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原諒
第一百零三章原諒
“唉”，燕楓輕歎一聲，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沒有想到，阿玉這個一直在自己身邊受保護的弱女子武功居然如此之高。若是平時燕楓或許還不會那麽容易就中招，隻是經過之前的磨難他已經完全信任了這個姑娘，而且內力又是消耗極大才會被她點住。
而被定住身子的那一刻，他的頭腦居然是異常的清醒，在腦中已經閃過了無數個想法。他忽然想到，阿玉之前對自己說的話也未必都是騙自己的，一定有一部分是真的。
蕭若雨被困在這裏這件事恐怕也是真的，而且估計也是因為阿玉的背叛的緣故。
一個從小服侍自己的丫鬟，誰能想到她隱藏的會這麽深呢？
背對著阿玉，背對著那些埋伏在不遠之處的人。背後在通常情況下都是人最容易受到攻擊的一個地方，而燕楓此刻卻是完全展露給這些敵人。
他也不想這樣吧！
阿玉說完那些話之後就沒有再理會燕楓，像是已經厭倦。之前雖然對她有所懷疑，可是就是不自覺的相信了她，是因為她給自己的感覺和情緒的變化並不像是一個惡人。
難道，那些感覺也是錯的嗎？
“我已經將他捉住了，快帶我去見教主”！阿玉的聲音響起，燕楓聽著又是苦笑一聲。
他本是懷著無比巨大的決心與信心來營救蕭若雨，卻沒想到，連她的麵都沒有見到就要結束了。而且結束的原因，隻在一個女人。
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師父曾經對他的提示，那一句話在當時他覺得行走江湖沒有什麽作用，可是現在一想想居然是那麽確切。
『男人與女人有些本質的不同，男人永遠猜不透女人在想什麽，而女人也永遠不知道男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我想要的是與她團聚，而阿玉卻不能實現”！燕楓有些明白了，同時有些自嘲。
出島以來自己也算見識不少女人，形形**，每一個人的性格都不同。卻不想，今日還是被她給騙了。
“我救不了她了”，燕楓輕歎，現在他們又能怪誰，隻有怪自己而已。
燕楓在這邊胡思亂想，而另一邊卻沒有任何動靜。阿玉說完那句話之後，卻發現那些人沒有一絲行動的意思，依舊直愣愣的儲在那裏。
略微皺了皺眉頭，剛要再次開口，卻猛地感覺撲麵而來的一道疾風。
阿玉的臉色大變，在那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了，那並不是一道疾風，而是幾十道。
在那一瞬間，那些人手中所持的弓弩就已經將手中的箭發射了一大部分。
瞳孔不斷收縮，阿玉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些人為什麽會突然對自己下手。很想開口問一句為什麽，隻可惜她沒有這個機會，巨大的壓力已經讓她無法呼吸和開口。
那些人放出了手中的弩箭，看著阿玉不斷變化的臉色，神情沒有一絲變化、猶豫。這件事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他們不會有一絲疑慮。
因為，他們守在這裏的時候得到的命令就是，『一切出現在洞內所有不認識的人，都將抹殺』！
他們這些人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記憶也是異常的好。這裏的人他們就算不去看也知道自己的隊友身在何處，而前方出現的阿玉，他們都不認識！
“嗖”！利箭從耳旁劃過，強力的氣流引起火辣辣的疼痛，白皙的皮膚隱隱泛起紅色。
剛剛也幸虧她反應及時，不然的話隻憑這第一輪攻勢她就已經葬身於此。
隻不過事情還沒有結束，第一次沒有殺死她，那就再來一次，直到殺死。這就是那些人受到的訓練，沒有一絲人性。
他們雖然同樣有血有肉有心跳，卻已經完全沒有了感情。縱然他們依舊是活著的狀態，可實際上他們都已經死了。
“唰”！第二輪利箭襲來，阿玉眼神一凝。這些人的武功都比普通人強上許多，甚至連一些門派的精英弟子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自己對於幾個人還是很輕鬆，但他們一旦完全放開手攻擊也隻有死路一條。看來隻有暗中尋覓機會，才能安全的離開。
