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九章 眾人合計偷老爺
“老爺,老爺。”知府府內,知府老爺正急匆匆往後院走去。後院內,耍猴的鑼鼓聲一陣緊似一陣,催得老爺慌慌似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這知府老爺五短身材,從任何角度看都活脫脫一副猴樣,他對猴戲的酷愛已到了偏執的程度。這不,他丟下公務又去賞猴戲去了,正行走間,被匆匆趕來的魯師爺叫住了。他頓住腳步,回頭問道:“魯師爺,何事?”
“哎呀,我的大老爺呀,案子堆積如山,門口喊冤的人有的已跪了三天三夜了,我說你把這猴戲還是放一放,辦點事再玩吧。”魯師爺急道,這魯師爺幹得就象木乃伊。
“今天玩過,明日再工作。今天這場猴戲我和夫人要親自扮猴,你也過去一塊兒熱鬧熱鬧。”知府老爺的言行和猴兒已沒了多少區別。說完,他拉起魯師爺就朝後院走。
“老爺,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這樣吧,你玩,我去幫你應付應付。”魯師爺叫苦不迭。
“也好,也好,這樣我玩起來就沒有牽掛了。”說完撂下魯師爺就急急走了。
“唉——”魯師爺對著知府老爺的背影搖頭歎息。
知府老爺一步跨入院內,隻見夫人和眾人早已等候多時了。這後院的大體布局是這樣:為了耍猴把中間的小花台撤掉了,四周是走廊,走廊的三麵外圍欄杆已被換成固定的長木條凳,這是專門提供給家人們坐的;正麵的欄杆已被徹底去掉,改成了貴賓席。現在這裏已座無虛席,知府夫人和女兒把知府老爺拉到了座位上。場子中間有五隻猴、一麵鑼、一麵鼓、兩條嗩呐。八個穿著講究的雜耍人員,四男四女成雙成隊。他們敲鑼打鼓,吹拉彈唱,配音解說分工明確。這個時候,五隻猴在二人的驅使下一一向老爺和夫人施禮、問安。知府老爺和夫人眉開眼笑,樂不可支。特別是他們看見蹦跳的猴子那個興奮勁兒,簡直就如爺爺奶奶看見親孫子般地快樂。
現在是猴戲正式開演的時候了。第一場演的是猴子比武招親。講的是一個猴子“小姐”設擂台打擂相郎的傳統故事。第二場演的是猴子拜堂,講的是猴子“小姐”和如意郎君新婚大喜,“父母”就以老爺夫婦為參拜對象,除這對“夫妻”不是人而外,其餘裝配全照人類模樣,紅花、蓋頭、司儀……是樣樣齊備。這些猴子訓練有素,演得惟妙惟肖。第三場是壓軸戲,“猴子”由知府夫妻扮演。知府夫妻披上準備好的猴皮,帶上麵罩就入場了,不知情的人根本分不清是人是猴。兩“猴”先擁抱一下,然後夾著‘尾巴’繞場一周,算是向觀眾致意。他們的表演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贏得熱烈的掌聲,直把有些家人笑得是眼淚長流,小腹絞痛。這兩隻“猴”不用配音,他們和著音樂唱了這樣一段戲。知府老爺先唱道:“俏母猴,我去地裏把瓜偷,你在路邊靜守候,人來‘吱吱’叫,狗咬拋石頭,石頭不長眼,小心呀,不要打到我的臉。”夫人接唱道:“俊公猴,你就大膽放心偷,選瓜要選紅心甜,摘瓜要把把兒留,人來我‘吱’你臥倒,小心瓜溝有蛇頭,狗叫我扔小石頭,打中‘猴臉’也溫柔。”