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集 拿磚頭的紅領巾
第90集 拿磚頭的紅領巾
跑出餐廳的龍至言將衣服上連著的帽子戴上，緊緊裹著腦袋，雖然按照韓國的年齡算法快要二十歲了，但是這副衣著加上打扮卻依舊是一副朝氣蓬勃的模樣，因為卸下了舞台妝而顯得清爽了很多的麵容使得他少了幾分柔和，多了幾分陽剛俊氣，在傍晚時期，如初登場的月亮，透著股迷人勁。
還是獨處最好了。龍至言斜斜一笑，和其他人在一塊兒，還真是一件危險而又驚心動魄的事情，他雖然好動，但是卻決不會兀自托大，自己那幾斤幾兩還是拿捏的很穩當的，雖然經曆了那麽久的偽裝磨礪，但是謹慎是永久的話題，這麽長時間都熬過來，總不能在快要結束的前半年之際將一切辛苦都掩埋掉。
看著外麵黑下來的天空，龍至言有些莫名的笑了笑。黑夜，或許是他最適合生活的地方，因為黑夜中，沒人能夠看得清他的臉，沒人看得清他的一切。
似乎已經許久沒有在外麵遊蕩的習慣，緊湊的通告工作將他的生活安排的滿滿當當，平時擠下的休息時間也都是在宿舍之中安穩度過的，畢竟，相比於外麵，危機起伏的宿舍之中都能被稱為“安全”。現在這一段獨自遊蕩的時間，就像是龍至言的夢境一樣不真實，如果不是烈風掛在臉上有一些寒冷，龍至言真的會認為是在夢遊。
鬧騰的久了，竟然也想安歇一下了。現在對於龍至言來說，寧靜便是最好的歸宿。
明亮的路燈照耀在回宿舍的柏油路上，倒映著來來往往的一個個人影，龍至言踩著自己的影子，像是孩子一樣一步一步的追著自個兒的身影，掛滿了童趣的臉上笑容顯現。作為早早當家養家的少年，他依舊是懷著孩子般的性格，一如金泰妍。
路過的車子車水馬龍的奔馳過去，甩下一波灰塵，龍至言用手扇了扇，散開迷蒙的灰霧。
拐個彎，就是宿舍所在的小區了。龍至言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她們應該也快回來了，得準備一下，讓自己的計策看起來天衣無縫。龍至言撇了撇嘴，便欲轉彎，卻看見麵前不遠處正巧走過去一個女孩。
長長的頭發搭在背上，背上背著一個包，因為黃色路燈的緣故，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顏色，瘦瘦的身材，高挑的身影，這清麗的背影竟然和自己一直支持的裴澀琪有些神似。
龍至言懵了一懵，不會是真的裴澀琪吧？不過，他從來沒有見過裴澀琪真人，倒也無從斷定，隻是按照隱約的感覺，讓龍至言的心中勾起了幾分忐忑——畢竟誰遇見偶像的時候都會有幾分難以控製的激動。
女孩似乎捧著一個相機在卡擦卡擦的拍著照片，閃光燈不停的躍動，照不亮女孩的麵容，卻照得龍至言的腦袋一片昏花。
裴澀琪算是他正式接觸流行音樂之後第一個喜歡上的藝人，原本因為學習音樂的緣故，使得龍至言對這個唱功根本不突出的女孩不抱有任何期待，甚至帶著些瞧不起的意味，但是後來在電視節目《情書》和反轉劇之中看到了這個女孩的可愛和單純之處後，潛移默化的對這個女孩喜愛起來，從thered組合時期，到成功單飛，成為複古舞蹈solo女歌手，龍至言雖然算不上特別的鐵杆，卻從來沒有變過對她的支持，雖然如今的她名氣已經漸漸下降，電視台的通告甚至不如少女時代多，但是那種發自心底的喜歡和支持卻根本無礙於這種距離。
龍至言看著這個和裴澀琪非常相似的背影，心中有幾分想要上去證實的衝動，卻又躑躅著不敢往前，徘徊了好一陣，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左右晃了晃，又抓了抓腦袋，心中鼓了鼓勁，嘴裏猛吸了幾口空氣，抬起頭來上前走去。
當他揚起頭時，那個女孩的身影卻都不知道在哪裏了。
