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四敖羽

墨婉穿過紫色長廊,花香入鼻,卻不曾入心,不知不覺,走出了府苑,朝山下走去,暖風揚起她的發絲。

等到反應過來,已經走了那麽遠,離山穀越來越遠,用手遮陽看見閃著金光的大門在不遠處,全然忘記了南寒大師和成堯的告誡,鬼使神差走近,她不知道自己到這裏來的原因,是為了那一雙奪人心魄的眼睛嗎?已經說不清,腳步卻是不停。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腿腳都有些僵硬,隻剩十步的距離。大門就橫亙在她的眼前,如一位不可侵犯的神祗威嚴,壓抑到讓人窒息。

第一步。

第二步。

……

第九步,心跳一點點平複下來,就隻剩一步了,墨婉說不清自己在想什麽,始終邁不出最後一步,一遍遍問自己,墨婉,你在怕什麽,不知名的失落與難過如潮水般鋪天蓋地而來,雙腿快要支撐不住身體。

猛地轉身,快步離開,是的,她還是沒有跨出最後一步,當她每次猶豫時,腦海裏總是回蕩著“婉婉,婉婉,婉婉”的呼喚,還有那雙燦若星辰深邃如海的眼睛,攝人心魄,不留餘地。

墨婉咬緊下唇,頭也不回朝山上走去,把淚水逼回眼眶,心裏鹹鹹的,溺死了傷。

墨婉低頭走的太快,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蹙眉抬眸,淚水差點決堤。

對麵大紅色錦袍的男子也愣在原地,自己明明是在玄山好不容易看見一個姑娘,準備調戲一番,哪想到是如此絕色傾城的美人,等著投懷送抱,結果現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倒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想想自己也是玄山堂堂第一美男,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可是今日腦子裏空白一片,竟不知如何開口。

墨婉瞧清對麵男子呆若木雞的模樣,哪裏會是他?隻是眼睛相像罷了,看他儀表堂堂的模樣並沒有道歉的意思,她也不想糾纏太久,淡淡一句,“對不起。”倉皇就要離去。因為這雙眼睛,還有這身灼灼紅衣,都讓她下意識想要遠離。

“哎,小娘子。”敖羽看著佳人就要離去,雙手一張橫在墨婉麵前,他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失常,平常調戲姑娘也是最忌諱用這樣直接粗暴的方式。

他敖羽從來不缺投懷送抱的女子,可是調戲也是有區別的,他一直秉承所謂謙遜有禮的調戲。

他這套理論要是被墨婉知道,肯定會自此以後形同路人,她最不屑和這種人打交道。

墨婉為了保持南寒大師弟子的儀態,耐心用眼神詢問著對麵的男子。

敖羽鬆了一口氣,賤兮兮地笑道,“在下敖羽,敢問小娘子芳名,他日相見,必當一番賠禮。”敖羽看姑娘對自己無所謂的態度,就知道肯定不認識他這張臉,不妨自己說出來,嚇她一跳,“敖”這一個字代表的可不隻是一個姓氏,而是無上的榮耀,玄山有誰聽見這個字不得抖一抖。

聽著墨婉呢喃“敖。”敖羽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經奏效,笑意更甚。

“對,敖,就是玄山……”敖羽誇誇其談,尾巴都快要翹上天了。

墨婉聽都不聽扭頭就走一臉嫌棄的模樣讓敖羽瞬間淩亂,嘿,這姑娘到底什麽意思,就這麽看不起敖家,調戲的想法一下子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火氣騰地湧了上來。

“小娘子,你什麽意思啊?是對敖家不滿意還是我不滿意,不妨直言。”敖淵不依不撓地堵住墨婉的去路。

墨婉再也沒有那麽好的脾氣,真巧啊,他也姓敖,眼神如煙似霧飄過敖羽,語氣淩厲沒有一絲溫度,“讓開。”

敖羽湊得更近,被墨婉眉間一朵淡雅精致的海棠花吸引住了,仔細研究著,完全沒有聽到墨婉的不爽。

“讓開。”墨婉拔高聲調,怒意已經溢了出來。

敖羽一下子驚醒,欣喜問道;“這是什麽花?”

墨婉翻翻白眼,“我告訴你,就給我讓開。”

敖羽小雞啄米般點點頭,聽話的模樣千年難得一見,除了每次被兄長打得半死不活。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海棠花樹樹如玉,唇角就會不由上揚,絕美的弧度落在敖羽的眼裏,不止是驚豔那麽簡單,“海棠。”

就在敖羽琢磨的時候,墨婉已經快步離去。

“對,就是海棠,我說怎麽那麽熟悉呢,二哥府裏就有,我這記性,剛看見就忘了。”敖羽懊惱地拍著手掌,回頭看墨婉早已不見了蹤影。沒事,還沒有我敖羽找不到的人,甩著衣袖闊步離去。

墨婉快步回了府苑,剛進門,白衣小廝就通報,“南寒大師在沁雪亭等候多時,速去。”

來不及喝一口茶潤嗓,直奔沁雪亭。在遠處就看到南寒大師坦然自若地坐著,望著她的方向。

墨婉放慢了腳步,走近才看清南寒大師的架勢,七步遠的地方擺放著紅泥小爐,白衣小廝淺笑手握羽扇,上好的紫砂壺,小巧的茶盅,白瓷盤子裏盛了清水,橫斜一支海棠花。

“來了。”南寒大師看著墨婉入座,額角還有著細密的汗珠。

墨婉頷首眯眼笑道,“嗯,來遲了。”

南寒大師在一旁看著小廝置茶入壺,“不遲。這幾日修煉得如何?”