這個時候，她沒有再好奇他們這些人為什麽會忽然對自己出手。因為她已經淡然接受了，雖然事情出乎意料，卻是在情理之中。
一個背叛別人的人，總有一天會被別人背叛。
阿玉想到過這一點，卻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
“不對”！阿玉剛要躲開迎麵來的一箭，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身子直接一用力竟然擋了上去。
“啪”的一下用手掌從側麵攔下了那支利箭，而在攔住那支利箭之後，她居然像是鬆了口氣一樣。
微微轉過頭，看向身後依然還在僵持不動的燕楓，目光中略微有一絲複雜。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就那麽不由自主的替他擋住剛剛那支利箭，而在那一瞬間自己的內心也是那麽恐慌。
在那一瞬間，她就做出了選擇！
之前在硫酸河之上，她也是故意中招的，是想打破燕楓對自己的疑慮，她成功了。
燕楓相信她了，卻不曾想，她在燕楓相信他之後立刻就露出了本來的麵目。這一刻，她都有些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真的……”！
燕楓依舊背對著那一切，雖然沒有看到後麵所發生的一切，卻是能感受到。他之後後麵發生了什麽，也知道阿玉也被別人背叛。
但是他現在什麽也沒想，就連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阿玉擋住了一支箭，卻還有更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阿玉要保護燕楓的心思，那些人所攻擊的方向居然都是燕楓的後背。
他們雖然沒有了人性，卻依舊聰明。
“可惡”！阿玉暗中怒喝一聲，又是一掌拍落飛過來的利箭。她若是單單躲避的話或許還有反擊的機會，至少也可以逃走。隻是她現在卻要保護燕楓，反倒是束手束腳。
微微橫了一眼燕楓，咬了咬呀，這個時候真想把他就那樣丟掉，當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利箭越累越多，那些人是經過特殊訓練，發射手法很準，而且上箭的速度也很快。漸漸的，阿玉頭上就流出了汗滴。畢竟不光要躲閃攻擊，還要替燕楓抵擋。
那些人隻是在用利箭攻擊，並不是他們的武功不濟，而是他們知道用最簡單的方法擊敗敵人。現在用弩箭進攻，顯然是最直接的。
“嗖”！又是一輪攻擊，瞬間籠罩了阿玉全身上下，直把她壓的透不過氣來，而且每一支箭的目標都是燕楓。
一伸手，攔住了其中幾個。而另一旁也還有，她就隻有伸出另一隻手。隻不過她忘了，她有一隻手是受了傷的。雖然那時候受傷是她故意為之，但那也確實真實的傷口。
一伸手就有種拒接的疼痛，傷口重新裂開，流出了血。而還沒來得及為這一出傷口感到疼痛，在另一處卻出現了一個比現在更疼的傷口。
“啊”！阿玉慘叫一聲，頭上的汗水猶如黃豆般的流下。在她的左肩，正插著一支利箭，深深的刺入皮肉、骨頭！
眼睛微微有幾分朦朧，像是看不清了麵前的一切，她知道這是疼痛引起的，不過她卻沒有刻意去保持清醒。因為她知道今日恐怕是要永遠的就在這裏了，那還不如不清醒。
“這樣，可以不必感到恐懼”！
“嗖”！隨著新一輪的攻擊，那些人手中的弩箭再次發射，直把這裏所有的角落都覆蓋。這一擊，他們勢在必得。
而阿玉這一次顯然也放棄抵抗了，微微閉上眼睛，像是有些恐懼即將到來的一切。隻是閉上眼的黑暗之中，卻浮現出一個人影。
她皺了皺眉頭，抬起手想要揮手將這個人影驅散，卻是無法做到。無論她怎麽做，那個人影都已經深刻的留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那隻是一片幻影，卻真實無比！
她忽然覺得有些愧疚，愧疚所做的一切。而轉眼她又覺得開心，至少自己可以解脫，和那個人一起。
回想著曾經所做的一切，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評論。
