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公平1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難道維護一個高管的顏麵就那麽重要嗎?難道作為一個老板不需要為下屬主持公道嗎?為什麽要助長這種陰險的權謀?為什麽就不能嚴行製止這種卑鄙的行徑?不論一個上級做了什麽,作為下屬就必須這樣忍氣吞聲地被踩在腳下嗎?難道一個什麽也不幹的點評家永遠就高高在上點評著埋頭苦幹的人,靠著下屬的政績來鞏固自己的職位嗎?我不明白這個世界究竟有沒公平正義可言!

向晴海說過,公平要靠自己爭取!好吧,我要為自己爭取一次。

回到中州,中午我和白萍、郝健還有薑總一起吃工作餐,我把巫娟在雲陽出入境管理處的行為氣憤地描述了一番,白萍瞪著眼睛張著嘴看著我:“領導,這是現實版的宮鬥劇嗎?媽呀,這也太離譜了,別說董事長不信,我都不太相信,堂堂一個總經理怎麽能去幹這種事?再說參展花的也不是她的錢,她有什麽可反對的?我想不明白。”

“我相信,這就是巫娟的風格。”薑總氣定神閑地看了我們一眼,接著說,

“董事長對海燕的培養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為什麽要培養海燕?那是董事長長期的人才戰略,為培養公司總經理儲備人才啊?海燕成長起來對誰威脅最大?”薑總的話戛然而止,笑眯眯地看著我們。這就是薑總,永遠不會針對某一個具體的人點名評論,永遠是點到為止,這就是職場老手的表現吧。

“哎呀,去個香港至於嗎?”郝健搖著頭。

“領導,你知道嗎,我真佩服你,平時我感覺你對董事長那是言聽計從,從來沒有一點忤逆他的想法,你居然能這樣對董事長說,哈哈,太解氣了!”白萍興奮地說著。我正為自己的衝動悔不當初,狠狠瞪了白萍一眼。

“小刺蝟,紮錯人了吧?”薑總仍是笑意盈盈地提醒我。

“唉,別說了,我當時也是氣極了。”我懊惱的說。

“你呀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我們在廠保衛科抓偷廠裏原料的小偷都是在材料庫邊蹲點,抓現行,這叫請君入甕,你呀,心太急,下手早了。這種事單單憑你一麵之詞,董事長怎麽會輕易相信?畢竟巫娟是總經理。”郝健看著我可惜地說。

“哎呀,你們別盡說沒用的了,快說說怎麽能讓咱們領導把通行證快點辦下來吧,要不這香港可真就去不成了,這不正遂了某些人的歹意嗎?”白萍著急地說。

“據我所知,一般這種證件在半個月左右就可以出來,各地市的證都會集中在省出入境管理處審批,你要是能找到認識省出入境管理處的人,走個後門應該會加快時間。你已經把雲陽出入境的人得罪了,也不知道巫娟和他們到底什麽關係,如果他們故意為難你,就是拖著不上報,等你參展的時間到了再上報,就是證發下來也沒什麽用了。”郝健在一邊分析。

“你問問寧國倫,這家夥在中州混的時間長,關係多,說不定他有關係。”薑總在一邊提醒我。

對呀,寧國倫這家夥自從上次唱酒事件後,正式打通了海天的關係,而且和向氏兄弟都混得很熟,我在和他簽訂廣告的時候自然也順利了不少,海天這兩年的大廣告全是寧國倫代理的,靠著海天這個金字招牌,這小子又陸續接了不少大公司的廣告業務,他欠我那麽大的人情,總是說要請我吃飯感謝我,我一直沒理他,這次總算讓他出回力。

下午我把事情在電話裏和寧國倫說了一下,請他幫忙看能找到省廳出入境的關係不,讓證件盡快下來,因為從時間上

看應該是來不及了。寧國倫讓我等他回信。

不一會兒寧國倫回複過來:“我剛找朋友打聽了,這個證件一般是一周左右就會批,慢了最長15天,你再等等,如果最後一周還沒消息,你到省出入境管理處找一個叫樊慕樺的人,他是省出入境管理處的處長,省出入境是剛剛搬的新地方,剛裝修好投入運營,全是新人,這個樊處長我朋友也不太熟悉,隻是打聽到這個人。”

好吧不管怎樣,我都要試試。

如大家預料的一樣,後天就是香港國際珠寶展開始的時間了,眼看我就要錯過珠寶展的參加了。在這漫長的等待期間,我無數次地打電話谘詢過雲陽出入境管理處的工作人員,他們一再告訴我說,我的材料已經報到省廳了還沒有批下來,而當我打到省廳出入境管理處詢問時,報上身份證號,省廳說根本沒接到我的材料,雲陽就沒有報過這個人的材料來審批,就這樣,兩邊相互踢皮球,踢了半個月。眼看著還有兩天就是展會時間了,肯定是跟不上了。去不去香港我一點也不遺憾,因為我知道我還年輕還有下次機會,但是我不甘心就這樣讓巫娟躲在她陰暗的辦公室裏慶祝自己陰謀的得逞,我開著車按寧國倫給我的地址來到了省出入境管理處。

省出入境管理處在市中心最繁華的主幹道旁邊,想找個停車位都是件困難的事,我繞了兩圈終於發現有輛車退了出來,我急忙開過去想補進空位,但是沒發現旁邊早就停了一輛車牌號909的銀灰色的桑塔納,但是他比我位置靠前,如果他不讓我是進不了車位的,我著急地搖下窗戶看了看四周,滿滿的全是車,急的鼻子尖直冒汗。旁邊的桑塔納搖下了窗戶,裏麵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很精神的寸頭,白襯衣,衝著我擺擺手,示意我進去,然後就開始倒車。好吧,從國外回來快兩年了,我終於遇見一個有點紳士風度的男人了,讓我著急的心裏對中國男人稍微也有了點信心,我一哄油門車直接躥上了馬路牙子,海天給我的配車是SUV,底盤高,車隻是十幾萬的中檔車型,但是牌照卻是海天在雲陽雄踞一方的實力體現,公司的車清一色全是黑牌照的炸彈號,從3個0一直排到3個9,我是999,開著這樣的車,無論走到城市的哪個角落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作為海天的一員我真的很自豪。

