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74章 低到塵埃裏
喬雨馨不肯相信，她想抬起腳步就走，卻是文芷珊已經將錄音放了出來。
無比熟悉的聲音。
厲爵琛的。
腳步再也挪不動了，像是有吸鐵石一樣，把她的雙腳緊緊的吸附在地麵上，她身上更是想瞬間冰凍一樣，不得動彈。
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擲地有聲。
是文芷珊口中的和諧的假象嗎？
錄音裏的對白。
文芷珊聲音一樣的憐弱，“爵琛，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你想多了。”聲音冷冽。
“是我想太多嗎？你不過是為了氣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那個喬雨馨和我長得有五分相似，尤其是眉毛。”
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
聲音幾分空寂悠遠，“芷珊，你都在美國結婚了。”
……
錄音結束。
不過短短的幾句對白。
不用明說的意思，喬雨馨去看文芷珊的模樣，像是第一次仔細的端詳，果然是呢，果然是五分的相似，那彎彎的柳葉眉更是像了九分。
一個女人的眼睛是最重要的，可眉毛也同樣不可忽視，現在大多流行平眉，像喬雨馨這種天然的不用的修飾的柳葉眉倒是很少見的。文芷珊有跟她一樣的柳葉眉。
假象，原來真的是假象，什麽一見鍾情，鍾情的原來不是自己，隻是自己身上文芷珊的影子啊，這些天裏和自己濃情蜜意，原來也隻是做出來給文芷珊看啊。
“喬小姐，你還要聽我和爵琛以前的事情嗎？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把曾經說給你聽。”
“不用了。”喬雨馨低低的回答道。
她忽然想起了張愛玲所說啊一句話，遇見你我變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塵埃裏去，但我的心是歡喜的，並且在那裏開出一朵花來。
她遇到了厲爵琛，從此驕傲潰不成軍。
因為低到塵埃裏，因為喜歡，所以，心裏打了一個缺口，傷害也就來的理所當然了。
厲爵琛你和文芷珊的故事還沒有結束，是不是我們的故事就要沉默如土了？
明明前一秒還是歡喜的，為何這一秒她就要淚如雨下？
喬雨馨就站在家
門口等待厲爵琛回來。
張媽看著喬雨馨已經站了很久了，便勸說道，“太太，您別站著，還是坐到沙發上吧。”
“不用了，我就站在這裏等他回來。”
張媽還沒有看出來喬雨馨神情裏的不對勁，又關切的說道，“我知道您和厲總的感情好，但也不能就這麽站著等厲總回來啊。”
張媽還欲勸說，卻被喬雨馨冷冷的打斷，“張媽，你不用管我。”
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這番執著是為了什麽。
如果說先前，她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喜歡厲爵琛時候隻是難過，而現在，她卻是痛徹心扉。
就好像上了古時候的刑場，那淩遲的酷刑，將自己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她本來是懷著希望的，她告訴自己要信任厲爵琛的，可偏偏那錄音裏的確是厲爵琛的聲音。
最重要的是，文芷珊說對了，選美大賽的期間和結束的這一個多星期，她都很少見到厲爵琛。
已經沒有辦法用工作忙來做借口了。
現在，她連欺騙自己都不成了。
“太太，都十二點了，您都已經在這裏站了兩個多小時了。”張媽開始心急了。
“張媽，您去睡覺吧，不用管我。”
淡淡的，輕輕的，蘊含著巨大的悲愴的。
她的眼睛就盯著那一扇門，等待著那一個人的出現。
真是奇怪，從前都是他等她的。
現在換成她巴巴的等他了。
張媽搖搖頭，無奈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心裏明白厲總和太太之間這是又鬧了矛盾了，但這是一個下人無法插手的事情。
“1,2,3,4,5……”喬雨馨看著門，頭靠在牆壁上，數數，蒼白的嘴唇開開合合，每一聲都代表了一個期望。
在她小的時候，爸爸還活著，爸爸就是這麽告訴她了，隻要數一百聲，等待的東西就會到來。
她一直堅信不疑。
“97，98，99。”她數不下去了。
門口沒有腳步聲。
什麽動靜都沒有。
也安靜的可怕，像是一個恐怖的怪物一樣點點的吞噬著她殘餘的希望。
好久，好久。
她終於數出了最
後一個數字，“100。”
其實，自從她的爸爸在車禍中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數過了，因為那天，她數了一百個數，她的爸爸媽媽還是沒有回來。
現在的厲爵琛也是一樣。
靜靜的看著門，然後低垂著眼，眼淚濕潤了睫毛。
她想放棄了，挪動腳步，卻因為站的太久，腳都變麻了，無奈，走不動，隻能靠牆壁緩緩的坐下來。
和諧的假象，文芷珊這幾個字形容的真好。
她的嘴邊浮現了一個嘲諷般的笑，黑夜淹沒了她的身影，等待的人終究沒有出現。
厲爵琛，你是因為太忙了，太忙了，所以才沒有回來，是嗎？
驀地，門開了。
喬雨馨猛然的張開眼睛，看到了門口的厲爵琛，走廊裏的光將厲爵琛身影暈染了一層光圈，卻不是溫暖的光圈，倒像是裹了一身的寒氣。
她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了，隻是這麽木楞的看著，直到厲爵琛開了燈，強烈的燈光照射著她的眼睛。
她急忙的抬手捂住。
“怎麽坐在這裏？”厲爵琛問道。
聲音與平時別無二致，可是隻要仔細聽還是能聽出差別來的，浸染了一分寒氣，也許是外頭秋風太冷冽。
“等你回來。”
她的眼睛適應了光，放下手，抬頭看他。
厲爵琛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傻瓜，要等也不應該坐在這裏等啊，深秋了，地上涼，寒氣重。”
說罷，走到喬雨馨的身邊打橫把她抱著。
喬雨馨的臉貼著厲爵琛的胸膛，聽著他跳動的心跳，一切都好像平常一樣。她想是不是剛才自己的悲傷都是一場錯覺而已？
隻是在這個人的懷抱裏，她就覺得安心，覺得溫暖。
她害怕打破了這種溫暖了。
喬雨馨一直認為自己堅強的，勇敢的，可，現在她才發現，她是怯懦的，她就像是一隻小老鼠，現在遇到了危險，就一心想著逃命。
厲爵琛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港灣。
她的雙手勾著厲爵琛的脖子，聲音低低的，被黑夜吞噬一般的虛弱的說道，“我數了一百個數，你還沒有回來，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