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以我之姓,為你之名
第94章 以我之姓,為你之名
那一年,西顧十三歲,正是梔子花開的最肆意的時候,西顧遇見了一個男孩,他叫顧槐生。
那一年的顧槐生,十五歲。
都是懵懂無知的年紀,花開正好,時光,也正好。
“喂,我叫顧槐生,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漂亮的眉眼彎起成月牙形狀,西顧那時覺得這個男孩好看的讓人討厭。
西顧沒有回答,直接走了。
後來的後來,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她的名字,笑得一臉無害的對她說,“原來你叫莫西顧啊,哈哈,很好玩的名字。”
西顧表示,她真的越來越討厭他了。
好玩?顧槐生才好玩好嗎?
又是後來的後來,他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拉著西顧的手喃喃自語:
“莫西顧,顧槐生,以我之姓,為你之名……西顧,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西顧瞬間熱了眼眶,轉身跑出了病房,然後蹲在醫院的洗手間裏痛哭失聲。
再次回來,西顧的眼眶是紅的,但是她強撐著笑容,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水果。
他搖頭笑了笑,曾經笑起來美好的讓人掉淚的男孩,此時此刻已經形容枯蒿,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笑起來的時候亦會讓人忍不住掉眼淚,隻不過,這次是傷懷。
西顧不想在顧槐生的麵前哭,因為他一直在笑,以至於她尋不到去哭的理由。
從十三歲到十七歲,四年的時間,她莫西顧身邊有個顧槐生,但是他們卻不是男女朋友。
也就是說,顧槐生用類似哥哥的身份,守護在西顧身邊四年之久。
可是顧槐生對西顧的感情根本不是兄妹之情,所以,許程程才會恨。
許程程說,“莫西顧,我承認,我曾經多麽希望你和槐生別在一起,你永遠別答應他,這樣總有一天他會死心,會回頭看看我。但是我從沒有破壞過你們的感情,我也從沒有威脅讓你別和槐生在一起。所以你是多麽的頑固不化,多麽的鐵石心腸,你讓槐生走的多麽不甘心,你不愛他,卻可以霸占著他四年之久,莫西顧,你怎麽可以這麽做……”
“請你閉嘴……”一句輕飄飄的反駁聲傳來,來自於西顧。
“別在槐生的麵前訓斥我……”她將蘋果放在玄虛台上,眉眼上有壓抑的情緒,“因為他……會心疼。”
這句話,不重,但也不輕。
不重,是因為西顧的語氣真的很平常,甚至有些溫和。
不輕,是因為這句話真真逼出了許程程的眼淚。
她的胸口陡然一陣的悶賭,疼的身子輕微的發抖。
“還有,可以給我和槐生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嗎?”她再次開口,依舊是很平淡,很平淡的語氣。
她說,“待會,我去找你。”
……
許程程離開了,無法不離開。
隻要有莫西顧和顧槐生的地方,她許程程就永遠是多餘的。
一直以來都是。
許程程曾經問過顧槐生,到底西顧有什麽好,為什麽他會這麽喜歡她?
顧槐生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他說,“也許,她在你們眼裏千般萬般的不好,但在我眼裏,她是完美的。”
好一句“她是完美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完美之人,隻有你臆想中完美,可是顧槐生居然說,莫西顧在他眼裏是完美的。
許程程在那一刻心口一顫,踉蹌幾步差點跌倒。
她垂著頭看著眼前這個漂亮幹淨的大男孩,未說一句話,眼淚已經決堤成海……
……
彼時的墓地。
西顧將袋子裏的水果全部拿了出來,臨來時,她去買了一袋抽紙,抽紙上有桂花的香氣,很好聞。
她將抽紙攤開在玄虛台上,將其中一個蘋果放在了上麵。
然後拿起另外一個,抬起頭,對上墓碑上那個年輕稚嫩的臉龐,扯了扯唇角,“老規矩,你一個,我一個。”
頓了頓,她又說,“我知你害羞,先放在這裏,你等我走了再吃,我不害羞,我先吃了。”
西顧拿起蘋果咬了一口,很清脆,很香甜。
但是她的喉嚨卻有些哽咽,手指也跟著顫抖。
之後,獼猴桃,提子,以及草莓,她全部鋪在了紙巾上,紅紅綠綠的,很好看。
西顧每一種都嚐了一下,她說,“很好吃,但是我剛才吃了餛飩,飽了,剩下的都給你吧!”
忘記是哪一年了,冬天,天氣有些冷,西顧在房間裏端坐著,顧槐生再次跑到她家裏來蹭飯。
外麵下雪了,西顧歎著氣說,“突然想吃冰激淩了,大冬天的吃冰激淩,會不會很奇怪?”
顧槐生笑,“這有什麽奇怪的,大夏天還有人喜歡吃火鍋呢。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他抬腳就走了。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大盤子東西。
西顧正發愣,指尖他將盤子往西顧麵前一放,說,“顧少爺自製水果冰激淩,嚐嚐!”
西顧眨眼睛,看著上麵有蘋果,獼猴桃,草莓,提子肉,還有碎冰和冰鎮奶油……
西顧吃了,雖然這個“冰激淩”有些奇怪,但看著品貌不錯,她還是挺想嚐一嚐的。
她嚐了,味道居然很不錯。
因為有一大盤子,顧槐生很怕她多了會吃壞肚子,提醒她,“別貪食,小心身體,吃不完的可以明天再吃。”
但西顧不理會,她說,“明天的話,上麵的水果就不新鮮了,而且草莓會爛掉,就不能吃了。”
於是,整整一大盤子的“冰激淩”就被她吃光了,最後的結果是,當天晚上,西顧因為肚子疼被送到醫院……
顧槐生是在第二天早晨知道這件事情的,當時他早飯沒吃,甚至外套都沒穿,就急匆匆的趕了醫院看西顧,心裏無比愧疚。
他說,“早告訴你了,別貪食,你就是不聽話。下次再也不做冰激淩給你吃了。”
……
西顧的目光閃了閃,裏麵有水色的光在浮動。
她的一隻手抬起來,輕輕的,輕輕的,撫上了照片上的少年幹淨秀氣的容顏,終是不爭氣的紅了眼睛。
槐生,我是西顧,我可以再不貪食,隻求你回來,你回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