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為什麽哭?

蘇思琪尋思著無論如何她都要近距離的看沈孟青一眼,看清楚了,她就離開。

她把羽絨服的帽子帶上,大紅的圍脖一直遮到鼻子上邊,把臉攔得嚴嚴實實,連根頭發絲都不露出來,再戴副墨鏡,站在鏡子前,她都不認識自己了,相信沈孟青更加認不出來。

第二天早上她又去了,看到沈太太送沈銘儒去上班,倆人恩愛的吻別,接著沈貝兒也出了門,她開車總是很快,刷的一聲就從蘇思琪身邊開過去,把路麵上一小灘積水濺在了蘇思琪身上。蘇思琪拿紙巾擦了擦衣服,不跟她一般見識。

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了沈孟青,還以為大冬天他會睡懶覺,沒想到起得還挺早。記得以前他們住在一起,早上醒來,她趕著去上學,而他總是賴床,也不準她起來,硬拉著她陪他再睡一會。每天早上起床,倆人都跟打架似的,在床上糾纏一陣,她腳功厲害,常常一腳就能把他踹地上去,但他吻功了得,有時侯也會把她吻得骨頭發酥,結果他下了床,她還在床上躺著。

沈孟青穿著淺灰色的大衣,戴著帽子,腳上蹬一雙厚底靴,牽著一條大狗慢慢悠悠的往大鐵門這邊來。

蘇思琪高興壞了,終於等到近距離看他了。男人越走越近,眉目深深,神情冷淡,是她記憶裏的樣子。天上又開始飄小雨了,細如牛毛,一絲絲濡在他的頭發上,顯得他越發冷峻了,隔著一定的距離,她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氣。

沈孟青向來不喜歡和人親近的,所以習慣了和誰都拉開距離,唯獨在她麵前不一樣,象個大孩子似的,總纏著她起膩。

蘇思琪的心急促的跳了起來,象有人拿著鼓槌使勁的敲,敲得她胸腔都痛起來。她躲在牆後麵,看著他從大鐵門裏走出來。

高大的背影在紛飛的細雨中顯得格外蕭索,是她的錯覺吧?不是要和青梅竹馬訂婚了嗎?他現在應該春風得意才對啊!

蘇思琪悄悄的跟在後麵,盯著他的背影,眼睛發酸。

再沒有借口了,近距離的見了他一麵,所有的心願都了了,總算可以離開了,可是腳卻不聽使喚,一步一步,隻是跟在他後麵。

沈孟青是出來遛狗的,那隻大狗真漂亮,走起路來,胸前的長毛一抖一抖的,威武極了。它一路都在撒尿,抬起一條腿,神情還很據傲,好象它撒尿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蘇思琪在馬路對麵遠遠的看著,忍不住想笑。

因為是高檔小區,路麵上很少有人行走,蘇思琪跟著沈孟青走了很長一段路,一個別的人都沒碰到。她有些發慌,害怕沈孟青一回頭就看到她。街兩邊種著廣玉蘭樹,墨綠色的葉子被雨絲潤濕,顯得油光發亮,棵棵挺拔,精神抖擻,如果在春天,碗口大的白花齊齊綻放,象落了滿樹的白鴿,那場景該是多麽壯觀和美麗!

可惜的是這樹幹不夠粗壯,藏不下人。剛才那隻狗迂回了一下,沈孟青轉過身來,嚇得她趕緊往樹後一躲,可她穿得跟狗熊似的,哪裏遮得住啊!

幸虧沈孟青並沒有看到她,仍是慢悠悠的遛著狗。

但是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了,蘇思琪穿著羽絨服不怕雨,可沈孟青已經調頭往回走了。雨下得大,躲又沒處躲,蘇思琪叫苦不迭,後悔穿這一身火

紅的顏色出來。隻希望沈孟青沒有看到她才好。

她躲在樹後邊,把帽子圍脖墨鏡都整了整,整個人裝在套子裏了,就算看到她也認不出來了吧?

沈孟青走得很快,一隻手插在口袋裏,一隻手牽著狗,大步流星的從她身邊走過去,壓根就沒往馬路對麵看。

蘇思琪看他走過去,拍著胸口剛鬆了一口氣,沈孟青卻突然停住腳步,扭頭向她這邊看了一眼。

蘇思琪貼著樹幹挪挪挪,盡可能的把自己挪到他的視線外。

沈孟青突然喊了一聲:“哎!”

蘇思琪一聽,就覺得腦子裏一根弦斷了,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想,拔腿就跑。沈孟青倒沒有追,不過那隻大狗輕而易舉的追上了她,擋住了她的去種,還朝她凶巴巴的呲著牙。

蘇思琪舉著雙手做投降狀,站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雪莉!”一聲喝斥,沈孟青已經到了跟前,把狗招到自己身邊,疑惑的看著她:“你需要幫助嗎?”

蘇思琪低著頭沒吭聲,過了一會又搖搖頭。她感覺沈孟青在打量她,犀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來掃去。

蘇思琪怕得抖起來,悄悄移動著腳想要走。

“會說話嗎?”男人突然開口。

蘇思琪搖搖頭。

“下雨天戴個墨鏡,看得清道嗎?”

