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驕傲的人
第十八章驕傲的人
蕭若雨的身子現在已經完全伏在燕楓身上,將燕楓的身子全部遮住。雙眼充滿淚水的,狠狠的等著那三個人。那眼神,仿佛是在說,如果那要殺燕楓,就一定要先殺了蕭若雨。
”你這樣做根本就沒有意義”,門口處的那個人看到蕭若雨的樣子,冷冷的說道:”本來今天你們倆都要死在這兒,誰先死都一樣,麻煩點也無所謂”!
蕭若雨依然伏在燕楓身上,聽了那人的話,一點也沒有反駁,一動不動。她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死,也要和燕楓死在一起。要死,也要死在燕楓前麵。她不願意感受生離死別的場麵,她也不願意看到燕楓先死在她麵前,
但這時候燕楓卻突然說話了,”那不一樣,至少有一點不一樣”!
蝙蝠公子”哦”了一聲,問道:”哪裏不一樣”?
燕楓笑,微笑。仿佛忘了身在何處,仿佛忘了自己已經受了重傷。”如果你們先殺了我,我們可能都要死在這裏”。
蝙蝠公子又問道:”難道先殺了她你們就沒事嗎”?
,燕楓搖了搖頭,道:”如果你們要先殺她就完了”。
雙刀兄弟其中的一人冷冷道:”誰完了”?
燕楓微笑道:“你們”!
蝙蝠公子一愣,他實在想不出這時候燕楓為什麽還能笑出來,更想不到燕楓此刻為什麽還有這麽大的信心。愣過之後,隻是冷笑道:“這到底有什麽不同之處”?
燕楓解釋著說道:”如果你們先殺了我,我無法反抗。而我死了,她自然也不是你們的對手。但你們要是先對她動手,我卻會為了她而拚命”。
燕楓說完這句話,明顯感覺到伏在自己身上的蕭若雨顫抖一下。但她什麽都沒有說,那聲顫抖已經代表了很多東西。是感動?還是欣慰?
聽了燕楓的話,蝙蝠公子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他本就很英俊,這樣一笑,仿佛帶有萬般迷離。冷笑著說道:”我們殺你,你無法反抗。那我們殺他,你又有什麽力氣反抗”。
燕楓歎了一口氣,說道:”每個人都有潛能,而人的潛能是無限的,隻不過是差了一個開發潛能的東西或機會而已”。
蝙蝠公子“哦”了一聲,然後指在蕭若雨身上,說道:”照你這麽說,這個人女人就是開發你潛能的東西或者是機會嗎”?
燕楓點了點頭,又道:”而且這個時候,正是開發我潛能的機會…”!這句話說出,燕楓的眼睛忽然冒出精光,推開伏在身上的蕭若雨。蕭若雨愣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
而燕楓一直捂在左肩的右手忽然間猛地一甩一甩,一道亮光飛出。這一甩,已是用盡了全力。而他甩出的東西,正是之前釘在他左肩的蝙蝠鏢。
周圍的四人本已經將燕楓視作囊中之物,又是交談之際,根本沒料到燕楓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手。
”嗖,嗖,嗖”,蝙蝠鏢穿過其中拿刀的一個人的肩頭,然後又彈在另一個人的肩頭。最後劃破蝙蝠公子的手臂。“螳螂”,劃在蝙蝠公子之後,那顆蝙蝠鏢也終於失去了力量來源,落在了地上。
三人感受到自己的肩頭受傷,皆是暗道一聲不好。一同運氣,向燕楓攻擊,想要動手殺了燕楓。忽然身體一沉,蝙蝠鏢上有毒,在他們這一用力之下更加迅猛。三人心頭一驚,急忙坐在地上抵禦劇毒。
燕楓做完這些,低頭吐了口黑血,頭腦有些昏厥。重傷之際他用腦想辦法,用全力發暗器,縱然是他,也是承受不住了。
但他很快又挺住了身子,因為知道自己還不能倒下,站在門口處的人還沒有倒下。