老爺又唱道:“俏母猴,我在河邊把衣揉,衣服髒又臭,累得我難受,兩眼冒金光,四肢打顫抖;一陣風吹來,頭昏還想嘔,拍拍‘猴’屁股,猴眼淚長流。念嬌妻,思猴兒呀,不能栽在水溝頭。我是好公猴,為你長相守。”夫人唱道:“俊公猴,聽你訴說我淚流,早上五點半,你出窩做飯,七點剛吃完,就去把柴搬。柴火剛放好,又思中午飽,然後去做賊,地裏偷玉麥;沒發現還好,大家都吃飽;一旦被追趕,隻恨腿杆短,最恨那隻犬,經常咬你臉,出血就不說,偏把皮扯脫,半邊毛焉焉,半邊血肉翻,帶傷去河邊,隻把褲叉穿,累得冒青煙,還把家掛牽,我抱‘猴兒’將你盼,盼你回到我身邊。但願‘猴’長久,千裏共嬋娟。”老爺又唱道:“俏母猴,今天我們把戲演,你唱歌來我吹彈,歡歡喜喜如過年,天天都想把戲看,隻恨今生把人變,下次投胎要注意,送禮直達閻王殿,喝酒吃飯喂小官,金銀票子給大腕,這次我們受了騙,可憐省吃儉用錢。買狗也賺幾百萬,貪官拿到手,卻養小甜甜。”夫人接唱道:“貪官拿到錢,俊猴哥呀就當我們修豬圈。今生貪無厭,來世變豬刀對穿,因果報應對一半,哪個貪財有好善。”
……
“老爺,老爺。”恰在這時,魯師爺又急急地跑了過來,他拉起在院內唱得正歡的知府就走,一切音響嘎然而止。
“何事如此慌張?”知府老爺取下麵罩,問道。
“有件大事下官做不了主,特來請老爺過去處理一下。”魯師爺道。
“可這猴戲——”知府老爺興猶未盡,欲言又止。
“哎呀,我的大老爺,這猴戲不看也罷,十萬火急呀。”魯師爺急道。
“好好好,你先過去候著,我得去把這身行頭換了。”老爺說完就轉身更衣去了。
老爺很快就來到了府衙,魯師爺接著他說道:“事情是這樣子,閻大人被告發貪汙五萬兩災銀,證據確鑿,他不但不承認,反兒將前去問話的人員扣在了他的酒店,並指示一幹人等對問話人員進行毆打,事關重大,下官一時沒了主意,所以請大人你定奪。”老爺聞言在衙內踱了幾步,然後回頭吩咐道:“去將毛總捕頭叫來。”
“好。”魯師爺應諾而去了,後院鑼鼓聲又起,老爺是踮腳遙望,坐立不安。不一會,魯師爺帶著毛總捕頭來了。
“參見老爺。”毛總捕頭行禮道。
“你馬上調集精壯人馬將這個閻非(原來‘閻大人’的本名叫閻非)捉拿歸案,所貪災款要三倍奉還,不夠的拍賣他的家產,抵押他的物資。”說完,邊向後院走邊回頭道:“限一天之內辦妥,不得有誤。”
“唉,多好的一個官啊,不貪不色辦事公正,可偏偏癡迷這猴戲。真是的,我看見猴子都惡心。”魯師爺對著知府老爺的背影抱怨道。
“夫人,待本月領了俸祿我想再去買一對猴子,那兩隻老猴該退居二線了。”知府夫妻三句話不離猴子,一回到家裏就談了起來。
“要說這兩隻老猴哇,我還真有點舍不得讓他們退場,雖然動作慢一點,可他們聽話,紀律性強,要不隔三差五讓它們亮亮相吧。”夫人言道。
“夫人言之有理。”
“老爺、夫人請用茶。”“侍女”施禮道,知府夫人目不轉晴地的看了這個“侍女”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是新來的吧?叫什麽名字?”
