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別無所選
第68章 別無所選 阮藝篇
湯媛麵色如蠟,即便是醒了,整個人看上去依然是昏昏沉沉,在得知她懷孕的第一時間,媽媽就與溫明一在一大早便趕來了醫院,跟著湯父以及幾個鄰家的親戚,一群人將病床圍得水泄不通,媽媽誇張的煲了好幾鍋的東西,湯媛看到時就忍不住的皺眉。
她現在正值著妊娠反應最為嚴重的時候,那些油膩味濃的東西一旦入鼻就會幹嘔起來,醫生為了避免再次引發湯媛的不適就勸導了大家應該保持室內空氣的幹淨清新,最後那些據說花了N小時出來的補食倒是滿足了幾個護士們的味蕾。
送走了一些親戚,病房裏隻剩下了媽媽與溫明一與溫裴生,溫裴生站在我的左側,媽媽和溫明一在湯媛的床前。
媽媽掖著她的被角,她眼底的柔情能融化所有,對待湯媛她是和善的,湯媛從小就失去了母親,都是由湯父一手帶大,想來對於來自於女性這樣自然而來的關懷就顯得局促嚴謹。
媽媽和湯媛之間還算是熟稔,她倒是沒太過在意湯媛臉上的那抹不安,輕輕交代她最近多注意休息,其他事情溫家會給出一個處理,交代好一切的。
“阮阿姨,我會的!”湯媛很聽話的點了下頭,我移開目光時發現溫明一正莫名複雜的看著我一眼,視線對上時,他有些尷尬的笑笑,我回以微笑。
再看溫裴生,他的目光正在對話的兩人身上,我別是聲形的叫了他,跟著出了房門,房內那種壓抑的某種氣息隨之讓滿口的消毒水味給替代走。
空曠的長廊裏回響著來來往往的腳步聲,空洞無比。
“怎麽了?”跟著我一路出現的溫裴生見我沒停下繼續走時,他追上我問道。
他看著我,手抓得我有些用力,走過的醫生護士錯身張望,我有些尷尬的提了下唇角。
“沒事!”我撇開他的手,徑直繼續走著。
再過幾個窗口就是醫院的門診部,很遠我看到了那個標示著腦外科的門室,門正虛掩著,我看見溫初夏淺藍色的汗衫角,在看到門口的標示溫裴生沒再多說,隻是無聲看了看我,眼神詢問道。
“來這做什麽?”
早間湯媛做了檢查,中午的時間便特意叫了湯媛的家屬,湯父當時還沒到,也隻能溫初夏去,這都來了這麽久時間沒回去,我倒是想來看看是什麽問題。
頭點了一下室內,我用口型輕輕說道,“進去說?”
接著禮貌的敲了敲房門,醫生應答之後我和溫裴生便走了進去,溫初夏正在看著幾份報告單,我從他手上順了過來,“怎麽樣?沒事吧?”
醫生怪異的看了我一眼,懶懶的出口道,“盡快治療吧,再晚了什麽都晚了。”
溫初夏臉色煞白,唇角輕顫,湧上腦袋的昏沉讓我看著溫裴生的眼都變得有些模糊,我轉而看了看醫生,他帶著一副眼鏡的臉更是歎息甚多。
我顫著聲音朝醫生問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大概是聽錯,抑或是他說錯了。
目光往下時,我心內那一抹不可置信轟然倒塌,手上那份清清楚楚的報告,字體碩大無比,就是我想忽視也無法避開那一行行的間雜了無數專業術語的說明。
溫初夏喜為人父的笑意似乎還停在前一秒的感覺,這一刻,他真是麵如死灰。
顯然醫生已經將該說的都說了,草草的結尾了幾句,繼而在鍵盤上啪啪嗒嗒做著記錄的醫生已經移開了看著我們的目光,溫裴生安慰似的拍了下溫初夏的肩膀,回來的一路上不斷用眼神提議他注意著自己的情緒。
房間裏,媽媽正將剝好的香蕉遞給了湯媛,湯父正扯著窗台上的簾子,過了正午的陽光依然有些溫熱,正值初秋的微冷天氣,他將簾子調整出幾縷陽光,正細細密密的照在了病床的側角邊沿上,原來還有些清冷的房間瞬間敞亮微暖。
看到我們來時,媽媽交代著溫初夏該抓緊去置辦點急需的日用品,溫明一則在看見湯父空下手時招著他出了門,想必是商討一些兩人婚禮的事。
既然湯媛已有身孕,那兩人的婚禮便即刻需要提上日程,時間越多就越難以安排了。
溫初夏在媽媽說完時有些欲言又止,我朝他使了個眼色,他立刻知會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這就去買吧!”溫初夏說完,正欲匆匆出門,溫裴生拉住了他,“我陪你一起去吧!”
