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阻止(下)
第九十九章阻止（下）
燕楓默然的閉上雙眼，現在的他，像是有幾分懦弱的逃避著即將發生的一切。他本來不是一個懦弱的人，隻是在見識到了那麽同樣的事情之後，他也不得不變得懦弱！
兩個人影漸漸出現在眾人麵前，暗淡的光芒照映著那兩個人的臉龐。雖然還沒有完全看清楚，但也依稀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今天遇到他們隻是巧合而已，我們才不會以多欺少呢”？劍殺看著那兩個人，眼中冒出精光，同時冷哼一聲。
方玉靈此刻緊緊的看著那兩個人，像是見到了世上最令她仇恨的東西，絲毫不下一眨眼睛。
隨著劍殺的聲音消散，兩個人之中一個毫無感情又簡短的聲音響起。“就算你找來幫手又如何，我們依然不怕，結果也依然不會改變”！
劍殺沒有吭聲，隻是眼中的戰意盎然。方玉靈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無論她曾經是多麽惡毒的女人，現在她就是自己的愛人。而她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仇人。
蘇雪微微一皺眉頭，剛剛那個人雖然隻是簡單說了兩句話，可是她卻能從中聽出一些不同的氣息。那個人，絕對不簡單。
人影漸漸露出了本身的臉龐，一個清秀動人，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姑娘。另一個背後背著一把黝黑的劍鞘，燕楓知道，他的劍也同樣是黑色的。
這個男人大約二十五歲左右，衣服平淡無奇，麵孔也如普通人一樣。隻是他的臉色從出現以來，就一直是麵無表情。燕楓知道，他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
看到這兩個人，在場的人都開始打量起來他們，蘇雪的目光有幾分好奇，劍殺的本事她在清楚不過。但第一次遇到這兩個人之後卻拿他們沒有辦法的樣子，顯然這兩個人都不是簡單的人。
如果劍殺他二人對付不了他們的話，那自己恐怕也隻能…………
方玉靈與劍殺倒沒有什麽別的變化，看著他們的眼神依舊充滿了敵意。而李樂在看到那個男人的一瞬間卻是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想到了什麽。
眼神略微飄忽一下，卻忽然看到那個人男人背後所背的長劍，瞳孔猛然的收縮起來。一向平靜，不為危險所困擾的他，在見到這柄劍之後，也是無法保持平靜。
“嵩陽鐵劍”！李樂的已經驚訝的說出聲音來，那兩個人都是有些驚訝的向他看去。能夠一眼就看出嵩陽鐵劍的人，顯然也不簡單。
燕楓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心中不斷的在默念。揭開了，總算揭開了。
這一切，也總要麵對的！
一聽到嵩陽鐵劍這四個字蘇雪的目光也變得怪異起來，本來因為劍殺的原因她對這兩個人也有了一些敵意。但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之後，她就有些變化了。
正如沒有人會不知道小李飛刀一樣，也同樣沒有人不知道小李飛刀與嵩陽鐵劍的情義。嵩陽鐵劍當初為小李飛刀赴死的情形已經過去百餘年，可是現在談論起來依舊曆曆在目。
自從當初第一代兵器榜過後，兩大兵器的主人都沒有再見過麵。但是，他們都沒有忘了對方，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對方最忠實的朋友。
現在蘇雪若想因為劍殺而對付這兩個人，顯然是辦不到了。
“燕楓，你怎麽在這裏”？一聲輕呼，緊接著好幾道目光都盯在燕楓的臉上，皆是充滿了驚訝。
唯一不驚訝的，隻有方玉靈。
燕楓暗中吐了口氣，像是在放鬆心情。他不想這麽懦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一直在平靜心裏。可是這份懦弱卻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強烈，就算是現在，他也無法平靜。