“是的,夫人,我叫伊妹兒。”原來這個侍女是伊妹兒裝扮的。
“哦,好好好,人長得俊美,名字也好聽。”夫人高興地讚道。
“老爺,夫人,請慢用。”伊妹兒客氣一句。
“好。”知府老爺和夫人客氣地應諾道,伊妹兒於是就離去了。
“哎,夫人,今天耍猴的時候我看家人當中有幾個生麵孔,不知夫人知曉否?”知府老爺問道。
“前幾天走了幾個家丁,昨晨我叫魯師爺去幫我尋了幾個來補上,這人少了看猴戲也沒個熱鬧勁。”知府夫人言道。
“對對對,這人一多,他們在台下一吆喝,我們在台上唱得也起勁,這台詞也就想得多。”知府老爺言道,說到這裏夫妻倆“哈哈”大笑,高興得很。
“老爺,夫人——”此時一個“家丁”走上來道。
“何事?”撫台老爺問。
“趙員外的管家剛才來門口捎了口信,請老爺和夫人今晚過府去看猴戲。”“家丁”道。
“你是昨晨剛到的吧。”夫人問道。
“是的,夫人。”家丁答道。
“你叫什麽名字?”夫人又問。
“飄雪。”飄雪答道。
“飄雪,你剛來還不清楚,趙員外這一家子我們今後不再和他們來往,記住了嗎?”夫人言道。
“記住了,夫人。”飄雪答道。
“那好吧,你下去吧。”夫人輕言道。
“是。”飄雪應諾而去了。
飄雪一出來,就見著一劍和含笑躲在牆角向他招手,他趕緊閃了過去。“怎麽樣?”含笑對飄雪低聲道。
“甭提了,你在哪裏探的消息呀?現在他們這兩家矛盾大著呢。”飄雪道。
“我剛才聽別人講啊,好象是老爺想把他的女兒嫁給趙員外的公子,別人不幹,正氣著呢。”一
劍言道。
“要不我們就這麽辦——”含笑沉思一下,對二人道。三人湊頭在一起嘀咕了好一會兒才分散而去。
“夫人,事情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你就不要生氣。”屋內,隻聽老爺道。
“哼,我看他是在報你砍他弟弟頭的仇。”夫人有些生氣地道。
“哎,夫人,這是井水和河水的關係,兩碼事。”老爺道。
“哎,老爺,你覺得剛才那個飄雪怎麽樣?”知府夫人忽得眼睛一亮,問道。
“嗯,不錯,不錯。”老爺“呷”了一口茶,不知就裏地點頭應付道。
“那你快去安排魯師爺辦啦。”夫人急言道。
“可,這,這,這——老爺感到很不妥,可夫人那嚴厲的目光又讓他不敢多問,故兒一時慌了神。
“快去呀。”夫人閑他拖的久了,催促道。
“哦,哦,好,好,好。”撫台老爺胡亂地應著諾,抬起屁股就走,他剛走到門口,忽地轉過身來,無奈而為難地兩手一攤,對夫人皺眉苦言道:“夫人,你叫我去說什麽呀?”
