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22章 枯敗的花

許醫生趕到厲家的時候,已是將近中午,張媽身體太過肥碩,搬不動喬雨馨。所以喬雨馨仍舊那般倒在了地上。

胳膊上仍舊嵌著玻璃碎片。張媽隻能幹著急。

開門,張媽埋怨道“許醫生,你怎麽現在才過來?”

許醫生愣了愣,一臉歉疚,隻好撒謊,“路上堵車了。”

“快去看看太太吧。”

許醫生走近了,看見了躺在了地上的喬雨馨,頭發散亂的散在了地上,整個人就好像一具死屍一般。

“太太,太太。”許醫生蹲下身來,叫喚了喬雨馨兩聲,意料之中的,沒有反應。

他便是大膽的將喬雨馨抱到了房間裏,讓她躺在了床上,

先是用鑷子取出了喬雨馨胳膊上嵌著的玻璃片,然後,用藥水消毒,再清理,包紮,整個過程許醫生都一言不發,整個過程喬雨馨都昏迷著,這該是痛的,可,喬雨馨顯然是痛的極致了,所以麻木了,感知不到了。

張媽在一旁很是著急,“許醫生,你看看太太為什麽還沒有醒?”

許醫生自是明白喬雨馨為什麽還沒有醒,可,他需要裝模作樣,他拿著聽筒放在了喬雨馨的心髒處聽了一下,又檢查了一番,為喬雨馨打了點滴。

張媽探著頭,她自然是不懂許醫生這一係列的動作,隻問道,“太太為什麽還沒有醒?太太這是怎麽了?”不安的輕踮著腳步,“我一大早起來就看見太太躺在了地上,都怪我沒有及時的發現,太太這不會是有什麽大毛病吧。”張媽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沒有什麽大毛病。”許醫生昧著良心說道。

果然,這番檢查,他發現真的如姚天雪所說,喬雨馨的情況已經很不好了,幸好是在前期還有的救,隻是,他明明知道這種情況,現在卻沒有辦法伸出援手。

姚天雪說,她欠她的,所以,許醫生想著要還。

要還就必定要對不起喬雨馨,可,這也是他無從選擇的事情,他愛姚天雪,即使這麽多年像陌路人一般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他還是愛姚天雪。

喬雨馨終於在下午的時候悠悠的醒過來,痛似乎沒有那麽痛了,有些怔怔的看著手腕上的針,她想這痛終歸是過去了。

昨夜,她一度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幸好,幸好她還活著,厲爵

琛還沒有回來,她怎麽能死去呢?

她轉過頭,看著坐在旁邊的許醫生,微微的笑著,“許醫生麻煩你了,謝謝你。”

“這說的是什麽話,談什麽謝,我本來就是厲家的私人醫生。”

喬雨馨還是很虛弱,覺得身上都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她又問,“許醫生,我的胃還是很痛,吃了止疼藥也還是很疼,這些疼我不想跟爵琛說,我怕爵琛會擔心,我便是想問問你,這胃潰瘍要怎麽調養才能盡快的好起來?我不想爵琛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我這副病怏怏的樣子。”

她笑著,一朵枯敗的,即將要凋零的花,可這花還以為自己在肥沃的土壤裏重新存活過來。

許醫生感覺到一大股悲哀沉沉的壓過來。

他對姚天雪的愧疚和對喬雨馨的愧疚在心裏鬥爭著。

最終,他回道,“可能還是跟您以前的飲食習慣有關,以前不是總愛吃辣的食物嗎?想必那個時候胃就已經受到打擊了。”

“我這些日子很注意,現在吃東西都吃清淡的了。”喬雨馨說。

加之那段日子厲爵琛在身邊又是那麽樣嚴厲的照看著她,她想吃也是吃不了的。

“所以,我還需要再做些什麽?”喬雨馨問道。

從前,她有點小感冒,小痛,向來都是忍著的,但現在,她不願意忍著了。太痛了,也不想讓厲爵琛看到自己的痛。

“我開一個單子,讓張媽以後就照著這些單子給你做些吃的,再吃一些調養的藥。”許醫生回道。

“再給我一些止疼藥吧,我的止疼藥快吃完了。”喬雨馨說。

原先她把止疼藥放在維他命的瓶子裏隻是為了讓厲爵琛不擔心,自己不過是疼的時候吃一些,不礙事,但,現在秦四季說醫生那邊都讓吃止疼藥了,她也就無需再做隱瞞了。

許醫生一怔,忽然想起了姚天雪的話,給喬雨馨止疼藥,這止疼藥又豈止是止疼藥那麽簡單,而是致命的毒藥。

許醫生有些不忍了,他輕聲的說道,“太太,其實止疼藥可以……”

忽然間隻看見許醫生嘴唇在動,卻什麽都聽不到,喬雨馨問,“你說什麽?”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又出現了這種情況,耳鳴,偶爾的聽不見。

於是,才想起來一般的對許醫生說,“許醫

生,我時常耳鳴,聽力也不如從前,這是為什麽?”

許醫生已經知道是為什麽了,這是吃長期止疼藥所帶來的副作用,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止疼藥就跟鴉片一樣會讓人上癮,也同樣會對人體產生巨大的傷害。

然而,這些許醫生知道自己都不能告訴喬雨馨。

喬雨馨問完之後看到許醫生嘴唇動了動,卻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又道,“許醫生,你能否說話聲音大一些?”

“好。”許醫生音調提高,湊到喬雨馨的耳邊說道,“太太,這是因為你精神壓力太大所造成,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喬雨馨聽清了,點了點頭。

打了點滴,人有了些許精神,果然是沒有那麽痛了。

出了厲家的門,許醫生給姚天雪打了一個電話,他說,“天雪,我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罪人。”

姚天雪卻隻是冷笑的諷刺,“你從前也不也是嗎?何必現在又來假惺惺的感慨。”

“天雪,你有沒有想過厲爵琛回來會怎麽樣?他如果發現了這一切又怎麽辦?”

“怎麽,你害怕了?”姚天雪反問。

她自然是知道許醫生是害怕厲爵琛的,害怕厲爵琛威嚴,更害怕厲爵琛的手段。

“我……”

“歸根到底,你不是擔心喬雨馨的性命,你不過是擔心自己的性命,擔心厲爵琛會活寡了你。”

一句話點破事實。

又道,“你放心,這件事情自有出路,我會想辦法的。”

掛了電話,許醫生的心卻還是不能平靜。

說是對喬雨馨真的做到熟視無睹嗎?是不可能的,他想到了喬雨馨那張蒼白的微笑著的臉,隻覺得自己真真是最大的惡人。

厲家,臥室。

因為不那麽痛了,喬雨馨終於能安穩的睡一個好覺了,在睡覺之前,她還特地對張媽囑咐道,要熬好中藥,要遵照許醫生開的單子做菜。

她比從前真的要溫順很多。

那時候,她倒了那麽多中藥,現在終於乖乖的主動要求喝了。

閉上眼,她微微的笑著,厲爵琛,你晚些回來也好,我這般生病的樣子真的不想讓你看見,你晚些回來,我便是能健康的站在你的麵前了。

有些夢,大抵是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