那個人見另三人中招,也是心頭大驚。右手運氣,急忙想要除去燕楓。燕楓左手握著笛子,運力一揮,擋住那人的手掌。然後右手迅速在左肩傷口處一抹,一滴血出現在他手中。燕楓頭昏眼花,強忍著疼痛用手指一彈。
那人被擋了一次,轉身剛要第二次進攻,卻突然感覺口中一陣腥味兒。不禁心頭一沉,原來燕楓從身上摸下的那滴血已經打入他口中。
還要繼續進攻,但一運力便發現頭腦一陣昏厥,他也中毒了。急忙坐在了地上抵禦毒性,不敢大意。而隻是頃刻之間,四個人卻都已經沒有力氣了。
燕楓又吐了一口血,他的消耗實在太大了。然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昏倒在地上。昏倒的時候,燕楓的嘴角還有一抹微笑。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絕處逢生,剩下的,交給蕭若雨去辦。
燕楓對蝙蝠公子的暗器也是有所耳聞,他那蝙蝠鏢的毒性並不如何霸道強大。中了之後,並不會立刻死去。但這毒性卻極為難纏,附著在體內,一用力,發作更快。一點一點侵蝕人的體內,折磨人到死。所以讓那四人中了毒之後,他也能夠安心的昏過去了。
蕭若雨目光呆滯的看著昏倒的燕楓,那驚訝的表情仿佛是不相信剛剛的一切是真的。但有的時候,老天就喜歡開玩笑,這就是真的。他竟然有這個力量?他雖然不是神仙,可離神仙也不遠了。
蕭若雨摟著燕楓,她又哭了,是開心的哭。這次,她和燕楓確實死裏逃生了。
現在,燕楓重傷昏倒。那四個人中了蝙蝠鏢的毒不能動了,隻剩下蕭若雨還有力氣。
蝙蝠公子中了自己暗器的毒,臉色變得有些怪異,這種毒並不是沒有解藥。而解藥就在他懷中,但卻不敢拿出來。因為蕭若雨還在一旁看著。
蕭若雨摟住燕楓,讓燕楓躺在自己懷中。摸了摸燕楓那有些青雉的臉龐,喃喃的說道:“燕楓,燕楓,你這麽大的恩情又叫我怎麽還呢”?
“聽父親說東海魔笛是世上最可惡之人,是魔教之大敵。可是為什麽我這兩年聽到的傳言卻不是這樣,而東海魔笛的後人也依舊如此重情重義,唉,父親……”
忽然間,眼睛盯在蝙蝠公子身上,看的蝙蝠公子猛然一顫。此刻的她,沒有剛剛那種慌張傷心的樣子。隻是冷冷說道:”你還等什麽?還不將解藥拿出來”。
蝙蝠公子的頭上忽然在冒汗,冷汗,他沒有動。
蕭若雨冷笑道:”你以為不拿出解藥我就沒有辦法嗎?隻要解藥在你身上我就能找出,不過到時候,我恐怕就饒不得你了”。
蝙蝠公子冷汗去黃豆般流出來,但他依然也沒有動。
蕭若雨又說道:“你也知道在我麵前你是根本無法服用那解藥的,而我在你死後一定會找到解藥。但如果你肯主動拿出來,我或許還會放過你們”。看著絲毫沒有動靜的蝙蝠公子,蕭若雨眼睛精光一閃。右手忽然摸到了自己的秀發,在那頭頂上有一根碧綠的簪子。
看到這根簪子,蝙蝠公子四人臉色猛然一變,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再也不敢猶豫,蝙蝠公子忽然出懷中取出一個瓷器的小瓶。顫抖著手,向蕭若雨遞了過去。
蕭若雨看著遞來的解藥,停止右手在秀發的動作,冷笑一聲,說道:“算你識相”。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解藥,喂燕楓吃了下去。
蕭若雨仿佛很了解這毒性,取出幾顆解藥,解藥的順序,藥量她都很清楚。喂燕楓吃了下去之後,便一聲不吱的守在燕楓身邊。
蝙蝠公子見了蕭若雨將解藥給燕楓吃下去,硬著頭皮對蕭若雨說道:”不知…不知公主可否賞賜在下解藥”?
