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苦肉計

四十二 苦肉計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近年關,汴州城裏的喜慶熱鬧也將文府裏的壓抑凝重衝淡了不少。

纏綿病榻將近月餘的老太君也終於康複了,然後恢複了各房的請安製度。

話說臘月十二這天,也是恢複這請安製度的第一天,天剛蒙蒙亮,各房的太太就帶著大隊人馬到了延壽堂。

老太君精神還不錯,隻是兩頰微陷,瘦了不少。

各房的太太都向老太君規矩鄭重的行了禮,然後就是姑娘和媳婦們。

看得出,老人並沒有多麽的好心情,臉色始終都是淡淡的,盡管大少奶奶馮氏抱了寶哥來,老太君也隻是逗了一逗就過了,根本沒有像往日那樣抱在懷裏,眉開眼笑的喜歡個不得了。

苗氏禁不住就覺得委屈,退到一邊去的時候,眼淚幾乎都要落下來了。

五姐兒的事又哪是她的錯,這個庶女常常和她鬧,還不是看她不夠毒辣,使不出那陰狠手段。

要是……

她禁不住憤憤的看向,那正和老太君喜滋滋的說著信親王妃在回封地之前,還要來文家辭行之事的鄒氏。

也不知這信親王妃瞎了什麽眼,貴為皇親國戚,鍾鼎之家,竟然就看上了這無半點閨秀風範的六姐兒。

隻不過……明明前段短時間聽說這事要黃,不知怎麽這王妃竟然又熱情起來,難道是看六姐兒這些日子很規矩嗎?

她不由得又看向那正和七姐兒低聲說著什麽的六姐兒,三姐兒出閣,再加上府中出的這樣大事,這六姐兒是著實規矩了幾日。

但是她就不信她是真的改了,哼……

被苗氏仇視的六姐兒卻絲毫未感覺出有什麽不妥,因為她正專心的聽著七姐兒說話——

“……六姐姐,真的,這個藥忒好用,我聽說了立刻就央姨娘幫我找了藥方,然後親手調配,這些日子什麽都沒做,淨鼓搗這個了,你快看看。”七姐兒一麵說著,一麵將一個瓶子遞給六姐兒。

看著七姐兒手中的瓶子,不知為什麽,六姐兒並沒有馬上接,遲疑著。

見此,七姐兒禁不住美目一眯,又輕輕一轉,然後做出一臉傷心樣,“六姐姐難道是怕我不盡心,到時不隻沒效,反而會加重吧,放心,六姐姐,我親自試過了,你看我的手……”邊說著便將自己那白嫩的小手伸到六姐兒麵前。

“呃……”

六姐兒一見,瞬間驚呆了,因為那雙白嫩的小手手心處竟然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不長,卻極深。

雖然已經愈合了不少,但依然可以看出受傷時的嚴重。

“沒事,六姐姐,這是我為了試這藥靈不靈自己劃得?”

“自己……劃得?”六姐姐立刻瞪大了眼。

“這沒什麽,為了六姐姐,別說是劃道口子,就是挨幾刀子小七也甘願!”七姐兒又看了六姐兒,語氣錚錚的道。

被七姐兒的這番苦肉計轟炸,頭腦簡單的六姐兒自然已是熱淚盈眶,抓住那瓶子,更抓住那六姐兒的手,“七妹妹,謝謝你,我就是腿上有這樣一個小疤,你竟然……你對我是真的好,我發誓……以後一點會對你加倍的好的,真的!”

那天三姐兒的那番話,不隻讓她行動大為收斂,更是開始疏遠這七姐兒。

“你這般對九姐兒,是不是因有人對你說了這一切都是九姐兒的陰謀,是她想攀我的手段,而那個對你說的人還是七姐兒!”

“呃……”這話讓她震驚,三姐兒又怎麽會知道。

“嗬嗬……”三姐兒笑起來,“我不隻知道這個,我還知道,等我們出去後,那七姐兒還會想方設法的問你我和你說什麽呢,你信不信,我的傻妹妹。”

她禁不住又一怔。

“我們是一奶同胞,你是我的親妹妹,來日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又怎會不真心對你,姐姐明日就出閣了,在臨出這個家之前,我希望有幾句勸告你能聽得進去,第一,我希望你能遠離那些心術不正的小人,‘小人之交甜如蜜’,願你能懂這點;第二點就是願你能戒狂戒躁戒出言不遜,謹言慎行,莫要惹他人記恨。”

“你能不能做到?”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說完後,那三姐兒又語氣肅然的問她。

她自然早被胞姐的諄諄箴言所感動,連連點頭應下。

出來後,當麵對七姐兒時,她再一次對胞姐佩服的五體投地,因為那七姐兒確實千方百計的想要問出她和三姐兒談話的內容。

她有些反感了,然後開始疏遠這個昔日形影不離的好姐妹,再加上除了五姐兒的事,這段時間真的幾乎和這七姐兒沒什麽交往。

隻不過每天麵對著那沉悶無趣的八姐兒,麵對著母親口中嘮叨不停的那些規矩,她真的煩透了。

如今又遇上七姐兒這番表白,自然一顆心早就轉了向,三姐兒的話早就拋諸腦後了。

看著那因自己一番別有心思的做派又對自己恢複如初的六姐兒,七姐兒不由暗暗笑了。

嗬,三姐兒又如何,還不是輸給了她。

想靠著三姐兒搶她的位置,哼,休想!

她不由得意的看向那站在蔣氏身後的九姐兒,精致的唇角挑釁的微微一翹……

隻不過九姐兒卻並沒注意到這番敵意,因為她的心思全在那李太君身上。

五姐兒的事,雖然並沒因她小小的插手而改變,其實她也改變不了什麽,因為主動權根本就不在自家人手上,但卻讓她的一番心機和手段完全暴露。

用托夢的方式,既能將自己擇清,卻又師出有名,在給家人指名五姐兒所奔的方向目的同時,還別有深意的為五姐兒求得心願。

當真是端的好手段!

這位老人會怎麽樣看她呢?

作為這侯府中渺小的一枚,她當然最在乎的就是這位掌控著她生殺予奪大權的最高領導人。

隻不過很快她的一顆心就安放進肚子裏,因為似乎並沒什麽不同,那老太君始終都是淡著臉色,對任何人都一樣。

應該是她的這個路人甲祖母並不屑於她那些小伎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