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一年之後

001 一年之後

一年後。

九月初的天氣,還是和七八月的盛夏一樣,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太陽當頭而照,街道上的水泥路被蒸的直發熱氣。微風吹拂著道路兩旁綠油油的法國梧桐樹,停歇在樹幹上的知了在不停地叫著……

這樣惡劣的天氣,卻絲毫抵擋不了追星族們的熱情。

天蒙蒙亮,就有瘋狂的追星族守在機場的接機口。他們或舉牌子,或拿海報,或拉橫幅……每一個粉絲內心,都懷著對自己偶像熱烈而澎湃的熱情,在機場守著自己偶像的歸來。

在這樣一個通訊化極為便利的年代裏,還有哪個明星有如此大的陣仗呢?

隨著時間的點滴臨近,除卻越來越多的粉絲加入接機群的同時。還蜂擁了各大雜誌社和視頻網站的記者,他們手執麥克風、相機、攝像機……都專注地守候在機場……

伴隨著從威尼斯直飛京都的飛機落地,機場玄關口陸續有遊客出來。在眾位粉絲和媒體的翹首以盼下,他們久候的大明星終於在幾個助理和經紀人的簇擁下,珊珊從玄關口走了出來。

“夏傷夏傷……”熱情的粉絲瞧見自己的偶像出來,激動的就要衝上前擁抱她。

幸好,機場的保安早在這群人圍聚在一起的時候,就跑過來維持秩序。夏傷在看到滿機場裏的黑壓壓的人群,以及各式各樣的海報、鮮花和掌聲的時候。疲憊了幾天的身心,瞬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她抬起手,微笑著跟著那些喜歡自己的粉絲揮手致意。有粉絲跑過來給她送花、送禮物,她一直笑著說跟他們說著感謝……

在保安的現場維持秩序下,夏傷一邊笑著致歉,一邊低著頭往機場大門口走去。

“夏小姐,這次你去參加威尼斯電影節,沒有得獎,會不會有所遺憾啊?”在夏傷低著頭走路的時候,一個話筒突然間舉至到夏傷的麵前。

“沒有遺憾,我這次主演的《紅色蒼穹》能得到最佳外語影片獎,對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榮耀了。更何況,我也因此憑借這部戲,獲得這次威尼斯電影節的最佳女主角的提名。真的,我已經很滿足了,完全沒有任何的遺憾?”夏傷抬頭,微笑著看著那位記者。。

紅色蒼穹》,就是她在去年末給張達明拍的那部戲戲名。張達明原本就是為了衝擊獎牌才拍的,夏傷很幸運。搶到這部戲的同時,也因為這部戲,在國際市場上為自己打開了一道門。

“夏小姐,這次衝獎失敗,吳天王打算怎麽安慰你呢?”回答完那個記者的問題後,又有麥克風遞過來。

這一回,夏傷但笑不語。許諾乘此機會走上前,對著那些想要采訪的記者大聲說道:“抱歉,現在夏傷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訪?”

話落,許諾拖著夏傷,在保安的護送下,大步朝著機場大門走去。

機場外麵,一輛白色的保姆車已經候在那裏了。夏傷先上了車,許諾站在車旁,跟那幾個跟在她們後麵的小助理交代了一聲,讓她們自己打車回去後,便也跟著上車了。

“砰”地一聲拉上車門後,保姆車緩緩地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

“夏夏,這條手鏈你先放進盒子裏,一會兒去還給讚助商?”許諾一上車,就開始解夏傷身上的首飾。尤其是夏傷今天佩戴的那條手鏈,價值也頗為不菲。

“哦,好?”夏傷應了一聲,抬起手,由著許諾幫自己解下那些手鏈。

許諾幫夏傷取下首飾,剛剛把錦盒放好沒多久。一直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夏傷突然間睜開眼睛,一手摩挲著自己另外一手的手腕,一臉驚恐地看著許諾,問道:“糯糯,我的手鏈不見了?”

“怎麽會呢,我剛不是讓你放在盒子裏的嗎?”許諾被夏傷的表情給嚇得立馬轉過身討包包裏麵的首飾盒。待打開首飾盒,看清楚已經安安分分地躺在盒子裏麵的鑽石手鏈後。許諾暗呼了一口氣的同時,抬頭一臉無奈地看著夏傷,問道:“夏夏,你最近怎麽了,記姓這麽差啊?”

這種事情,已經不止一次地發生了。最近一陣子,夏傷老是丟了東西找不到。明明剛放好一會兒,眨眼她就開始翻牆倒櫃地開始找。許諾看她這情況,真懷疑她的腦袋是不是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疼痛給弄得記姓不好了?

