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二章 金姍娜戲弄老先生
卻說金姍娜抱著靈燕跟著奶娘進入後宮,不一刻來到香妃娘娘的寢宮。金姍娜眼前一亮,一股幽香輕飄飄入鼻而來,暗幽幽隨身而繞,她頓覺心曠神怡。這正是:滿院蝶飛蜂追逐,繞梁停柱覓香處。鮮花躲著香妃開,暗責天子羞粉黛。
宮女見著靈燕,個個眉開眼笑,歡叫著:“找著格格了,格格回來了!”
香妃一步跨了出來,看她:淚痕未幹愁雲在,雙眼紅腫有悲來。雖是亂心笑不開,也讓嫦娥歎自哀。
要知這香妃本是維族女子,因其自帶天香,後又嫁給乾隆,所以得此雅號。
“額娘——”靈燕見了香妃,嬌呼一聲就投入了她的懷抱。
“我的乖女兒。”香妃抱著愛女親昵無比,激動的眼淚奪眶而出。
“媽媽,剛才我跟阿姨在一起,阿姨有很高很高的武功,她剛才打了很多很多的壞人,我要跟阿姨學武功。”靈燕認真地言道,香妃這時才注意到金姍娜,她抬頭對金姍娜道:“多謝姑娘相助了。”
“香妃娘娘不必客氣,小格格現已回宮,我這就告辭了。”金珊娜抱拳道。
“阿姨,我不要您走,我要跟您學武功。”靈燕大急,她生怕這金姍娜不見了似的,一下掙出香妃的懷抱,站在金姍娜麵前,伸出小手竟要她抱。
金姍娜隻好又抱起了她。
香妃情緒好多了,她見女兒對金姍娜甚是依賴,遂微笑著對金姍娜道:“姑娘要走也不急於一時,來,你我姐妹上房一敘。”金姍娜猶豫了一下,不便推辭,就隨她去了上房。
“請問姑娘怎麽稱呼?”上房內,香妃微笑著問道。
“金珊娜。”
“哦,金姑娘。”香妃微笑著又問道:“聽金姑娘口音不像是京城人,不知姑娘是——”
“哦,我是盛京人氏。”金珊娜微笑著答道。當然,她是說了謊言的。
“哦,這麽說來金姑娘和萬歲爺是同鄉了。”香妃略顯驚喜道。
金珊娜禮貌地笑了笑,默認了。香妃點了點頭,看著金珊娜問道:“不知金姑娘到京城來為何事?”金珊娜神色一黯,頓了一下才答道:“找兒子。”。
“哦。”香妃略顯吃驚,聽她關切道:“那麽,現在有消息了嗎?”金珊娜搖了搖低著的頭,眼圈都紅了,香妃自知不便多問,也沉默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抬頭輕聲道:“金姑娘,我看燕兒很喜歡你,我想請你留下來教她練武習文,至於你那失散的兒子嘛,我派人幫你尋找,行嗎?”
“娘娘好意,我本不該推辭,但姍娜念子心切,身心實難平靜,如教格格不好,豈不誤了格格前程。所以——”金姍娜說到這裏,香妃打斷她的話道:“金姑娘思子之心我完全能夠理解,可你一人尋找的效果肯定沒有我派幾十人去尋找的效果好,再說,此事是不能急於一時的,等我將此事再奏明皇上,讓他再想想辦法豈不事半功倍?”