“說咱家金花和飄雪的婚事呀。”夫人不滿老爺不明事理。
“可是,是訂婚?結婚?還是先問一問?”老爺一頭霧水。
“當然是結婚了。”夫人言道。
“啊,不會是這樣吧?”老爺驚得叫出聲來。
“我說的事你照辦,今天晚上就成親!”夫人拍了板,命令似地道。
“可可可,可可可,可夫人,這個時候已經是夜裏了。”老爺哭笑不得。
“今天晚上成親今天晚上就看通宵的猴戲呀。”夫人高興而又有些洋洋自得地說道。
“好,就這麽辦。”老爺兩眼放光,高興地手舞足蹈,轉身哼著小曲,踩著猴戲鼓樂節奏,蹦跳著尋魯師爺去了。
老爺和夫人的談話被靈燕和伊妹兒聽得是真真切切。“怎麽辦?”伊妹兒問道。
“尋他們商議對策。”靈燕果斷地回答道。
兩人很快尋著了一劍和飄雪,四人尋了半天可怎麽也尋不著含笑。“他到哪裏去了呢?”一劍焦慮道。“我剛才還見他在廂房拿糖吃,怎地一轉眼就不見了呢?”飄雪奇怪道。
“算了,算了,情況緊急,我們到雜房商量一下,他今天倒班,我估計他回客棧睡覺去了。”靈燕道。
“剛才我們聽見的就是這些。”在雜房內,伊妹兒向一劍和飄雪談了他們所探聽到的情況。
“要我成親哪是萬萬不可能的。”飄雪堅決地說道。
“可是如果你不成親,你就有可能被趕出府,這樣我們明天的計劃就落空了。”一劍道。
“依我看,我們暫時讓飄雪頂替含笑,到時候他們尋不著新郎官也就不了了之了。”靈燕言道。
“可萬一含笑出現怎麽辦?”一劍道。
“等他睡到天亮再過來的時候,那已經是實施我們計劃的時候了。不過,如果他萬一出現,我們再根據事態發展來訂。”靈燕道。
“好,就這麽辦!”飄雪道。
知府府內燈火通明,丫環、家丁穿棱往來,奔忙不息,搬弄家什物件的“叮當”聲不絕於耳。四人趕緊散了去。不一會兒,府內就張燈結彩,鼓樂爭鳴。
“老爺,夫人,我們找遍了府內的每一個角落,可就是不見飄雪呀。”魯師爺滿頭大汗地跑進門來,還沒站穩就急急地稟告道。
“哎呀,這可怎麽辦啦?這金花的蓋頭都搭上了啊。”老爺急得在屋內轉來轉去。
“哎,魯師爺,是你尋他們進來的,你應該知道他們住哪裏呀。”還是夫人想的遠,她琢磨著飄雪回去休息了,所以對魯師爺講了這句話。
“對對對,他們住在‘安安’客棧。”魯師爺大悟道。
“什麽?他們住在客棧裏邊?”老爺有些警惕地急問道。
“往在客棧怎麽了,難道你要他們睡大街才滿意呀。”夫人白了老爺一眼。
“夫人哪,這住在客棧裏邊的人是居無定所,食無定餐,今天在這裏,說不定過幾天又到別處去了,我們不知底細呀,依我看還是算了吧。”老爺講的不是沒有道理。
“我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他今晚和咱金花一結婚,不就居有定所,食有定餐了嗎?”夫人和老爺杠上了嘴。
“對對對,夫人言之有理。”老爺大悟道。說完,他回頭對魯師爺吩咐道:“馬上通知毛總捕頭,命他們半個時辰之內將飄雪抓過來。”
“這,這,這……”魯師爺正有話要講,卻聽夫人言道:“快去吧,不能讓咱金花等急了。”
“是是是。”魯師爺急得原地轉了兩圈,茫然不知所措辦事去了。
“伊妹兒。”夫人衝側門高叫道。
“夫人請吩咐。”伊妹兒急急進來道。
“快去通知戲班,今晚上通宵猴戲。”夫人說完見伊妹兒又要行禮,忙說著:“不用客氣了,快去安排。”伊妹兒趕緊走了出去。
忽地,夫人好象是記起了什麽,她回頭問老爺道:“老爺,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我說什麽來著?”老爺雲裏霧裏,他驚恐地看著夫人道。
“哎呀,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新郎應該是去請哪,怎麽會派捕頭去捕呢。”夫人心碎萬般地責怪道。老爺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對對對,夫人言之有理。”
“哎呀,什麽有理呀,你快去安排嘛。”夫人急得是無可奈何了。
“啊,哦,哦,哦,好好好,我去安排,我去安排。”老爺真個是慌了神。他剛走到門口,忽地又轉過身來瞪著眼向夫人問道,“你叫我去安排什麽呀?”
“安排人去接新郎啊。”夫人急了,吼了起來。
“哦,對,夫人言之有理。”老爺言道。
“老爺,夫人,大事不好了。”就在這時,隻見伊妹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急道。
“什麽事?”