蕭若雨將目光轉向他,忽然冷冷的說道:”我什麽時候說要給你們解藥了”。
”你……”。蝙蝠公子臉色如紙,不知道還說什麽。“哇”的吐了一口血,一動氣,他身上的毒蔓延的更快了。
蕭若雨冷哼一聲,道:”你們篡奪我父親的位置時是否想到了今天?你們追殺我的時候是否想到了今天?你們剛剛想殺我的時候是否想到了現在?你們剛剛又是否想放過我?”!
四人麵如黃土,毒在他們體內蔓延,冷汗在他們體外蔓延。他們無法辯駁,因為蕭若雨說的都是事實。
”不過……”,蕭若雨忽然說道,聽到這句話蝙蝠公子本來充滿期望的看著她,但聽到後麵的話卻是更大的失望。”我本該親自動手殺了你們,但你們即是將死之人,我就存一點好心,由你們自生自滅”!
話畢,“啪”的一下將手中的解藥盡數毀去。這一下,他們四人是真的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抱著燕楓向門外走去,忽然,守在門口的人勉強站了起來,攔住她的去路,冷冷的注視著蕭若雨,說道:”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一起死”。
“嗖”的一下,手掌已經向蕭若雨揮來,但還不及蕭若雨臉龐三寸,卻吐了一口黑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蕭若雨冷冷的看著那人的屍體,說道:”你本來可以多過一會兒的,隻可惜你不知好歹。不是每個人都有燕楓這樣的內力,越用力,毒發作的越快。你們是不是還要試試”。她看了一眼身後的三人。
蝙蝠公子已經完全坐在地上,什麽話都不說了。那兩個人也不說話了,他們都是很識趣的人,知道自己反抗也沒有用。他們打算安靜的享受著最後的時間。
蕭若雨冷哼一聲,然後快速離開這座破屋。她必須要快,因為她知道,這三人隻是來追殺自己的少數人而已。
蕭若雨走了,蝙蝠公子忽然歎了口氣。對那兩個人說道:”我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雙刀兄弟沒有回答,這種毫無根源的問題根本就沒有人能回答上來。也許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答案。
蝙蝠公子長嘯一聲,道:”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要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兩位兄弟,之前在教中有些失禮的地方請你們原諒”。
那二人愣了一下,然後都笑了起來,同道:”公子不必如此,之前的事情我二人早已忘懷。不管怎麽樣,我們同為聖教之人,我們也都是兄弟”。
蝙蝠公子笑了起來,那兩個人也笑了起來。三人使出全身的力氣擁到一起。他們之前到底有什麽過節?那些事情恐怕誰也不會知道了。而現在他們隻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放開,好好過人生最後的時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人之將死,透徹天地!
……
蕭若雨抱著燕楓一直走,她本來想找個地方讓燕楓休息,療傷。雖然已經服了解藥,但那毒性又豈是那麽好解的。不過燕楓在這期間隻醒過一次,也也隻說了一句話,落魂崖,不要停!然後他又昏了過去。
蕭若雨不知道燕楓為的是什麽,但燕楓舍命救她,自己實在是不能拒絕。她隻有不斷的往前走,她真的不知道落魂崖之戰已經過了一半的時間。雖然她很心痛燕楓的傷勢,但她卻不願意違背燕楓的話,一路上絲毫沒有歇息,一直在趕路。
忽然,蕭若雨停了。她並不是要違背燕楓的意思,而是她忽然看到一家茶館。她又看了看燕楓,燕楓的嘴唇已經幹的裂開。走了這麽久,這麽匆忙,二人根本什麽都沒吃,也什麽都沒喝。就算蕭若雨能夠勉強挺得住,但燕楓如此虛弱的身體又怎麽能挺得住?
