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圈子

第五十五節圈子

李德江關心明華投資北陽的事。但又知道這種事情不是說辦就辦的。於是在星期六——2月1日晚上,約榮飛出來吃飯。地點在解放路的貴陽飯店。李德江叫了幾個朋友,王林倒是沒來,來的都是基層的幹部,有新華街派出所副所長曾亦可,工行解放路分理處主任吳厚川,辦公廳秘書二科科長佟旭,以及程恪的司機路錦東。李德江做東。他將榮飛介紹給曾亦可等人,李德江隻是介紹榮飛是北重的幹部,很有前途的希望幹部,卻沒說明華等的背景關係。榮飛自然不會吹噓自己。從他們的熟稔程度,榮飛知道他們是一個圈子裏的人。

人在江湖,不知不覺地便會組成好多圈子,或者就生活在圈子裏。對於此,榮飛對此的認識比剛組圈子的李德江還要深刻。官場是個奇妙的所在,對於絕大多數的普通人,如曾亦可此類的下層官員是最重要的,如胡友榮程恪則距離太遠了。千萬不要看不起底層的官員,很多事情都是壞在他們手裏。

榮飛注意到這個圈子是以李德江為首的,這樣就比較好辦了。因為礙著李德江,這些人不會對榮飛過於冷淡。李德江叫來的這幾個人中,聽過了職務的介紹,貌如彌勒佛的吳厚川是榮飛刻意接納的對象,但不能在表麵上體現出來。酒過三巡,榮飛妙語連珠,後世許多內容貧乏的段子擱在此時頗有震懾他人的功效,長著一副娃娃臉的佟旭鬧著要榮飛再講一個,剛才他們正講了個“現代版”的包二『奶』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副局長,因與女下屬發生婚外戀鬧得身敗名裂,被市委撤職開除黨籍了。榮飛記憶裏對幹部的處理百分之九十是因為經濟問題的,因婚外戀被黨紀政紀處理的真是鳳『毛』麟角啊。“佟處長既然要我說一個,我就講一個。各位都是官場中人,冒犯之處莫怪。”佟旭長相年輕,年齡卻是在座中最長的,熬了小二十年才當上個科長,和李德江的級別一樣,說起前程來哪裏比得上李德江!偏偏架子還大,榮飛一聲聲的佟處長叫的他很舒服,“所謂臨文不諱,你說就是。”榮飛笑道,“那好,我便說個組織部的故事,諸位可知組織部有六不用之說?”諸人立即來了興趣,“如何六不用?快說。”“第一,說自己不喜歡女『色』的幹部不能用,因為他缺乏誠信,假話連篇。”眾人大笑,“第二,第二是什麽?”“第二,說見了漂亮女士不動心的人不能用,因為他缺乏愛心和激情,動力不足;第三,說隻守著老婆過一生的人不能用,因為他缺乏創新精神,因循守舊;第四,說常年隻包一個二『奶』的人不能用,因為他缺乏開拓意識,思路狹窄;”此時眾人已經笑倒,許多詞語第一次聽說,隻覺得新鮮生動,“第五,說二『奶』多了應付不來的人不能用,因為他缺乏統攬全局的能力,軟弱無力;最後一條,說自己經常被情人弄得焦頭爛額的人不能用,因為他缺乏處理複雜問題的能力,難保一方平安。”

李德江拚命忍住笑,“榮老弟,你可真是的,這些東西從哪兒搞來的,真是生動形象。看來這位副局長被撤職是不冤了,二『奶』,這個詞真他媽的形象------”

曾亦可笑問,“小榮你成家了沒有?”

李德江說,“他那裏成家了。大概對象也是剛找的。我認識,很文靜的一個女孩子。下次見了,我一定勸邢芳離開你,你小子太花了。”

榮飛不服,“說個笑話就是太花了?這是講你們官場上的,你們倒是應當對照檢查一下自己。一定要做到外麵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

眾人再笑,均覺得榮飛實在是個妙人。一餐飯五個人喝掉三瓶酒,期間榮飛去廁所時,李德江跟出來,不經意地問深圳那邊有沒有消息。榮飛說已經有了規劃,準備投一個成衣廠,大概在170萬左右。李德江點點頭,他放了心,可以回去給程恪匯報了。“榮老弟,這幾個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麽事盡可找他們辦。”榮飛知道李德江是想將他拉進這個圈子裏,說了聲謝謝。

