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不要回去

敖淵,原來心痛到了極點就再也不會痛了,隻是木木的好像木頭一般。

“婉婉,婉婉……”敖淵如閃電般飛身過來,將一點點冰涼下去的身體擁在懷裏,淚水已是滿麵,哭得絕望的如同孩童。

他萬萬沒想到她會這般決絕,讓他驚慌失措、無能為力,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怎麽能置自己於死地,婉婉,你怎麽能如此狠毒。

墨婉的手仍是放在匕首上,每按下去一寸,身體都好像輕盈萬分,“敖淵,這下我真的再也不欠你了,心你拿走吧,我好累。”

身後的花一婉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驚嚇,“敖羽,她是不是死了?”

“花一婉,你給我滾。”敖羽一聲怒吼。

敖羽已經涕不成聲,“婉婉,對不起,婉婉,都怪我。”

花一婉看見墨婉呼吸越來越微弱,越發癲狂,“她終於死了,敖淵這下就是我的了。”

“哈哈哈……”一聲紅衣的花一婉的笑聲在整個府苑回蕩。

“婉婉,二哥會有辦法的,二哥會有辦法的,我去找二哥。”敖羽拔腿就要去找他。

天地間突然金光劃破乾坤,一聲龍嘯破空嘶鳴,黑色巨龍翻滾狂奔而來,一襲玄色暗夜長袍的男子氣勢洶洶趕來,強大的力量讓敖羽、花一婉心駭,他回來了,“小四,我先走了,來日再從長計議。”花一婉轉身就要逃跑,傾國傾城的臉上寫滿了驚懼與狠毒。

“所有人都得死。”敖淵周身黑霧如墨汁纏繞,巨龍虛影張牙舞爪勢要吞天滅地。

敖羽看敖淵回來了,也顧不得自己的死活,準備抱著墨婉就要出去。

“敖羽,如果婉婉死了你就給她陪葬。”敖淵大手一揮將倉皇失措的敖羽扇向百米開外的地方,嘔血不止。

敖淵就好像護著世間最脆弱精致的瓷器,撥她的發絲,將她小心翼翼擁入懷裏,“婉婉,我回來了,婉婉。”

敖淵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麵孔心疼不已,他恨敖羽,更恨自己,怎麽如此粗心大意?離開一個時辰。

他將墨婉扶穩靠在自己的胳臂上,指尖如刀,“二哥,不要。”敖羽趴著靠近,看見敖淵要取自己的心頭血,出聲製止。

他手上的動作仍是不停,敖羽發瘋般阻止敖淵,猛撲了過去,卻被黑霧彈了回來,隻看得見黑霧就像一個巨大的蠶蛹將兩人裹在其中。

“婉婉,別怕,婉婉……”敖淵將指尖陷進血肉,就好像折磨的是別人的身體,絲毫不覺痛楚,麵上笑意邪魅,將她的唇抵在自己的心口,一手按在她的後腦勺,一手抱緊她的身體,不讓她的身體體溫冷卻下去。

墨婉睫毛微微顫動,她夢見自己在血色濃霧中找不到出路,跌跌撞撞到處都是血色的手印,她就像一隻被深困血海裏的獸,粘稠的血液冰涼滑膩一點點湧進鼻腔,她多想呼救,敖淵,你不是無所不能嗎?你現在在哪裏?敖淵,敖淵,敖淵……雙手胡亂在血色中亂抓。

敖淵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婉婉,婉婉,婉婉,你聽見了嗎?我在等你。”

墨婉在一片虛空中好像抓到了一隻大手,那雙手好像有天神的魔力將自己脫出泥潭,一聲聲呼喚透過血海傳進墨婉的耳朵,她聽清了,是敖淵的聲音,她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神誌漸漸清醒,墨婉站在齊腰的血海,內心一片冰涼,敖淵,敖淵。

“婉婉,婉婉,別怕,我在這裏,回來吧。”囈語般的呼喚在一片茫茫的血海上回蕩。

“不要,不要,不要。”墨婉心口已經血肉模糊,她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黑色的蠶蛹漸漸變成粉紅,血色越來越濃重,敖羽從地麵爬起,頹然如瀕死老翁,今日他才知道,舞凰說的都是真的,二哥願意為了墨婉毀天滅地,就算付出自己的性命也絲毫不眨眼,墨婉愛他又誰能比擬,這隻是他和花一婉謀劃的一場陰謀。

他的原意是逼走墨婉,讓墨婉絕望灰心,他再趁虛而入,墨婉離開了敖淵,花一婉就會再次接近敖淵,這樣一舉兩得的事,他絲毫沒有抵製力,他化作二哥的麵容與花一婉演了一出活春宮。

他永遠也想不到,二哥要什麽?她都會給他,就連心都是,他嫉妒的發瘋,為什麽這個女人不是他的?為什麽他就不能得到她的一個側目?

