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無奈的決鬥(四)
第七十八章無奈的決鬥（四）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李天傲走到燕楓的麵前，看著他，表情十分平淡！
燕楓也看著李天傲，他二人的身高體型幾乎相等。對視起來，誰也不讓著誰。微微笑道：“是啊，誰能想到呢”？略微掃過一旁的女人一眼，眼中露出一絲驚訝的色彩。剛剛與李天傲一直在一起的女人，正是之前在天女摟遇到過的紫茵。燕楓沒想到，紫茵會一直和李天傲在一起！
蕭若雨此刻正警惕的站在燕楓身邊，對於李天傲這個人，她一直都很警惕。從遇到他到現在，不知道已經找了燕楓多少次麻煩。現在燕楓已經是這副樣子，絕對不能在受到傷害！
而看到一旁紫茵的瞬間，蕭若雨明顯也是愣了一下。單論相貌，她二人其實並不相差什麽。但紫茵的神態舉止，就是令人忍不住去嗬護憐惜。從這一點上來看，蕭若雨就知道自己輸給了她。
女人，本就是讓男人嗬護憐惜的。太強勢的女人，有的時候並不受歡迎！
“好久不見，燕楓”，紫茵依然是那麽美麗，她是一種溫柔，令人忍不住憐惜的美。衝燕楓微微一笑，然後悄然走到李天傲身邊，目光忽然變得有些擔憂，紅唇微微張開，衝他說道：“你……”！她在猶豫和擔憂的事情，也終於在燕楓出現的時候發生了。
李天傲聽到她的停頓，輕輕的轉過頭，看著紫茵。什麽話都沒有說，但眼神之中卻隱約在期待著什麽。紫茵看著他的眼神，黯然的低下頭，她知道他在想什麽，也知道他的期待！
“放心吧”，紫茵忽然抬起頭，衝著他溫柔的笑著。“你去做想做的事情吧，我不會阻止你的”！
她的笑，如含苞綻放。她的話，更如天籟之音！
李天傲聽到她的話之後，臉色十分欣慰的轉過頭，看著燕楓，與他對視！燕楓也在看著他，依然微笑著。
在見到李天傲的那一瞬間，他就想起了之前與他決鬥的約定。而再見到他的一瞬間，燕楓就知道這一戰已經無法避免！
“你，怎麽會在這裏”？燕楓還沒有開口，一旁花芸卻是看到李天傲有些驚訝的開口了。
一看到李天傲，她就有些猶豫，複雜。她當然知道燕楓與李天傲決鬥的事情，本來她是萬分希望燕楓勝出。但後來經曆了與陰陽二先生一戰之後，她的心中卻已經將李天傲當作朋友。兩個朋友之間的戰鬥，她是永遠也不想看到！
隻可惜，她現在絲毫不能阻止他們。
李天傲看到花芸，眼神中也是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沒有回答她的話。不過燕楓卻是有些驚訝的發現，以往李天傲眼中那份淒涼高傲之氣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他，平靜，沉澱，令人無法琢磨！
隻憑這一點來看，他就已經進步了！
“你的事情辦完了嗎”？李天傲沒有回答花芸的疑問，直接將目光對準了燕楓。
燕楓微笑回答道：“辦完了”，說完，目光略帶幾分傷感，又在後麵加了一句話，“隻是卻沒起到什麽作用”！
李天傲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明白燕楓說的話。但他同樣也有一個特點，而這個特點也是他唯一與燕楓相似的地方！
從不問別人的秘密！
“你答應我的事情，可否完成”？李天傲略微抬起右手握住的短槍他的語氣與動作，已經表明了他接下來的意思。
燕楓微笑著看著他，臉色絲毫不變。然後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紫茵，發現紫茵的臉色十分複雜，目光不斷的在李天傲身上掃蕩。神態有些猶豫的樣子，微微開啟的嘴唇似乎要張口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咽回自己的肚子裏。
心下有些驚訝，燕楓知道紫茵其實對於李天傲到處與別人交戰也不滿。而那一次還出手救了自己，為什麽現在不但重新跟在李天傲身邊，還沒有阻止他的行動？
