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龍十一

守龍(十一)

睿慎發現連音看他,忙是展示般張開了雙手,又抱拳作了一揖,“連姨。”

連音的視線定在他一身簇新的衣袍上,杏色衣袍繡著如意雲紋,又滾了金線邊,無論是做工還是料子都是上等的。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睿慎這一身新袍在身,哪裏還能半點過去落魄的模樣,如今走出去,有眼睛的都能知,此小兒郎必是非富即貴。

連音眼裏露出滿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睿慎的小身板還是有些單薄,仍需要好好補補。

她伸手去拉他的小手,這幾日吃飽也穿暖了,小手就沒了冰涼涼的觸感,帶點小太陽似的溫熱,連音麵上露出了笑,“你怎麽過來了。”

“好多天沒來看連姨了。今天宋太傅被父皇喚去了,所以學堂裏提前下了課,我就來了。”睿慎嘻嘻一笑,伸出連音沒握的那隻手,一塊兒塞進了連音的手心裏。

連音包著他的兩隻小手,向以前那樣捏了捏給他取暖,笑了笑說,“這幾天隨著太傅學習可覺得還好?有不懂的地方嗎?”

睿慎應了聲,“太傅教的學問都是連姨之前教過我的,不過有些見解與連姨所說的不同。我也遵照了連姨的教導,但凡有我不懂的地方,我都會第一時間問太傅,太傅好像還挺喜歡我問問題的。”

“嗯,那就好。”不恥下問可比悶聲不響討人喜歡,特別是對那些老學究而言,他們可喜歡學生們不懂就問,互相探討學問了。所以用這一套策略對付宋太傅準沒錯。

睿慎又將劉奶娘的離開,新管事林女官頂替而來的事情都一並告訴了連音,連音細細聽著,對於林女官這些人,連音並不熟,所以也隻能讓睿慎平日裏自己注意著點。除此外,就是皇帝跟前的好感還是要不落下的繼續去刷。

“連音,你放心吧。我心裏都有數。”睿慎向她做保證。

兩人再說過了些話後,睿慎向連音告辭而去。今時不同往日,要是太久不回去,肯定有人找,到時候被發現他溜來冷宮待了這麽久可就不好解釋了。

睿慎遵照連音的話,三至五天左右就要去刷一下皇帝的好感,頻率並不高,但又不會讓人遺忘,皇帝到也漸漸的越來越喜歡睿慎起來。

有人喜歡,有人自然心裏不喜。其中最不喜歡的自然是皇後,睿慎將皇帝的心思占去了大半,連帶她的睿臻那份也被劃分去了不少,她簡直嫉恨的不行。

原本提起皇後所出的五皇子睿臻,人人都要比著大拇指說個好字,可無論再提到睿臻,人們率先想到的卻是睿慎,說是睿慎的聰明早已淩駕睿臻之上,唯一欠缺的就隻是一個出身罷了。

皇後心理十足的不服,簡直是笑話,難道睿慎就隻差睿臻一個出身嗎?哪怕不是出身的事兒,睿慎也別想比得上睿臻!

皇後這邊因睿慎這眼中釘心裏埋著毒,但另一頭的惠貴妃卻抱了不同的看法。

論家世,惠貴妃與皇後不相上下。論恩寵,惠貴妃的恩寵絕對是在皇後之上,而這唯一有所欠缺的地方,就是惠貴妃連生了兩位公主,卻沒有皇子。

作為與皇後勢均力敵的對手,惠貴妃一向是以膈應和打擊皇後為人生樂趣。

她知道皇後恨死了睿慎,也知睿慎在皇帝心裏的地位是一日重過一日,於是她的如意算盤便劈裏啪啦的打了起來。皇後雖有皇子,可時至今日也不見皇帝立召冊立太子,那便是代表了皇帝心裏是有遲疑的,不然哪裏會拖到今日呢。而如今又有了十一皇子與之互別苗頭,皇帝又明顯心裏有十一皇子,惠貴妃越想越覺得或許她能賭上一賭。

在觀察和盤算了兩年之後,直到睿慎十歲這年,惠貴妃終於向皇帝開了口,說是要將睿慎收到自己膝下教養。

皇帝看著惠貴妃,訝異她忽然提出的提議,“愛妃怎得忽然想起來要將睿慎記到你的名下。”他以為惠貴妃還想著要自己生呢。

惠貴妃揚起笑,語氣充滿憐愛的說,“哎,妾身雖然平日裏與睿慎那孩子接觸的少,但每每見了麵啊,都覺得他好的不行。”說著,她拋了個柔媚的眼神給皇帝,期望皇帝能接話。

然而皇帝看著她,卻是一言不發。

惠貴妃心裏很是失望,但麵上卻不顯現。頓了一下又說,“妾身是真心喜歡睿慎這孩子,又想著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母妃的照拂,這日子白日裏看著還成,可到了晚上,夜深人靜之時,他這小人又是怎麽過的呀。每每想到這兒,妾身真是猶如萬箭穿心般難受,這才鬥膽今日與陛下說起這事的。”

皇帝的表情仍是沒變,似乎並沒有被惠貴妃的話語打動。

惠貴妃見此,深怕再說下去就要惹怒了皇帝,隻好換了別的話題,不再提這事。

而她改變話題後,皇帝果然就開始接話了。

蕙貴妃這心裏不提有多慪了。

隻是她不知道,雖然皇帝並沒有接她的話,可是她的話卻也對皇帝產生了影響,他確實開始考慮這方麵的事情。

儷妃去的早,走時睿慎根本就還沒怎麽記事,想來睿慎對其母妃的印象也是極淡的。而睿慎又確實是個值得栽培的孩子,若因儷妃之故,那確實得不償失。惠貴妃的提議相當不錯,再者放眼宮內上下,有品級可記名收養皇子的妃子中,確實也隻有惠貴妃膝下無子最為合適。

皇帝心裏裝下了這事,在日思夜想了幾日後,他終於忍不住先向胡德海提了提。

胡德海這個老人精,跟著皇帝那麽久,不說皇帝的心思早摸透了七七八八,就是旁人的心思,他也早摸透了別人的心思,隻不過,這位十一皇子睿慎的心思,他好像還並不是很能理解。別看著睿慎人小,但是那心思說單純吧,偶爾又聰明伶俐的很,要說聰明到奸猾吧,可又好像不具體。

總之啊,皇帝這個問題,胡德海不打算回答。

所以他很聰明的直接回話給皇帝說,“這事啊,老奴覺得還不如你們父子倆談談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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