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慧極必傷

038 慧極必傷

蘇樂珊跟在服務員的身後,一路心急如燎地趕到了事發地點。

這會兒,山莊外麵的已經被看熱鬧的人群圍成了一個大圈子。蘇樂珊衝上前,快速地撥開人群。瞧見兩個人影正在雪地裏撕扯著,你一拳我一腳,你來我往地揍打的好不熱鬧。看到這情景之後,蘇樂珊連忙大聲地呼喊別打了。可是眼下這兩個男人,就像是發了狂的野獸,完全沉浸在荷爾蒙裏,聽不到任何的勸架聲。

眼見駱夜痕的唇角依舊滲出血跡,而榮軒的腦袋也被駱夜痕狠狠地砸了幾拳。兩個人要是再打下去,肯定得進醫院了。蘇樂珊連忙轉頭看著服務員,大聲地喊了起來,“愣在這裏幹什麽呢,馬上去找保安啊?”

那服務員應聲去尋保安時,沒想到一群保安也在這個時候趕來了。那群保安人員,撥開人群瞧見廝打在一起的兩個公子哥兒後,連忙俯身將兩人拉開。

“他媽的,找死,誰敢碰老子……”光著身子,全身上下隻穿著一條的榮軒被保安人員劫持住後,氣的跳起來大吼大叫,一個勁地嚷著放手,誓要與駱夜痕那狗一決生死。

今天,這位公子哥兒的耐心和忍耐力已經飆升到了極致。先是被個臭娘們擺了一道,跑到這冰天雪地裏裸奔。接下來又碰到駱夜痕這狗雜碎的,一上來就撲把他撲倒揍了一頓。他媽的,他榮軒也不是吃素的,白白被人這樣欺負了就想這麽不了了之……

駱夜痕唇角也滲出了血跡,抬手用力地拿手給擦了一下唇角。要不是被山莊的保安攔著,他又要衝上前把榮軒那人渣給揍一頓了。

“駱夜痕,你等著,老子要你生不如死?”榮軒被人架著,手腳並用地往駱夜痕那個方向踢。

“榮軒,你試試啊,你看誰先生不如死?”駱夜痕黑眸凶狠地瞪著榮軒,用力地掙開那些保安。冷哼一聲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夜,到底怎麽回事啊,你怎麽跟榮軒打起架來了啊?”蘇樂珊瞧見駱夜痕轉身走了,她連忙追上去,想要詢問怎麽回事。可是這會兒駱夜痕剛跟人打了一架,心情暴躁,正厭煩著。眼見蘇樂珊這般胡攪蠻纏,怒火之下大吼了一聲,“你煩不煩?”

蘇樂珊一聽,頓時委屈地立在原地,哽咽出聲。

駱夜痕愣了一下,轉頭瞧見蘇樂珊一臉委屈地站在原地,知曉她是關心自己。心裏念及駱顏夕的囑托,再加上方才跟夏傷偷情,麵對蘇樂珊時多少是有幾分虧欠心理的。他折身,又回到蘇樂珊的麵前。伸手,用力地將她拉進懷中,低聲說道:“對不起,珊珊,我現在心情不好?”

蘇樂珊沒想到駱夜痕竟然回過身安慰自己,心裏的那份委屈頓時無限度地開始擴大,蔓延……她撲倒在駱夜痕的懷中,抱著他哽咽出聲,“嗚嗚……夜……”

這一刻,蘇樂珊知道,駱夜痕絕非對自己沒有感情的

。他肯願意折身回過來安慰她,便是對她絕非心如止水。

她決定將夏傷的那件事情暫且按在心中,總有一天抱著她的這個男人,會全身心地隻愛,隻念著她一個?

許是最近一陣都是日夜顛倒地趕著拍戲,所以夏傷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在床上躺到淩晨三點之後,再也躺不下去。從床上爬起來,穿戴好冬衣後,抱著閔瑾瑜昨天送過來的那架古琴,準備去佛山山頭去看日出。

如在到傷。她記得,小時候她媽媽很喜歡帶她去爬山。她帶過她爬過很多山脈,也帶她在山上看過很多次的日出。如今媽媽雖然不知道去了哪裏,但是有媽媽的古琴陪著,她便當她是陪著她一起,再登一次山。

京都的冬天很冷,上山的石階上兩旁,堆滿了白色的積雪。這會兒已經是淩晨四點了,天還灰蒙蒙的。北風掛在臉上,像針刺一樣的疼。

夏傷抱著古琴,一步步艱難地登上了佛山的一處陡峭山崖。

“啊……”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夏傷站在山岩上,看著廣袤無邊的天宇。夏傷心情舒爽,笑眯眯地雙手做成喇叭狀,仰著頭對著外麵的山頭大喊出聲。

興奮地連續喊了好幾聲,夏傷才一臉笑容地抱著古琴,找了一處山岩坐下。

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古琴的琴弦。在一陣“叮叮咚咚”清脆的琴弦聲中,夏傷苦澀地勾了勾唇,喃喃說道:“媽媽,你這會兒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在看日出啊?你去了哪裏,為什麽這些年來,一點消息都沒有?古琴怎麽會在國外的拍賣會所呢,究竟這些年裏,你經曆了什麽?”