鎖好車我想向讓位的男士表示一下感謝,我四下看了一下但是沒有發現那輛銀色的909,隻好走進省廳。大門口醒目地的張貼著一幅巨型海報,上麵寫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歡迎監督、投訴、舉報!下麵是一排舉報電話。我徑直來到接待台前,直接問:

“我要投訴加舉報,我要見你們領導。”我麵無表情地看著省廳的接待員,在我心裏這些政府職能部門的工作人員都是一丘之貉,隻會仗勢欺人,以權謀私,官官相護。來省廳我也就沒抱啥希望,但是我咽不下這口惡氣,至少我還有投訴舉報雲陽出入境管理處不作為的權利。

“您好,請問您投訴哪方麵的問題?”和我想象的不一樣的是,我沒有像在雲陽辦事時受到冷遇,反而受到了熱情接待,工作人員把我讓到旁邊的會客處,端了杯水給我說:“您能把您的問題詳細給我講一下嗎?我才好幫您看向哪個負責領導反映問題。”

我詳細把事情經過複述了一下,接待員要了我的身份證,讓我稍等,就進到辦公室幫我查詢信息去了。不一會兒出來,無奈地朝我搖搖頭說:“雲**本就沒把你的材料報到省廳,我剛才反複查過了。”

我歎了

口氣,坐在那兒拚命告誡自己要冷靜,衝動是魔鬼,你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吵架的,但是我的火爆脾氣還是不可收拾地爆發了。我把皮包啪的一聲狠狠地砸在麵前的桌子上,水杯被我的包砸翻在地,水灑了一地,我站起來忍無可忍大聲地說:“你們門口不是貼的歡迎投訴舉報,監督你們的工作嗎?我想請問你們這些高高在上官老爺們,作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辦個證件就那麽難嗎?你們嘴上的為人民服務,寫倒了吧?是人民為你們服務吧?為了這個證件我在雲陽出入境管理處跑了四五次,你們兩個部門相互踢皮球踢了半個月,這就是你們的工作效率嗎?為了這個破證件,你們還準備讓你們口中的人民群眾再跑多少次?我要投訴雲陽市出入境管理處相互勾結、以權謀私、官官相護、不作為,投訴省出入境管理處工作推諉,對地市管轄單位監督失查!”我的大聲發泄再次引來了省廳辦證群眾的圍觀。

接待我的工作人員很耐心地趕快收拾著地上的水漬,忙安慰我:“您別急,我幫您想想辦法,看怎麽解決。”

我一急眼淚就掉了下來,一想到像傻子一樣被巫娟耍了快一個月,為了一個證件東跑西顛毫無結果,眼看著她的奸計就要得逞,我委屈、我不甘心、我不服輸。

“你這車開得挺猛,脾氣也挺火爆啊?”一個略帶沙啞的男中音從人群外麵飄了進來。

“樊處?您來得正好,這兒有一位投訴舉報的女士。”接待員正被我弄得發愁,一看領導來了,像得了救星一樣,迎上去匯報工作。

我顧不上擦掉臉上的淚痕,抬起臉,心想:樊處,難道他就是寧國倫提到的樊慕樺?

他站在人群的外圍,高大挺拔的身材讓站在人群中的我能一眼就看到他,一件雪白的襯衣,藏藍色的西褲,很精神的寸頭,略帶棱角微方的臉龐,高挺的鼻梁,劍眉慈目,一臉官相,眼睛不大,但微笑的時候象一彎上弦月,健康的小麥膚色,親切隨和,他不就是主動給我讓車位的掛著車牌尾號909的桑塔納嗎?

我有點蒙,呆站在原地,完全沒了剛才氣勢洶洶的陣勢。因為讓一個剛給自己讓過車位的紳士看到我“大鬧天宮”的架勢,實在是件頗為尷尬的事,何況,他還是這個“天宮”的管理者。

“小林,你們到我辦公室吧,再給這位美女倒杯水。”樊慕樺很親切地交待著,轉身先進了後麵辦公室。

“這是我們樊處,你今天比較幸運,正好遇到領導了,樊處是我們廳裏最隨和的領導,你找他投訴肯定可以解決問題。”接待員熱情地一邊說一邊給我帶路向後麵辦公區走進去。

“幸運?你感覺我還不夠倒黴嗎?”我冷冷地反駁著接待員的話,心裏想,哼,一群官官相護的腐敗分子們,我倒想看看你怎麽解決我的問題?一種仇官的心理瘋狂地滋長著。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仇官仇富的人,我知道中國人仇富仇官並不一定是某個富人或具體的官員,隻不過仇恨的是這個社會的不公平現象。隨著整個中國社會貧富差距的拉大,不公現象造成的矛盾越來越突出。所有人都看見了,所有會議都說要解決,但是,真的能解決嗎?真有執政的人想解決嗎?有人說仇官仇富是自己無權無錢無勢,但又羨慕又妒嫉別人有權有錢有勢,所以才這麽憤怒。我想說,其實我們不仇官,我們仇的是不能選擇,不能監督,不能彈劾,不能批判。我們不仇富,我們仇的是,靠關係,靠背景,靠壟斷,靠特權,我們仇的是不公正,不平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