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明即是暗
第二十四章 明即是暗
天水哥縱然文化程度不高,如此直觀蒼白的文字,當然能明白楊樹所指之意。當下心中一凜,接過書本,細致的默讀起來。
片刻之後,天水哥欲要開口。楊樹眼神瞄了一眼門外,意思小心隔牆有耳。天水哥下意識站了起來,走到門外對其助手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進來。”
助手應諾一聲,眼神也不進來瞄一眼楊樹,是否發生什麽情況!
天水哥帶門回來小聲道:“小兄弟有什麽情況盡管開口。”
楊樹沒有立馬應答,而是緩緩站起身來,走到辦公桌前拿起紙筆書寫起來,顯然謹慎至極,一掃過往輕佻浮華之色。
天水哥眯著眼睛,眉頭緊皺,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猖狂小子竟有如此心機。他當兵回來之後,能從一打手做到響當當的左右手,不管眼界、心思均是上乘之人。看著眼前這小子專注的在紙上寫寫畫畫,嘴角一撇,暗自琢磨起來。
忽然他目光一閃,猛然肅其身子,厲聲道:“你竟然是主動引我開口,刻意叫你進來的!!”
楊樹聞言並未回複,隻是一個勁的專注在筆墨紙張上。
見楊樹仍然一副專注的神情,天水哥細細地把第一次見麵時的細節複盤一遍。
上次有人帶走二十萬的籌碼,這不算小的金額自然會引起他們的注意。當楊樹拖著籌碼來兌換,並在賭場間向他行了一軍禮時,當時還想著這個小孩有趣,想必是為了入行,而他遠遠看著這個小子如此靈光,也動了帶上道行的念頭。隻是後來楊樹一直沒有再來兌換,而是不停的在賭場輸錢,還張揚的消費,醉生夢死,便不了了之了。
今日小販叫醒他時,顯然已經忘了當日之事。想著當時既然讓小販留意,也不能失了信用,便有如今一幕。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係列的舉動是楊樹刻意為之,還大膽妄為的把自己套了進去。頓時眼中閃現一絲狠辣,若是今日楊樹不能給一個合理的交待,怕是難以走出這個房門了。
當天水心裏暗自盤算之時,楊樹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墨,把一紙框架有模有樣,邏輯有序的圖畫,醒目的點上還配得有一些相應文字,遞給了天水哥。
天水哥接了過來,細細地揣摩起來,隻是很多地方實在是看不通透時,楊樹非常適宜的在旁邊指指點點……最後兩人終於討論完畢。
楊樹一臉堅毅的說道:“土地不僅是單單把天水給埋沒,就算石頭再大,最後不過是大地裏的一粒塵埃而已。這絕不是危言聳聽,不然他不至於背著你等偷偷玩毒。若他真是靠此博出位後,他的雷霆手段定然讓你們措手不及的。”
天水本就一直對土地近年來的崛起有複雜之感,盡管土地在他身邊一直唯唯諾諾,盡顯禮數,可越是這樣,他心裏對於土地越是忌憚。有了之前兩人的討論,索性也放開心智,認真道:“你真與他從未謀麵?若是這樣看來,真如你所說,這段時日他說話辦事越發放低身段與謙虛恭敬了。”
楊樹誠懇道:“我哪有資格與你們謀麵?絕無半分虛言。他飽讀詩書,深知“上善若水”的道理,這種人越是低下時,越是可怕。總之,看起來我在明處,他在暗處。但實際上,明處即是最好的暗處。這一個半月來,上次做的貨快要沒有了,最近定然又會托人開始做貨!!若我預料地不錯,我將是他最好的做貨目標!!”
片刻之間,天水目光一凜,厲聲道:“好一招以進為退。你們這些窮酸秀才真是個個陰險狡詐。哼!一切就按你說的辦。但我隻能配合,絕無可能對你有半分扶持的。萬一真相不如你所說的那樣,不至於傷了我與他兄弟之間的和氣。到時候你的下場……便好自為之了!!”