“猴子,猴子不見了!”伊妹兒道,裝得和真的一模一樣。
“啊!”老爺夫妻驚得張大了嘴。夫人回過神來衝老爺沮喪道:“天啊,這可怎麽得了哇!你快去安排吧。”老爺聽了夫人的話,急得是原地轉了好幾圈,好不容易頓住腳步,哭兮兮的、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我,我安排什麽呀?”
“安排我倆親自上場呀。”夫人有氣無力地道。
“對對對,對對對,夫人言之有理。”老爺抹了一下嘴,應了諾,回頭對伊妹兒吩咐道:“通知各就各位,把我和夫人的猴皮先拿上來,快去吧。”伊妹兒偷笑著跑去了。
一隊捕快“呼啦“一下將“安安”客棧前前後後圍了起來。幾個捕快衝入客棧內,掌櫃的當然擋不住,眾宿客如驚弓之鳥,東躲西藏。一個班頭模樣的捕快在櫃台查了一劍他們的房號,然後一揮手,眾人一擁而上上了二樓,一腳踢開一劍他們的客房門,如餓虎撲小羊般按在正鼾聲如雷的含笑身上。含笑被五花大綁、封口罩麵丟在馬車上,他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押到了知府府,被重重地丟在了柴房地板上。
“‘飄雪’,這下你大禍臨頭了。”一個捕快臨走時對含笑狠狠地說了這句話。
“‘飄雪’,他們為什麽叫我‘飄雪’?難道飄雪出事了?不對呀,飄雪出事了也不會抓我呀。哦,我明白了,一定是飄雪出事跑了,一劍為了保護靈燕和伊妹兒,就隻好暫時讓我受些苦,待他們脫身之後再來救我。媽的,飄雪真不夠朋友。”含笑正思忖到這裏,忽聽“嘎吱”一聲柴房門開了。魯師爺帶著幾個人一步跨了進來,慎重的探問道:“你是‘飄雪’吧?”
“老子就是‘飄雪’,要殺要剮由你們,不關一劍和‘含笑’他們的事。”含笑要兩肋插刀。
魯師爺聞言大喜過望,趕緊吩咐道:“快快快,快給新姑爺鬆綁。”
幾個家丁一陣忙亂,含笑獲得了自由。剛才魯師爺的話令他一怔,這時,隻聽魯師爺又吩咐道:“快給新姑爺更衣。”他此時已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積極的尋思著如何脫身。
鞭炮聲響,婚曲高亢,知府老爺和夫人高位端坐,樂開了懷。含笑和金花被簇擁到堂前。他在人堆中發現了一劍、飄雪、靈燕和伊妹兒,四人向他眨巴著眼睛似在述說什麽,他琢磨著可能
是讓他做好準備一起逃跑的意思。
“魯師爺,已是三更天了,我看這些繁鎖的禮儀幹脆都免去了,直接入了洞房,我們得抓緊時間看猴戲呀。”夫人對魯師爺說完,又轉頭對問老爺道:“你覺得怎麽樣。”
老爺聞言,樂得差點從椅子上蹦了下來,他緊抓著身邊的猴皮,慌然言道:“對對對,夫人言之有理。”在一旁的魯師爺是哭笑不得。
金花一把拉住含笑,柔聲輕呼道:“我們入洞房吧。”
含笑大急,一下掙脫金花的手高叫道:“老爺、夫人,且慢,含笑,哦,不,‘飄雪’有話要說。”
“有什麽話快快說來,時不待我。”老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言道,他將手中的猴皮拽得更緊了。
“老爺,夫人,‘飄雪’不能成婚,因為我是一個‘太監’。”含笑慌道。
眾人一驚。聽魯師爺道:“老爺,新姑爺是不是太監馬上檢查一下不就明白了嗎?”