此番一別經年,音訊全無。有時候夏傷真害怕,她媽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這個念頭一旦誕生,她便使勁地找理由否決了這個想法。

她媽媽,一定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裏。年幼時她時刻希望她來把她接走她,可是如今已經長大成人,她隻希望媽媽能過的好好地,幸福安康平安……

“媽媽,小朋友們都說我這個名字好奇怪。為什麽要叫傷傷呢,一聽就覺得好像老被人傷害一樣?”

“那是因為媽媽希望你能記住一句話,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什麽意思?”

“意思是,做人要把握一個度

。難得糊塗,尤其是是女孩子。用情太深反而情難長久,太過聰明隻會損害自身。人家說傻人有傻福,媽媽希望我的傷傷是個快樂天真,缺心眼的傻女孩。即使被人辜負,也不會太過在意。記住了,傷傷,有情皆孽,無人不苦,無欲無求,猶如神龜?”

夏傷突然間憶起有一次,陪母親看日出時。母親將年幼的她摟在懷裏,告訴自己這麽一番人生大道理。那時候她還太小,參悟不出這其中的涵義,如今想來,她才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

“媽媽,我參不透,放不下,求不得,我該怎麽辦?”

縱然有天大的道理,她終究隻是一個俗世中的凡人。就算明知一念放下,萬般自在的道理。可是她就是放不下,要死守著一個得不到的夢境,不肯醒來。

“一年春事,桃花紅了誰;一眼回眸,塵緣遇了誰;一點靈犀,真情贈了誰;一把花鋤,灑淚葬了誰;一扇南窗,撫琴思了誰;一葉蘭舟,煙波別了誰;一句珍重,天涯送了誰;一番蕭索,魚書寄了誰;一簾幽夢,憑欄念了誰;一夕霜風,雪雨遣了誰;一街暗香,闌珊尋了誰;一懷愁緒,紅塵逝了誰;一江明月,回首丟了誰;一杯濁酒,相逢醉了誰;一場消黯,凝眸憶了誰;一夜良辰,虛設傷了誰;一聲橫笛,空樓鎖了誰;一場別離,紅顏瘦了誰;一階青苔,幽閣走了誰;一段新愁,離懷苦了誰;一聲低唱,才情癡了誰;一曲新詞,曖昧撩了誰;一種相思,閑愁予了誰;一世浮生,輕狂負了誰……”t7sh。

琴音歌聲,嫋嫋婷婷。那聲音如浩瀚大江中的一葉扁舟,始終是圍著一層煙波般的細密綿愁……

駱夜痕這會兒正在山頂上的一處露天溫泉水池裏泡著溫泉,昨晚上他同樣沒有睡好。因為心情煩悶,打發了蘇樂珊後,自己一個人坐在大廳裏喝悶酒。喝了半天乏了,直接倒在大廳的沙發上打發了一宿。醒過來的時候見天色還未大亮,便收拾了一下到露天溫泉池裏泡溫泉,準備邊泡溫泉邊賞日出。

沒想到才下水沒一會兒,就聽到一連串“啊啊啊”地呐喊聲從山頭傳來。隔了沒多久,又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古琴曲。沒一會兒,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緊隨之傳來。那聲音中的淒哀纏綿,駱夜痕怔愣了一下,心下好奇,便重新穿上衣服循聲而去。

山徑通幽,分花拂柳。駱夜痕一路走來,最後在山頭上瞧見了一幕。

那人迎風而坐,漆黑的發絲迎風飄蕩。身上用羽絨服裹著很嚴實,可是與她相處也算有段日子。一個粗粗的背影,便讓他一眼就認定了,她是誰。

此時日出已經從山頭躍出,她就在那火紅的日頭中央,如妖似仙

。那是一幅怎麽樣波瀾壯闊的畫麵,駱夜痕驚怔住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那迎風而坐的人兒。

一曲終了,夏傷輕撫著琴弦,將臉貼在琴弦上,那冰冷的琴弦將她的臉蛋擱著生疼生疼的。淚水順著臉頰,蜿蜒落下,“一別之後,兩地相思,說的是三四月,卻誰知是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裏長亭望眼欲穿。百般怨,千般念,萬般無奈把郎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