聽到天水哥已然配合,楊樹非常識趣的寒暄兩句便離去了,當然沒有忘記帶上天水哥兌換給他的現金。
……
楊樹離去後不到半小時。土地照看的賭場裏,一小販在匆匆到他耳邊耳語幾句後離開。
土地暗自嘀咕:“兌換幾萬元的籌碼而已,竟然用了一個小時?天水找楊樹做什麽呢?”隨即朝門外喊了一句:“去把包金叫來。”
中午時刻,包金一進房門便嬉笑道:“土地爺找我?”
土地看著皮笑肉不笑的包金,笑道:“少給我禿驢裝貓咪,自然一點。”
包金一囧,問道:“土地爺找我什麽事?”
土地微笑道:“記得以前你可是楊樹的同學?”
包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提到楊樹,臉上惡色頓生,急道:“恩。就是這個狗雜毛當初把老……把我弄開除的。”
包金把老子的老字吐在嘴邊後,土地也絲毫不生氣,正色道:“你去民中調查一下,當初古董大王之子最近與楊樹是否走得很近。同時追問之前他老爸是否與楊樹見過麵?”
包金雖不明所以,但嘴上卻是大包大攬道:“保證完成任務!”
包金欲要轉身離去,土地叫住了他:“切記做得隱秘一些,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楊樹的好哥們耗子。”
包金應諾一聲,便離去了。
不得不說包金能進特色班,並不像表麵那樣五大三粗。半日之後,便把去民中調查的情況如實匯報給土地。土地淡淡聽完後,隻是說了一句:“以後要靈光一些,注意一下古董大王之子的動向。”便關門謝客了。
包金離去後,土地獨自坐在太師椅上搖了搖,嘴角一翹:“哼!好一招以進為退,差點還真上了你的鍋巴當,最近自己確實有些自負了!!怪不得當初想不明白他那點提成怎麽能花這麽長時間?應該是背著耗子自己帶了東西吧。不過,楊樹!倒還算是個人才,比起天水那個蠢蛋難纏許多。兩人約談一個小時,天水那蠢蛋應該是被他說服了,不然以他性格不會閑扯這麽長時間的。天水不足為慮,倒是對於楊樹要小心些,不過如今他定然以為明處即是暗處,嗬嗬……”隨即眼中又閃現一絲不屑之色。
……
話說楊樹回去之後,一如既往的揮金如土。又是酒吧,又是賭場的,就算他錢再多,也不濟如此的揮霍,一周過去楊樹這次是真的山窮水盡了。這兩天便怏怏的安守在耗子房裏不在出門,平常竟安心做起河運生意來。
“這兩天怎麽不出去瀟灑了?”耗子調侃道。
楊樹翻了翻口袋,歎了口氣:“口袋已經幹了!”
耗子心裏暗自一樂,臉上卻是焦急道:“沒錢了也不說聲,我這兒有,你拿點去用吧。”
楊樹有些遲疑道:“可不敢借錢了,以後怕是沒錢還你。”
見楊樹的遲疑之言,耗子豪氣道:“沒關係,什麽時候有,什麽時候再還就是。”
楊樹頓了一下,猶豫道:“要不這樣,你先借2000元給我,我去扳本。回來之後一定還你。”
“借2000?如今你連2000元都沒有了?”耗子顯得有些疑惑。
“我特麽怎麽知道這麽快就沒有了?不過這段時間我花錢好像是挺大手大腳的。”楊樹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耗子看著楊樹略顯焦躁的神情,笑了笑:“2000元能做什麽鬼?這裏有一萬,拿去花吧。不夠再說!”
楊樹拿著錢笑道:“還是兄弟夠意思。等我去扳本後還你。”
耗子隻是笑笑,沒有說話,一副由得你的表情。
第二日晚上,楊樹又蹲在房裏沒有出門。但是今晚輪到耗子仍在守櫃台,隻有耗子哥獨自在房裏。
“今天怎麽不出去大殺四方了?”耗子哥訕訕笑道。
“毛都輸得沒有了,哪還有氣勢大殺四方。”楊樹白了耗子哥一眼。
耗子哥笑了笑:“打牌就是有輸有贏,圖個刺激。”
楊樹苦笑一聲:“嗬嗬!昨天才給耗子借的1萬元,晚上才去幾分鍾就沒有了。的確夠刺激的!”
