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意想不到的事情(上)
第九十二章意想不到的事情（上）
燕楓還在回味李樂之前說的那句話，蘇雪還在驚訝於李樂的身份，福遠鏢局的人還在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對於他們這些普通的鏢師來說，見到江湖上的高手之間的爭鬥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還見到了一個傳奇。
鐵雲手走了，走的時候手中的銀子已經完全被他給捏扁，大小隻是原來的三分之一。他的肩頭上還插著小李飛刀，隻不過他並沒有伸手拔出來，而是任由它插在肩頭給帶走的。
李樂沒有阻止他的行動，也沒有回收自己的飛刀。那不僅僅是一把刀，更是教訓、道理。有了這把刀，鐵雲手之後的道路或許會有所改變。
『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句話不無道理。疼痛隻是一瞬間，而受傷過後的傷疤卻是長時間就在身上，甚至是永遠。但相比於傷疤，疼痛才更讓人受刺激。飛刀一直插在鐵雲手的肩頭，留下了傷疤，也留下了疼痛。
經過這一次之後，或許鐵雲手就不會像原來那副樣子吧。
燕楓看向李樂，隻見李樂依舊站在原地，像是有些沉思般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酒壺。略微有些釋然，不知道李樂之前經曆了什麽事情，變得那麽消沉。而經過今日的事情之後，或許他也會有所變化吧！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消沉。這一點，從他覺得美酒不再美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忽然聽到一聲輕歎，燕楓的注意力稍微集中一下。發現李樂的表情忽然露出幾分釋然，緊接著淡然一笑。拿著自己的酒壺，默默的注視了一會兒。
猛地舉到半空，右手骨骼上的肌肉收縮幾分。隻見那和猶如人頭大小般的酒壺飛了出去，李樂的力氣也確實很大，隻是轉眼之間，那個酒壺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燕楓悄然一笑，竟然感覺有些欣慰的意思。李樂的這個動作，無疑表示了他的決定。他重拾了曾經的飛刀，而拋卻了那個令人醉生夢死的美酒。
也許是感受到了燕楓的目光，李樂在扔掉酒壺之後，也是不自覺的轉過頭與燕楓對視一眼。二人相視而望，明明隻是昨晚才互相認識對方，卻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那種感覺，超越普通人的之間的形容，彼此的默契油然而生。
相互一笑，好像要說些什麽，但卻也是同時都忍了回去。燕楓知道李樂是小李飛刀，知道他的厲害與責任。李樂不知道燕楓東海魔笛的身份，但從他的眼神中也能看的出對於燕楓的好奇。
“李樂”！一聲輕呼在二人的中間響起，打斷了二人的思路。一同望去，隻見蘇雪扶著福哥坐在休息之後，便是來到了李樂的身旁看著他。
她的目光有幾分異樣，是欽佩小李飛刀的眼光？亦或是對於他瞞了自己半年的不滿？李樂看不出，燕楓也看不出。隻是覺得此刻蘇雪的目光十分幽怨，而這種目光，燕楓好像曾經在別的女人身上看到過。
馬嫣、紫茵以及蕭若雨。她們都是女人，都有自己愛的人，那種目光也隻會在自己愛的人身上體現。這一刻，燕楓忽然明白了，對於蘇雪李樂之間的事情有了幾分了解，甚至說是十分了解了。
對於別人的關係與秘密燕楓從來不像詢問，也不想去打聽。現在的他依舊是如此，對於李樂與蘇雪發生的事情他絲毫沒有打聽的意思。但他現在卻可以很自信的說出來，自己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
那種關係，與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些人多少有些不一樣，但本質卻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時候，燕楓靜靜的站在一旁沉默，不會發出聲音打擾他們。福遠鏢局的也許是因為經過了一場大戰而變得勞累，又或許是他喔喔哦和燕楓的想法一樣，都靜靜的看著李樂與蘇雪二人。
“抱歉，我什麽都沒有對你說”，李樂看著蘇雪幽怨的目光，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但是那種感覺卻並令他厭煩，反倒是有幾分欣慰、享受。
蘇雪本來準備的千篇一律的問題，就這樣被李樂的一句話給難住，怎麽也說不出來。愣在那裏看著李樂，她本來要問一問為什麽李樂這半年來都不跟她說一句話，也不將他的事情告訴自己。而這個時候她卻忽然想到，自己與他認識不過半年的時間，又有什麽資格這樣質問他呢？
李樂見蘇雪許久沒有說話，像是預感到了什麽，無奈一笑。然後忽然轉身，聲音飄然而起：“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或許還會再見吧”！
說完，在在場每一個人驚訝的目光之下，李樂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了。燕楓驚訝的看著那消失的身影，他實在沒想到，李樂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按理來說，他不應該這麽做啊。