“你確定你真的決定好了嗎”？燕楓同樣沒有回答李天傲的話，而是反問一句。自從出島以來，自從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以來。燕楓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事情是無法躲避的。有的時候，你越是逃避它，它來的就越快，越狠！
到最後，後果已經遠遠超出你的估計！
李天傲眉頭微微上挑，這一點燕楓也一樣看在眼中。對於李天傲的估計他又要重新定位，從前的李天傲，神態舉止無不顯露著與常人不一樣的動作。而今天的李天傲，從任何方麵來看，都和平常人一樣！
微微上挑的眉頭，胸口的心髒忽然懸了起來，他似乎有些理解燕楓的意思，目光微微看向一旁的紫茵。決定好的，並不是這個決定，而是承受做出決定的後果。
自己一旦確定了那個決定，真的可以放下嗎？
紫茵感受到了李天傲看向自己的目光，之前還猶豫複雜的神情立刻變得溫柔起來，令人無法發現她的真實想法。她確實不讚同李天傲的做法，也不想離開他。但她知道李天傲的內心願望，所以她絕對不希望自己的神情影響到李天傲的決定。
自己要的，是他最真實的想法，而不是一時的憐惜之情而做出的決斷！
李天傲看到紫茵溫柔的表情，忽然一顆懸著的心微微放鬆幾分。對於紫茵，他始終是愧疚的。她知道她等了自己多久，也知道她內心中的煎熬！但她依然還跟著自己，等著自己，絲毫沒有變心！
“做出你最想做的決定，我無怨無悔”！聲音滲入李天傲的耳朵，在他的心中回蕩。這一刻，他真的想把紫茵摟在懷中，將自己的愧疚完全補償回來！
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因為他覺得自己現在還不配。這是決鬥，而不是切磋。每個人，每一方，都要全力以赴的戰鬥。這一戰他未必能活下來，如果現在將自己的感情傾訴出來，萬一自己無法歸來，那紫茵以後又怎麽辦？
所以，他隻有忍著！
“我決定好了，我也很確定”！李天傲將目光重新轉到了燕楓身上。表情十分平靜，但眼神中透露的堅定卻是無法用言語形容！
燕楓目光略帶幾分驚訝的看著他，忽然笑了，笑得李天傲與紫茵一愣。就連一旁的蕭若雨跟花芸，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而笑！
他笑，是因為欣慰而笑！雖然李天傲沒有說過多的話，但燕楓也能感受得到他的變化，僅僅是那麽一點的變化，也足以令他脫胎換骨！
“你同意了嗎”？李天傲沒有理會燕楓為什麽而笑，他隻關注自己的事情與問題！
李天傲的這句話，不止是他想的事情問題。更是在場每一個人心中都在猜想的事情，燕楓心中的答案到底是什麽。
“好，我答應你了”，燕楓微笑著回答，神態自若！
“燕楓，你……”，一聽到燕楓這句回答李天傲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而紫茵的表情則顯得更加猶豫。蕭若雨一直在沉默著，什麽話都沒有說。還是花芸先開口了，不管她經曆了什麽事情，她始終是花芸，看中朋友的花芸。
燕楓沒有理會花芸的勸阻，隻是衝著李天傲微笑，說道：“隻不過我們的決鬥還不能太早”！
“這是為什麽”？李天傲皺褶眉頭，顯然對燕楓這句話有些不滿意！
燕楓仿佛沒有看到他的不滿意，依然笑著。“我受了重傷，現在不能出手。而你同樣也受了重傷，你應該不希望我們還沒有交手就倒在地上吧”！
經過燕楓這麽一提醒，花芸才發現李天傲身上的傷痕。現在天色有些黑暗，不仔細看的話，是無法觀察到李天傲的臉色。此刻經過燕楓這麽一提醒，才觀察到李天傲的臉色及其蒼白，比起燕楓也好不了多少。
他的左肩和胸口處，都有幾分血腥的味道，憑花芸的感知力，也明白李天傲現在的狀態並不比燕楓強什麽。
