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換個徒弟吧

“快點準備熱水。”舞凰對丫鬟吩咐道。

“敖淵,你先出去吧,讓我們給墨婉處理傷口。”花一清拉住敖淵的胳膊柔聲相勸。

“你,配嗎?”敖淵冷冽沒有一絲溫度。

花一清後退幾步,淚眼婆娑,哭著跑了出去。

“把門關上。”花一清將門摔了回去。

紅衣女子站在門外攥緊手掌,精致的麵容此刻猙獰的變形,墨婉,我就不信,我殺不了你。

“婉婉,你忍著點。”敖淵憐惜地望著如瓷器般脆弱的女子,現在,他誰都不信,他不會再離開一步。

一點點剪開傷口旁邊的衣服,用清水清理掉血跡,上藥,一點點包紮。

替她換了幹淨的衣服,才捏訣讓她醒了過來。

敖淵割破手腕,放了一碗血液扶起遞至墨婉唇邊。

“師父。”墨婉看著敖淵放血不明所以,等他遞到唇邊,原來是讓她喝。

“婉婉,快喝掉,這是藥。”敖淵柔聲勸慰。

“藥?我不喝。”墨婉抗拒著,雖然吃鴨血,可是這血還沒喝過。

敖淵蹙眉督促道,“婉婉,快點,不然我再放一碗新鮮的給你。”

“好,我喝我喝。”這血甜膩冷冽,墨婉飲盡。

“師父,你的血怎麽是藥呢?”墨婉靠在敖淵懷裏。

敖淵看著懷裏的人唇上還有血跡,便吻了上去,用舌尖舔舐,溫柔靈巧的力度。

墨婉的手臂突然被碰到,吃痛出聲,敖淵趕緊放開。兩人都恢複了清醒。

“因為我是龍族。”墨婉被這一吻忘了剛才的疑問,敖淵這一回答才提醒了她。

“是不是所有龍族之人的血都是藥?”

“是。”

“哦。”他的血竟如此珍貴。

“婉婉,你喝了我的血,以後別的人就算是龍族,他們的血也救不了你,隻有我的才可以。”敖淵幽黑的瞳孔深邃如夜。

“師父。”墨婉想了很久,還是準備把壓抑已久的話說出來。

“嗯。”敖淵小心不要觸碰到她的胳臂。

“你還是另找一個徒弟吧。”墨婉咬緊下唇。

“我不聰明,身上沒有一點武氣。”

“還有,我也不聽話。”

“我還會惹你生氣。”

“受傷了還得喝你的血。”

“還有,我想父親和娘了”。

“我想和綠綺做尼姑。”

敖淵微笑著聽她說完自己的罪狀和理由,唇角一點點勾起。

“婉婉,這樣也好。不過,你先得養好傷,還得做你十日師父。”無奈而落寞的笑著。

“你休息吧。”說完身形頓了頓,走了出去。

墨婉也顧不得那麽多,這靈界雖好,確是是非之地,她並不覺得今日之事是偶然,這師父,雖說待自己極好,終究不安。

前兩日,敖淵每日喂她飲完血,便離開。墨婉雖是百般推辭,她不想再欠這個人情,每次都會被再放一碗威脅。

第三日,墨婉等了半日,敖淵才來。

第四日,又遲了數個時辰。

……直到第八日,深夜也沒見敖淵,孤鳳端來血液,味道雖是無異,怎麽追問孤鳳,也是一言不發。

墨婉的胳膊恢複地差不多,血痂已經脫落,肌膚呈淡粉色。

這幾日未看見敖淵,墨婉說不

出心裏某種情緒像未馴服的獸橫衝直撞,總是惶惶不安。

第九日,墨婉準備去向敖淵告別,身著素衣輕紗的宮娥告訴她,“王上他們也有多日沒有看見。”

便尋思孤鳳應該知道,可圍著留仙台走了一圈,半個人影都沒有看見。

“墨婉。”一身素色錦袍的孤鳳又端來一碗還熱著的血液。袍角被劃破一道,發絲淩亂。墨婉記得孤鳳往日都是幹淨不染一絲纖塵,今日這是怎麽了。

“快點喝掉。”墨婉也不疑慮,一飲而盡。

“孤鳳,師父呢?你怎麽這番狼狽?”

孤鳳看著墨婉喝完,轉身就要離去,卻被墨婉一把拉住衣袖。

“別問了,明日要是我沒端來血,你也就不用等了。”

“為什麽?”墨婉越聽越糊塗,師父莫不是出什麽事了?

孤鳳稍稍定下心神,“既然明日起就不是他的徒弟,何必在意這麽多,你回去好好當你的小尼姑,管他死活。”

這番話明明是事實,可自己的心裏好像丟失了一塊。

“我要見師父。”墨婉拽緊素袍的衣袖。

“他可不想見你。”孤鳳冷冷道。

“不想見我,師父怎麽可能不想見我?”聲音越來越小,或許吧,我這麽忘恩負義的徒弟。

“問完了。”孤鳳看著失神落魄的墨婉,甩袖離開。

這樣也好,從此天涯一方,各自安好。

第十日黃昏也沒見孤鳳來,一眾宮娥盈盈立於旁側,在一個宮娥的攙扶下與另一宮娥共乘一隻白鶴,飛起的時候背後沒有傳來熟悉的溫暖。

耳畔呼嘯的風卷起單薄的衣衫拋下又飛起,再次回頭看薄霧四季繚繞的留仙台,卻沒有留住她。

墨婉與眾宮娥分離,各自道別。望向靠著天柱的白塵,“女人,我送你回人界。”

“是師父的意思嗎?”

