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故人與敵人
第八十四章故人與敵人
蕭若雨去哪兒了？燕楓不知道，他在心裏問了自己無數遍，卻沒有一個答案！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燕楓的心裏也跟著空蕩蕩的。蕭若雨不見了，仿佛他自己的心也不見了。
“她沒走，一定是有事出去了”！燕楓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告訴的很肯定，隻是這樣的答案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明白了自己對蕭若雨的感情之後，燕楓就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了。總有一種衝動，想要無時不刻的跟她在一起。
他也曾心中暗暗的問過自己，如果有一天蕭若雨不見了會是什麽感受。那時候的他沒有得出答案，隻是隱約覺得那樣的自己會痛苦。而現在，他感受到了，即使還沒有得出完整的答案和結論，他也感受到了。
混沌虛空的深淵，即將吞噬他的靈魂！
右手緊緊的握住玉笛，絲毫不鬆懈。整隻手都因為用力過猛而沒有血色，但他不在乎。這根玉笛仿佛已經成了他最後的依靠，如果連它也離開自己的話，燕楓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而這一天，燕楓沒有吃飯，沒有任何行動。就那樣在蕭若雨的房間內等了一天，等她回來，在渾渾噩噩之中度過。他沒有找她，因為他怕自己出去之後蕭若雨又突然回來而看不到自己。
這一天，蕭若雨並沒有回來。燕楓，失敗了！
第二天，燕楓早早的起了床。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早起，這是因為平時叫他起床的人已經不在了，他也隻能接受而已！今天他吃飯了，而且吃的很多。隻是在吃飯的時候他的喉嚨抖動的幅度很大，眉頭也是緊鎖著，像是在強逼著自己咽下去。
他要吃飯，要活下去，要恢複體力。因為，他要找到蕭若雨！如果不吃飯，又怎麽有力氣找回蕭若雨！
吃完飯，燕楓沒有絲毫停留，立馬衝出客棧。他不了解這座小鎮，雖然已經在這座小鎮中呆了半個月，但他這半個月並沒有出來過，一直在客棧內呆著。
不了解小鎮，就不知道蕭若雨平時去哪個地方，他隻有盲目的找，瘋狂的找，毫無目的的找。當他不吃不喝的努力了一天之後，整座小鎮都被他找遍了。隻可惜，還是沒有找到蕭若雨。
這一天，他也失敗了。不止是身體上的失敗，更是心靈上的！
之前蕭若雨也曾不告而別，隻是那個時候的燕楓還沒有理會到自己的感情，那個時候對於蕭若雨感情也沒有那麽深刻。他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隻是隱隱有些失落。但是這一次，他已經無法再體會自己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有些麻木了，深深的墮落在那種深淵之中！
他不想體會這種感受，卻不得不體會！
『感情就像是粘稠的糖水，用力太大會讓它分開，力氣太小又會緊緊纏住。而經曆了不斷拉扯，分和，反倒令它變得更加堅固』。
蕭若雨又一次無聲無息的走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徹底、更堅決。沒有留下任何消息，沒有像上次一樣留下一封信。
就那樣走了，同時也帶走了燕楓的心！
“你去哪了呢”？燕楓站在蕭若雨空蕩蕩的房間之內，默默無語，心中卻已經問了百遍。
頭發有些淩亂，並沒有好好的梳理過，以至於他的臉顯得有些憔悴。
『一顆已經空虛墮落的心，無論怎麽梳理，也無法令自己精神起來』！
“是我做的不夠好嗎”？燕楓注視著蕭若雨的床鋪，沉默了半天，他終於開口說話。蕭若雨的床鋪很整齊，沒有人動過。手撫摸在上麵，還帶有一絲冰冷的氣息。
沒有了人溫暖的床鋪，本身就是一個冰冷的死物而已！
緩緩的撫摸著床鋪，像是在回味蕭若雨曾經的樣子。心中無限感慨，隻覺得自己的空虛再也無法填補。他的動作很輕，撫摸過的地方，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忽然，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燕楓撫摸床鋪的動作戛然而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了心的人，似乎連表情都不在了。
燕楓忽然想到，那個晚上，月亮特別明亮的晚上。偷偷從客棧裏走出去的兩個人影。走的那樣匆忙，那樣焦急，卻還有一點畏首畏尾的樣子。當時因為心疼蕭若雨而沒有叫她，如果當時去她的房間叫她又會是怎麽樣呢？
難道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
