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此生不換

第七十六章 此生不換

仝老板和燕璃麵色震驚的看著他將錢袋放回來。含笑的繼續說:“我可不想此事宣揚出去,被人說成訛詐。這樣一來,仝老板看似做了報答的事情,沒準兒,我夫妻倆還覺得您是在拿錢砸我夫妻臉。”

仝老板麵色一變,“公子說的哪裏話,我豈是那等小人?燕公子也非此等小人。公子多慮了!”

簡言看著景笙笑道,“我相公說的很對,仝老板給的銀子太多,為了防止流言蜚語,這剩下的還請仝老板收回去。”

“要說多,其實這一兩銀子也算多。”景笙坐在簡言身邊,緊拉住她手,“估計仝老板家裏幾乎沒有銅板,那我也隻好拿一兩銀子算作診金。”

簡言抬頭看來看他緊握的手,身子僵硬不堪。之前明明還在鬧別扭,這一時間讓她緩不過來神。

“嗬嗬嗬。”仝老板開懷一笑,伸手將錢袋遞給旁邊的小童,“我本還覺得這些銀子太少,燕公子說你們夫妻眼裏是沒有銀子的存在,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試問這普天之下能夠幾人能夠做到像你們這般,無欲無求的?怕也隻有你們二人罷了。”

“此言差矣!”景笙明眸善睞,“無欲無求的人幾乎沒有,我活這二十載,也就在今日才明白自己活著為了什麽,想要得到什麽?錢財乃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唯一想要的就是有一個人能夠陪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又是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仝老板笑讚,“景公子如今算是如意了。你與景娘子天造地設,真是羨煞旁人。”

他緊了緊簡言的手,“家有強悍妻,此生不換。”

“哈哈哈。”仝老板樂的啪桌,“強悍?你這樣說景娘子,當心晚上入不了榻。”

燕璃一直沉默,他看著二人緊握的雙手,譏笑的放下茶杯,“唯怕世事難料,造化弄人。你有意,她無情。”

“燕公子怕是沒遇到心上人吧,或者心念之人心牽他人?”簡言仰起頭來似笑非笑,“蒼茫雲海間,千萬男女之間,看對眼的幾率非常渺小。就算你看上了,也是要講究姻緣的。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說的就是這個理。燕公子還是不要心急,若是哪家姑娘寒了公子心,倒不如看開一點,或許她隻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一幅美麗的風景畫而已。”

燕璃頷首歎息,“景娘子說的是,那姑娘……不要也罷。”

仝老板沉默,聽二人對話,想起自己娘子提起過,燕璃對這丫頭上心,看看景笙夫妻倆,恩愛不疑。哪怕燕璃有權有勢也不會將他們如何。

他又看向景笙,此人容顏絕世,身姿卓越,一雙明媚的眸子,分外妖嬈,尤其是看那丫頭的眼神,帶著寵溺的神色讓人癡羨。雖出身貧寒,毫無畏懼之色,也無貪財之意。莫非錢財在他心裏真如糞土?

內室兩隻小妖站在門邊透著縫隙觀察幾人。

“梓染哥哥?”果果小聲道,“那個燕公子,雖然長的好看,可是我就是看他渾身不自在。他和姐姐打的啞迷,說的那女子好像就是姐姐吧?”

梓染點頭,“你說的沒錯,這人十分危險,看不出什麽來曆。”

“難道上一世和姐姐有仇?”果果小聲嘀咕。

“這個還不知道。玄宗道長也沒有探測出來。”他說。

“素姻上仙先已經現世,其他人會找來嗎?這樣一來,哥哥豈不是有危險?”果果拉下小臉,“雖然我不知道素姻和鈺小王之間的事情,哥哥人很好,又那麽美,對姐姐又溫柔又體貼,如果真的傷害了哥哥,我就再也不相愛情了。”

梓染真想一爪子將她按在土裏,這小蘿卜頭什麽時候知道那磨人的感情問題了?不過是一隻活了一百年還沒成型的小妖,還需要修煉的小妖而已,居然可以看透?讓他活了千年的狐怎麽活?