墨婉早就想好告訴南寒大師這個傷心事,現在他倒先提了出來,自己不經意便有撒嬌的意味,“哎,大師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也是這番愚笨?”

南寒大師理了理米黃色的袍角,認真地說道,“小時是比現在聰明些。”

墨婉想著他會安慰自己些,如此直白真的是親大師嗎?

南寒大師好笑得看著墨婉失落的模樣,“婉婉,你想過你為什麽不能成功嗎?”

“因為我笨?”墨婉挑起眉頭反問道。

茶香已經溢了出來,每絲空氣都染上新綠,墨婉學著南寒大師的模樣細啜,甘甜清冽,凍頂烏龍,半球顆粒狀的茶葉舒展開來。“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墨婉回味著這句話,大師除了說茶葉,眼前瞥見過這句話,隻覺得頗為玄妙,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大師已經超脫了生死,他的言外之意究竟是什麽?該不會與自己有關吧。

“婉婉,瞬間所有萬物就和生死一般,說不清,道不明,等到可以說清的時候,也就不存在了,你現在的困境亦是如此,等到解開的時候也許就不那麽重要,所以,隻要做好當下,時

機總會到來,真相也會大白。”

南寒大師聲音如細線,一點點滲進墨婉腦海的混沌,濃重的迷霧好像消散了許多。

墨婉飲下杯中微涼的茶水,細想,已知一二。

“大師,那麽時機在哪裏?我又該等到什麽時候?”墨婉擰緊眉心。

“自有定數,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以後的路會更加艱辛,現在還來得及回頭。”

“絕不回頭。”墨婉抿緊下唇,眼裏燃起渴望。

回房時,已近黃昏,西沉落日熔金,山石錯落有致,流水順著山石溝壑蜿蜒而下,水潭裏疏影橫斜,落花枯葉浮在上麵寫意留白。

墨婉被熟悉的笑聲吸引,駐足細聽,一道年輕的男聲,不忍去破壞了良辰美景,獨自回房。

服下桌上銀白色的丹藥,苦澀後微微腥甜,草藥的清香,大師說,這是調養生息的良藥,日日服食才有效,畢竟大師在這陌生的玄山也算全部的依靠。

墨婉仍是每日清晨努力修煉,再說那紅衣公子---敖羽,自從與墨婉邂逅之後,現在懷裏左擁右抱,珠翠環繞的鶯鶯燕燕仿佛沒了以前的嬌媚,就連她們身上的脂粉都讓他開始作嘔。

“小少爺,你就喝一杯吧。”一雲髻淩亂的女子橫窩在敖羽懷裏,嬌弱無骨倚在紅衣男子**的胸膛上,大片肌膚銀白如玉。

敖羽別開臉,“少爺。”另一女子隨手捏了晶瑩剔透的葡萄喂到他的嘴裏。

一名身著錦袍的老人輕聲走進房間,低垂頭顱雙手交疊站在敖羽麵前,鬢角銀白發絲無聲訴說著他如何對敖家生生世世的忠誠,看慣了小少爺紙醉金迷的生活,也漸漸習以為常,眾女子玉體橫陳,簡直可以用衣不蔽體來形容,他隻是頷首低眸,等待著小少爺的詢問。

敖羽看著這些人有些不耐煩,揮手示意所有人出去。

臥在敖羽懷裏的女子留戀萬分,嘟起紅豔豔的嘴唇,不肯離去。

敖羽深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不耐煩喊道,“你也出去。”

女子還想再說些什麽,看看快要發火的敖羽,委屈地說道,“小少爺,如果有吩咐阿蓮一定隨叫隨到。”

“好好好,快去吧。”敖羽突然想到自己回來是有些反常,難怪她們受不了,於是在女子離去時,用力捏了一把女子腰間。

阿蓮嬌羞跑開,果然小少爺還是最愛自己的,得意全寫在臉上。

敖羽看所有女子都被帶走,正襟坐好,一臉急切地看向眼前的管家,“孫伯,查的怎麽樣?”

孫伯不緊不慢說道,“少爺,你讓查的那位姑娘玄山在冊沒有記載,包括就連龍門那裏都沒有記載。”

還沒等孫伯說完,敖羽質問道,“怎麽可能?玄山每個人龍門都會有記載的啊!”眼看她的下落就要石沉大海,敖羽有些坐不住了。

“少爺你先別急,雖然沒有查到這位姑娘的下落,可是派出去的人說見過那位姑娘在南寒大師的府苑,推測該是與南寒大師有關。”

“南寒,南寒,怎麽會和南寒有關,南寒不是從來不收女弟子嗎?”敖羽起身焦躁地走來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