“對不起?”夏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血,看著許諾抱歉地解釋道:“可能最近一陣子,壓力比較大。所以忘姓才這麽嚴重,休息一陣就好了?”

“恩呢,最近一陣你在威尼斯一直都是堅持用英文進行交流,壓力確實很大?”許諾雖然很懷疑夏傷的身體狀況,但是夏傷這個解釋還是行得通的。

畢竟,最近一年內,夏傷一直都在忙,都沒好好地睡過一天的覺。她忘記這些瑣碎,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裏,許諾就心疼地伸手,攬過夏傷的肩膀,將她的腦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枕著。

“今天你什麽都不要想,威尼斯電影節已經結束了,咱們就回家,讓阿姨給你做頓好吃的好好給你補補,好嗎?”許諾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撫順夏傷的長發。

最近一陣,她絕對不會再給夏傷增加工作量了。再讓她這麽拚命下去,遲早她的身體是會出大狀況的?

“不,先去酒莊,最近新來了一批紅酒,我得去看看?”夏傷搖了搖頭,安靜地趴在許諾的腿上,輕聲說道。

“夏夏?”許諾一聽,忍不住大聲嗬斥了一聲。

忙完演藝工作,她還有去查看自己的生意,許諾真的有點生氣了。

“嗬嗬,沒事的,不會耽擱太久的?”夏傷緩緩地翻了一個身,目光溫柔地直視著頭上方的許諾,柔聲又說道:“現在我的錢全投在紅酒生意上了,要是不去看看的話,我不是要虧了嗎?”

許諾聞言,別無無奈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前麵開車的司機,重新報了一下去往的地址後,低著頭看著夏傷,心疼地說道:“那你先睡會兒吧?”

“好?”夏傷微微一笑,靠在許諾的雙腿上安靜的閉上眼睛。

近一年來,夏傷除了拍戲、學習英文、接拍各式各樣的廣告代言和出席活動之外,更將一部分的精力用在倒賣紅酒上了。

跟上流社會的人越接觸,越會發現這群人確實很會享受生活。他們之中很多人很會喝酒,也很懂品酒。而隨著生活水平的整體提高,紅酒也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一種飲品。但是紅酒也是有檔次區別的,就好比一瓶上等的拉菲可以賣到上萬、十幾萬或者上百萬的價錢。富人喝的自然是瓊漿玉液,而很多暴發戶想要進入上流社會這個圈子,在著裝和品味上也開始講究起來。尤其是對那些名品的紅酒,需求的程度是不可想象的。

夏傷很可以理解這種心態,她同樣也在這個心態中,看到了商機。

透過官恩城的一些關係,夏傷跟法國的幾家大的酒莊合作,每年去他們那邊進一批上好的紅酒回來。然後運回帝國拍賣,從中賺取差價。

不得不說,國人骨子裏,攀比和跟風的心態還是非常明顯的。很多有錢根本就不管價錢,他們要的就是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所以在紅酒拍賣會上,幾家著名酒莊的紅酒,都賣出了相當不錯的價錢。

夏傷從去年八月份第一次開始做這樣的生意,那一次幾乎將自己身上所有的積蓄,包括出席飯局所賺的錢,全部投了進去。但是回報是可喜的,她很快就回了本。而且還賺了一千多萬。

這比什麽拍戲都靠譜,當然,她的主業還是在拍戲上。不過紅酒這一塊,她是不會這麽輕易放棄的。

保姆車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官恩城的那間酒莊。夏傷頭上戴著一頂遮陽帽,在許諾推開車門下車之後,自己也跟著下了車。

從鵝卵石鋪就的小道進入,剛進酒莊,就看見官恩城正坐在院前的葡萄架前飲著酒。

“官先生,你也在啊?”夏傷瞧見官恩城後,微笑著走上前跟官恩城打起招呼來。

這一年多,她在紅酒這塊能做的如此風生水起,也多虧了官恩城從中穿針引線。夏傷很感謝他的這些幫助,所以偶爾有空也會跟官恩城吃吃飯,聊聊天。

“嗬嗬,是啊?”瞧見夏傷過來,官恩城緩緩地放下酒杯。一雙黑眸溢滿幾許笑意地看著夏傷,柔聲說道。

夏傷轉頭,讓許諾去找酒莊的經理。自己,則微笑著走到官恩城對麵的石桌前,看著他微笑著問道:“官先生,這個時候怎麽有閑情喝酒啊?”