然後,蕭若雨就進入了那家茶館。為了燕楓。
她要了幾碗茶,又要了幾個白麵饅頭。仔細的喂昏迷中的燕楓,雖然不能吃饅頭,但也可以勉強的喂下去幾碗茶水了。這樣讓心頭緊繃的蕭若雨稍微鬆了口氣。
這家茶館隻是個過路的小茶館,並不多人。在蕭若雨和燕楓來之前也隻有兩個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現在,雖然又多了她與燕楓,但好像也並沒有影響到什麽。
那個年輕人後背背著一個包袱,桌子上放著一杆槍,這杆槍有些奇怪,隻有三尺長。是把短槍,蕭若雨仔細回憶了一下用這種槍的人,沒有要對付自己的。鬆了口氣,然後繼續喂燕楓。
忽然,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那人從茶館門口走進來。蕭若雨雖然感覺到了,但並沒有去看,她眼中隻有燕楓。
那個人走到之前那個年輕人麵前坐下,然後手一伸!一雙筷子忽然出現在他手中。他竟然用一雙筷子去夾那個饅頭。
饅頭本不是用筷子夾得,這個人的做法不但怪。而且他用的東西更怪,他用的一雙筷子竟然是銀的。
那個年輕人並沒有覺得這個人有何奇怪,隻是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道:”你來了”。
中年男子也回複道:”我來了”。
年輕人又道:”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會來”。
中年男人歎道:”無上老兒是我的朋友,雖然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我一定要來”。
二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在這個小小的茶館中,卻聽得一清二楚。蕭若雨本來將心完全放在燕楓身上,但此刻聽到這些,卻不得不將注意力轉到那二人一邊。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裏有事情要發生。
年輕人忽然將背後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打開了它。那個包袱很大,蕭若雨本來看到那個包袱便以為有很多東西。可是她錯了,裏麵隻有一件東西,一個拂塵。
中年男子看到那個拂塵忽然激動起來,眼睛裏似乎有些淚水。年輕人看著他,然後說道:”我答應過,如果你來,這個東西就給你,現在,我兌現承諾了”。
中年男子看著拂塵,兩行熱淚流出,口中喃喃的說道:”無上老兒啊無上老兒,你比我大了十幾歲,為什麽偏偏要與這後輩賭氣,害了自己的性命”!
蕭若雨好像明白了一些,應該是這中年男子的一個朋友與這年輕人比武。然後死在這人手中,那拂塵應該是他的兵器。這個人是來收回這件兵器的。
江湖人,為什麽都要如此?
中年男子忽然將拂塵向前一推,搖了搖頭。年輕人愣了一下,有些好奇的問道:”你不想收回嗎”?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現在收回,等一下又要被你搶走,還不如不收回”。
年輕人道:”你怕我搶?放心,既然我肯把它還給你,就會留你一命”,這個年輕人的話實在是不敢恭維,他說的每句話好像都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蕭若雨覺得這個人的話實在是太傲,甚至是無理,還是覺得燕楓好些。
中年男子道:”如果我輸,大不了還會有一件兵器留在你手中”,他看了看右手的銀筷子,年輕的明白他的意思,蕭若雨也明白。
難道這雙銀筷子就是他的兵器?蕭若雨腦子一轉,好像是想到了一個人!
年輕人忽然一笑,是不屑一笑:”你對你這位朋友了解如何”?
中年男子正色的說道:”兵器榜第十一,鐵拂塵無上道人。武功極強”。
年輕人又問道:”那你呢”?
”兵器榜第十二,銀筷子趙易,比不上無上道人”!
蕭若雨聽了二人的交談,心中大驚。她驚的並不是趙易的身份,在他拿出筷子的時候,蕭若雨就猜出他的身份了,她驚的是,這個年輕人打敗了鐵拂塵,他的武功又有多高。
”那你還要和我決鬥”,年輕人不屑一笑:”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趙易嚴肅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但若不為朋友報仇,又怎麽對得起他”?
蕭若雨聽到,不禁在一旁暗歎一聲,”明知道不是對手卻要主動挑戰,這人真是個呆子”。
”他那個不是呆,而是友情”!一個聲音,嚇了蕭若雨一跳。然後她又興奮,這個聲音正是燕楓發出的。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了。
”你醒了”?蕭若雨驚喜的說道。
燕楓點了點頭,從蕭若雨身上起來,坐在一個凳子上,說道:”我昏迷了這麽久,這一路辛苦你了”。
蕭若雨忽然低下頭,臉上一紅,小聲道:”說那麽多幹嘛,你也是因為我才受那麽重的傷。而且我說過,你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猶如蚊聲。
不過燕楓何等耳力,當然是聽到了。心裏忽然“砰砰”的顫動,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隻是目光一直停留在蕭若雨身上。
心中隱隱有一個想法,這個想法連燕楓自己都嚇了一跳:若時間停留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