一杯茶水已經見底,他們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景笙起身斜了他們一眼,“這茶水已涼,兩位可要再續?”

燕璃愣了愣,抿嘴一笑,“不用麻煩了,今日帶著仝老板來,一是想讓景娘子給仝老板再診治下,身子是否已經康複,二來,是看景娘子十多日不曾去集市,燕某想問,可有藥魚賣?”

簡言看向仝老板,伸手道,“還請仝老板將手臂伸出來。”

“那就麻煩你了。”他伸出手臂,拉了衣袖,露出手腕放在桌上。

簡言伸出手,還未碰到他手腕,景笙便將一塊手帕放在上麵,幾人皆一顫。

“男女有別,還望仝老板不要介意。”景笙笑看簡言。

簡言眼裏閃過一抹不自然,這才垂下眸子,指腹搭在仝老板的手腕上,細細探查。

片刻後她麵色平靜的拿開手,“恢複的很好,不知身上可有留疤痕?”

仝老板麵色微囧,遮住手腕,“臉上的疤痕還好,身上不好處理。有些地方還是留下點,不過並不影響以後生活。”

簡言點頭,“以後多喝一些白開水,它是一切病源的克星。”

仝老板嗬嗬一笑,“就依你,以後多喝點白開水。”

景笙收起手帕,放在一旁,簡言剛好看去,又看看他。他是一個不喜歡隨意扔東西的人,那帕子怕是被遺棄了,也罷,日後在做幾個給他。

“方才燕公子說起魚,後院的魚塘還有幾十條。”她看向庭院外,“公子一人怎好拿走?”

燕璃笑著說:“馬車在竹林外,順子在看著,還有幾個隨從,不礙事。”

看來是簡言多想了,她扭頭走向後院,其他幾人一同跟過去,“恐怕還要公子親手撈魚了。”

燕璃回頭看著仝老板的小童,“你去喊幾個人過來。”

那人應了一聲便匆匆跑出去。不一會就來了幾個男子,將池中的魚打撈幹淨。一共四十多條魚,按照先前燕璃說的高價,一條魚一百文收購。

簡言收下錢遞給景笙,看著燕璃指揮他們將一袋魚運走。隨後燕璃走了幾步回頭道,“再有月餘,一年一度的賞酒會就要開始了,屆時還請二位前去觀賞。這一次據說是京都太子殿下親自下來,若是景娘子懂得釀酒的好方法,燕府歡迎前來。”

簡言麵帶微笑,看來景笙一眼,又看著他們,“公子不怕我搶了你的風頭,在權貴麵前博得美名?”

燕璃一愣,輕聲發笑,“娘子真會說笑,燕某毫無風頭可言,若是娘子能夠釀得好酒,那也是全鎮的福氣。隻是此酒會並非一般酒會,據說皇上在選拔酒官……”

“燕公子。”她打斷,“相信燕公子一定會釀得好酒,也一定會是全鎮的驕傲。今日不如就到此,倒不是我不肯留二位用餐,實在是家境不好,拿不出好菜來招待二位。還請見諒。”

她麵色謙虛謹慎,頷首一禮,就算燕璃心有不甘,也是沒有辦法的。

燕璃回頭看了一眼竹樓,仝老板笑著走過來,給各自一個台階,“公子,起初你可是答應我要去酒樓喝一杯,小丫頭這裏沒有酒水,你就別難為人家了,走我們回去喝一杯。”

燕璃扶額一笑,“看我這記性,那就回去吧。”

“二位還請慢走。”景笙上前幾步,見他走遠,才歎息的將院門關上,回頭便看見簡言發笑。

他不解的走過去,伸手拂了她肩膀上沾染的竹葉,“笑什麽?”

簡言回頭指著那塊帕子,他了然一笑,“別人用過的,我不用。改天你再做一個。”

“若是我用的,你也不用?”