“對對對。金花,你帶‘飄雪’到房內檢查一下。”知府老爺被魯師爺一提醒,急言道。
金花一把扯下蓋頭,拽著含笑道:“走!”幾乎就在同時,隻見夫人手一揚,沒好氣地對老爺恨然道:“你這個老不死的,你在胡說什麽啊。”要不是看見手中揚起的是猴皮,估摸著夫人定會將老爺砸得不輕。老爺自知失言,他哪肯被動挨揍,提著猴皮跑了兩步,見夫人坐正了,才走回來坐了原位。老爺還沒坐穩就聽夫人對他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安排呀。”這一次老爺知道是安排什麽了。他提著猴皮跳下椅子,對含笑招手言道:“‘飄雪’,來。”魯師爺真個是哭笑不得。夫人大怒,她一下跳下坐椅,提著猴皮一步衝到老爺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夫人比老爺高些),怒不可遏地吼道:“你這個老不死的!你安排魯師爺去不就得了嗎?”
魯師爺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沒等老爺吩咐就走過來拉住含笑道:“走吧。”
含笑無奈,隻得跟著魯師爺到了側房,魯師爺正要動手,隻聽含笑誠懇地言道:“魯師爺,實不相瞞,我已經有了女朋友,所以才說了這謊話兒。”
“哦,重情義,實令本師爺佩服,不知你的女朋友是哪一位?”魯師爺將信將疑。
“伊妹兒。”含笑一半說的是謊言。
“嗯,怪不得我看她一直悶悶不樂。”魯師爺晃然自言一句,然後側頭對含笑讚許道:“你不閑貧愛富,本師爺當是成全你們。”
“多謝師爺。”含笑高興道。
當下,魯師爺和含笑來到堂房,金花一個箭步衝到魯師爺麵前,緊張地問道:“魯師爺,他有,有嗎?”
“他有——”魯師爺說到這裏,回頭看了緊張的含笑一眼,狠了狠心,裝著很失望的樣子對金花言道:“一半,一半的。”
“一半?一半也行!”金花豁出去了,聽她道。
“哎呀,我的兒呀,你怎麽這麽命苦啊。”夫人真的是傷心落淚了。
“老爺,夫人,下官有一個主意,不知可行否?”魯師爺詭點子多,聽他言道。
“魯師爺請講。”老爺急言道。
“老爺,夫人,小姐已準備就緒,不如讓她在這眾多的家丁當中選一個如意郎君,直接拖進洞房,豈不是萬事大吉了。”魯師爺道。
“好。”知府夫妻是眉開眼笑,高聲叫絕。知府老爺忽地探頭對夫人言道:“夫人,我們快快換上猴皮,待鑼聲一響,我們就舞將起來。”
“老爺言之有理,金花選夫,我們更衣同步進行,爭分奪秒,不能誤了猴戲。”夫人說完,老兩口“哧溜”一下就不見了。
金花來到這一堆家丁跟前,她是徘徊細看:耳朵、鼻孔、牙齒……她都伸出兩手,扒拉著看得明白。有的家丁是伸長脖子,翹首以盼,有的是嬉皮笑臉主動讓金花檢查,一劍和飄雪低頭躲在最後。伊妹兒擋在一劍前麵。金花忽的發現了飄雪,她毫不猶豫地用手指著飄雪對魯師爺言道:“就是他——”然後就“吃吃吃”地笑個不停。穿戴整齊的知府夫妻聽了這金花的言語,忙忙上來湊身探看,兩隻“猴子”笑得沒有人樣。靈燕趁機上前在含笑耳旁低語幾句,含笑偷偷地跑了出去。就在金花伸手來拖飄雪之時,飄雪伸手掐了一下一劍,一劍忽地站正身體,高聲道:“眾位家人要聽好,依次回位等待了,拜堂之前先耍猴,老爺,夫人是主角。”然後隻聽“當當當”一陣響,原來是一劍打起了鑼來,飄雪趕緊拿出嗩呐吹得嘹亮,知府夫妻哪裏按捺得住,他們隨著聲響就演起猴戲了,金花也忍不住回頭欣賞他們的表演。這時,隻見伊妹兒和靈燕一人拿出個打了活結的繩兒,不慌不忙地分別套在知府夫妻的脖子上,稍微緊了緊。知府夫妻是樂得神魂顛倒,伊妹兒和靈燕分別牽著夫人和老爺慢慢地向外走去,一劍和飄雪奏出歡快的樂音跟在身後。魯師爺覺得情況不對勁,走上來就想解老爺和夫人脖子上的繩套,卻被老爺和夫人唬著臉“吼”開了。眾家人和那些值勤的軍士個個驚得目瞪口呆,直到老爺和夫人被牽出門,牽上馬車,馬車起動的“嘎吱”聲才讓他們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待魯師爺安排家丁和軍士追趕的時候,一劍他們早已無影無蹤了。