“你……你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花芸驚呼一聲，有些詫異的看著李天傲，然後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一隻手緊緊的捂住嘴，驚呼的說道：“陰陽二先生，他們後來又找你了對不對”？
對於花芸和李天傲之間的神情，燕楓也是略有觀察到，略微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二人為什麽會有那樣的神情。此刻一聽到他們之前遇到過陰陽二先生，燕楓也大約明白了許多東西。
“不錯”，李天傲揚起嘴角，臉上居然也是露出了笑容，看的燕楓幾人一愣。雖然許久不笑的他露出這個表情顯得有些怪異，但每個人都能看的出他是在笑。而燕楓幾人自從遇到過李天傲以來，還從沒有見到他笑得樣子。
紫茵看到李天傲的笑容，眼神中複雜的情緒頃刻間消失不見若隱若現的淚水流淌在眼眶之中。多長久了，她都沒有見過李天傲的笑容。這一次，終於看到了。雖然它的原因很令人驚異，但也總算是看到了。
“他們以後，不會出現在江湖上”，李天傲笑著說道，得意的笑著，自豪的笑著！
聽了他的話，燕楓三人都是不知不覺中吸了一口涼氣。他們都是聰明人，從這一句話中就聽得出來，李天傲一個人打敗了陰陽二先生。
不止是打敗，還是殺戮！
燕楓微笑略微收斂幾分，他也和陰陽二先生交過手。雖然那時候是他贏了，但他也確實沒有把握能穩勝他們，更別說殺了他們。現在李天傲解決了他們，隻憑這一點，就不得不令燕楓重視起來！
“和陰陽二先生一戰，令我想明白了很多東西。放棄了很多以前無法放棄的東西，也得到了很多明明就近在咫尺的東西”，李天傲平靜的說著這一切，然後看向一旁的紫茵，目光十分溫柔。
紫茵也同樣以溫柔的目光看著他，透露著感動與欣慰。原來，李天傲是經過與陰陽二先生的一戰才明白自己所處的一切。有些是該舍棄的，有些是要償還的。
“燕楓”，一個聲音傳入燕楓的耳朵，將他的思緒打斷。
“嗯”，“嗯”？燕楓聽到有人呼喚他的名字，下意識的應聲。隻是在下一刻就驚訝了一聲，因為他發現呼喚自己的人，正是李天傲。
李天傲自從見到燕楓以來，從來都沒有叫過他的名字，一直都是以東海魔笛稱呼他。在他心中，燕楓隻是東海魔笛而已。
目光略帶幾分驚訝的看向李天傲，隻見他此刻正麵帶微笑的看著自己。這一刻，燕楓忽然有幾分後悔，後悔答應李天傲的決鬥！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已經改變自己的人，真的不應該受到傷害！
“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都要與你決鬥嗎”？李天傲微笑著問道。
燕楓收起了以往的笑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沉默。他雖然沒有給出自己的答複，但他的沉默卻已經表達出了他的心情。
他，不知道！
似乎早已經知曉燕楓給出的答案，李天傲依舊微笑著，說道：“因為我的父親曾經告訴過我，我的母親是死在東海魔笛手中”！
李天傲依舊在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他似乎表現的很平靜，沒有絲毫異樣。燕楓依舊麵無表情，李天傲這句話，對他沒有絲毫影響，頂多是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而已。
他師父也曾經告訴過他，師父並不是完全的好人，英雄。與燕楓不同，他師父也殺過人，而且加起來恐怕不比任何一個壞人少。但燕楓知道，他師父殺的每一個人都是大奸大惡之輩。雖然與他平時倡導的給每個人一次機會不同，但有的時候，他師父也無法控製自己的出手。
燕楓從來不怪師父，尤其是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他更加體會師父心情！