“這怎能一樣?”他二人之間好像沒有之前的小摩擦,他緊拉住她手,走進屋子,“我想通了,不管你是誰,既然是我娶回來的,那就是我的人。若是他有朝一日回來找你,能不能帶走就看他本事了。或許我未必比他差。”

簡言愣愣的不作聲,看著他掏出銀子,“我不想管家,太麻煩,銀子還是放在你身上,你買什麽都行,隻要不將我賣掉什麽都好說。”

她手裏拿著銀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低著頭看著手裏微微沉甸的銀子發呆。

半響他有些著急了,湊近幾分,“你在想什麽?”

“在想怎麽把你神不知鬼不覺賣掉,然後拿著銀子走人!”簡言一掃之前陰霾,一雙明亮的眼睛仰頭看著他,“這樣你還要跟著我?”

景笙輕咳兩下,不自然的扭開頭,隨後又盯著她無雪的純唇,低頭一吻。

“總該吃幹抹淨了,不然我好吃虧。”他咬了她唇瓣,微微用了點力氣。

簡言蹙眉唇瓣微痛,鹹鹹的血腥味,彌散開來。她睜大眼睛,看著他,手上微微用力,他被震開好遠。

他退後幾步,含笑的看著簡言鮮紅的血流出來,配上她的容顏,很妖豔。

簡言臉色寒起,她並不是要用內力,隻是出於本能的反抗,力氣好像大了點。

“我……”

她緊抿著唇瓣,上前一小步,又收回來。她應該說什麽?這人什麽時候變的如此無賴了?居然咬她!

瞧著她欲言又止,又羞又惱的模樣,他仰頭一笑,笑中生悲,她不喜歡自己的吻?

簡言猛然看著他,這人又發什麽瘋?

隻因他笑的太過悲涼,即使這大熱天,她依然覺得全身冰冷,四肢麻木。她緊了緊手,腳下如千萬斤磐石壓腳一般,不得動彈。目光沉寂的看著那個靠在桌子邊緣的男子,白衣勝雪,姿色妖嬈的男子。

她心猛然一擊,他不該如此。如此高貴,與世無爭的男子,怎麽可以發出這般蒼涼的笑聲?

“景笙?”她低聲呼喊。

他漸漸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收起了苦笑,手捂著心髒的位置,緊緊攥起,白色衣袍被他抓的褶皺,她的心也跟著揪起來。那雙眼睛,明亮又深邃,漂亮而又銷魂。他動了動身子,緩緩站起來,扭頭看著簡言,一步步走過去,“愛我很難嗎?之前我們也這樣過,同床共枕過。不過是變成了她,就將你我誓言拋到腦後嗎?”

她睜著眼睛,瞳孔微縮,這等魄力完全和淩瑾鈺一模一樣。她愣愣的看著他,抓起了他手臂,卻被他甩開手,反握在手心。

“愛我很難?”他帶著慵懶的聲音,微微低頭,湊在她耳邊輕輕說,“這個時候你還想他?”

耳邊傳來濕潤的氣息,她整個身子都顫了顫,依然仰著頭不作聲。

噝——

簡言惱羞成怒,狠狠的瞪著他,“你是不是屬狗的?”

景笙一手抓住他手腕,一手攬著她纖細的腰身,“想要推開,那你就打死我,省的我活受罪。”

“你——”

她偏頭,景笙帶著滾燙的唇瓣咬在她潔白的脖子上,狠狠的狂咬著。

她輕輕蹙眉,一大早跑去竹林發瘋一氣,對盯著疲憊的身子招呼了燕璃和仝老板,哪裏還有多餘的力氣,去與他抗衡?簡言氣急,哪怕在九重天宮或者魔界皇宮,她哪怕被小魔王纏身,也從來沒有這般逾越。

算了,她不打算抗衡了,閉上眼睛,全身放鬆,軟軟的身子就這樣癱在他懷裏。

“言兒?”

他慌亂種抱緊她,她閉著眼睛虛弱道,“我很累!”

他將頭埋在她脖子裏,涼涼的濕意讓她身子猛然一怔。這才睜開眼睛,伸手撫摸他頭,“別哭,我還在。”

他的心頓時通明,就憑她這句話,他也該笑著,“我是要你一直在,而不是你還在!”