香妃講得有理,金姍娜想了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道:“如此就多謝娘娘了。”
香妃大喜,趕緊回言道:“金姑娘言重了,我還得先謝謝你呢。”
兩個美女在房中閑聊家常之事我們就不再提及了。
我們再說香妃的另一個孩子,也就是受新覺羅•靈燕的孿生哥哥——愛新學羅•含笑(大家都稱他們含笑、靈燕)。含笑在乾隆的所有孩子中排名第八,所以被稱著八阿哥,靈燕也就自然被稱為九格格了。含笑生性乖巧,頭腦靈活,渾身一種天然的幽默,此時他帶著兩個粗壯的便衣太監一步跨進了家門,劈頭對宮女問道:“九妹回來沒有?”雖年僅六歲,卻儼然如一個大人一般。
“回來一會兒了,現在娘娘正在為尋不著你著急呢?”宮女道。
“有我們在,八阿哥當然不會有事。”一個便衣太監母聲母氣地道。
含笑尋著靈燕,責怪似的問道“九妹,你剛才跑哪兒去了?害得我找了半天。”
“我去看金阿姨打壞人了。”靈燕回答。
“金阿姨?哪個金阿姨?”含笑疑惑不解。
“金阿姨就是金阿姨嘛,她還留下來教我武功呢。”靈燕道。
“哎呀,九妹呀,你學那玩藝兒幹嘛,起早貪黑受苦受累的,你瞧——”含笑指了指身後抱著膀子的太監,回頭對靈燕繼續道,“這還用得著我們出手嗎?”。
“你不學就算了,我要學。”見含笑掃她的興致,靈燕嘟起了嘴,不高興道。
“好好好,你學你學,反正我是對那玩藝兒不感興趣。”含笑遷就似地言道。
“八哥,我們一塊兒學吧,你不是喜歡俠客義盜嗎?沒有武功怎麽對付那些壞人呢?”靈燕忽閃著眼睛道。
“是啊,我是喜歡俠客義盜,但這並不表示我就是俠客義盜,你就去讓你那個金阿姨扳著你的手,扭住你的腰,拉著你的長脖子折磨吧。”含笑邊說邊誇張似地比劃著。
“哼,你再說我金阿姨我就不理你了。”靈燕說著就跑走了。
“哎,九妹,你到哪裏去啊?等等我呀。”含笑說著,抬腿就追了過去。前方傳來靈燕頭也不回的答聲:“我去找金阿姨練武功去了。”
含笑正跑問,忽見前麵一人擋住了去路,抬頭一看,見著是自己的先生——一個幹瘦滑稽的老頭。
“上課了。”先生故作威嚴地言道,含笑隻有乖乖地跟了過去。
一張桌子前,師徒倆相對而坐。隻聽師父拿著課本搖頭晃腦地念道:“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先生停了下來,等著含笑的回聲。片刻,見沒有
回應,遂抬頭一看,見含笑兩手托腮正呆在那兒。
“你在想什麽?”師父的問話嚇了含笑一跳,隻聽他囁囁答道:“先生,九妹怎麽還沒來?”誰知先生一聽這話就來了氣,他把書“啪”地一下丟在桌子上,沒好氣地道:“她被那個姓金的搶走了!”忽地,他轉過頭來看著窗外恨然自言道:“哼,敢和老夫搶飯碗,看我不把你整慘!”。
“先生,九妹跟著金阿姨學武功去了,其實,其實我也想學——”含笑輕言道。
先生聞言大怔,他略一沉思,眼珠一轉,然後回頭對含笑道:“這練武可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它要經過九九八十一難,闖過一百單八關才能學會一招,一部武學一千多招,等你學會已經是人到中年了。再說了,一旦練起武來,那是晚上不能睡覺,白天不準吃飯,受盡千辛萬苦,折磨得你生不如死呀——”先生說道這裏,偷看了他一眼,繼續欺騙道:“其實先生我也是一位武林高手,身懷絕技呀,我隻是愛憐你們,不願你們被折磨得麵容惟悴,精神晃惚,口吐白沫,鮮血橫流,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才沒有教你們哪。先生我心胸寬廣、博大仁愛、慈眉善目、行俠仗義、為民除害,和那個狼心狗肺、心如蛇蠍、牛頭馬麵、人身蛇尾、張牙舞爪、滿目猙獰、千刀萬剮的姓金的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呀。”
“先生你說謊,那些公公年紀輕輕就有那麽高的武功,怎麽我練就會練到老呢?”含笑不信道。
“這你就不知了,那些公公之所以功夫高強,那是因為他們很小就把‘雞雞’給割掉了。你要學快,就得象他們一樣;你要學慢,就得象先生我一樣,昨天才將一部武學學完。”先生在含笑麵前神神秘秘地說道。
“哦。”含笑疑惑地一驚,隻聽他輕言自語道:“也罷,我還是不學為上。”
先生在一旁是笑眯了眼了。
“不,我要學!先生能學成功,我也能學成功。”含笑忽地說出這一句話來,先生一驚,但見他眼珠再轉一圈,然後對含笑道:“你聰明伶俐、活潑可愛,又乖又帥,又帥又乖,先生很樂意教你武功——”先生說到這裏,含笑打斷他的話先興奮的問了一句“當真”而後又猶猶豫豫地對先生言道:“但你不準打我,不準罵我,不準說我,要給我吃飯,要讓我睡覺。”先生見他隻是一時興趣,索頭要完全打消他的念頭,隻聽他又言道:“這武功可不是誰想練就能練的,如果你自身條件達不到練武的要求,那也隻有望洋興歎了。”
