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智破迷案顯暗勁(1)
自竹林一敘後,三人的心都沉甸甸的。慕淩玄倒還好,看得清,放下得也快,畢竟皇權這些事離他十萬八千裏。可身旁的明清舞卻一直不能放下,哪怕是現在一起去富陽城的路上仍是依舊愁眉緊鎖。
“明姑娘,我們從大清早就出發趕路,這一路上你都悶悶不快,還在想著昨天的談話嗎?”慕淩玄轉頭問道。
明清舞停下走路,淡淡回應道:“嗯。”之後把頭扭向一邊,定著不動。
“小姐,你沒事吧……”李柔兒焦急叫道。隻是話一說出口就立馬被慕淩玄打斷。
“你讓她一個人靜會兒吧。”慕淩玄歎道。然後便支吾著李柔兒走到一旁休息。
明清舞一個人站在那呆立,極是黯然神傷,這種情況實在不多見。骨子裏,明清舞就是個特別堅強的女子,一般來講,“心碎”這個詞不會和她掛鉤搭邊。隻是凡事都有例外,今天就讓人見識到了明清舞的這個例外。
良久,明清舞走到慕淩玄跟前,問道:“慕公子,你說,為了皇位,任何手段都是值得的嗎?”她的目光充滿渴求和希冀,可見得是多麽盼望慕淩玄回答一個“是”字。
慕淩玄知道她心中所想,雖不願打擊傷情,但也不想好話哄騙,所以還是得客觀相告:“任何事都有利有弊。”
“或許當今的天子是個好皇帝,但並不是個道德情操高尚的人。也許他的本心本來不是如此,但,是時代改變了他,是周圍惡劣嚴酷的環境改變了他,使他不得不成為現在的這個‘他’。皇帝這個位置,從來就是伴隨著鮮血和殘酷,因為這個位置隻允許一個人來坐。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個人,就有千千萬萬雙眼睛盯著這個位置,隻要有一絲機會,就不會放棄對這個位置的爭奪,哪怕是血流成河,屍骨橫野也都在所不惜。”
“所以,絕對的仁義道德的人是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的。我想這一點,你是明白的。你隻是對慘無人道的虐殺不能理解釋懷,其實我又何嚐不是呢。宮廷鬥爭非常普遍,因為政治本身就是需要鐵血才能穩固。太過心善的人最好不要進入政治這個圈子,隻有遠離它,才是安身之道。但如果為了爭權奪利而過於冷血無情,也隻能是有害無益。”
“我想竹先生說得很對,當今天子的做法,有多一大半是帶著怨氣而來的。他拚死拚活、兢兢業業地鎮守大明北疆,確保了蒙古人不能南侵成功,這些彪炳赫赫的功績足以讓他繼任皇位。本來前太子朱標的死令他看到了一絲曙光,但最終太祖皇帝的一道傳孫不傳兒的聖旨讓他夢碎一空。人在這種時候,平日裏積壓已久的怨念就會徹底轉變成恨念,而且是大恨。所以,他也就變得異常暴戾,一場毫無人道的血腥屠殺也就此出現了。哎!種下什麽樣的因,就會結出什麽樣的果,這件事情既有當今天子的自身原因,也有太祖皇帝的原因。明姑娘,你還是看開些吧,這些都是注定了的,誰也無法改變。但從當今天子這幾年治國的情況來看,我相信他還是一個有分寸的人,定不會做出自毀長城的事情出來。”
明清舞靜靜地傾聽慕淩玄的開導,終於,苦惆的表情有了一絲鬆動,她勉強擠出笑容,柔聲說道:“多謝慕公子的開解。其實你說的這些我心裏也很明白,隻是這世上有很多人不理解罷了。他們都隻看到這是赤裸裸的篡位謀反,又怎會明白輝煌之前的苦痛呢。慕公子,你能這麽想,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明姑娘,看到你笑,我就足夠了。”慕淩玄轉身對著明清舞深情說道。
目光之中,柔情無限。
明清舞被慕淩玄的溫柔深情弄得悸動起來,目光連忙躲開慕淩玄,微微低下頭,快速說了句:“我們走吧。”便搶先一步逃離。
慕淩玄咧嘴一笑。心歎地搖搖頭,緊步跟上。
……
三人進入富陽城,來到了當地最大的富陽酒樓。找了個位置坐下,小二便立刻上前相迎。
“小二,來份富春第一鮮、瓜脯焗青蟹、龍羊豆腐幹、富春江鯽魚,最後再來份新登燒餅。”慕淩玄脫口點菜道。
“好!客官請稍後。”小二笑嗬嗬道。
“慕公子經常來浙江嗎?我覺著你對這一帶的美食了如指掌呢。”李柔兒道。
“非也非也。我倒不是常來,隻是恰好在三年前來過這富陽酒樓這麽一次,對這裏的幾道菜印象深刻。如今重遊,豈可不再吃上一番。”慕淩玄笑著說道。
三人這說著說著,周旁的一桌人卻不知怎的忒大聲地議論起來,而且議論的內容著實引起慕淩玄三人極大的興趣。