含笑將馬車駕駛得差點飛了起來,天亮的時候他們來到一座小山前,馬車停住了。知府夫人和老爺被帶下了車,靈燕和伊妹兒分別給解了繩套兒。
“你們想幹什麽?”老爺恐懼地問道。
“我們想要你們的命。”含笑裝著惡人言道。一句話直驚得老爺和夫人“咚”地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像雞琢米似的,嘴裏不停地叫道:“幾位大俠饒命,幾位大俠饒命哪……”
“先磕一百個響頭再說。”含笑道。
“幾位大俠,我究竟犯了什麽罪?你們如此待我!”
“你們自己做的事情還用問我們嗎?”靈燕斥道。
“我行事一向光明正大,殺惡霸,除奸賊,反貪腐,從不手軟。”老爺道。
“是的,我們老爺確是如此,這些都是有記錄的。”夫人替老爺證實道。
“當”的一聲響,一劍敲響了鑼鼓,老爺和夫人頓時興奮地一怔。一劍道:“問題就出在這上邊,你身為知府,卻沉溺於江湖雜耍之中,不務正業就是瀆職。”
“我們今天就要將你斬首示眾,明示天下官員,膽敢瀆職者你就是榜樣。”含笑嚇唬道。
“幾位大俠饒命,今後我再也不敢瀆職了,再也不看這猴戲了。”大人哀求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自斷一指以明決心。”飄雪說完“當”的一下將刀扔了過去。
“幾位大俠,我一時糊塗,今日幾位大俠輕饒於我,日後我將用十倍的精力投身於政務,不負幾位大俠的良苦用心。”老爺說到裏,他拾起金刀“噗”的一下就將自己的左手小指削去,然後側頭對夫人道:“我們給幾位大俠磕一百個響頭,以感謝他們的規勸。”
“算了,算了,有錯就改,也算你識事務,不過,我得提醒你們,如果你們再故伎重演,那就後果自負了。”含笑道。
“不敢,不敢,我今後是再也不敢了!”老爺急急地保證道。
“好了,那裏有馬車,你們走吧。”含笑道。
老爺和夫人對他們叩了三個重重的響頭,然後脫下猴皮,扔在地上駕著馬車走了。一劍他們看著老爺和夫人遠去了,轉身待走,忽聽含笑對眾人言道:“聽聽聽,那邊有人有說話。”眾人側身細聽,果聽見山坳那邊傳來什麽“老爺,夫人……”之類隻言片語。
“走,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又有什麽新的消息。”一劍道。
五人穿過小路,悄無聲息地伏在小坡上探頭張望,這不看不知道,看了才使眾人大跌眼睛,啞然失笑。原來他們見著先前在街頭低語偷“老爺、夫人”的那兩個人正用樹枝抽打一對泥塑“老爺”和“夫人”,隻聽那打老爺的說道:“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叫你吃貢獻不辦事。”隻聽那打夫人的言道:“你也壞,你也壞,不叫老爺做事,有求不靈。”五人相互癟了癟嘴,真是哭笑不得。隻見含笑一揮手,五人起身上了路。
從此老爺勵精圖治,深得民眾的愛戴,金花也由魯師爺牽了線和一位秀才成了親。一年後,老爺和夫人有了孫子,一家人是其樂融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