燕楓想著想著，卻又有些奇怪。如果其中一個是蕭若雨的話，那麽另一個人又是誰呢？既然她要離開，又為什麽不告訴自己呢？
“如果我當時叫她一下就好了”，燕楓無聲的笑了一下，卻笑得有些淒涼！
“如果我當時肯繼續追那兩個人就好了”！燕楓閉著眼，心中琢磨了一下，眼角處有些濕潤！
難道她遇到了危險？燕楓閉上的眼睛又突然睜開，濕潤眼角的東西再也把持不住，低落下來。燕楓沒有任何感覺，隻是不斷回想著自己的想法！
喉嚨抖動幾分，他寧願是蕭若雨自己離開，也不願意是他猜想的這樣。那樣的話，燕楓更加痛苦！
魔教，魔教！現在，燕楓隻能想到這麽多！
推開門，燕楓走下樓梯。腳步很輕，現在明明是中午，燕楓卻好像還有一種害怕打擾別人的感覺！
他在這裏又呆了三天，找蕭若雨，卻沒有找到。腦子裏什麽都沒有了，原來，感情真的可以令一個人麻木。
他忽然回想起了往事，想到了過往的種種。本來隻是單純的懷念一下蕭若雨，可是想著想著，卻想到了過去見過的人，見識的一切。
想到了李天傲和紫茵，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但無論生死，他們都將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想著想著，燕楓的手攥緊幾分！
又想到了花芸，那個陪過自己有過一段人生旅途的人，當時因為自己和李天傲的執著而傷到了她。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會不會原諒自己！再一次遇見的時候，一定要向她道歉。
緊接著想到了孫夜龍他們兩個，還有百事通，阿竹。當時的記憶，是殘酷的，血腥的。見識了許多有情人最終在一起的結果，燕楓卻從他們身上看到了絕望。
不止是一個，而是兩個。嬌嬌與孫夜龍，阿竹與百事通。他們的愛人都死了，永遠不會跟他們重聚。
忽然，燕楓呼吸一滯。瞳孔略微收縮幾分，走下樓梯的腳步也停頓了。他忽然想到了雲翔，那個與自己見麵不多，麵色冷淡卻幾次救了自己的少年。
想到了自己答應他的請求，南宮世家一定是遇到了大問題，不然憑雲翔的性子，絕對不可能請求別人幫助。
真奇怪，明明與他隻見了幾次麵，卻仿佛已經對他的性格很了解。這是燕楓心中感覺奇怪的，外麵世界的人，他仿佛隻要一接觸就會了解他們的性格！
想著想著，燕楓就覺得有些慚愧，答應了雲翔的請求，可是這些日子卻從來沒有想到，仿佛忘記了。因為事情太多，也因為感情太重！
忽然感覺呼吸順暢了許多，而原本軟弱無力的身體也似乎有了幾分生機。嘴角又重新掛起了微笑，原本的燕楓好像又回來了。
『有的時候，人活著隻為了一個目標，一個念想。有了這個目標，他就會堅強的活下去』！
側麵傳來一個怪異的眼神，燕楓感覺到了。回過頭，與那個怪異的眼神對視。而他一轉頭就看到了兩個中年男子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看到燕楓轉過頭的瞬間，他們就把頭撇了過去，仿佛在逃避什麽。
燕楓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問什麽。走出客棧，隱隱覺得那兩個人的麵孔有些熟悉，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是誰！無奈一笑，這段時間似乎因為蕭若雨的離去而導致了自己心神不寧。遇到的每一個人，都覺得有些熟悉！
晃了晃依然有些沉重疲憊的腦袋，燕楓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無論如何，自己總要把答應雲翔的事情做完。暫時先忘記蕭若雨吧，等這件事情完成之後再去找她。
而今天要做的，就是先放鬆一下心情！
來到了這座小鎮已經半個月了，卻對它一點都不熟悉，這可不是自己的性格。接下來的半天時間，燕楓一直在小鎮中閑逛，找小鎮裏好玩有去的東西。
他真的忘記了蕭若雨，不再擔心她了嗎？當然不是，他依然記得，而且很深刻。隻是這個時候他不能再去想了，答應了雲翔的事情沒有做，師父的任務沒有完成。他真的不能再花費精力想這些事情，他雖然是燕楓，但他畢竟也是一個人而已！
紅紅的火光照映在燕楓的臉上，望著麵前調皮跳動的篝火，燕楓笑出了聲音。仿佛這一笑，就能把自己憂鬱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今天是八月十五，月亮特別大。月亮是一個奇妙而又美好的東西，身受著人們的喜愛。它不像太陽那般耀眼，遙不可及。卻是天下人民都極力追求，熱愛的。
它是小孩子眼中圓圓的玩具，它是乞丐們眼中香噴噴的餡餅。它是孤寂老人眼中的朋友，它是那些正在勤奮努力人們眼中的向往！
皎潔的月光雖然隻是借助太陽的餘光，卻是那樣光彩照人，令人心曠神怡。每個人都抬起頭，看著月亮。沒有說話，在心裏默默訴說自己開心的、或不開心的事情。