該麵對的總要麵對！
這兩個人的身份在清楚不過，嵩陽鐵劍郭淩義。而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自然就是鴛鴦刀馬嫣！
燕楓知道他們兩個在江南，也知道他們一直再幫助雲翔。隻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與這兩個人再次見麵會是這種情形。
“好久不見”，燕楓睜開了雙眼，努力裝的很輕鬆的樣子與馬嫣打招呼。他想用自己的輕鬆，來悄然的化解周圍暗藏的氣氛。
“你們認識”？劍殺一見燕楓回答，立刻就有些驚訝的問了一句。驚訝的不光是他，蘇雪和李樂同樣驚訝。
唯一不驚訝還能保持平靜的，隻有方玉靈而已。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她一直都清楚的了解這一切。
燕楓無奈的歎了口氣，該麵對的總要麵對。或許，隻有自己才能解開他們之間的恩怨，讓他們不再爭鬥吧。“是啊，他們是我的朋友”！
郭淩義在見到燕楓也是很驚訝，不過他卻是被馬嫣搶先了一步開口而已。此刻見燕楓已經回答，他也開口了。“你為什麽會跟他們在一起”？
燕楓更是苦笑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因為，他們也是我的朋友，正是他們將我帶到這裏來的”
場麵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怪異起來，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心情與燕楓，本來是一場在所難免的大戰，可是雙方卻都在這裏發現了曾經的朋友。而且那個朋友，還是一個人！
方玉靈自從馬嫣和郭淩義出現之後就再也沒有將自己的眼神移開過，也沒有去看燕楓。似乎在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向燕楓交代。她已經不是曾經的五毒靈子，現在的她已經改過自新。
但是，曾經的仇恨卻依然要去完成。隻是這個仇恨，卻是那麽困難的樣子。
五毒靈子曾經是五個人，方玉靈隻是其中之一，而其他的四個人，分別死在了郭淩義與馬嫣她哥哥的手中。而上一任鴛鴦刀，也是死在了五毒靈子的手中。
對於雙方，這都是一場巨大的仇恨，絕不能輕易忘記。
李樂與蘇雪這個時候沉默，本來這雙方的關係對於二人來說就有一點微妙，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而這個時候，燕楓與他們的關係卻更加微妙，這一次，就算是小李飛刀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他們之間的仇恨到底是什麽，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關心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結果的走向。
“燕楓”，馬嫣開口了，語氣有些異樣。燕楓抬頭向她看去，發現她的眉頭有幾分皺起。這個表情，讓燕楓的心頭一緊。“既然你認識他們，就應該知道我們今日在這裏要做的事情”。
燕楓心頭又是一緊，緊的，都快將整個心髒都拉扯出來。還是那句話，該來的總會來的，想要逃避也沒有用。
馬嫣的語氣很堅決，而郭淩義絕對是支持她的。方玉靈沒有什麽表示，但燕楓也能感覺到她氣息的中的戰意。
“不能放棄嗎”？燕楓又閉上了眼睛，歎了一口氣。這句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感覺到那麽無力。
或許他應該再問一句為什麽，隻是他也知道，那樣的問題太過愚蠢。
或許是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江湖上這樣的事情本就是很常見的，第一次遇到，燕楓會努力勸解、阻止；第二次遇到他依舊會勸解、阻止，隻是還略微有一些憤怒的意思；而這一次遇到，他隻是覺得無奈，甚至無力。無力到，都沒有什麽心情去管這些事情。