“你好囉嗦,我不在能在哪?”她虛弱不堪,“我想喝粥,想吃包子,想吃魚,還有雞蛋羹。”

他愣了半響才笑道,“好。”

他將簡言放在床上,拉著被子蓋在她的肚子上,“你小睡一會兒,我去給你煮飯。”

她睜眼睛見他眸子明亮起來,笑著點頭。看著他依依不舍的離開房間,她竟低低笑了。

或許是愛的越深,才會這般魂不守舍。隻要離開自己視線一瞬,就會坐立不安。景笙就是這樣一個人,愛她愛到了心坎裏。

他走到廚房口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刺眼的太陽,你不是我怎麽會明白,再炙熱的光,也照耀不到內心那狹小的黑暗去,哪裏有一個沉寂在角落裏的孩子,渴望光明,渴望關愛,不論親情、愛情他都想要。

所以,他不想放棄,哪怕最後被傷的體無完膚鮮血淋漓,他也要跟在她身邊,嗬護她,愛護他,直到生命終結。

梓染和果果從衣櫃裏麵出來,看著床上熟睡的人,歎息的互相看看。

簡言動了動眼睫,開口道,“看夠了沒?”

兩要皆一顫,果果比較機靈跳上床,站在她腰腹上,“姐姐你沒睡啊?”

簡言挑眉,看她大膽的走到她胸前,“那我陪你說說話吧!”

她依舊不作聲。

果果扭頭,“梓染哥哥,快來,我們陪姐姐聊天。”

梓染仰著頭,看向簡言,她不發話,他是不會過去的。

“梓染!”

她扭頭一笑,梓染全身血液沸騰了,鼻子一算,眼睛一紅,難以抑製感情,趴在地上大哭起來。

千年了,他無依無靠,今日總算有親人的溫暖,她還願意和自己說話,就算知道他的目的是為了主人,她還願意留下他。那種對親人的思念,好似那九天傾瀉而來的巨浪,在內心翻滾著,澎湃著……

景笙聽到了哭聲,慌忙從快步走來,看到簡言抱著梓染蹲在地上,他頓住了腳,靜靜的站在房門前。雖然紅了眼睛,可這不嫉妒,是為梓染開心。他等待了千年,雖然等來的不是自己的主人,可等來了主人的摯愛,心裏也算是個安慰。

他站了一會兒,正要轉身,簡言道,“你我已經結盟,這一世便是我的人,我沒有忘記他,不管他在哪個角落,我不會去找他。如果我們緣分未盡,始終會有見麵的一天。”

梓染心中通明,玄宗道長說,“朱鳥現世,這天下定掀起一股浪潮,說不定主人就在我們身邊呢!”

簡言身子一怔,不由自主的看向門口,梓染和果果也紛紛扭頭去看,“玄宗道長真是這樣說?”

梓染點頭,她扭過臉,放開梓染緩緩起身。朱鳥是她沒錯,她的方位卻在北,本應該在南麵,這樣一來北玄武就不知道該在那裏了。白虎等星宿也完全知道代表何人!她歎息的走到床邊,景笙已經在門口,她收回視線重新躺下去。

“不管其他星宿,我的仙氣早已經被廢,就算他們都現身,也找不到我具體方位。”

梓染點頭,拂了麵,“那你還修煉嗎?”

“修!”她麵色一沉,“不修怎麽保護想保護的人?”

她想了想,歎息道,“還是要發家強大啊,這個世界太窮了,窮的我連上等的衣料都買不起……”

她看看身上的衣裙,梓染道,“明日去集市買紫色的布料回來做衣服吧?還是紫色適合你。”

她放下手臂,搖頭道,“白色很好,紫色……以後都不要用這個顏色。”

梓染愣愣的看著她,“就因為掌門……”

簡言冷眸看向他,梓染頓時收聲,她語氣薄涼,“以後不許提起他。”

師父?她冷笑,她一點都不想再見他!那個九重天宮乃至整個仙界最尊貴的男子。

------題外話------

那個啥,你們要相信我,絕對是親媽。木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