月亮在傾聽著，在承受著。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每一家人都團團圓在一起，看著月亮。燕楓坐在一個木板上，也看著月亮。嘴上在笑，卻有些苦澀。眼神閃發著光芒，卻有因為濕潤而造成的！
“終有一天，我會帶你看今天這個美麗的月亮”，燕楓語氣很平淡，像是說給自己聽得。周圍人群的聲音很嘈雜，沒有人聽到他說的話。
不知道在天涯的另一方，是不是也有一個人在看著這個美麗的月亮！
燕楓不知道，卻是很相信！
“我們該回家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燕楓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立刻從木板上站起來。回過頭，滿心的期待激動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
他看到的，是一個因為他忽然跳起而有些驚恐的臉，這張臉，陌生的不能再陌生。隻是漫長人生的一個匆匆過客，隻是一個見了麵也不會認識的人！
“嗯，好的娘親”，一個乖巧的聲音回答著，然後也是怪異的看了一下忽然跳起的燕楓，接著有些警惕的拉著母親的手，走在人群之中。那個女人身材有些瘦弱，在擁擠的人群之中拉著不大的孩子走動。她的身子瘦弱，人又太多，拉住孩子的手顯得有些吃力。
但她依然緊緊的攥著，絕不放開。仿佛就算前方有些天大的阻力她也不會放手，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
對於孩子，她這也是愛。與男女之間的愛不同，這是親人之間的愛。燕楓有些迷茫，卻好像懂了！
“我也永遠不會放手”，燕楓喃喃自語，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承諾。不論那個人是否聽得見，自己都要做到這一點！
站起身，茫然環顧四周，燕楓卻有些不知道該去往哪裏。婦女和小孩兒回家了，那他呢？是不是也該回家呢？
家嗎？他一直都沒有！客棧嗎？那裏又何嚐是自己的家！
有了蕭若雨，他才有家。現在，隻是暫時失去了而已！
『屬於自己的，終究會回到自己身邊』！
“現在該我努力了”，燕楓淡然一笑，驀然轉身。在人群中穿梭，在心中遊蕩，回到那家客棧。
這裏，暫時算作一個家！
蕭若雨曾經做過的一切，曾經說過的一切。燕楓都想起來了，也都明白了。明白了感情之後，他也終於明白了蕭若雨當初對他做出的提示。有主動，有被動！
她一直都在努力，都在為自己努力。可是自己還沒有發覺，如今她走了，也許就是老天爺在懲罰自己的愚昧無知。
老天爺，有的時候真的很公平！
沒關係，燕楓可以努力！
…………
客棧的等依然亮著，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是八月十五的原因還是他本就是這個原則。路上很亮，客棧也很亮。沒有人要睡覺的意思，因為今天是八月十五！
窗戶大多數都來著，房間裏的等也都點著。所有的房間都亮著，隻有兩個沒有。
一個是燕楓的，另一個是蕭若雨的！
店小二奇怪的看著這兩個房間，本是八月十五，所有房間的客人都不睡覺，都點著燈，唯獨這兩間沒有。這兩個房間距離並不是很近，也不是很遠。但店小二卻總覺得，他們之間像有一種魔力一樣，令自己很容易將它們房間的主人聯想到一起！
“嘩”，門開了，和往常一樣。
煩悶的聲音，刺耳的響動，與往日有些區別。燕楓有些疲憊的走進房間，他今日明明沒有做什麽事情，卻覺得身心疲憊不堪。現在的他，隻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嗖”，隻聽一個怪異的聲音，忽然一陣烏黑的東西從燕楓的頭上落下。緊接著撲麵而來的是一種怪異的味道，那並不難聞，卻令燕楓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身子竟然一下子僵住，本來他可以躲開從頭上落下東西。可是一問道這種味道，他的身子卻好像不聽使喚了。竟然直直的站在原地，被頭上的東西籠罩。
下一刻，燕楓就覺得渾身一緊，絲毫不能動彈。定眼一看，竟然是一張大網，緊緊的鎖住燕楓。而之後又從黑暗中走出兩個人影，臉上帶有幾分譏笑，幾分殘忍卻還隱隱有一絲得意。
這兩個人，燕楓以前見過，中午的時候也見過，隻是他卻將這兩個人忘記了。人的一生，要走過很多路程，見過很多人。若是每一個都記住的話，豈不是很傷頭腦？
人們記住的，隻有印象比較深刻的人才行。這兩個人，顯然給燕楓的印象並不深刻，不然燕楓不會忘記他們。
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大網，再看到其中一個人手中的兵器時，他就全部想起來了。
有的時候，就是那樣巧合。明明世界很大，卻是總會有兩個認識的遇到的那一刻。
生活在老天爺布置的棋局之中，自己應該走過的路線仿佛早已經被他設定好，前方的障礙也早已經準備好。
相識的人，再次相遇。他也許是故人，也可能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