色，大概猜出來了點什麽，正想著說話，湯媛搶先叫了一句。
“阿姨！”媽媽讓她莫名一叫，有些尷尬的呆在原地。
“嗯？”她轉身看著湯媛。
湯媛前前後後將自己想說的一口氣說完，言盡於此，氣氛變得異常沉重，媽媽看了看我，眼神帶著詢問。
我有些為難的搖搖頭，媽媽退出了門，想來該是去找初夏了，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初夏跟著進來。
“姐！”初夏看了看我，我倒是樂得將這一方空氣放給他們，於是也悄然退場。
房門一關，在我離場前兩人的靜默被阻隔在房內。
見我出來，媽媽擔憂的看我一眼，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突然莫名覺得倦怠不堪，躺在客廳沙發上的身體動都不想再動。
“小藝——”媽媽一旁叫著我的名字。
我懶懶的打開眼簾，看到她的一臉擔心，“怎麽了？”
媽媽在我身邊沙發坐下，隨著下凹的幅度，我微微靠著她的臀位，她輕輕一動，在我臉頰就帶起一陣細風，我忍不住再次閉眼。
感覺媽媽的手撫上我的額頭，細細軟軟，一種棉柔舒服的觸感。
我有些享受此刻靜逸的溫情，這種溫馨令人貪戀，隻不過這樣的貪戀顯然是很奢侈的。
“媽媽——”溫裴依從樓上下來，腳步踩得蹬蹬作響。
媽媽站起身，我瞬間覺得周身空冷。
“裴依，你們這是打算去哪裏呢？”媽媽的聲音漸遠，離我似乎也越來越遠。
我睜開眼時，溫裴依正滿目深意的看著我，我一愣，朝她淡淡一笑。
她仿若沒有看見，轉過了頭。
“媽，我和喬池準備去一躺上海。”
媽媽似乎皺眉，語氣有些疑惑，“現在去上海幹嘛呢？”
喬池聲線略微清揚，麵對媽媽，語氣不卑不亢，“我一個同學結婚，已經訂好了下午的票了！”
媽媽微微“哦”了一句，轉眼看見溫裴依正拉著喬池的行李箱，“你們是打算去幾天呢？”
喬池愣了一下，溫裴依接上了話，“暫時不清楚呢，喬池剛回國，之前在上海那邊有些同學，也有幾家通告沒去，jack這幾天快要把喬池的電話給打爆了！”
jack是喬池的經濟人，我似乎曾經也有見過那麽一麵。
我還沒躺回沙發上，行李箱的車輪便咕嚕嚕的滾動起來，像一道火車的汽鳴，讓人莫名生出一種就此生死別離的感傷。
我看著喬池頭也不回的走了，心中一陣悵然。
今非往昔，他沒必要對湯媛還心存眷戀。
媽媽送走喬池和溫裴依，又坐回了我身邊，而我卻沒有心思繼續假寐，隻能坐直了身，望著窗外。
載著溫裴依和喬池的車影正一閃而過，繼而無影無蹤。
客廳又歸於我與湯媛初來時的平靜，一切安寧如初，卻不似當初。
不一會兒，初夏從房間裏出來，眼眶似乎有些微紅，他極力低著頭，避免觸碰到我的目光。
似乎有些倦怠，他一下子坐到沙發上，閉起了眼。
媽媽看了看，示意我是否該出口，我搖了搖頭。
每個人都有需要一個人的時候，不論是頹廢也好，難過也罷，都希望這個世界的人能將他當做一襲空氣。
而此刻，這一襲空氣有些感傷的味道。
媽媽皺著眉，有點心疼，“初夏——”
“怎麽了？”初夏再次張開眼，平靜如水。
原來媽媽想說點什麽的表情，再看到湯媛出來時，噤了聲。
初夏急忙站起了身，匆匆進了房門又返回，將一條深墨色的毛毯蓋在了她腿上。
“這麽冷的天氣，怎麽自己不注意點？”
湯媛微微一笑，“我覺得不冷啊！”
“還不冷嗎？”嘴上是責怪，初夏一把扯了下她身上的棉衣外套，動作輕緩而溫柔。
湯媛看著媽媽，表情很是歉意，“阿姨，真的是非常抱歉，我很抱歉自己不能再照顧初夏了，不過——”她苦笑了一下。
“現在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怎麽能照顧好初夏了，不能了！”說到最後，湯媛有些自言自語。
媽媽趕忙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小媛，別這麽說，都是一家人，哪有誰照顧誰的！”
聞言，湯媛感激的看著媽媽，眼淚在眼眶裏氤氳。
“真的謝謝你，阮阿姨！”
初夏皺眉，想說點什麽，可最終隻是動了動嘴，有些無力的坐到了沙發上。
“湯媛，你現在什麽都別想太多了！”我湊上一句，湯媛看著我，表情既是複雜，也是難過。
“阮藝，這些年，也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我搖了搖頭，“談不上照顧！”我連她最異常的時候都沒察覺出來，還算得上什麽照顧的呢？
眼神一瞥，初夏的手機傳來一聲震動，我看著他將手機從口袋拿出，推開屏幕查看信息，他眉頭微蹙。
似乎有一種默契，原來交談的氣氛被初夏的短信打破。
這條信息成了某種催化劑，讓所有人心內的那股不安膨脹爆裂，湯媛若有所覺，嘴角微苦又笑。
“是顧筱糖嗎？”
有些事一旦放到了台麵上說，就注定它最終需要明朗清晰，就像點開的爆竹，就算你去忽略它會爆炸的事實，但火苗燃燒到最後，它終究是要爆炸。
初夏微微一愣，看到我們目光，最終點了點頭。
似乎鬆了一口氣，湯媛胸前微微不可見的起伏。
“去爭取吧！”
這話，不用解釋都太過明白。
我和媽媽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們，媽媽疑惑道，“小夏，你別是——”
媽媽話還沒完，初夏打斷，看著湯媛的眼睛裏，有些痛苦，“我知道該怎麽處理！”
說完，初夏麵無表情的離開。
望著客廳前門傳來的關門聲，接著一陣引擎發動的聲音。
我看著湯媛的眼神無比的糾結，“湯媛，你是讓初夏和顧筱糖在一起？”
他們在裏麵到底交談了什麽我不知道，但湯媛此刻揪著眉頭忍著難過的表情，讓我的心莫名覺得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