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歸程

30.歸程

半年的時間彈指而過,夏蘇蘇樓輕鴻與牧民相處的融洽,甚至有時還能用蒙古語聊上幾句。語言從來都是由生活的環境決定的,比如一個美籍華人,可以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但是要他說上一口流利的本土語言,卻還是挺困難的。

孩子的學習能力總是要強上一些,五兒的蒙古語居然比樓輕鴻說的還要流利順暢,這不能不讓夏蘇蘇佩服。

時間已近初冬,草原上的氣候變得寒冷,被喚*裏的雅克查很貼心的差人送來了禦寒的衣物,材質也是頗好的那一種。隻是也隻是穿著應景,樓輕鴻與夏蘇蘇並不畏懼寒冷的天氣。

草原的羊奶最是養人,五兒的身量體格都抽長了不少,樓輕鴻這段時間也教授了他一些自保的功夫。但武功這種東西,是需要時間沉澱的,五兒的根骨不是很好,也可能是跟幼時沒有跟上營養有關,雖然這些日子養壯了些,但是失去的時間是無法彌補的。

當草原上第一場小雪降下時,樓輕鴻和夏蘇蘇也準備啟程返京。

牧民們多有不舍,這兩個孩子不僅有禮貌而且很貼心,就連向來對外來人有些排斥的哈諾老爺子也顫巍巍的出來相送。

堆積在車子裏的食材皮毛算不上好,卻讓夏蘇蘇狠狠的感動了一把。

“哈諾大叔,天氣這麽冷,您快些回去吧,凍著就不好了。”穿著狐裘的夏蘇蘇迎上牽著她騎過的那匹黑色駿馬的哈諾大叔,真心實意的道。

“沒事沒事,小娃娃,你大叔我的老骨頭還硬朗的很。”這倒不是吹牛,牧民們的體質可不是一般的好,老爺子精神奕奕的指著黑馬道:“蘇蘇啊,伊牙跟著我也有些年月了,大叔沒什麽好送你的,你就把它帶走吧!”

夏蘇蘇吃了一驚,就連身旁的牧民們也是極為驚訝。誰都知道伊牙是哈諾大叔的心頭之愛,現在卻要拿出來送人,怎麽能不讓人吃驚。

“不,哈諾大叔,我不能要。”夏蘇蘇搖搖頭,拒絕道。

“怎麽,看不上大叔的禮物?”哈諾大叔臉色一沉,不高興的道。

“不是的大叔,我怎麽會不喜歡伊牙?”夏蘇蘇搖搖頭,由衷的道:“馬兒是靈物,隻有在這無邊的草原之上,才是它的天下。如果我帶回去了,豈不是抹殺了它的靈性?我喜歡伊牙,自然希望它能在它喜歡的地方肆意奔跑,所以大叔,還是要伊牙跟著您好了。”

並不是喜歡,就要擁有,隻有在合適的地方,才能幸福愉快的生活下去。

不管是人,還是馬,都是一樣的。

哈諾大叔暗暗點頭,心道這小娃娃倒也說的有幾分道理。躊躇了一會,忽然朗聲笑道:“也是,既然娃娃你都這麽說了,大叔也不勉強,日後要記得回來看看咱們大夥。”

夏蘇蘇看看周圍的牧民,有幾個小孩子似乎也感染了這離別的傷感,沒了平日裏的活潑。

這一次回去之後,再要出來,恐怕不容易了。

鼻尖微酸,望向哈諾大叔,卻是狠狠的點了點頭:“大叔我們一定會回來看大家的。”

“哈哈,這就好,那就走吧!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做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麽,下次來的時候,可要給大叔帶上幾壇你們中原的好酒!”老人大笑道,這笑聲中夾雜著淡淡的晦澀。

“恩,大叔您保重,大家也都保重。”夏蘇蘇微笑著,將眼底的濕意掩蓋下去。五兒卻早已經淚流滿麵,手裏捏著幾個玩伴塞給他的馬頭琴,哭的極為傷心。

“五兒,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隨隨便便哭鼻子呢!”樓輕鴻攬著夏蘇蘇的肩頭,帶笑的眼望向鼻頭紅彤彤的五兒,似是玩笑般的道。

“唔唔……我沒哭……眼裏進了沙子……”五兒用力的一擦眼淚,倔強的不肯承認。

那小模樣刹是逗人,圍著的牧民們也都笑了,紛紛逗了五兒幾句,倒也衝淡了幾分離愁。

馬車載著少年和少女遠去,牧民們終於也散去了。唯有哈諾大叔依然站著,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腦中想起少女說的話來。

我喜歡伊牙,自然希望它能在它喜歡的地方肆意奔跑。

“伊牙,老夥計。”哈諾大叔長歎一聲,撫mo著馬兒的鬃毛,有些不舍。然後忽然解開了馬兒身上的套索,道:“去吧,到你的世界裏去吧。”

蘇蘇娃兒說的對,喜歡它,就該讓它肆意奔跑。他原以為自己懂馬,卻發現自己到現在才明白,馬兒是屬於草原的,並不屬於某個人。

今後它會怎樣,那都是它的造化。

伊牙似乎明白了即將和哈諾大叔分離,打了幾個響鼻,甩了甩蹄子發出低低的嘶鳴聲,碩大的腦袋拱了拱哈諾的臉,旋即,向著草原深處狂奔而去。

一朝明悟任風liu。

邁上歸途,依偎在樓輕鴻的身旁,小小的腦袋枕上他的肩頭。夏蘇蘇想起這一路上的點點滴滴,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在草原的這半年的時光。

不管是熱情洋溢的雅克查王子,還是黑著臉的哈諾大叔,都讓她記憶猶新。

江湖險惡,從始至終,對他們而言都沒有絲毫的意義。他們不想介入江湖,哪怕遇上了南宮世家的人,哪怕還讓南宮翔欠了他們兩次情,他們都輕易的忘記。

因為從來都不曾想要記得過。

“蘇蘇,回到京城,打算什麽時候嫁給我?”獨處的時候,樓輕鴻身上那份拒人於千裏之外冷淡就消弭於無形,麵上是一朵討好的笑花,生怕她一個不開心就說不嫁了。

雖然他們還未滿十八歲。

年紀對於這兩個人來說,和古代的觀點總是有出入。在夏中堂他們看來,女子十八而未嫁,已經算是老姑娘了。當然,對男子來說稍有寬鬆,但樓輕鴻是皇子,十八歲的皇子卻連個侍寢都沒有,才叫稀奇。

宮裏有多少姿容秀麗的宮女等著為他暖被,宮外又有多少良候將相的千金等著做他的側妃——二皇子妃這個位子已經被夏蘇蘇斬釘截鐵的坐的老老實實,再奢望就成了瘋魔了。

就如那個納蘭蓉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