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白色之冬
第六十四章 白色之冬
當林落天再次回來時，老人道：“對麵那座山有一種奇特的花，隻在冬天開放，你去摘來吧。”
林落天本想說些什麽，但是隻是歎息了一聲，然後離開。
老人道：“清雪，你知道為什麽我要這麽做嗎？”
秦清雪道：“我不知道，但落天他會知道，也許不是現在，但是某一天他會知道。”
老人欣慰地點了點頭。
林落天展開了全部的血氣，爆發出最快的速度，趕向了對麵的山。一路上的凶禽猛獸在感受到林落天那雄渾的血氣後，紛紛避開。
用了一刻鍾，林落天終於到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簇簇白色的花。
白色，是簡單的顏色，是冬天唯一的顏色，是冬天最美的顏色。
無心感歎，林落天采了一把，運轉潮汐流，用更快的速度下山。
總共用了不到半個小時，林落天來到了爺爺麵前，氣喘籲籲道：“爺爺，我已經取回來了，還有什麽事要我做麽？”
老人道：“對麵山上有一種花，隻在冬天開放，你去摘些回來吧。”
林落天疑惑的看著爺爺，剛要出聲詢問，秦清雪卻道：“爺爺是讓你這次走另外的路。”
林落天“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老人道：“清雪，你已經懂了，但是他還是不懂。”
秦清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懂了，但是又沒懂。”
老人再次欣慰的笑了。
要從一座山去另外一座山，必須先下山，然後再上山……這是林落天第一次走的路。走不同的路，但是下山的路已經走過，所以不能再走下山路！林落天想了片刻，然後來到一處懸崖……這處懸崖是不用下山，而唯一能到對麵的路！
但是，很凶險，除非是那種化境武者，才能百分百安全渡過。
林落天閉上眼，深呼吸，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然後踏向了懸崖……
屋子中，老人的氣息越來越弱，臉上有些濃厚的枯敗氣息。
秦清雪緊緊抓住老人的手，氣血源源不斷的輸入老人的身體，道：“爺爺，再堅持一會兒，落天就快回來了！”
老人緩慢搖了搖頭，似乎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已是全部的力氣。老人道：“我已經不行了，不要為我浪費血氣……我還有最後兩件事要交待。”
秦清雪泣不成聲的點了點頭，她沒有看到師父走的時候，但是現在看到爺爺遲暮的樣子，心中很是難過。
老人道：“床下有一本先天功法，名龍象般若功，很適合血氣雄渾之人修煉，你拿出來交給他。”
老人緩緩抬起右手，道：“這枚戒指是我唯一的東西了，你將它取下來交給他……告訴小天，若他哪天想起我了，想見我了，就把戒指放在院子裏的樹樁上……我聽說一個人若是在一截很老很老的樹樁坐了很久，那樹樁便會永久保留著那個影像……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隻是……隻是想見見他……”說罷，老人驀然斷氣。
此時，林落天回來了，手上的白花飄飄灑落，一如外麵紛揚亂舞的雪花！
十萬大山中下雪了，很大的雪，是今年的第一場雪，而山中的雪總比其它地方來的早、來的大。
林落天將爺爺葬在了院子中，就葬在那石桌旁，那個樹樁下。
大雪紛飛，林落天的身上很快便覆蓋了一層雪花。雖然武者的血氣完全可以蒸發掉雪花，但是林落天沒有這樣做。
他喜歡雪，喜歡五歲時第一次看到的雪，喜歡爺爺生命中最後一次看到的雪。
林落天將戒指放在了樹樁上，喃喃念道：“爺爺，我想你，我想看你……你不是說我將戒指放在樹樁上，我便可以看到你麽？爺爺，你快出來吧，你不是也想看到我嗎？”
大雪很快覆蓋了戒指，覆蓋了半個樹樁，覆蓋了頭發，覆蓋了肩膀，覆蓋了腳，覆蓋了整個世界！
於是整個世界隻剩下白色，那是最簡單的顏色，是冬天唯一的顏色，是冬天最美的顏色，也是冬天最淒美的顏色！
秦清雪站在林落天身後，隻是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看著。雪花飄飄揚揚的灑落，就如燦爛的櫻花，開放著生命最後的美麗。秦清雪也沒放出血氣，任由雪花落在飄飛的秀發上，一如點綴了幾根雪白的羽毛，雪花落在臉上，又如點綴了幾許晶瑩。
於是整個世界就隻剩下她和他！
雪止了，天開始放晴。
又下雪了，更大的雪。
院子中，積累了厚厚一層的雪，林落天一動不動，氣息降到了極點，漸漸地成了雪人。
雪，持續著。
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更悲哀，一直下，一直下……