“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一直將這件事情做到底，不回頭。哪怕，這件事情是錯的”！
“嘡，嘡，嘡”！一陣碰撞之聲響起，阿玉清楚的聽到了，身子微微顫動，可又馬上穩定。因為那些聲音雖然很激烈，卻沒有一點影響到自己的意思。
隻是很短暫的時間，那些聲音就結束了，周圍也變得異常安靜。安靜的有幾分恐怖，連人的呼吸聲好像都聽不到了。
許久沒有等到死亡，阿玉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到了一個微笑的眼神，一個有幾分慚愧的表情，還有那個讓她忘不掉的人影。
“你……”！阿玉看著那個人，已經完全說不出花開。那個人總能給自己帶來一個有一個驚喜，雖然與他相處還不到半天，但他卻已經在自己的腦海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這一次，他更是做了一件令自己驚異萬分的事情。
微笑、優雅、謙遜的表情，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也隻有燕楓才能夠一直保持！
周圍是散落的密密麻麻的利箭，沒有的力量的源頭，它們終究也是一堆死物。不遠處是一些人，昏倒的人。十幾個人全部躺在那裏，沒有死亡，卻做不到任何事了。
現在周圍隻有燕楓與阿玉兩人，阿玉沒有做這些事情，那就隻有燕楓！
這一刻阿玉的心裏很奇怪，她忽然想哭，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哭。可是淚水流到眼眶之中的時候她又倔強的不讓它流出來，在眼眶中打轉。
她看著燕楓的神情是複雜，而燕楓看著她隻有溫柔，還有一絲愧疚。
“抱歉……”，燕楓的嘴角抬起，喃喃的說出兩個字。
阿玉微微一愣，緊接著眼眶中的眼淚像是要控製不住一樣，有幾滴流淌下來。看著燕楓，有幾分哽咽的說道：“為什麽要道歉？明明是我……”！
燕楓臉上的愧疚依然存在，歎聲道：“如果我早一點解開穴道，你也許就不會受傷了”！
這一刻，阿玉再也忍不住了，在愣住半年之後一下子撲倒燕楓的胸膛，不斷的捶打他有些瘦弱的身體。“為什麽要道歉，明明是我，明明是我騙了你，你為什麽不狠一點？為什麽不打我、罵我？你這樣的男人，最討厭了……”！
燕楓被阿玉摟住，隻覺得有幾分怪怪的，可是看著阿玉此刻如此激動的情緒他又無法將她推開，隻有默默也摟起她。“我知道，你明明可以將自己的身份隱藏的時間很長。而你卻忽然顯露出來，是為了保護我而已。因為你怕已經消耗巨大的我對付不了那些人，而被人抓住，總比死亡要好上一些”。
燕楓沒有將這些話說出類，但不代表他感覺不到。在阿玉站在他後背不斷的替他阻擋那些飛來的弩箭的時刻，之前被她被背叛的事情燕楓就已經完全不介意。
“這個姑娘，依舊有感情”！
被燕楓的手摟住，阿玉隻覺得一直漂泊無比停靠的小船終於有了港灣，更是放聲的哭出來。
周圍是散落的弩箭，不遠處是昏倒的人。危險時時刻刻的存在，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但他二人誰都不願意打破這個時刻。
世間最讓人看不懂，也最讓人著迷的就是感情。不止是愛情，七情六欲都是感情！一旦這些感情爆發，任何人都無法阻擋它們前進的腳步。
“其實我在見到你的那一刻就一直覺得你有些熟悉，隻是想不起來。現在我想明白了，那日她走路撞到的姑娘應該就是你，而那晚的兩個人影就是你跟她”！燕楓輕歎一聲，做到了地上。
經曆了這些，他是真的累了。之前消耗那麽大，而且剛剛又是努力衝開了穴道，就算是燕楓現在也覺得身子一陣發軟。
阿玉脫離了燕楓的懷抱，這是她主動脫離的。剛剛那一瞬間她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而在發泄情緒之後她卻又清醒了，隻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投入他的懷抱。
『最想得到的東西卻永遠沒有資格得到他，世上最傷心的事情莫過於此』！