李德江叫喊結賬,被榮飛搶先付了。李德江知道榮飛有錢,也不和他爭了,其他人卻認為是榮飛巴結。李德江提議去打打牌,榮飛聽了很是親切,此時不會有麻將館,卻不知他們去哪裏,隻好跟著他們擠上路錦東的尼桑,來到北陽賓館,李德江不到櫃台上辦登記手續,直接帶著眾人乘電梯上了七樓,用鑰匙打開了707房間,從櫃子裏取出副麻將牌,將立在牆角的一張折疊桌支起來,鋪上『毛』毯,嘩啦一聲將麻將倒在桌上。路錦東大聲喊服務員過來倒水。榮飛知道這間屋子一定是市委或者市『政府』的包間,供領導們娛樂的。中國的事情就是這樣,什麽樣的娛樂都是從官場開始玩到民間。等大眾起來普及這種遊戲,領導們就會尋找其他的樂子了。

“榮老弟先來玩幾把?”吳厚川對榮飛說。

“不太會。我給各位大哥搞服務吧。”

“哪裏用你。服務員是幹什麽的?”佟旭架子最大,率先坐了上座,動手洗牌。

吳厚川和李德江坐了對門,最後一個位子路錦東與榮飛謙讓幾下,路錦東坐了,榮飛搬了把椅子坐在吳厚川身後看他們玩。

記憶裏是玩過大的的,榮飛看他們不過是一塊錢打底,更覺無趣了。因為沒零錢,佟旭玩過幾把便叫榮飛換點零錢來,榮飛下樓到總台換了二百元的零錢拿上來,在他們每人麵前放了五十元。吳厚川要給榮飛錢被榮飛按住手,“別動,牌桌上是隻收不出的。否則你的手就背了。”“哈哈,還有這個講究。”

打牌最見人『性』。榮飛對此頗有心得,麻將這東西真是國粹,它大雅大俗,大富大貴。如果把象棋比做清麗俊俏的ju花,把圍棋比做淡雅高貴的蘭花,把撲克牌比做嬌豔嫵媚的月季,那麻將就是爛漫光豔的牡丹,它國『色』天香,絕世無敵,人見人愛,雅俗共賞。麻將最見人『性』,有心計的人打牌輕鬆自如,即使輸的厲害,也得體大方,決不罵牌;目光短淺的人,出牌『毛』糙,不講究策略,喜歡急功近利;心胸狹窄的人,斤斤計較,把牌捏的死死的,寧可自己不和,也不讓別人輕易和牌。一圈下來,榮飛就知道佟旭的牌風最臭,許贏不許輸;曾亦可大大咧咧,路錦東隻顧自己,吳厚川心黑,專做大牌,而李德江最為高明,不僅顧自己,還能照顧到他人。看來李德江在仕途上絕對比其他幾個人厲害的多。

榮飛給四個人添著茶水,看著牌局。四圈下來,佟旭大概輸掉七八十元的樣子,曾亦可卻是大贏家。榮飛想,難怪七八十元的輸贏就讓佟旭跳腳,論灰『色』收入,他這個秘書科長恐怕真比不上派出所和銀行分理處。看看時間尚不到十點半,佟旭建議再來四圈,輸家不說走,贏家自然不能說,於是丟風換座,吳厚川說自己要洗個澡,讓榮飛頂上自己,榮飛隻好勉為其難,接了老吳的班。這四圈卻累出大牌,一條龍,清一『色』不斷,氣氛也就熱烈起來。老吳洗澡速度快,從浴室出來後捧了茶杯站在榮飛後麵看,見榮飛放棄了必和的一把清一『色』成全了曾亦可的一條龍,一下子輸出去小三十元。榮飛惋惜地說打錯了打錯了,臉上卻是平靜如常。老吳嘴上沒說心裏卻佩服這個青年是個人物。人對錢財的追求幾近天『性』,能做到舍棄到手的錢財的人如果不是大富大貴就是所謀者大。對人情世故頗有研究的吳厚川就此認定榮飛是個可以共事的人。榮飛要讓回座位,被吳厚川死死摁住,四圈下來,榮飛大概輸掉二百多,按照一塊錢的底子,算是大敗了。其他三家在這四圈裏都是贏家,佟旭和路錦東都是眉開眼笑,路錦東還榮飛的五十元,榮飛死活不要,牌桌上的錢是有借無還的,我不能壞了規矩。佟旭也就不再提還錢的事。看看已經快一點了,李德江說明早程書記要下鄉,於是散夥。下樓的時候,吳厚川握握榮飛的手,“老弟有空去我那兒玩。我是還想聽聽老弟講的笑話啊。”“一定一定。”榮飛笑著說。李德江將榮飛拉到一邊,“程書記關心那件事。希望你催催他們。”

“放心吧,春節前一定會簽署有關協議的。隻是許多手續辦起來很是麻煩,希望李哥跟程書記提提。”

“這個不是問題,找我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