縱然他有改變事情結果的能力，卻還沒有改變他們真是想法的能力。就算現在他憑借自己強大的武功阻止了他們也無法改變他們這份心。
“不能”，馬嫣的聲音透露著堅決，或許在平時見到燕楓的時候，她會開心，興奮，甚至會拉著燕楓無話不談。但這一次的情形很微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很微妙。她，也不得不這個樣子。
燕楓睜開了雙眼，卻沒有說話。他是感到無話可說，還是懶得再說話？郭淩義和馬嫣是他的朋友，若是在以前，恐怕他會幫助這兩個人。但是在遇到劍殺之後，他卻不能這麽做了。
劍殺與方玉靈也已經成為了相愛的人，對於相愛的人，燕楓隻有衷心的祝福而已。哪怕這個人，曾經是一個要害自己的人。
“你是我們的朋友，他們也是你的朋友，你依然有選擇”，馬嫣又說話了，這次說的話令燕楓感到那麽痛苦。
他本不想做出選擇，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做出選擇。
他有三個選擇，一個是幫助馬嫣，一個是幫助方玉靈，還有一個就是兩邊都不幫，
這件事情或許對於別人來說選擇很容易，因為馬嫣是他在雲翔之後第二認識的朋友。而劍殺在今天之前還不能算作朋友，方玉靈更是敵人。若是別人，恐怕會選擇馬嫣和郭淩義。但是燕楓不同，每一個朋友在他心裏都是平等的，每一段愛情在他心裏都是美好的。
他不想傷害方玉靈與劍殺這兩個剛認識的朋友，更不想破壞他們來之不易的感情。即使不知道他們發生過什麽事情，燕楓也依舊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絲毫不比自己見過的任何一對男女之間的感情要差！
每個人都在等待燕楓的選擇，都看著燕楓。方玉靈沒有，但她的心也同樣不平靜。
許久，燕楓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但是每一個人都已經了解他的選擇了。
“你已經做出選擇了是嗎”？馬嫣忽然開口，燕楓沒有回答，隻有默認。
馬嫣又道：“既然如此，你就像當初一樣，兩邊都不幫，站在一旁看著吧”。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有幾分淡漠，淡漠的，燕楓聽在耳中令自己的心髒隱隱發痛。
蕭若雨是他最愛的人，馬嫣卻是他第一個遇到的女人。對於這個女人，他不但欣賞，更是愧疚，因為當初沒有及時出手救了她哥哥而愧疚。
隻是現在她卻已經是這種口氣，燕楓除了無奈的苦笑與自嘲，還能有什麽情緒。
“東海魔笛，抱歉，我不得不這麽做”！方玉靈忽然背對著燕楓說話，郭淩義跟馬嫣都有些驚訝得看了她一眼。當然，這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事情。
劍殺看了燕楓一眼，不知道是什麽心裏，然後站在方玉靈身旁。蘇雪與李樂也同樣看了燕楓一眼，然後就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四個人身上。
現在的主角，是他們四個。
江湖就是江湖，總有一些令人無法抗拒的規矩。郭淩義與馬嫣，劍殺與方玉靈。他們雙方共同達成協議在這裏決鬥，這是他們都同意的事情，外人不可以阻止。就算是小李飛刀，也無法這麽做。
所以，他們就隻有在一旁默默的注視著。隻是他們現在的心情也與燕楓有幾分相像，都希望這四個人不要出事才好。
燕楓站在一旁，麵無表情。他此刻明明距離這些人隻有幾步之遙，可他卻總感覺自己距離這些人甚遠，天涯海角那麽遠。
明明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卻是永遠也無法接觸到的樣子。
“這樣的我，真的好沒用”！燕楓默念一聲，眼中充滿了傷感，更加痛恨自己。
“五毒靈子，當初你們害死我兄長，今日我要在這裏為他報仇”，馬嫣冷冷的注視著方玉靈，腰間是一柄木刀。自從當初的鴛鴦刀就在刑部那裏，她就一直在使用木刀了。
方玉靈同樣冷冷的注視著她，“當初的事情還說那麽清楚有什麽用，現在隻要記住我們是要殺了對方就足夠了”。
雙方氣勢一瞬間提到頂點，眼神都在對方的身上打量。在沒有把握之前，都不會出手。