“先生,這練武要達到什麽條件?”含笑瞪大眼睛。
“看你的琵琶骨是否是柔中帶剛,剛中有柔,能屈能伸,能大能小,能左能右,能高能低。”先生言道。
“先生可否為我檢查一下?”含笑道。
“當然可以。”先生求之不得。
含笑聳起肩來,先生走過去在他肩上東捏西揉,前敲後擊,右聽左看。忽地大叫一聲,後退兩步,口中冒出這一段話來:“你這琵琶骨長在肩上,前有胸、後有背、骨上連筋、筋又連肉、萬不可練武,如若練武則會開始輕痛,後則大痛,然後是酸痛,最後腰酸背痛腿抽筋、腳底發麻、冷汗直冒、汗流浹背、目光呆滯、頭重腳輕、兩眼發黑、頭目昏眩、鮮血直流,甚至有可能化成膿血而死啊。”
“啊!”先生這通話卻然是唬住了含笑,徹底打消了他一時興起的念頭,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默不作聲。先生是看在眼裏喜在心中,他上前一步對含笑道:“走吧。”
“哪裏去?”含笑莫名其妙。
“練武啊!”先生這句話說的青筋直冒。
“先生不是說我不適合練武嗎?”含笑疑然言道。
“對了,這些話隻有我才告訴你。先生我心地善良,為人正直,不愛財,不貪色,虛心待人,誠實對你,武功高深莫測,一般的人是看不出來你不適合練武的;那個姓金的要是叫你跟她學武呀,她就是想害你,你可千萬莫要隨了她去。再說,現在就是沒有武功也能在江湖叱詫風雲,呼風喚雨,懲惡除奸,殺人越貨。”說完,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含笑又道,“先生我有一種新式武器——它小巧精致,性能優良,擁有它不僅可以百步穿楊,而且在百萬大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砍瓜切菜一般。這種武器對付些山野毛賊你隻需拿出來一亮,他們就會俯著稱臣,從此隻要一聽說你的名號就會兩股戰粟,渾身發抖——”含笑不想聽他廢話了,但他對先生所講這種新式武器很感興趣,隻聽他急切地問道:“先生有一種什麽樣的新式武器?可否讓學生一飽眼福?”
“當然可以。”先生非常爽快,說完從懷中掏出一把“金光燦燦”的“槍”來,看著它道:“這個叫‘槍’,它是我花五兩銀子買來的,隻要你一扳動機關,隻聽‘呯呯’幾聲,再強大的敵人也會應聲倒地,血流不止,一命嗚呼的。”
先生邊說邊給含笑擺弄著槍支,他是眉飛色舞、唾沫橫飛。顯然,含笑被這個新式玩意給吸引了,他驚喜不已,一下站起來伸手就去拿先生手中的“槍”,先生一撇身,隨口說了一句:“賣的。”含笑不再多想,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對先生道:“先生,我用五十兩銀子買下你的槍。”先生驚得目瞪口呆,他從含笑手中一下抽過銀票,似賭咒發誓般地言道:“不準反悔!”隻聽含笑說道:“先生常說錢財乃身外之物,視之如糞土,含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忽見先生正色道:“含笑,你要記住先生的話,君子上當不輸氣。”
“先生,學生記著了。”含笑歡天喜地道。
“來,拿著,有它,你行走江湖大小通吃。”先生言道,含笑興奮地拿過“
槍”來,迫不及待地要試一試。他轉過身去,對著牆壁扣動了扳機。“槍”沒像他所期待那樣“呯呯”響,卻見一股水注噴射而出。含笑回頭對先生詫言道:“先生,這怎麽是隻水槍呢?”
“哦,這是訓練用的,你要好好練習,且不可枉了先生一片苦心哪。”先生一本正經地言道。
靈燕出掌收拳,踢腳轉身練得極其認真,金姍娜細致入微,教得格外用心。就在師徒倆一心一意訓練的時候,含笑和先生提著個布袋從門口爬了進來。他們貼地而行,匍匐前進,累得汗流浹背。其實他們剛一進門金姍娜和靈燕就發現了他們,她們倆假裝沒有看見,繼續訓練。
先生和含笑順著行廊向金姍娜脫下的外衣爬去。
“先生,我看她們剛才好象發現了我們。”。隻聽含笑側頭對先生道。
先生抹了一把汗,憋著一口將要爆出胸膛的氣,側頭對含笑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行事果斷,動作敏捷,他們如何能發現得了我們。再加之我有這棵隱身草在身,就是孫悟空站在我們麵前,開動火眼金睛也識我們不得呀。”先生說著從身後摸出一棵草來,在含笑麵前晃了晃又收了回去。”
“你騙人,既然你有隱身草那為什麽我能將你看得一清二楚呢?”含笑鬼精靈,不相信道。
“這棵隱身草是母的,帶上她女人就看不見我們了。”先生當然是謊話。
“我不信。”含笑搖了搖頭道。
“不信,不信你拿去試試看。”先生道。
“得了吧,你想害我去挨揍哇。”含笑不上當。
恰在這時,從行廊對頭走來了兩個宮女,她們都發現了匍匐在地的含笑和先生,隻聽一個對另一個道:“咦,那不是八阿哥和先生嗎?他們在哪裏幹嘛?”