“剛剛在江湖上行走的時候，我的確是對東海魔笛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殺了他。而我在江湖每走一天，心中的恨意就會下降一分。因為無論走到哪裏，哪裏的人對於東海魔笛的評價都是完美的，我實在無法挑出他的問題”！
“到了後來，我的恨意已經完全消失。找到東海魔笛，與他決戰，隻是盲目的尋找，沒有了任何理由。我憑借的，隻是父親臨終前的那句話，站在武林的最高峰。我的母親，或許真的不是什麽好人，所以才會死在你師傅手中。但她既然是我母親，我就有一分責任”！
“與陰陽二先生一戰，我想到了很多事情，拋棄了很多，也找回了很多。他令我重新燃起了對母親的鬥誌，我可以放棄一切曾經的事情，唯獨這件事不能”！
話聲停頓，周圍也一片寂靜。李天傲說的話並不是很明白，但每個人卻聽得很明白。對於這次決鬥，李天傲誌在必得！
聽完李天傲的話，燕楓又笑了，這次笑得連他自己都不懂是什麽樣子。他明白了，李天傲這次的決鬥，隻是一個理由而已。一個讓自己解脫，讓自己完成承諾的理由！這個理由很自私，但也很偉大！
對於他自己很自私，對於紫茵來說卻很偉大！
燕楓有什麽理由不答應他的承諾，不幫他解脫呢？
“你們兩個真的要決鬥嗎，難道就沒有別的解決方式”？花芸忽然說話了，引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自覺的向她看去。
目光都有幾分驚訝，此刻的花芸眼睛紅腫，淚水不斷在眼眶中打轉。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想到了什麽令她傷感的事情！
燕楓聽到她的問題，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於這場決鬥，他已經無法拒絕了。這不僅僅是一場決鬥，而是一次拯救！
李天傲的回答也更是幹脆，“不能”！然後像是不忍心看到花芸哭泣的樣子，稍稍的將目光轉移到一旁。
“你們……”，花芸看著燕楓，也看著李天傲。兩個性格幾乎完全相反的人，卻給了她同樣的答案。
“為什麽，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仇恨責任真的那麽重要嗎”？花芸低著頭，默默的說著。燕楓沉默，李天傲沉默。此刻在場的人，已經無法再回答她什麽。
“死去親人朋友的痛苦你們知道嗎？為什麽不為了重要的人好好的活著，非要為了虛無縹緲的東西而執著”？花芸依舊低著頭說話，但是她的話，卻令每一個人都注意到了。
“既然你們不聽的話，就去死吧”，花芸抬起頭，衝著燕楓與李天傲怒喊一聲，忽然向外猛地跑出去。再也不管這裏的人，不管這裏的事情。似乎壓抑了許久的心情，在此刻瞬間爆發。
花芸跑過蕭若雨，蕭若雨愣愣的看著她，卻並沒有攔住她。其實那個距離隻要她一伸手就可以攔住她，但是蕭若雨沒有。她始終是個女人，也有自己的心事！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明明一伸手就可以留下花芸，卻是什麽都沒有做，就那樣讓花芸走了。
燕楓呆滯看著花芸消失的背影，一隻手伸到了半空中不斷摸索著什麽。他似乎想抓住什麽，想抓住花芸的背影。隻可惜他抓住的，僅僅是因花芸跑過而流動的空氣。
他沒有動身去追趕，這一次他做出選擇，選擇完成決鬥，放棄花芸。隻是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他已經傷到了花芸的心，這一次與她別離之後，以後再見到她恐怕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因為這一場無奈而選擇的決鬥，卻令剛剛才重聚的花芸離開，那麽這個選擇，究竟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