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探明樓了虛實（1）
送走了師珺靈，兩人的心都不舍地沉息。
勸伊更盡一碗酒，
不知何夕再可有。
哎！
兩人齊齊歎聲。
“大哥，接下來你要何去？”淳於伯經問道。
“你又往何？”慕淩玄反問道。
“我嘛，要去廣華城。”淳於伯經道。
“廣華城……去那做什麽？”慕淩玄心下一緊。
“嘿嘿，也不怕告訴大哥，我這回要去的地方，一般人可不敢去……”淳於伯經神秘兮兮一笑。
“明鵬樓，簫金剛的所在地，對吧。”慕淩玄直接插話。
“……還是瞞不住大哥。”淳於伯經歎氣了。
慕淩玄心叫不好，這個家夥居然也是去明鵬樓的，先不管他為何而去，但總之隻要他在，便會壞了大事。
“還請大哥不要誤會。”看到慕淩玄的臉色鬱結沉沉，淳於伯經緊忙擺手解釋，免生誤解，“小弟此去明鵬樓並不是要投靠簫金剛，而是去那找一個人。”
“要找何人？”慕淩玄仍是臉色不好。
“大哥聽說過‘江南一劍風’嗎？”淳於伯經道。
“江南四劍客之一，排行老二的黃俊彥。”慕淩玄道。
“沒錯，我要找的就是他。”淳於伯經點頭道。
“他是天鵬會的？”慕淩玄疑道。
“是的，此事千真萬確。”淳於伯經無比肯定。
“你又是如何知曉。”慕淩玄道。
“一年前我與他在廣西交手一次，結果我慘敗了。他在贏我之後，冷冷撂下一句話，想要找回場子，我在明鵬樓隨時恭候。也就是在那一刻起，我才知道他是簫金剛的人。”回首一年前的丟臉舊事，淳於伯經悶悶不平，緊握著拳頭。
“原來如此。”慕淩玄噢了一聲，心裏卻是在盤想些什麽。
“這樣吧，我陪你去一趟。作為你的大哥，我自然不能讓賢弟孤身涉險。”慕淩玄當下便說道。
他說著時並沒有什麽心思波動，可在淳於伯經的心裏那就如同一滴水落入靜平的西湖，激起層層漪瀾。
慕淩玄可不覺得自己有多高尚，事實上他自己也都是有小九九的。剛才他心思轉了兩轉，覺著可以以找場子為由，光明正大的進入到明鵬樓裏。
兩人就這般各揣心思走向官道。
沿著官道，一天之後兩人抵至廣華城。
廣華城是江南地界頂尖的大城市，首以夜生活豐富而出名。
酒樓茶肆、宅第店鋪密密層層，但大部分都已滿客，二人逛了好幾條街市才找著了一家有空位的酒家。剛點好菜，酒家的空位就在這不經意間一去不複返了。
“這廣華城可真熱鬧，就連找家店吃飯都這麽費勁。”淳於伯經好一通抱怨。
“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什麽叫做熱鬧了。”慕淩玄嘿然一笑，話中藏有男人才懂的深機。
“大哥，小弟可是正人君子，那種地方，那是絕對不會去的。”淳於伯經也懂是個什麽意思，馬上嚴詞拒絕，擺明態度。
“好好好……你是正人君子！”慕淩玄打笑道。
“大哥，你……”淳於伯經認為慕淩玄不相信，很想很想強烈地解釋一番，卻又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酒菜恰時而上。
吃著吃著，旁桌有個江湖人士神秘地說道：“你們可知昨夜明鵬樓著火的原因？”
“我們不知，難道你知？”一人回道。
那人嗤聲一笑：“說來也邪門得緊，這起火，竟是一個美麗的女子放的。不過那女子還沒逃出明鵬樓就被簫金剛給捉住了。”
“那個女子長得是什麽模樣？”另一人更關切這個問題。
“據說長得很有種別樣的味道。身材標致，皮膚則是小麥色的。”那人嘖嘖不絕地誇讚起來，目光中多多少少含帶淫邪之意。
淳於伯經本就在好奇此事，畢竟一個女子去明鵬樓縱火，這種橋段就已經很讓人出乎意料了。可當他聽到那人對縱火女子模樣的描述時，立刻耐不住了。因為那個縱火女子是那麽的像一個人，師珺靈。
所以，他衝了上去，那人話語結束的時候。
“你，你給我說，那名女子叫什麽！還有她現在被簫金剛怎樣子了！”淳於伯經衝著那人急聲質問。
“你誰呀你，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那人定是平時拽慣了，麵對強勢插話的淳於伯經，一臉不爽地回擊，不過卻被暴怒不已的淳於伯經提了起來。
這一提，可把附近吃飯的人嚇壞了。
慕淩玄心中大罵，搖搖頭，知道不得不出手了。他身子雖坐在椅子上，卻是如疾風一動，晃眼之間把那人從淳於伯經手上奪了下來，放在了原來所在的位子上。親自倒了杯酒，賠罪道：“我這位弟弟最近精神不太正常，還請兄台放過他言行無禮之處。”
“大哥……”淳於伯經不甘地叫了一句，便被慕淩玄冷冷回瞪。
