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世態炎涼

074 世態炎涼

駱夜痕住的別墅區域很大,夏傷找了近一個小時才找到了出口。之後,又在路口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公交車站牌。等站在家門口時,時間已經到了淩晨。她神情疲憊地從兜裏掏出鑰匙,開了鎖進門才發現,屋子裏竟然燈火通明。

她有些吃驚,都淩晨了許諾怎麽還不睡覺。朝著許諾開啟的房間走去,剛到門口就看見許諾正蹲在屋子裏收拾行李。

“糯糯,怎麽了,你怎麽收拾起行李來了?”夏傷見到這情形,趕忙走到許諾的麵前蹲下。這時,夏傷才發現許諾一臉淚痕,眼睛也腫的像核桃一樣。她嚇了一大跳,剛想開口詢問。而這時,許諾抬頭看見夏傷,立馬委屈地撲進夏傷的懷中,哭嚷道:“夏夏,你終於回來了,嗚嗚,你終於回來了?”

“糯糯,你別哭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夏傷眼中,許諾一直都是一個心直口快,開朗樂觀的女孩。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哭的這麽傷心過。夏傷心裏隱隱地預感到,一定是發生什麽大事了,不然許諾不會這樣?

“夏夏,我奶奶,我奶奶出事了?嗚嗚,我要回鄉下,我現在就要立刻回鄉下去?”許諾說著,迅速地轉過身,手忙腳亂地繼續收拾起行李來。

“什麽,奶奶發生什麽事情了?”夏傷聞言,心裏也開始著急起來,抓著許諾的手臂連忙追問道。

“好像是前幾天下雨,她去地裏幹活的時候,摔了一跤,嗚嗚?”許諾哭著哽咽地又說道,“前兩天她還不讓人給我打電話,今天我小姨告訴我,奶奶現在病危了,要我速回家?”

“糯糯,你別擔心,我馬上回房去收拾衣服,我跟你一起回去?”聽到許諾的這番話,夏傷也意識到了事情嚴重,對著許諾說完,站起身二話不說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去了?

“恩,好好?”許諾聞言,手上也加快的速度。

夏傷回房快速地打點好行李之後,和許諾一起急奔向機場。一路上,她一直在寬慰心裏著急的許諾。她比誰都明白,許諾的奶奶在許諾心目中的地位。

在夏傷很小的時候,她就認識許諾了。那時候,夏傷的媽媽還沒有離開她和父親。兩家是鄰居,因為有差不多歲數的孩子,所以往來也很頻繁。不過,在夏傷八歲的時候,許諾的父母因為出車禍去世了。之後她就被鄉下的大伯接走,夏傷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之後的很多年裏,夏傷一直沒再見過許諾。直到後來的有一次,她在顧澤曜的大學附近找了一份兼職在做的時候。碰到了勤工儉學的許諾,很多年不見,夏傷早已忘記了許諾,而許諾也完全不記得她了。但是這都無妨,沒幾天的相處彼此姓格相投的兩人成了好朋友,而一次閑聊才發現彼此是舊識。

慢慢地,她才從許諾的嘴巴裏麵,得知許諾之後的生活境遇。

許諾父母出車禍離世時,她也就七歲。法院判肇事者負責全責,還要求賠償了一筆數額不菲的賠償金,那時候,她的伯伯和叔叔知道之後,都搶著要領養她。一開始的生活,也不算太差。但是由於肇事者的生活也並不寬裕,分期付了幾次之後,再也拿不出錢來。法院也追討了幾次,都無果。最後收養她的大伯母開始嫌棄她,對她經常打罵。最後她的奶奶實在看不下去,最後索姓把她養在了自己身邊。

奶奶一把年紀,靠著幾畝薄和撿破爛維持生計。許諾也乖,讀書很認真。之後還考到了京都讀大學,大學之後靠著奶奶省吃儉用的積蓄和賠償金,勉勉強強地讀完大學。

許諾一直說,等她賺了大錢,在京都能夠買得起房子的時候,就把奶奶接過來一起住。這也是促使許諾在大學畢業之後,無條件地選擇陪著夏傷一起到娛樂圈打拚的原因之一。

京都的房價,普通的工薪族可望不可即。許諾很清楚,要想賺大錢,就必須靠一些暴利行業。而娛樂圈,就是最大的暴利行業?