“噓。”另一個對前一個神秘道:“他們在偷學武功,我們假裝沒有看見,不要讓先生難為情。”
“可他們擋在路中央,我們怎麽過去啊?”前一個為難道。
“踩過去唄。”另一個道。
“八阿哥那麽小,踩傷了我們可擔當不起呀。”前一個道。
“先生骨頭硬,從他身上踩過去,反正他也不好意思說。”另一個道。
“哦。”前一個沒有反對,很快他們就走到了先生和含笑跟前。含笑和先生進退不得,所以兩人就將頭埋在地上,故意裝著沒看見他們的樣子,而且將身子緊緊地貼在一起。兩個宮女一前一後踩上了先生的身體,就這當兒他們側頭對金姍娜和靈燕招呼道:“金阿姨,八格格辛苦了。”
“謝謝。”金姍娜和靈燕頭也沒回地道了謝,繼續練習。
宮女一離開,先生和含笑就抬起頭來,但見先生被踩得是鼻血長流。他又摸出草來在含笑麵前故意輕歎自言道:“啊,真是一棵神草哇!這可是我花一百兩銀子買來的呀。”見含笑無動於衷,於是急問道:“怎麽,這麽好的寶貝你不感興趣麽?”
“先生,您就自個兒留著吧,學生用得著的時候就找您借來。”含笑道。
“哦,這——”先生一愣。含笑已向前爬去。
兩人終於爬到了衣服邊,隻見先生從布袋內抓出兩隻剛出生不久的小老鼠塞在了金姍娜的衣服內,然後兩人又順著行廊往回爬,他們剛爬了兩三步就聽金姍娜言道:“好了,靈燕,今天我們就練到這裏。”先生和含笑大怔,隻聽含笑道“快跑。”然後,就爬起了身子。先生也跟著爬了起來,眼看金姍娜和靈燕就要轉身走來了,先生對跑在前麵,擋著路的含笑急言道:“快點,你快點啦。”含笑翻著小腿,喘著粗氣也是急慌慌的。
就在他們快跑到大門口的時候,隻見金姍娜輕手一揚,一根小圓棍“嗖”地一下就竄到了先生的腳下,先生一步踩上圓棍,雙腳一滑,一個匍匐向前栽去,一頭撞在門坎上,鮮血順著麵頰就流了下來。由於他這一跤剛好將這含笑按在地上,撞得含笑也是鼻血長流。兩人從地上翻身爬起,見金姍娜和靈燕並沒有“發現”他們,同時對對方“噓”了一聲,然後輕輕地跨出門坎,捂著各自的傷痕跑走了。
第二天,含笑和先生又相對而坐了,含笑握筆揮毫寫得十分認真。先生卻目不轉晴地看著《金瓶梅》,他的濃茶就擺在麵前,他是看一段喝一口,樣子悠閑自得。
“先生,我渴了。”含笑看著先生的茶杯道。
“喝吧。”先生把杯子一推,目光仍然沒有從書上移開。
含笑放下筆,端過茶杯正待大口,赫然發現杯內一隻紅嫩嫩的小老鼠已被泡得漂了起來,他一下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不動聲色地將杯子又推到了先生麵前,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練起字來,先生的樣子還是那麽輕鬆和悠閑,“呷、呷、呷”的飲茶聲在含笑的耳旁不斷地響起,含笑的神態就像什麽事也不知道一樣。
先生看累了,他決定短暫休息一下,抓過茶杯正待有品味地喝上一口。猛然間,他豁然發現了自己茶杯內的小老鼠,大吃一驚,他一把將茶杯內的小老鼠抓了出來“啪”地一下摔在地上,衝出房去在屋簷下一陣幹嘔。一些茶水被嘔了出來,他起身恨然道:“姓金的,我和你沒完!”然後就走了回來。
“先生,昨天一共放了兩隻老鼠。”含笑邊寫字邊頭也不抬地道。一腳踢醒夢中人。先生一步竄將過來,端起茶杯往手心內一倒,茶葉堆在手心間,他一扒拉,哪有另一隻老鼠的身影。他猛地明白這隻老鼠已被他“喝”進腹中了,他又一步竄了出去,用手在喉管上一陣猛摳,終於,他把另一隻小老鼠吐了出來,爾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