眼睛有幾分紅腫，卻顯得更加惹人憐愛。聽著燕楓的猜測，她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其實之前我所說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我確實是她從小的貼身丫鬟，而她也真的那麽信任我”。
燕楓沉默不語，她知道接下來的事情阿玉自己會說出來的。
“當初她從魔教逃走之後，我就被教主抓去。他給我機會讓我把小姐抓回來，不然我的下場就會很慘，我同意了。那一天在街上碰到你們的時候我真的很驚訝，而且還很興奮，終於找到了小姐。她當然也認出我了，在那一晚我就去找過小姐，對她說我會幫助她，讓她報仇。而小姐則是擔心你的安危，沒有告訴你，想著報仇之後再回來找你，隻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阿玉笑了一下，卻笑得有幾分自嘲。一說到這裏，她就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想到了自己被同樣為魔教的人攻擊。她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不對的，卻依然要去做。因為……
“我知道你也一定有你自己得苦衷”！燕楓忽然插口。看著阿玉驚異的眼神，他又說道：“你的武功這麽厲害，一定是受前任教主的命令暗中保護她，而你又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必定感情深厚，又怎麽會那麽輕易的背叛她呢”？
燕楓的語氣沒有一絲責怪，隻有歎息。剛剛被阿玉背叛的那個畫麵，他像是已經完全忘記！
阿玉卻忽然冷冷道：“我說過的，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自信，說白了就是自以為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想像那樣，如果不是我被他們遺棄，恐怕你現在已經被帶去見教主，甚至已經死了”！
說完，她就又忽然將目光轉到一旁，像是再掩飾什麽東西。
燕楓聽著她的話沒有什麽表示，隻是微笑著搖頭說道：“不對，你給我看的那副畫是真的，因為隻有她才能畫出來當時的情況。她肯交給你，就代表你曾經沒有做過任何讓她疑惑的事情。而且雖然我剛剛是背對著你們，卻也能清楚的感覺到是你攔住了那些利箭。所以說，你依舊有些一顆美麗的心，不止一次，而是兩次”！
阿玉低下頭，不敢與燕楓對視的樣子，說道：“第一次是我故意的，可沒有要救你的意思”！
燕楓笑道：“就算是故意的也同樣救了我，況且那第二次你總歸是下意識的行為了吧”！
阿玉沉默，沒有否認，她已經找不出什麽話來否認了。
“一個背叛別人的人，總有一天會被別人背叛。這個道理我知道你一定懂得，但你還是那麽做了，到底是什麽樣的苦衷讓你做到如此地步”！燕楓歎聲問道。
阿玉眼中隱隱有光芒閃過，咬著嘴唇沒有回答。
她不回答，燕楓自然也不會去問，隻是微笑道：“不管有什麽苦衷，過了今日你就該重新的生活。魔教你恐怕也是待不下去了，還不如去往別處重新生活。人，總是要麵對生活”！
“你既然知道我是有苦衷的，就應該知道我無法逃離魔教”，阿玉說道。
燕楓低吟一聲，然後又說道：“其實逃不逃離魔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努力活著，不要有任何的心裏負擔”！
阿玉微微一愣，下意識問道：“什麽意思”？
燕楓歎道：“你雖然做了壞事，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好人做了壞事難免會有些良心不安，所以你要好好的活著。你做的事情，我不會怪你，她也不會”！
阿玉赫然抬起了頭，與燕楓對視。瞳孔已經收縮到極限，身子顫抖的說道：“你……你原諒我之前所做的一切”？
燕楓這一次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怪笑一聲，反問一句：“你說呢”？
他雖然沒有回答，可是這個答案卻已經昭然可見。阿玉知道，每個人都知道。
因為，燕楓就是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