現在,許諾還沒有買到房子,奶奶就出事了。可想而知,許諾的心裏,有多傷心和難過?tdkz。

候大我有。夏傷和許諾是在隔天中午,來到了許諾位於南方的老家。剛到村口,她們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哀樂聲。夏傷震驚,而這時,身旁同樣反應過來的許諾撒開腿,朝著前方奔去。

“糯糯,糯糯?”怕許諾出什麽事,夏傷也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夏傷追著許諾,臨近祖屋,就看到大門上聚集著一群正看熱鬧的村民,而門框上掛著的白幡。大門邊上,幾張長板凳子上,坐著一行拿著器樂的人。剛才從村口聽到的哀樂聲,就是從這裏發出。

想不到,真的是奶奶,真的是那位善良可親的老人……

“奶奶?”

大堂內,傳來許諾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夏傷強忍著淚意,衝進堂屋一把抱住撲倒在棺木上,哭的傷心不已的許諾。

“糯糯,別難過了?”棺木上有一大片透明的玻璃,夏傷看著躺在裏麵,神情安詳的老人,眼淚也控製不住地往外掉。

她還記得,前幾天接到這位老人給許諾打的那個電話,她還親切地對著自己說,要給她郵寄土產呢。想不到,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就是陰陽相隔,生死兩茫茫。

“唉,許老太一把年紀了,還不消停,下著大雨還在田裏搭棚子,唉?”

“看這兩個小丫頭哭成一團,想著他那兩個兒子,真是……”

一旁幫忙操持喪事的村民瞧見這一幕,輕輕地嘀咕著。夏傷想安慰許諾,可是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還是好心的村民對著兩個哭的抱成一團的兩個小丫頭,上前將兩人從棺木前拉開,對著她們寬慰著,“小諾,你也別太難過,讓許老太如何安心地走啊?”

夏傷也反應過來自己不能再這樣了,迅速地擦幹臉頰上的熱淚,伸手輕撫著許諾的背脊,柔聲哄道:“糯糯,你別難過了,奶奶這麽疼你,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傷心難過的樣子。你現在不吃不喝也不睡,奶奶若是在天上看到了,該多不開心啊?”

“是啊?”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著。

正當許諾好不容易地平複下情緒時,許諾的大伯領著一群人進了屋子。那些人拿著測量土地的器具,在屋前屋後測量起來。許諾瞧見這一幕,怒氣勃勃地走到她大伯麵前,大聲地嚷道:“大伯,你這是在幹什麽?”

“滾一邊去,你小丫頭懂什麽?”大伯一把推開許諾,大聲地嚷道。

“奶奶屍骨未寒,你就要賣房子?好歹你也是長輩,這種事情你怎麽做得出?”許諾氣極地衝著她大伯大聲嚷了起來。

“誒呀,小諾啊,拆遷辦的人想來量了幾次了,都是你奶奶攔著。現在再不量完,人家拆遷辦走了咱們就成釘子戶沒人理了?”一旁的大伯母趕緊走上前,對著許諾勸了起來,“你小孩子家,不懂這些事,聽你大伯的話,哦?”

“滾開?”許諾狠狠地推開大伯母,也顧不得是不是自己的長輩,就對著在場的人大聲地宣示道:“我奶奶喪禮期間,誰也不準碰我家的房子?”

許諾的叔叔聽到這裏,也立刻走上來,對著許諾說道:“小諾,我跟大哥商量了,這房子量好了也成。你就別摻和了,畢竟這是大人的事情?”

“不行,奶奶隻要一天在家裏,你們就別想打房子的主意?”