天空陰沉的可怕，烏雲翻滾，如一座滄桑的大山，沉悶的透不過氣。
又開始下雪了，這是今年的第幾場雪？第三場？第四場？第五場？還是記不清了。
雪，一直下，一直下……
天際驚雷炸響，轟隆隆，密集的雨點如牛毛般飄飄揚揚。
春雨驚雷，潤物無聲。大山中，開始化雪了。
院子中，有一個雪人，隨著春雨的洗滌，凍雪漸漸化作雨水，與天地間的雨水融為了一體。雪人外表的雪開始融化，漸漸露出一個人的輪廓……正是林落天！
一個多月來，林落天一直站在這院子中，腦海裏什麽也沒有，隻是一片遼無邊際的空白。什麽也不去做，什麽也不去想，潮汐流無聲無息地運轉，而在潮汐流的帶動下，納神卷居然被帶動了，也慢慢地運轉。因為血氣已經衰弱到了極點，所以生理機能也在這一個月中停止了。
轟！澎湃的血氣衝霄而上，融化了雪，融化了雨，融化了林落天一個月來冰凍的身體，冰凍的心！
秦清雪從屋子中出來，看著漫天血氣道：“一個月了，你的血氣已經超越了暗境圓滿，即將重境小成……而且你領悟的意，似乎又進了一層。”
林落天收回血氣，睜開眼，默默地看著樹樁，然後將戒指帶在手上，看著秦清雪，一掃陰霾，笑道：“恭喜你清雪！”
秦清雪站在院子中，雨水落下，但是還沒有接近秦清雪的身體，就被一股無形的氣場阻擋，或被蒸發……這不是血氣，而是血真！
後天有五境，明、暗、重、化、意，先天有三境，神通、靈肉合一、血肉衍生。
所謂神通，便是在身體中開辟一條特殊的神脈，使血氣和真元相融，從而打通全身隱藏的力量，形成能比擬靈氣的血真。同時也可以把武道意誌融入自己的血真中，從後天返先天，打破武者與修真者之間的先天不足。
先天武者不修靈魂，而是血真。血氣為陽，真元為陰，同理肉身為陽，靈魂為陰，所謂靈肉合一便是肉體與靈魂的融合，隻要肉身不滅，靈魂也就不滅。而血肉衍生已是相當高層次的真空生妙有境界，一滴血，一根毛發，亦可瞬間再生，當然這也是血肉衍生圓滿武者都不是那麽容易做到。
這些東西當秦清雪成為先天時，便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就像這本就屬於自己的記憶，隻是被塵封了而已。
幾乎所有武者一輩子不能返先天的原因，不是先天難成，而是意和武道意誌難以領悟。意和武道意誌對武者來說，就相當於化神對於修真者。不同的是，若是一個修真者來領悟意和武道意誌，可能在短短時間內便可完全領悟。但是若讓一個武者去領悟化神意境，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雖然說武者未返先天，不能跟修真者抗衡，但是即使返了先天，依然不能與修真者抗衡。唯有古武，隻有到了古武境，武者才可以有足夠的力量去媲美、去超越修真者。
隻是，自從武者三境創出，九大修真界就隻有一人到達。
待秦清雪走近，林落天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氣息，這種氣息就如紫真那般清寒、冰冷，這種氣息，不是武者發出的，是修真者所獨有的！
“清雪，你……”
秦清雪為林落天擋住雨水，道：“這一個月來，我能感受到我體內有一條奇特的經脈誕生，奇寒無比，擁有著強大的力量。”
林落天猛然想到，驚喜道：“難道你的冰靈根已經在誕生了？”
秦清雪點頭道：“我能感受到，隨著紫霞神功和神鎖陰陽的修煉，這條冰靈根正一點一點地壯大，而且我的血真屬性也變成了冰屬性。”
武者不同於修真者，武者的真元和血氣，包括融合的血真，都是沒有屬性的。雖然靈力沒有屬性，但是修真者的靈根具有屬性，所以一旦武者的血氣和真元有了屬性，那就表示存在著靈根。
林落天道：“有一次我聽師父說，師叔有意讓心慧進入望月。現在清雪你有了靈根，我曾聽紫……我的一個朋友說，冰靈根是罕見的靈根，想必師叔也會同意你進入望月。”
秦清雪突然搖頭道：“即使有了靈根能修真又如何？如果你最後還是沒有靈根，我一人長存……你能想到是多麽孤獨嗎？”
林落天身軀一震，道：“清雪……”
秦清雪看著林落天的眼睛，眼神脈脈含情，道：“我不想成為師叔，我也不願你成為師父。你曾說過，執手比肩，仗劍天涯……我不想最後變成滄海桑田，盡負流年！”
“我說過，海枯石爛，生死相依！”
“清雪，你……”
秦清雪道：“我已用武道意誌封鎖了冰靈根，若你還是沒有靈根，我會毀掉冰靈根……要長生一起長生，要白頭則一起白頭！”
林落天喃喃道：“清雪，你好傻！真的好傻！”
林落天怔怔得看著秦清雪，這個每天早上陪他練武的女子，這個寧願與他在一起也不修真的女子。
他現在唯一能確定的，他這一生都不能辜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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