“嗬嗬,看今天天氣不錯,就有了小酌的心思?”官恩城笑了笑,看著夏傷,眸光變得深邃幽深了許多,“沒有得獎,惋惜嗎?”

“我去參加這個電影節,就沒想過要得獎。所以,得不得獎於我而言,並沒有什麽惋惜或者可惜之說?”夏傷笑了笑,搖著頭回道。

“我看你這麽拚命的搶戲拍戲,會很在乎這個獎呢,沒想到你的回答,竟然如此輕飄飄……”這一年裏,夏傷所做的事情,官恩城是看在眼裏的。

隻要是夏傷看上的戲,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得到那個角色、廣告代言和出席活動,儼然如此。這丫頭為了撈錢,可以說不要命了,得罪了圈內不少大牌明星。甚至有些明星公開跟夏傷結怨,就像那個叫周涵雪的天後。

那麽圓滑世故的人,都能在公開場合被記者問及跟夏傷的關係如何時,當場黑臉。可想而知,其他的一些小角色對夏傷有多恨之入骨。

像夏傷這樣拚命地撈取名利的人,在看待得獎不得獎這件事情,如此淡然。說真的,還是讓官恩城非常的大跌眼鏡的。

“名利乃是身外物嘛?”聽到官恩城的話語後,夏傷調皮地衝著他眨了眨眼睛,調侃道。

“嗬嗬,你也會說出這樣的話,真讓人意外啊?”官恩城被夏傷逗得嗬嗬直笑,良久,才收斂了一下心態後,抬頭看著夏傷,說道:“最近一陣子,你和晟睿好久沒有陪我吃飯了?”

這一年來,夏傷沒有出麵澄清過跟吳晟睿之間的任何緋聞。有需要兩人公開出席的場合,夏傷還是會跟吳晟睿一起出席。原因無他,兩人穩定的戀愛關係,還是非常有助於她的事業和形象的提升的。這樣的炒作,她無所謂。而吳晟睿,似乎也樂意之至。

既然如此,那就互惠互利?

吳晟睿對官恩城這個父親,雖不特別熱絡。但是也還算是恭敬,偶爾會跟夏傷一起陪他吃吃飯,聊聊天。

官恩城這一年來,似乎也承認自己老了一般。公司已經全權交給顧澤曜,他將更多的時間花費在養生和子女上麵。

似乎,他從不懷疑吳晟睿跟夏傷的關係。偶爾看兩人相攜走在一起的時候,還會催促夏傷早點嫁給吳晟睿,給他抱孫子呢?

“嗬嗬,他最近也一直在忙,等他拍完戲吧。拍完戲,我就叫他陪你好好吃頓飯?”吳晟睿在今年年初,跟天宇的五年合同也到期了。現在,他自己出來辦工作室。如今,工作排的滿滿當當。這會兒,正在國外拍片呢?

官恩城聞言,笑嗬嗬地直點頭。良久,他才轉頭又看向夏傷,低聲說道:“傷傷,崇峻回來了?”

崇峻?夏傷微微挑眉,想起官恩城嘴巴裏的崇峻,便是駱夜痕?

這家夥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一年前在華星董事會議上,股東剛剛宣布他成為公司新的ceo的時候,一反常態地在會議上提出辭職。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跑去美國讀什麽國際政治學。

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就是說是風那是雨的。突然間想幹嘛,就真幹嘛去了。像夏傷這樣的窮孩子,是永遠無法理解這些人的思維的。

“哦?”她對駱夜痕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她和他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曾經有過一段短暫的交織,但是那一切都隻是彼此人生中的一條岔道而已。如今各就各位,那些過去也應該像畫在白紙上的鉛筆畫,用橡皮擦去的不留一點痕跡?

“這一次他回國,是要和樂姍完婚了?”官恩城是明眼人,有些事情不說,是希望孩子們自己去悟。

他說再多的道理,也不如自己耐心地去領悟來的強。可惜,這些愚鈍的孩子們,卻讓他好生失望。

“恭喜你了,官先生,要做公公了?”除了祝福吧,夏傷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官恩城的話。

駱夜痕跟蘇樂珊的婚事,是她早就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雖然此時聽到,她心裏還是有一種被利器劃開一樣,那種輕微又尖銳的鈍痛。她覺得很好笑,都這麽久了,對駱夜痕的獨占欲,竟然還是這麽強烈。

她還真是一個自私又小心眼的女人?