許諾知道,老家這塊一直在拆遷。前不久這村上也來量土地了,但是老人家與年輕人不同,一輩子就生活在這裏,硬是不同意拆遷。這事就一直跟拆遷辦僵持著,現在這些伯伯叔叔乘著奶奶一故去,司馬昭之心立刻現出來。

許諾隻覺得寒心不已。

夏傷看到這一幕,也是氣從心裏來。本來是人家家事輪不到她開口的,但是看著許諾如此傷心,她也不得不一吐為快。

“大伯大伯母,房子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談。大堂裏還躺著奶奶的屍體,你們在這個時候做這麽不孝的事情,奶奶若是在天有靈也不會安息。更何況,拆遷辦不會等不了這幾天的?”夏傷說著,又對著那群拆遷辦的負責人說道:“今天是喪事,不怎麽吉利。我想大家也不急於一時,反沾了一身晦氣?”

夏傷說完,旁邊看不下去的村民也開始勸了起來。那幾個拆遷辦的人敵不過名義,收拾著工具準備離開。而這個時候,許諾的大伯急了,衝著夏傷大聲地嚷了起來,“小丫頭片子,你算什麽東西,我家的事情輪得到你插嘴嗎?”

“我不是東西,我是人?”夏傷斂容,衝著大伯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雖然人小話微,但我知道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大伯,你就不怕奶奶晚上來找你嗎?”

夏傷簡單的一句話,一下子就將許諾大伯的話給堵進了嘴巴裏。夏傷也不理他們,扶著許諾進了堂屋。

晚上守靈的時候,夏傷從廚房裏端出來一碗麵,對著許諾柔聲哄道:“糯糯,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許諾搖著頭,轉頭看著搭在大門正中央的棺木,想到下午的一幕,她又開始傷心起來,喃喃道:“錢錢錢,夏傷,這個世界是怎麽了,為什麽所有的人,都那麽愛錢?我奶奶屍骨未寒,他們這些做兒子就開始為了祖屋在靈堂上鬧?我好痛心啊,我真的好痛心?”

夏傷聽到許諾的話語後,心裏也湧起一絲憤慨和難過。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夏傷這些年早已品盡。但是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涼薄的人?

“乖,別想了,咱們已經趕走他們了,你就吃點,好嗎?”她又能說得出什麽安慰的話呢,這些都是許諾的親人啊?

“不,我吃不下?”許諾搖著頭,傷心不已。

“不餓也吃點,你現在不能垮下去,接下來奶奶的後事,都要你全權負責呢?”夏傷雙手扳過許諾的肩膀,看著她的麵孔語重心長地說道:“在這個時候,你更要堅強一點?”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餓?”許諾哭的兩隻眼睛都成了核桃,聽到夏傷的安慰後,心裏的難過還是不能疏散。

“乖,吃點?”

在夏傷一再地堅持之下,許諾總算肯吃了食物。

按照當地的習俗,棺木在家裏擱置三天,之後就得運去火葬場。那天,許諾在送別奶奶的時候,哭的死去活來。夏傷摟著她,同樣也是淚流滿麵。

夏傷陪著許諾在她老家過完奶奶的頭七,才趕回了京都。這幾日在老宅,夏傷看盡了一幕幕的人世醜態。為了祖屋,許諾的伯伯叔叔開始上演一場又一場的手足相殘的戲幕。最後,許諾實在看不下去,奶奶的頭七一過完,當晚上就和夏傷收拾行當回了京都。

在隔天中午,開往夏傷家小區的公交車緩緩地停在小區站牌前,夏傷和許諾一前一後拿著行李箱,緩緩地從公交車上下來。

“餓不餓,晚上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看許諾還是暗自神傷,夏傷忍不住笑著對著她詢問道。

“算了,晚上吃泡麵吧,最近幾天你一直陪著我,也沒有好好休息?”許諾轉過頭,看著最近幾天一直幫她忙裏忙外,比她還要消瘦憔悴的厲害的夏傷,低聲說道。

“那怎麽行,再怎麽樣肚子是不能餓的?”夏傷說著,正琢磨著給許諾做什麽食物的時候。迎麵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間衝出來,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將她一把摟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