“師父現在可顧不上你。”

顧不上我,墨婉蹙眉,“什麽意思?”

“快走吧,真是笨女人。”白塵不屑地望著不識好歹的墨婉。

“哦。”墨婉騎在已伏地的白虎身上,牢牢抱住白塵的脖子。

“臭女人,你想勒死我嗎?”白塵抗議道。

“不抱緊,我摔下去怎麽辦?”墨婉也氣呼呼的回應到。沒被鬼羅咬死,從他身上摔死,可不就冤死了。

“好吧,好吧。囉嗦死了。”白塵雖千般不願意被一個女人這麽靠近,但現在也無能為力,瞬間揚塵而去。

墨婉伏在白虎背上,淚水忍不住落在雪白的皮毛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傷心什麽?心裏酸澀不已。師父,真的不願意見我最後一麵。

“白塵。”

白塵聽到墨婉第一次喚自己的名字,有種奇怪的感覺。

“嗯。”

“沒什麽?”

“哦。”真是怪女人。

冥界大殿,孤鳳看著敖淵又要割腕放血,將手按在匕首上,“敖淵,不用了,她已經走了。”

“她說什麽?”王位上臉色蒼白的男子鳳眸微眯。

“沒說什麽。”孤鳳對無情無義的女子素來無好感。喝完血,就拍屁股走人,眼下,敖少又為了她身受重傷。

“敖少,你娶了花一婉就這麽簡單,何必將自己把搞得半死。”孤鳳真的想不明白,一個拚死投懷送抱,不娶就算了,還將血喂給忘恩負義的另一個。這花一婉雖是極端,但是愛得刻骨,至於墨婉,活生生的白眼狼。

“閉嘴

。”敖淵冷若冰霜。

“隨你,花一婉今日可不同往日了,你不娶必死無疑。”孤鳳繼續警告道,他怎麽也想不通,墨婉有什麽好的,讓他寧願死都要護住。

狂奔的白塵隻想快點將這麻煩的女人盡早送到人界,這樣,回去或許還可以助王上一臂之力,十日前冥河就有異動,但並未引起足夠的重視,第二日,花一婉那個女瘋子就將冥界搞得天翻地覆。

墨婉迷迷糊糊趴在白塵背上睡得昏昏沉沉。兩日後,到了墨府門口,因為正值深夜,並無太多的人圍觀,不然就被嚇得半死。

墨婉翻身而下,伸手就要拍拍白塵的腦袋,猛然想起師父曾經經常這樣,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笨女人,進去吧。”

“謝謝你,白塵。告訴師父,以後一定再找個聽話的好徒弟。”墨婉低頭絞著衣角諾諾道。

“我知道了。”說著白塵騰空消失在夜色中。

墨婉也轉身敲開家門,蓄著長胡的管家開門,看見小姐一臉倦容,“小姐,你怎麽回來了?”

“李叔。”

“快快快,告訴老爺和夫人,小姐回來了。”

很快整座大宅都因為她的回來而歡欣,被簇擁進了大廳,墨父墨母快步迎上前,“婉婉,你怎麽回來了?”

也難怪,深夜歸家,家人不免擔心,“父親,娘,女兒愚笨,做不了師父的徒弟,所以就回來了。”

墨父輕輕歎息,“也好,婉婉,以後,我們一家就好好待一處。”

墨母也捏捏墨婉的小手,溫柔的笑道:“婉婉,你的肌膚竟比往日還要光滑,就是瘦了。”

“娘。”墨婉緊緊抱住夢裏都想念的女人,用力鎖住眼眶裏的淚。

“好了,讓綠綺陪你早些歇息吧。”墨婉這才注意到一旁淚眼模糊的小丫頭,想起雲生那日救自己,如今也該恢複了吧。

“傻丫頭,哭什麽哭?”

“小姐你一去就杳無音訊。今日突然回來,我都高興壞了。”

“娘,那我去了。”

被蹦蹦跳跳的綠綺拉著跑回了臥房,聽她說著有趣的未來得及參與的數日。

“小姐,你也該累了,我們明日再聊。”

“好。”墨婉看著綠綺帶門出去,空蕩蕩的房間裏又剩自己一人。

黑暗中總是格外平靜,黑如曜石的瞳孔在夜色中靈動,不一會兒,沉沉入睡。

“師父,師父,師父……”

“小姐,小姐,快醒醒。”綠綺聽見小姐說胡話,汗都浸透了衣衫,使勁搖她的胳膊。

墨婉睜眼看見綠綺盯著自己,一雙大眼眨巴眨巴,接過綠綺遞來的茶水,才穩了穩心神。

“小姐,你做噩夢了。”綠綺支著下巴望著大汗淋漓的小主人,總有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是變好看了。

“小姐,你去了一次冥界,都變好看了。”墨婉隻當她嘴甜,想起昨夜娘好像也這樣說過,讓綠綺拿來銅鏡,看著鏡中的自己,也驚了一跳。

睫毛更加濃密,眉如遠黛,青絲更是墨黑發光,薄唇嗜血妖豔,肌膚更加細膩如嬰孩。

“綠綺,幫我打些水。”

“好來。”

墨婉摸著自己的臉,想起夢裏場景還是心有餘悸,師父渾身是血,玄色長袍盡染,就要快被血水淹沒,自己卻無能為力。

“小姐,水來了。”

“哦。”墨婉搖搖頭,沒事,時間就是刻刀,可以磨平一切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