那人還準備開口破罵，但再一看向慕淩玄，猛然感到一陣陣刺骨的冰冷，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噤，就深深曉得其不可惹，不可惹。於是便小心翼翼地接過酒杯，道：“無妨，無妨。其實呢，那個女子叫什麽沒有人知道，我呢也更不可能知道她現在的狀況。”
“那個女子還有什麽能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慕淩玄再問。
“……噢，對了！”那人低頭想了想便道，“我剛才竟然忘說了一點，那個女子還有一對可愛的酒窩子。”
淳於伯經聽到這，二話不說地衝出酒家。
“好，多謝了。”淳於伯經這一走，也不給慕淩玄繼續打聽的機會，連忙致謝一聲，隨手拋了些銀子給酒家夥計，立刻追了出去。
“站住！”慕淩玄對著在前方急速奔跑的淳於伯經叫道。
淳於伯經沒有停，反倒還提氣加快速度。
“混賬！”慕淩玄冷冷大喝，隻一輕閃便追上了淳於伯經，並且從後麵點了他的穴位。
還好這已是遠離了鬧市的偏處，不然那就得驚動巡邏的官差了。
“這急匆匆的要去哪裏！”慕淩玄叱喝。
“明鵬樓！我要去叫簫金剛放了師姑娘！”淳於伯經大叫。
“哈哈哈……”慕淩玄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世間最好笑的一件事，譏笑聲綿綿不止，“就憑你？毛都沒長齊的小子？”
“我……我……我！”淳於伯經刹那臉紅，聲嘶力竭地叫，但卻是除了“我”字之外便再不能說出其他言語。他的聲帶像極了受到限製，隻可以發出不連貫的“我”字聲。
慕淩玄鬆開了他的穴道，撇一眼而冰冰說道：“假如你真是我的弟弟，我早就甩一巴掌子給你了。”
“大哥……我……”淳於伯經還是口齒難言。
“如果我不攔你，那這明鵬樓你是非闖不可嗎！”慕淩玄突然急喝。
“是。”淳於伯經斬釘截鐵，堅決如那奔赴前線的戰士，勇不懼死。
“真是愚蠢！”慕淩玄冷冷罵道，“你以為簫金剛不會殺你？你算老幾？我告訴你，別人或許會給你瓊宇派幾分麵子，但天鵬會根本就不會。因為他們根本就看不起你們，甚至將你們滅了都不帶正視的眼色。”
“啊！”淳於伯經遠遠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一時心神意亂，不知所措。
“年輕人還真是嫩稚得可愛。”慕淩玄搖搖頭，都自覺該是一笑。
“大哥，師姑娘真的很危險！簫金剛不是甚麽好人！我必須去救她！”淳於伯經極盡懇求，到最後竟抽噎起來。
“行了，別哭了，你看你現在像個什麽樣子。再說了，那名女子也未必是師姑娘。”慕淩玄歎氣道。
“是師姑娘，一定是師姑娘！小麥色的皮膚，可愛的酒窩，絕對是師姑娘！”淳於伯經停止抽噎，一臉肯定道。
“這些特征，別的女子也可以擁有，你又如何肯定一定是師姑娘？”慕淩玄也無奈了。
“這……這……小弟直覺而已……”淳於伯經支吾難說。
“哎！我看你是喜歡上了師姑娘吧。”慕淩玄若有所懂。
“我……我……”被說破心事，淳於伯經害羞地低下了頭，不過很快又抬頭對視慕淩玄，“是的，我喜歡她，所以我一定要去救她！”
堅定不已，心無可搖。
“有勇氣！好！但倘若那女子不是師姑娘呢？”慕淩玄先誇後問。
“若真是如此，此乃天之注定，我亦無可奈何。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救人！”淳於伯經坦然淡靜。
“那好吧。你若真橫得下心，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不過一切行動必須聽我指揮，否則別想救得了人。”慕淩玄也被他為愛而赴的勇氣所折服，決定幫上一幫。
“多謝大哥。”淳於伯經感激地躬身一拜。
……
廣武城的偏郊，遺一座關帝廟。
晚風吹行走過，荒涼地窺視它的頹敗和破索。四處縱橫的雜草，慣就了它人見人棄且蔓騰狂扈的性格。空氣中籠罩了詭譎的意息，那是一種不符合身份的低舍。失去了膜拜的關帝，隻能依靠植物的憐憫來供養。
而今晚，終於迎來了久違已久的人的那一抹活生生的味道，那便是慕淩玄和淳於伯經生起的並不強烈的火光。
還是一樣的蕭瑟，還是一樣的寂悄。沒有人光臨這裏，默默地為關二爺上柱香，僅此這樣而已，但也無人願意。
尤記得上一個上香的人，就是慕淩玄。
故景依舊，人還其容，隻是多上了一人，也就多上了一層黏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