她又搖搖頭。

男人似乎明白了:“哦,原來是又盲又啞。下這麽大的雨,你要去哪啊?”

她還是搖頭。

“對,你不會說話。”男人頓了一下,說,“別人是又聾又啞,你怎麽是又盲又啞?”

她低著頭不吭聲。

“要我送你回去嗎?”

搖頭,轉身趕緊逃走。胳膊卻被男人拽住,手一抬摘掉了她的墨鏡,四目相對,一時間仿佛都有些愣怔。時間象是靜止了,似乎有什麽東西無聲無息的滲進空氣裏,空氣變得粘稠起來,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男人慢慢鬆了手,臉色恢複了一貫的冷漠,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淡淡的說:“你怎麽在這?”

蘇思琪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來的笑容,誇張的朝他揮了揮手:“嗨,真巧,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好久不見了?最近怎麽樣?還好吧?你家就住這附近呀,這是你的狗嗎?真漂亮,它叫什麽名字?今天天氣不錯,雖然下了點雨,但空氣質量好了,那個,我最近也挺好的,我辭掉工作了,準備花點時間旅遊,第一站就是北安,沒想到會碰到你啊,哈哈哈,這是不是緣份呢?哈哈哈,你別當真啊,我開玩笑的,你跟我怎麽會有緣呢?聽說你馬上要訂婚了,未婚妻是個非常不錯的女孩,恭喜你了,啊,對了,你結婚我可能來不了,沒準那時在非洲呢!我打算從北邊出去,走絲綢之路,然後橫跨亞歐大陸,再去非洲,人在旅途,說走就走,過一個不一樣的人生。還有,我,啊,算了算了……那個後會有期吧!”

她想走,男人一聲哨響,狗又擋在麵前了,他似笑非笑:“就你那英語水平,能出國門嗎?不怕被人賣了?”

她嬉皮笑臉:“沒事,現在手機都有在線翻譯,難不倒我的。”

男人突然臉一沉,聲音也冷:“說,幹什麽來了?”

連大狗都察覺到主人的隱約的怒意,配合的低吼了一聲,把蘇思琪嚇得臉色都變了。不知道是被狗嚇的,還是因為麵前的男人。其實她一直都沒敢抬眼看他,弓著腰,縮著脖子,目光躲閃,象個偷雞摸狗的小賊。

她定了定心神,又清了清嗓子,知道瞞不過去了,於是很認真的說:“我聽陸天臣說了,你又救了我一次,所以我專程來感謝你。”

“就為這個?”男人懷疑的看著她:“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還一路冒著雨跟蹤我?”

“就為這個,”她頭更低了:“我沒別的想法,我……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你惹麻煩了。”她從男人手裏把墨鏡拿回來重新戴上,抬起頭來:“你把狗叫住吧,我走了。”

男人沒攔她,狗也沒攔她,蘇思琪於是健步如飛,隻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可是她沒走幾步又被男人抓住了,再次摘下她的墨鏡:“為什麽哭?”

“我沒哭,是雨水。”

“為什麽發抖?”

“冷的。”

“撒謊!”男人凶巴巴的問道:“為什麽哭?”

她瑟瑟發抖:“雨,是雨……”

男人固執的再問:“為什麽哭?”

“不知道,”她突然暴跳起來,使勁甩他的手:“不知道行了吧?”

男人的手似鐵鉗,哪裏是她甩得開的。他一聲不吭,拖著她往前走,拖得她腳步踉蹌,差一點沒摔著,她越發掙紮起來:“你幹嘛?鬆開,帶我去哪?”

沈孟青不說話,一手拽著她,一手牽著狗,一直走到他家大門口,但他沒進去,隻是讓狗自己跑回去,他走到路邊,指著蘇思琪開來的那輛車:“開門進去。”

蘇思琪的手都僵了,哆哆嗦嗦的掏鑰匙開了車門,沈孟青把她推進去,發動車子開了暖氣。

蘇思琪把淋濕的圍脖摘下來,咬著唇問:“你怎麽知道這是我開來的車?”

“這裏沒人開這麽次的車,還停在我家門口,不是你的還有誰的?”沈孟青把她的帽子拔下去:“昨天就在這裏了吧?”

沒有帽子的遮擋,蘇思琪覺得很不自在,把頭發都拂到前邊來,象女鬼貞子。

她小聲說:“你昨天就發現我了?”

“沒有,隻覺得這輛車有些奇怪,今天又看到,我就生了疑,不過沒懷疑到你頭上。”

“你是什麽時侯知道是我的?”

“你跑的時侯,你跑起來象鴨子似的搖搖擺擺,想不認出來都難。”

蘇思琪咬著唇,終究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還是念書那會,有一天她心血**,叫他一起去夜跑,沒想到跑了一會,男人很嫌棄的看著她,說她跑起步來象鴨子,搖搖擺擺的,一點也不輕盈。為這個,她還跟他吵,說他跑步才難看,象大狗熊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