敖淵身上的汗珠如雨,明明墨婉開始飲下自己的心頭血,現在無論怎麽呼喚都是無果,他找不見她了?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墨婉淚如泉湧,心都給他了,他還要什麽?從此以後你們二人雙宿雙飛,一個是睥睨天下,絕世無雙的霸主,一個是張揚跋扈,絕色傾城的美人,不管是細水長流、還是驚心動魄都與她無關。

“婉婉,婉婉……”敖淵的聲音越來越急切,他找不到墨婉了,他找不到了。

“墨婉,你要是敢死,我就殺盡墨府上下,毀了人界。”敖淵狠厲的聲音在血海裏肆意飄蕩,墨婉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敖淵,就連死你都要管著我,你到底想怎麽樣?我死了就死了,綠綺、父親、娘他們又做錯了什麽?我又做錯了什麽 ?

敖淵看懷裏的人眼睛微動,知道這些話已經奏效,她怎麽會無牽無掛,頂多一個傻丫頭。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敖淵,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不肯放過我。”墨婉低頭咬著下唇,豆大的淚珠滾落在血海裏。

“婉婉,婉婉,快回來吧 。”

墨婉看見血海對麵一個玄色身影佇立在岸上,袍角隨風飄蕩,她著魔了般一步步橫渡到對岸。

突然,冰涼柔軟的東西在腳踝處遊來遊去,墨婉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來了,做鬼了還是那麽怕死,墨婉害怕到了極點不由覺得好笑,或者正如花一婉所說的自己貪生怕死,又膽小還怕死,怎麽能夠會輕易交出自己的性命。

看來自己也是把他兩逼急了,才親自動手,不過現在也好,自己身上再沒有什麽東西值得覬覦,反倒是一件幸事。

越來越靠近河岸了,墨婉還是和初見一樣被他蠱惑,“婉婉,把手給我,我們回去。”

墨婉好像受到了莫大

的驚嚇,急急後退,“不用,我把心也還給你了,現在一幹二淨,毫無瓜葛。”

“把心給我了?”敖淵低頭好像在思索著此話的真假。

墨婉更是氣急,“給你了就是給你了,我的身上再也沒有你的東西,你離我遠一點。”說著,甩手上了岸,朝一團光亮走去。

敖淵看著懷裏的人連昏迷時都不能安穩,唇角一點點勾起,好像剛才的生死之路都是攜手走過看過的風景,突然,心口處被一個銳利的牙齒輕咬,敖淵倒吸一口冷氣,愛憐的撫摸著她頭頂的發絲。

敖羽看見血紅色的蠶蛹顏色慢慢恢複如初,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二哥想殺的人從來沒有失手的,從小到大,母親最疼的就屬他與二哥,他是家中幺子,而二哥是與父親最為相似,一樣俊朗果斷的性格,隻不過二哥善操縱生死之事,齜疵必報,心狠手辣從不放過何人?

他從來就是主神之傲,無論是在南寒處遇險,唯獨他一人獨善其身,還是要被諸神所滅,他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他曾羨慕過二哥,母親隻是告訴他,他永遠都比不上他的二哥,也永遠不要試圖去追趕他的腳步,敖家有二哥一人足矣,他大可享受七情六欲之樂。敖羽當時巴不得推脫掉一切責任,天高任鳥飛。

現在二哥為了墨婉殺了自己,他絲毫不會懷疑,就算顧念母親顏麵,二哥還是會讓他活罪難逃,不過,又有什麽重要的,他差點害自己愛的人喪命,無能之極,無能。

敖淵抱起墨婉回了房間,她已沒有大礙,隻是還沒有醒來。

該算的帳還是得算,該報的仇,該殺的人一個都不留,敖淵眉眼所到之處,除了瞥見懷裏的人溫柔至極,何時柔和過。

替她拔出胸口的匕首,一點點替她褪去衣衫,清理傷口,墨婉在昏迷時眉頭仍是緊緊皺在一處,精致的麵孔因痛苦而扭曲,敖淵盡力不去觸碰她的傷口,可還是不可避免,看她一皺眉頭心裏的自責就多一分。

扶她躺好,掖好被角,把玩著這把匕首,到底誰給她這把匕首,匕首裏的靈力已被喚醒過半,究竟是誰在背後策劃了這樣一出大戲,計劃滴水不漏,狠毒備至,該利用的人,能夠利用的感情把握的分毫不差。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脅恐怖的氣息,他還是不夠強大,要是再遲一會,婉婉將是自己最大的遺憾。

到底是誰?

十日十夜,墨婉都在沉睡,敖淵整日和衣而睡細心照料,看著榻上的人臉色慢慢紅潤,消瘦的身體日漸豐腴,勾起難得一見得笑顏。

墨婉在一團光亮走了好久,腳下一深一淺,盡管千萬般不願意,還是一次次被身後的人護住,走了多久,她都已經記不清,隻是知道已經到了。

好費勁,使勁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可是不管如何用力,都是無果,像極了夢魘時的無助。她狠下心,用力將頭偏向一個方向,光亮絲絲滲進眼縫,眼皮掙紮了好久,才完全睜開,一雙深邃如海的鳳眸就這樣在眼前與自己對視。

“醒了。”他還是薄唇先啟,眼睛仍是鎖住她的臉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