一個眼神,滿臉欣然。
溫初夏感激的笑笑,“好!”
目送兩人的遠去再回頭,湯媛正歪頭看著我,“阮藝,你怎麽臉色那麽差嗎?”
我一摸臉,笑起來可能有些牽強,“有嗎?可能今天沒化妝吧!”
一夜沒怎麽睡覺,昨天一整天的妝才在早上卸下,估摸這會兒該是臉色差勁得嚇人了。
媽媽注意到我忽閃的眼神,張著嘴欲說,望見湯媛正揉著腦袋時,她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怎麽了?頭還疼嗎?”檢查著湯媛的腦袋,她的語氣有略微的緊張,“昨天是不是撞到哪裏了?”
這句話從我昨晚開始就一直想問,有時間卻沒辦法問,可以問的時候卻忘記了,媽媽一問時正敲著我心內同樣的疑惑,所以我也一臉企盼的望著她。
湯媛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兒,抬眼看我時搖了搖頭,“沒有!”她說得沒有一絲的猶豫,眼神明亮潔淨。
“那怎麽會突然頭疼呢?”媽媽再一次心急的問道。
我透著眼看著她,瞬間捕捉到她明顯錯愕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她眼底甚至浮現出一股無辜,“最近隻是覺得胃口有點反反複複!”
我和媽媽相視一眼,彼此達成的默契裏,我張了張嘴,“你已經懷孕了!”
湯媛臉色一白,有些始料未及,“什麽?”
我努了努嘴,“兩個月!”
原來還是一件喜事,可如今.。。隻要想到醫生那些未出口的話,我心內禁不住一陣晦澀。
湯媛微愣著表情,接著神色一喜,“沒想到我竟然走了蔡文黎的路!”
她笑裏有些意外,不知道是自嘲抑或是什麽。
看著她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忍不住脫口而出,“昨晚的事你可能有些誤會!”
湯媛一怔,媽媽見湯媛的臉色頹然不佳,我示意了下,她意會的找了個打水的借口就出去了。
我拉著湯媛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溫熱與冰冷,“怎麽手這麽的冰?”
我搓了搓她的手,禁不住罵道,“怎麽這麽不懂得照顧好自己?”說完,禁不住紅了眼。
湯媛見我難過,連忙將自己雙手藏進被窩裏,安慰我道,“沒事啦,剛才阿姨給我吃香蕉,最近天冷了嘛,放在外麵一會兒就冰了!”
聽聞了溫初夏昨晚大半夜的找著她,我嗔怪的繼續啐罵,“知道天冷了大晚上還跑出去幹嘛?下了班不知道直接回家嗎?”
湯媛撇嘴道,“好,我下次不這樣了!”
說完,她臉色肅然一暗,“昨晚看見了初夏和一女生在一起吃飯,我當時正打著電話給他,他告訴我他在上海!”
湯媛嗬嗬一笑,笑得有些破碎,“沒想到——在最難選擇的時候偏偏需要做出選擇!”
她撫著肚子,我一怔,“那隻是初夏的同事,你別誤會,我聽他說啦!”
見了我的激動,湯媛落寞一笑,“我知道啊!”
“那你——”我欲解釋,湯媛卻又說道,“沒事,我知道的,阮藝!”
那一聲阮藝叫得尤為沉重,當我看見她眼底的淚光時,禁不住心角一抽,伸出手抱了抱她。
“沒事,都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