“哎!這王大嬸也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你說這兒子本來好好的,卻怎會死掉呢?”一人歎道。
“是的喲!這最奇怪的就是死得還莫名其妙。嘶!你說這會不會是真的中邪,鬼上身了!我曾聽說張家村有人中邪後說鬼話呢!”又一人道。
“哎呀!誰知道呢。反正這事挺可怕,想想都覺得瘮的慌。”一人又道。
……
這三人說話毫無邏輯條理,叫慕淩玄三人聽得好不一頭霧水。得,與其繼續聽他們說,還不如找上個小二打聽來得實在。
於是趁著飯菜剛上呼的熱噴兒勁,慕淩玄叫喚了小二,並塞了點好處,說道:“小二,向你打聽個事。現下這富陽城裏最邪門的事是否是王大嬸兒子暴死一事。我們從外地而來,很是好奇,也想知曉個其中原委。”
“哎,客官,您呐還真問對人哩。”
“這件事那是大大的奇怪哩。事情是這樣的:這王大嬸是城東街上賣衣服的一位店家,為人很和氣,在街坊鄰裏人緣極好。她丈夫死得早,故而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兒子帶大也挺不容易。前年底她兒子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日子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過的和和美美,好生喚人羨慕。隻是這一切全在三天前就沒了。”
“三天前的午時,王大嬸從城東收攤回家,剛一回到家就發現兒子死在了臥房裏。她倉惶大叫,叫聲驚動了正在廚房燒菜的兒媳和周圍的鄰裏百姓。
大家都感到驚訝和不解,這王大嬸的兒子身子骨硬朗著呢,怎會突然而死,於是便去衙門報官。衙門派出林捕頭前去調查,這個調查的林捕頭是個難得的好捕頭,他對此非常重視,立即著手調查此事。可偏偏奇怪的就是,經由仵作驗屍之後,竟然得不出死因。這既不是疾病之故,又在身上找不到任何傷痕和不對,所以也不是被人害死的,最終也隻能對外宣稱死於非命了。”
小二細細說道。
“這仵作驗屍得不出死因,也真是少見,如此看來此事倒是詭異。”慕淩玄點頭道。
“那可不。這件事轟動極了,很多人都人懷疑這是不是真的被鬼上身給奪走陽壽了。”小二有點驚悚道。
“胡說八道!這世上豈有鬼怪!對了,這王大嬸一家在哪?”慕淩玄低罵了聲後問道。
“城西的永寧村,離這也不是很遠,客官到那再打聽就行了。”小二道。
“好的,謝謝了。”慕淩玄道。
三人覺得此事大有不對,趕緊吃飯,吃完後火不停步地朝王大嬸家奔去。
來到永寧村,向人打聽到了王大嬸家的具體方位,三人很快便即到達。
王大嬸的家不大,不過現下正擺靈堂做喪事,氛圍很是消沉也很是悲痛。
三人看到這一幕,沒來由地心下一沉。
“看來這王大嬸對查出兒子的死因已不抱任何的期望,已經徹底死心了,所以也就直接辦了喪事。”慕淩玄心道。
三人沒有進去,卻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垂頭喪氣,神情超是低落。
這個人一身公差捕快的著扮,他看到慕淩玄三人,謹詳地打看一番,覺得挺古怪,這地方少有富貴人家而來,尤其是像慕淩玄三人這樣在氣質上百裏挑一的俊男美女。便就連忙上前抱拳打問道:“不知三位到此有何貴幹?”
“可是林捕頭?”慕淩玄卻突地反問道。
慕淩玄的不答反問倒是十分的突然,這個人愣住了,但他很快還是點頭承認。
果然!之前小二說的的確沒錯,這個林捕頭確實是個責任心強、熱心腸的好官差。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結果就是最大的疑點,想必這林捕頭是費盡了心思,窮盡了精力,也始終不知其因,因此情緒很是失落。那麽這件事情也就絕對沒有那麽簡單,可見古怪得緊,慕淩玄猜想到。
“林捕頭,我們三人從外地而來。適才在城裏吃飯的時候聽說了王大嬸兒子的這件事,覺得驚奇詭異,所以也就過來看看。”慕淩玄抱拳道。
“公子說哪裏話,這件事本就匪夷所思,關注的人著實不少。不知三位如何稱呼?”林捕頭道。
“在下慕淩玄,這是明清舞姑娘和李柔兒姑娘。”慕淩玄介紹道。
“噢,鄙人林森海,見過三位。”林捕頭道。
“嗯。”明清舞和李柔兒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