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百花玉露丸
019 百花玉露丸
張白菓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對劉氏的感情的確並不深厚,直至今日之前,她也依然覺得,劉氏會受到這番磨難,與她自身脫不開關係,都是自己作死,才惹毛了張元山——可現在想來,張元山是性情寡淡不假,但他愛恨皆少,便是厭惡一個人,也不會做到這般地步?畢竟“病”後,劉氏已在反思,並沒有出格的舉動!劉氏是張白菓生母,既有生養之功,頂多就是拋到一邊不管,何必特意將她挪出來之後,還特意找了外頭的人來侍奉?
張元山……是不想她被張府裏麵的某個人害了性命吧?
思及這個可能,她心裏又有些複雜。
明知劉氏是為人所害,張元山也當做不知道,但他又選擇一種在別人看來絕情的方式保護她。而那個人的所作所為,張元山明明知道,也隻是選擇視而不見,任她留在府裏。
他到底在想什麽?就不怕留著她,她還會繼續害人?
張白菓突然發現,這個“父親”的所思所想,她根本無法理解,理不出一點頭緒!
“菓兒……這是真的嗎?我真的……我不是病了,是中毒了嗎?”甄雲嶸的話,也讓劉氏多年以來僅剩的一點希望化為無形。她惶恐難安,心碎欲裂,隻要一想到張元山的冷漠無情,她就恨不得立時昏死過去,裝作沒有聽到過這些話……病急亂投醫,甚至不惜向自己年幼的女兒求證,想讓她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她心頭堵得慌!
劉氏哀戚的悲聲傳入耳中,反倒讓張白菓收斂了心神。
她看了劉氏一眼,艱難的點了點頭:“娘,是真的。”
甄雲嶸與他們素不相識,沒有欺騙他們的必要。
劉氏也明白,麵前這位如玉一般的少年公子沒有必要欺騙她們,隻是心裏一時放不下罷了。因此,看見女兒點頭,她並沒有歇斯底裏,反倒安靜下來。
隻是那垂頭喪氣,萬念俱灰的模樣,實在說不上好。
張白菓看著她失了生氣的臉龐,心裏有些擔心,又實在恨鐵不成鋼,索性也不去安慰她。
反正她如今口舌不便,便是有一肚子的話也說不出一朵花來。
“師兄,這毒可能解?”
“白菓妹妹,你也不必太過憂心。”甄雲嶸目光柔和的看著她,之間他隨手在腰間一抹,手上便多了一個白色玉瓶,遞給她道:“這毒若是用在修士身上,除了它本身的蠶食之毒,還會附著在靈根之上,將其毀去,而且極難剝除,確實陰毒至極!但你娘沒有靈根,用解毒丸即可化去其中毒性。不過到底中毒日久,一般的解毒丸隻怕沒什麽用處,我這裏正好有一瓶百花玉露丸,你拿去用吧!”
還有一句話,他卻並沒有告訴張白菓。
劉氏中毒太久,隻怕早已損了根基,恐怕陽壽長不了。
張白菓望著他修長好看的手,死死的咬著嘴唇,最終還是接了過來,緊緊的捏在手裏。
百花玉露丸是世間對凡人而言最好的解毒藥丸,幾乎可解百毒,自然是難得的。
但再怎麽難得,這也是有價之物,隻要付得起代價,就能得到。張白菓相信,隻要給她一點世間,她未必不能得到!
可是,劉氏等不到她買的起百花玉露丸的那一天,對她而言,時間就是生命!
她欠下的不是這一瓶小小的百花玉露丸,而是一份救命之恩!
張白菓一向不願意欠人人情,如今卻接二連三的不得不一再欠下。
一是尹氏,再是甄雲嶸。
“……甄師兄,多謝你。”她真心誠意道。
日後如若可能,她必定竭誠相報!
“我師父說,入世也是一種修行。今日你我相遇,本就是因果,是你娘命不該絕。”甄雲嶸莞爾一笑,“再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功德加身我也是受益的,你不必謝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什麽的,不是佛偈麽?
少年你不要這麽出戲好不好!
“……”一時她竟無言以對!對上那張漂亮的臉,張白菓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他了,一時像是蛇精病戀童癖,一時又這麽沉穩可靠的讓她差點精分!低頭看向手中的瓷瓶:“這怎麽吃?”
“和水吞服,不要咬破了。別聽這名頭好聽,這藥可是難吃的要命。”
良藥苦口利於病,這個道理她懂。
張白菓點了點頭,沒有多說,看桌上正好擱著水壺,便立馬要去倒水。
甄雲嶸忙攔住她,道:“先不忙,你娘才剛吃過我的藥丸,雖不是靈藥,卻也能壓住她的病情,暫時無礙了。未免藥性相衝,還是晚些再吃好了。明日後日都無妨,左右這藥須得服上幾日,一日一丸就成。”
張白菓不是不聽人勸的人,見他說的有理,心道自己真是糊塗,竟忘了這一茬。
她的目光望向劉氏,叫了聲“娘”。
聽見女兒的聲音,劉氏抬起了頭,她的麵色依舊不好看,但的確沒有再咳了。見女兒看著自己,竟然勉強笑了笑:“菓兒,娘都聽到了,你放心,娘會好好吃藥,等娘把病治好,以後咱們母女兩個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這個恐怕由不得你們,甄雲嶸抬頭看著房梁,假裝什麽都沒有聽到。
張白菓沒有注意到甄雲嶸的小動作,而是看向了劉氏,見她麵上並無絕望之色,還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想必是真的想通了。
她走過去,將瓷瓶放在劉氏枕邊,輕聲道:“收好,別弄丟了。”
劉氏自然沒有不應的。
當然,張白菓也並不是完全放心的,劉氏在她這裏可是有“前科”的,而她剛才的表現也曆曆在目!等一會離開時免不了要吩咐魯婆婆多盯著些,若是她不肯吃藥,就逼她吃下去!
“二十九娘,藥來了。”
正要開口跟她說點什麽,張白菓就聽見外頭傳來了春風的聲音。
她麵色不由一凝。
上旬的靈藥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怕還要好好問問她這位“懂事”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