龍至言的心中一慌，隔著帽子習慣性的猛抓了一番頭，向前蹦了幾步到達剛剛女孩所在的地方，有些迷糊的眨了眨眼睛，隨即無奈感湧上心頭，原本的那份激動感多了幾分涼意。
“你幹什麽？你是誰？”一個清雅的女聲從一旁的街角響起，聲音透著股清澈，像是涓涓的溪水，在這個寂靜寥寥的夜晚之中，有一些空靈和動聽。
不過，這話是什麽意思？龍至言一愣，剛剛的那個女聲似乎透著些慌亂，在隱隱之中似乎有一些顫動。腦中一股閃念閃動，龍至言急轉而入，在街角口刹住了腳步。
一個白色大衣的女子靠在牆角，因為街燈未能照到街角裏麵而不能看得清楚女子的麵容，她麵前不遠處站著的是一個黑衣男人，身高大約一米七五左右，比龍至言高不了多少，街燈打在他的身上，黑色的衣服上有些許破洞。
龍至言凝神瞅了一眼，女孩子手上比她臉還大上幾分的相機印在他的眼裏，相機？是裴澀琪？龍至言心中泛起海浪般情緒。
“你說幹什麽呢？這麽晚了，你走到這麽偏僻的地方幹什麽啊？是不是寂寞啊？要不要哥哥來陪一陪？”男人的聲音挑著弧度，顯得輕佻和痞性，三流子氣息濃重，聽著這個聲音便讓人感覺繃緊拳頭，尤其是帶著**的笑聲，龍至言僅僅聽了這一句話就感覺到一股惡心和雞皮疙瘩。
龍至言看著一步步逼向街角裏麵的黑衣男人，心神也緊張起來，手心之中都是汗水。腦中的運轉速度隨著男人的腳步聲噠噠噠的緩慢降下來，他的心中就像是勾起了一堆火焰，焚燒了所有原本的安謐，拳頭凝聚著一股力道，四下查看了一眼，拿起地上的一塊碎磚，腳步不由自主的向裏瘋狂蹦去，控製不住的情緒滲入磚頭，一並爆發。
龍至言乓乓乓與地麵相交接引發的著重奔跑腳步聲引得男人疑惑側頭看過來，剛轉過頭來，就感覺到一股勁風迎向麵頰，在寒冷的初冬帶來了更加陰冷的感覺。還沒有搞清楚向自己揮來的是什麽，男人的臉上就被砸到了碎磚頭，大退了五六步，這莫名而來的飛天一擊將他砸得暈暈乎乎。
雖然說龍至言現在年紀尚輕，力道也稍淺，但是借著慣性與磚頭本身的破壞力使得這一擊還是包含了很大的力量。男人暈暈乎乎的轉了轉頭，額頭已經是一片紅色，顯然被砸傷了元氣，作為乖乖牌的代表，龍至言對於打架毫不精通，衡量一度，連忙拉起女孩的手立刻兜兜的疾跑而出。
慌張的女孩隻覺得寒冷的有些發涼的手上被附上了一層溫熱，如同火爐一樣，驅趕著身旁凝結的冰塊，女孩微微愣了愣，隻覺得身體被強拉著出了街角，不由自主的向前奔跑著。
龍至言聽著不遠處男人憤恨的罵聲，心中喜了喜。現在，比起跑步來，應該沒幾個人能是自己的對手了，疾跑了一段路，男人的罵聲也消失在黑夜之中，僅僅聞到的是自己牽著的那女孩疾竄的喘氣聲，這才停了下來。
轉過頭看向女孩的龍至言頗有一些不好意思的鬆開手，輕輕抓了一抓頭，卻撓到扣在頭上的帽子，路燈照耀在臉上，有一些紅潤。額頭上不知道是因為奔跑還是緊張而滲出的汗水緩緩沿著麵頰流下，從細致的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停下腳步的女孩呼呼呼的喘著氣，對於剛剛的奔跑顯然還沒怎麽恢複過來，帶著些謝意的審視正低頭不知道作何想法的龍至言。
此刻的龍至言其實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麽。裴澀琪是他一直很尊敬和喜歡的偶像，此刻在他麵前站著，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他一直認為的厚臉皮這時候似乎瞬間消失了，現在的他感覺到自己的臉上都有些發燙，低頭猶豫著用著轉不過來的腦筋想著——該說什麽呢？該怎麽開口呢？
“謝……謝你。”女孩緩了一口氣之後，滿是感謝的說道，雖然說話之際依然帶著些喘意，但是依然聽得出聲音頗具靈動，從聲音之中依稀能夠探得此女孩的麵貌應該也長得不差。