劍殺與郭淩義同為劍客，但走的道路卻是十分不同。郭淩義的劍快如疾風，而劍殺的劍卻是穩如泰山。兩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如果沒有交手的話，根本不知道哪一個更強。
而馬嫣與方玉靈二人卻是有些無法比較，一個使用毒、暗器，一個則是使用斷刀，誰能更強，隻有憑借當場的發揮而已。
這場戰鬥還沒有開始，但雙方的氣勢卻已經交戰起來。李樂和蘇雪似乎都有些被吸引了，眼睛也無法從他們的身上離開。
燕楓木然的站在一旁，現在的他，仿佛已經置身事外。覺得一切都那麽虛幻，周圍已經變得不真實起來。這裏發生的這些事情，好像都已經與他沒有關係。
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花芸！
他忽然想起了，當初花芸阻止自己與李天傲戰鬥時的情形，與自己現在不正是如出一轍嗎？隻是那個時候的花芸要比自己更加堅強，敢於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麵對兩個對自己同樣重要的人的決鬥，不想讓他們任何一方受到傷害而阻止，隻是結果同樣是那麽無情，沒有一方聽她的。
傷的，那麽深邃！
燕楓明白了，明白了花芸當初的感受。好難受，好難受！明明自己有這個能力，卻是無法做到。
因為，自己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
“不，我不要這樣，我不要什麽都做不到的自己”，燕楓狠狠地咬著牙，嘴唇已經咬出了幾滴血。血腥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大腦。“我不要我的朋友受傷，我要阻止他們。即使他們以後會怨恨我，會痛罵我。但隻要讓他們安然無恙，我也就沒有遺憾了”！
他不再是剛出島的燕楓，擁有那個能力，卻什麽也無法做到。
“李樂兄弟，請你借給我一把飛刀好嗎”？李樂和蘇雪正在一旁看著那正準備戰鬥的四個人，耳邊卻忽然傳來了燕楓的聲音。
有些驚訝的看向燕楓，卻發現他麵無表情，與之前那個陽光自信的他迥乎不同。可是哪裏不同，他又無法確切的說出來。隻覺得，燕楓說的話有一種魔力，令他不得不這麽做。
右手一伸，一把三寸七分的飛刀悄然出現在他的食指與拇指之中，遞給了燕楓。
正常來說，對於江湖人兵器就屬於自己的朋友甚至是生命，不應該輕易的借給別人。但是李樂不同，他是小李飛刀。而燕楓也不同，他是東海魔笛。
燕楓接過飛刀，衝著李樂笑了一下，說道：“謝謝”，轉身離去，坐在一個凳子上。
看到他的笑容，李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覺得心頭猛地顫動。搖了搖頭，這股奇異的感覺卻又不翼而飛，再也找不到。
“他要做什麽”？李樂暗中問了一句，卻是無法問出來。
這一邊發生的事情一點也影響不到一旁準備戰鬥的氣勢，每個人都劍拔弩張。雖然此刻還沒有出手，但看著他們的臉色，也知道隻要一瞬間戰鬥就會發生，而且很激烈。
“哥哥，我現在要為你報仇了”，馬嫣心中默念，看著方玉靈的目光充滿的仇恨。
“兄弟們，我會為你們報仇的”，方玉靈同樣看著馬嫣，冷冷的注視著。
“要開始了嗎”？蘇雪看著雙方的氣勢，心頭一緊。她明顯的感覺到了，感覺到了他們即將出手的氣息。
“吇”，一個稍微有幾分刺耳卻並不怎麽惹人注意的聲音響起。準備戰鬥的幾個人聽到了，卻是沒有注意到。隻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都已經準備出手的他們，在聽到這個怪異的聲音之後隻覺得剛剛顫動的心忽然平靜。
而他們此刻，剛才那一瞬間微妙的氣氛，就這麽輕易的度過，每一個人都沒有出手的意思。
“叮……”，一個清脆卻很悠長的聲音響起，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頭都是跟著顫抖了一下，卻依然沒有人注意到。
“就算你們怨恨我，一輩子也不原諒我，我也一定要阻止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