耗子哥一驚,歎道:“不到兩個月,你的幾萬元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
楊樹撇了撇嘴角:“不僅沒有了,昨天還給耗子借了1萬呢。賭場裏的老九哥,還欠幾萬呢。”
耗子哥隻能尷尬的笑了笑。
楊樹麵露為難之色,吞吞吐吐道:“耗子哥能不能也借點錢去扳本?”
耗子哥語重心長道:“楊樹,我還是勸你別去,收手算了。過去輸的就輸了,就當體驗一回,圖個樂子。”
楊樹頓時臉上不好:“就借2000,以後扳本來還你。你看我從來都沒有向你開口過是不是?如果這次輸了之後,實在不行好好做幾次河運還你。”
看著楊樹的神情,耗子哥猶豫再三,緩緩的從手包裏拿出一遝錢來:“好吧。這裏是5000,隻借你這次,下不為例。”
楊樹接過錢後,頓時大喜道:“耗子哥就是豪氣。”道了幾聲謝謝便奪門而出了。
楊樹前腳剛走,後腳耗子便跟了進來。進門後,耗子與耗子哥兩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這下時機到了。”
“明早我去土地哪裏一趟,讓他準備收貨。明早你回去舞陽,讓那邊的弟兄準備好貨。”耗子哥正色道。
“好勒!”耗子心領神會,應諾一聲。不過還是有些隱隱擔心:“7月份就換屆了,還有不到兩個月,隻怕會不會出什麽岔子。”
“哼!富貴險中求。難道你想一輩子龜縮在舞陽?自從有了後媽後,你可曾記得老爸與後媽是如何對待我們的?”耗子哥想到後媽的麵孔,閃現一絲狠辣。
“雖說與我們親近少了,但是還是很照顧我們的。”耗子明顯有些心慈手軟。
“婆婆媽媽,當初我就是像你這樣,老爸娶後媽時問過我意見,我也如你這般心慈手軟,結果現在我們連家門都難以進去了。你再這樣婦人之仁的性格,將來肯定要吃虧的!!”耗子哥喝道。
耗子頓時一個激靈,歎道:“隻怕楊樹不要記恨我就好。”
耗子哥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卻是沒有說他的不是。
果然在當天晚上,楊樹終於上鉤了。
楊樹怏怏的回到房間後,耗子見楊樹神情那還不明白又是輸得精光,笑問道:“今天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楊樹白了耗子一眼:“又輸光了唄。”
耗子問道:“聽我哥說今晚上你給他借錢了?”
楊樹歎了一口氣,道:“哎,別提了。如今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我建議你還是別再去賭場了,哪兒的人十賭九輸,不可能贏錢的。就是贏錢的人,幾乎都是內部之人作秀而已。”耗子這番話倒是發自真心的。
“可現在沒有辦法,不去扳本。還不起大家的錢啊。不僅是欠你們的幾萬塊,重要的是還欠天水哥那裏好幾十萬呢。”楊樹急忙道。
“幾十萬??”縱然耗子有所準備,也不禁一驚。
“是啊。如今不是換不換錢的問題了。而是換不起錢,別人估計會去家裏抄家了!!”楊樹顯然很著急。
“那你打算怎麽辦?”耗子問道。
“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再借我一些扳本回來。”楊樹一副乞求之色。
“不行!這樣隻會越陷越深的。”耗子非常斬釘截鐵的道。
楊樹幾次央求,耗子亦是再三推脫。
楊樹沉吟片刻,隻能訕訕一笑:“不然這樣,你看你哥哪邊有沒有人要貨的。我再幹一票大的就是。聽前幾天周哥說,最近風聲太緊,想說定會有一個好價錢。”
耗子顯得有些遲疑:“呃……這個我得問我哥才行。這樣吧,我現在去問他,晚上回來答複你。”
楊樹一掃這幾日的頹勢,稍顯興奮道:“好,你去問問。最好來一次大的。”
耗子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離開了。
楊樹托著下巴,搓了搓鼻子,嘴角同樣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同時眼角目光一閃,極其狠辣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