暗自苦笑一聲，燕楓暗歎自己對於人世之間的情感還是懂得太少。蕭若雨或許是一個一直會努力執著的人。但別人也未必就會向她一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蕭若雨。
『我思念牽掛的人。你現在身在何處』？
福遠鏢局的人也都愣住，對於小李飛刀這個名字，他們都是當作神仙一樣來尊敬。卻不曾想，那個神仙般的人物一直存在自己的鏢局之中，而且是半年之久。隻不過正當感慨萬分的時候，那個神仙卻消失了。
此刻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種不一樣的情緒。
蘇雪依舊愣在原地，隻是目光變得呆滯，雪白的牙齒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情緒有幾分激動。默默的看著那消失的人影，嘴邊忽然有一點鹹鹹的味道。
那是一滴水，一顆晶瑩的寶珠。它代表著感情，代表著人類最真實的情感。它的味道並不一致，每一種感情就會有一種味道。或許有人可以在這顆晶瑩的寶珠上造假，但卻沒有人可以控製它的味道。
這也是人唯一無法控製的一個身體反應。
“笨蛋，誰讓你走了”！蘇雪嚐到了眼淚，那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蘇雪的心，開啟了她的情感。讓她隱藏在最深處的東西得以爆發，猛烈的運作。
這一刻，她也想通了很多事情。那個在自己身邊半年之久卻從未說過一句話的人，那個整天喝的醉醺醺卻好像時刻清醒的家夥。在自己的心中，竟然是那樣的舍不得他。他為什麽要走？不，自己絕對不能讓他走？他瞞了自己那麽久，要讓他一輩子補償自己！
眼神之中的堅定，促使著蘇雪猛地向著李樂消失的方向而去。燕楓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她的速度比原來更快了幾分，甚至是快出一倍。同時也不由得感歎，人類的潛能無窮無盡，而能開啟這份潛能的，感情首當其衝。
似乎是有些擔心他們兩個，燕楓也要動身去追趕。隻是剛走出一步，背後卻傳來了福哥的聲音。“燕公子，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交給他們自己去辦最合適了”！
有些驚訝的回過頭，卻發現福哥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臉上掛起了笑容。隻不過，這麽一笑，燕楓卻發現他比原來更加老了幾分。
“小雪果然長大了，沒想到，她看人比我還要準”，福哥笑著說道，有幾分欣慰。他曾經懷疑過蘇雪的身份，但對於臨死前兄弟的囑托他也不得不照辦。但是後來他嬌嬌認可了蘇雪，甚至是深入了父親這個角色。
雖然隻是義父，但對於膝下無子女的福哥來說，蘇雪也被他視為親生女兒一般。在半年前蘇雪要收留李樂的那一刻，他很是反對。因為鏢局之前出過一場變故，所以不能收留來曆不明的人。但是蘇雪卻很堅持，而他也實在拗不過小雪隻得同意。而那次之後，他們兩個也是經過了好幾天才調整好。
隻不過，福哥也沒想到，蘇雪收留的這個人竟然是小李飛刀，那個江湖傳奇。其實李樂是什麽身份對於福哥來說還真的不是特別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兒可以交給一個令自己放心的人。
小李飛刀，顯然就是這樣的人。
燕楓看著他眼神中的笑意，沉默了。身子不再動彈，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蘇雪與李樂消失的方向。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這個時候卻忽然有些理解福哥了，福哥剛剛想的東西好像都已經從他的眼神之中傳遞給了燕楓。
為他二人祝福，這是燕楓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隻是他還有些在意李樂之前說的話，『我尋找過，卻迷失了方向』！
連小李飛刀都迷失了自己的方向，那麽自己呢？自己可以嗎？燕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現在的他，隻想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
一道尋常的樹林山路，兩個飛快的人影在中間穿梭。一男一女，男的在前麵，女的在後麵。
李樂很平靜的走在前麵，這麽遠的路程似乎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麽。而且他也沒有要去的地方，隻是茫然的在路上走著。這一點，與燕楓確實有點相像。
“你，李樂，你給我站住”！李樂默默的在前麵奔跑，後麵卻忽然傳來了一個急促而有些斷續的聲音，好像是有些力氣不足。
身子猛地停頓幾分，李樂的眼中充滿了驚訝，驚訝過後就是一陣欣慰。對於那個聲音他太熟悉了，過去的半年之內，自己幾乎天天在聽著她的嘮叨，無時不刻。而李樂此刻忽然想到，若是以後每天聽不到那些嘮叨的話語，自己真的會習慣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你跑那麽快幹什麽，我還能吃了你不成”？蘇雪的聲音又一次傳來，而且接近了許多。李樂背對著她，無奈的笑了一下。這個聲音總是令自己無奈，無法抗拒，卻是沒有絲毫厭煩的意思。