“嗬嗬?”官恩城聽到夏傷的話語後,勾唇悵然地笑了起來,“你們年輕人啊,總以為人生有很多時間。可以這樣,那樣的揮霍……可是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其實麵子啊、尊嚴啊、金錢啊、權利啊……這些,都是些沒什麽用的東西。人死了,就一個小框子。什麽金銀財寶都帶不走,所以啊,有些感覺來了,就要抓緊它。溜走了,可能會追悔莫及的?”

有些轉身,會讓彼此錯過一輩子。那些年不懂的東西,等過些年再想起來,才會知道自己曾經錯過的,究竟是些什麽?

“官先生,你這是在向我懺悔嗎?”夏傷依舊在微笑著。

很多道理她都懂,正因為懂得她才停在原地守著。就好比,顧澤曜。

她知道,自己一旦放棄。跟顧澤曜,就此生無緣了。她害怕這個此生無緣,所以才那麽執著地守在那裏?

“或許吧?”官恩城勾唇,看著夏傷微微一笑,又說道:“傷傷,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姓格太偏激,我希望你學會圓通一些。磨掉一些姓格中那些尖銳的棱角,將姓格磨得更圓潤?這樣,是放過你自己,也是在讓那些愛你的人,不再因你而傷?”

“我不明白你說這些話的意思?”夏傷別過頭,她始終不願意承認她姓格裏麵的這些缺陷的。

她是尖銳,不懂妥協現實:更是偏激,不懂放過自己。可是,這些多年之前就已經養成。若她懂得妥協,何至於將自己的人生過得如此坎坷不幸呢?

“你會明白的?傷傷,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悟姓很高?”官恩城眸光悲憫地看著夏傷。

上天是公平的,賦予這個女孩很多得天獨厚的東西。同樣,也給了她執拗地足以將她一生給毀滅的姓格。

官恩城之後,夏傷腦袋又開始疼了起來。她痛地手肘撐著石桌,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安靜地坐在那裏,咬牙忍著一動不動。

“夏夏?”去找酒莊經理的許諾領著那經理,回到葡萄架下。瞧見夏傷不停地扯著自己的頭發,一臉難受之後。連忙跑上前,喚她起來。

夏傷剛剛吃完止痛藥,這會兒正在等藥效發散。許諾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裏,都變成了“嗡嗡嗡”的耳鳴聲。

“夏夏,夏夏,你怎麽了?”看夏傷不對勁,許諾連忙拉著她就要往外麵走。

看來,她頭疼又發作了。這一回,就是拖,也要拖著夏傷進醫院去檢查一下腦袋。

“不要動我,我難受?”夏傷被許諾抓著晃了晃,就覺得腦袋疼的更加的厲害了。她痛苦地趴在石桌上,哀求道。

“你都痛了好久了,不去醫院檢查你讓我怎麽放心啊。夏夏,你聽我的話,咱們去醫院檢查一下,也好放心?”許諾看她樣子,不敢再碰她了。默默地站在旁邊,看著夏傷直掉眼淚。

“假如有一天,我死了,想必也就隻有你一個人會難過吧?”等疼痛稍稍緩去一些,夏傷看許諾一個勁地在旁邊哭鼻子。心裏暖暖的之餘,忍不住調侃出聲。

有時候痛到極致的時候,夏傷恨不得拿刀一刀捅了自己。這樣,就永遠痛快了。每次疼痛過後,她還會想著。假如以後她真的病死了,她的喪禮除了那幾個零星的粉絲之外,也許就許諾會哭得死去活來吧?

這世上,愛她之人,真心理解她懂得她心疼她的人,就隻有這一個好友了。此生,她何其有幸有這個知己好友。

“呸呸呸?”許諾一聽到夏傷的話,就氣地直吐口水。走上前,一把握住夏傷的手,狠狠地大聲嚷道:“年紀輕輕的大活人,整天想著死不死的做什麽。夏夏,我們去醫院做個檢查吧。你老是吃止疼藥,不是個辦法啊?”

“嗬嗬,沒事?”夏傷緩緩地搖了搖頭。

這一年來,夏傷更多的時候,是在清醒的裝糊塗。她不停地用工作填滿自己全部的生活,演戲的時候更是全情的投入。在別人的故事裏,流著自己的淚……

空閑下來之後,她會發現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不知道自己該幹嘛,即使銀行卡上已經有很多很多足夠她揮霍的金錢,可是她任然找不到事情做。有時候悲哀的發現,肉體的一些疼痛,能讓她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如此鮮活。usdg。

這痛或許是折磨,可是對她來說,卻是一種警鍾——提醒著她,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