不過，這個聲音……龍至言神情有些震動：這個聲音……這個聲音不是裴澀琪的！
龍至言沒有見過裴澀琪的真人，但是裴澀琪的聲音卻在電視上聽得不要聽了，裴澀琪的聲音不是細高輕柔的，而是帶著些低低的共鳴，而這個說話的聲音卻顯得高了好幾個調，很顯然與裴澀琪不是同一個人。
滿臉疑惑凝掛在臉上，龍至言急抬頭看向女孩，女孩的形象立刻映在瞳孔之中：長長的頭發披肩而下，隨著微風擺動，呈弧線般的輕柔悅動，隨著清風，若有似無的飄來淡雅的洗發水味道，清淡卻讓人迷醉，女孩的瓜子臉上不施粉黛，卻更顯細膩的光澤，即使是在夜間的昏黃路燈下，依然閃爍著獨具匠心的光彩，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像是凝透的珍珠，璀璨動人，此刻也正打量著龍至言，輕輕皺起的鼻翼之上掛著兩顆因為剛剛的跑動而流出的小汗珠，女孩白色的普通長衣外套和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牛仔褲卻未能掩蓋她的容姿，那股美麗讓已經對美女產生抗體的龍至言都不禁有幾分動容。
女孩的脖子上依然掛著哪隻比她的臉蛋還大的單反照相機，看著龍至言微微呆愣的表情，欣然一笑，像是將冬日驅趕走的春日一樣，讓人心頭一暖。在龍至言發愣的空當之中，拿起相機，調準了焦距。
照相機“哢嚓”的清脆聲和猛然閃出的燈光讓龍至言從呆愣之中逃脫出來。龍至言恍然，麵前的這個女孩是誰？剛剛還在希冀的裴澀琪現在竟然根本不在眼前，頓時有些失望。
女孩的照相機依舊卡擦卡擦的拍著龍至言，將龍至言原本尚算可以的心情給破壞了開來。工作的時候麵臨的是無數的閃光燈，工作之後又要麵對閃光燈，他平靜的心情泛起微波來。
“別拍了。”龍至言輕輕哼了一聲。
女孩愣了一愣，似乎完全沒有料到龍至言的反應，捧在手裏的照相機停止了拍攝，微微杵在了原地，看著龍至言這張說變就變的臉。
龍至言雙手插著口袋，沒說一句話，反身離開。
女孩對於龍至言的行為依舊沒有反應過來，看著龍至言的背影有些疑惑與好奇。
走了幾步路，龍至言想到了些內容，轉過頭，對著間隔五六米遠的女孩，道：“一直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就有一個大型商場，那邊有很多出租車，想要安全的回去就走那條道吧，還有，下次晚上不要一個人在偏僻的街上亂走，首爾的治安並不是你想的那麽好。”
說了這句話的龍至言便又轉身向著自己的宿舍走去，斜拉著的身影在地上越滾越長。
“喂，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啊？”龍至言背後傳出這樣一個聲音，微微呆了一下，隨即淡漠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無奈還是真正的開心，沒有轉過身，搖了搖手，道：“連男女都分不清楚，去配副眼鏡吧！”
女孩聽著龍至言這句帶著些嗤笑的話，鼓了鼓嘴巴，再看了看龍至言徑直離去的身影，眼中閃出一絲光芒，拿起相機，調放著剛剛拍攝下來的照片：照片上的龍至言眼神微微愣在那，秀氣的臉藏在了大衣的帽子中，不失柔和與帥氣的臉加上中性化的衣裳卻是難以讓人分辨得出是男是女，倒是聲音偏向男性化，不過這臉卻是偏向女性化了，一時之間，女孩有些拿捏不準。
“哢嚓”一聲，龍至言的背影被存儲在相機之中，女孩嘴角輕輕揚起，向著已經離開得有些遠的龍至言喊道：“我叫孝敏！你呢？”
“叫我紅領巾吧！”龍至言挑起嘴角，沒有轉頭，隻是輕盈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