轉過身，就看到了正在向著自己趕來的蘇雪，頭發有幾分淩亂，臉色有些紅潤，顯然剛剛她奔跑的速度很快，以至於變成了這副樣子。
稍稍有幾分心疼，問道：“你怎麽追過來了”？他努力將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一些，隻是剛一開口，卻還是帶有幾分無奈在裏麵。對於蘇雪，他一直都是無奈的。
蘇雪當然聽出了他的口氣，停在他的麵前，橫了他一眼，說道：“怎麽，不願意我跟你”？
李樂苦笑一聲，說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蘇雪打斷，哼道：“隻是什麽？我問你，剛剛為什麽要走？要不是我反應快，恐怕就追不上你了”！
李樂想了想，心中卻有幾分複雜。對於蘇雪，他似乎還沒有準備好接受的樣子。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道：“小李飛刀雖然在江湖上被視為傳奇，受人敬仰，但是想推翻這份敬仰的人卻絕對不比敬仰他的人少”！
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嚴肅幾分，蘇雪聽著微微愣住，無數個思考在這一瞬間已經在腦海中閃過。她也同樣是一個聰明的姑娘，轉眼就明白了。“你是怕自己的身份泄露之後引來敵人，你離開是為了保護我嗎”？她的眼神閃爍幾分，似乎有些感謝李樂的心意。
李樂沉默，沒有回答，蘇雪的眼神卻更加閃爍。有的時候，沉默通常代表著肯定。
蘇雪也沉默了，看著李樂眼光不斷閃爍，似乎在想些什麽。李樂不敢與她的目光對視，就隻有向旁邊看去。隻是這樣一來卻顯得更加別扭。
“你可真是沒有自信”，蘇雪沉默半晌，忽然開口。這一開口，就讓李樂愣住。“啊，你說什麽”？
蘇雪雙手一掐腰，雙眼瞪的圓圓的，倒有點像一隻與別人搏鬥的公雞。“我說你可真沒有自信，就算有危險，你出手解決不就完了嗎？又何必躲躲藏藏的”！
“那有那麽容易”？李樂苦笑一聲，說道：“我在明，那些人都在暗處，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能發覺，而且……”。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卻忽然發現蘇雪正直愣愣的看著他，令他的話停頓。
李樂有些驚訝，蘇雪現在這個眼神，他從來沒有見過。從半年前遇到她，直到現在，她還從沒有這副樣子過。
“我問你，你剛剛擊退鐵雲手的兵器是什麽”？蘇雪的臉色變得嚴肅，聲音也變得十分平靜，與往日她的性格截然相反。
李樂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不過雖然不知道蘇雪為什麽忽然變成這副樣子，但是她此刻說的話卻令自己不得不回答。“那是小李飛刀”！
蘇雪點了點頭，又問道：“你的身份是”？
這一次李樂沒有猶豫，立刻回答道：“小李飛刀”！
蘇雪又問道：“百餘年來，一直受江湖人敬仰的人又是何人”？
李樂好像有些明白了蘇雪的意思，這一次他選擇沉默，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沉默。下一刻他就回答了，而且回答的有幾分沉重卻是極為堅定。“小李飛刀”！
蘇雪看著他的眼睛，有幾分嚴肅。這一次李樂也沒有逃避她的目光，也回應著她。卻從她的眼中捕捉到一絲欣慰。“小李飛刀是江湖傳奇，是一種信仰，懲戒著江湖奸惡。無論是誰，隻要他想對小李飛刀不利，他就是邪惡。對於邪惡，小李飛刀從來沒有輸過，它是無敵的。難道，作為小李飛刀傳人的你，還沒有這份無敵的心嗎”？
李樂又一次沉默，或許這個時候他應該感到驚訝，驚訝於蘇雪能說出這樣的話語。隻不過，她話語的內容卻已經勝過了她說話的原因，李樂已經來不及了好奇，隻有默默的感受、回味。
是啊，自己的祖先曾經也知道江湖的險惡，卻依然堅定的行走於江湖。他傳承的是信念而自己則是接受了一份信念，又有什麽害怕的呢？
自己不能怕，也不可以怕，因為自己是小李飛刀。如果害怕的話，就不配這樣稱呼自己。
“小李飛刀手持的是正義，麵對任何邪惡它都是無敵的。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不再正義，那麽它就連一把普通刀都不如”。李樂看著蘇雪，沉靜的說道。他似乎在解釋，在解釋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蘇雪卻知道，李樂想明白了。
這一刻，他似乎想通了！因為蘇雪的話，也因為自己的心。蘇雪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笑得無比開心。她就知道李樂一定會想通，因為他是小李飛刀。心中的那一把無形的正義之刀，也一定會督促他想通。或許沒有自己的提醒他想通的會晚一些，就像之前那樣，喝酒經曆了半年。但到了最後，他也依然會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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