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色了點

如今世道,哪裏還有什麽坐擁一方的說法?世界大同,天下一家。地球都成了一個村落,所以當然也就沒有賣爵鬻官的行事,平頭百姓與豪門大族,雖然不像真如那些教化之言中所說,同一起跑線。

但這世道,平頭百姓已經不似當初,永無翻身的日子,都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這年頭,除了這時命五箴,參軍當兵,也算是一條道路。如果不是楊小誌生得胖,熬不住苦,當初也有想過當兵,結交幾個鐵打兄弟,一起受罰,一起挑戰教官,一起負重登山之類的。

楊小誌的父親就是當兵出身,但隻做到了班長,連軍銜都沒混上一個。當了接近五六年的兵,也沒當上士官。楊小誌的爺爺走得早,也沒留下什麽家當,但兩個兒子,一個當過兵,一個從了政,雖說都沒多大成就,卻也算是福蔭。

在北京,像他這種身世的人,不勝枚舉,滿城官家的確不假,連楊小誌這種肥宅,不也是半個官家嗎?

隻是楊小誌沒有一頭鑽官場的心思,當兵就更不可能了,所謂的文不成武不就,大概便是這樣了。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楊小誌搖頭笑著,“不過現在,就算學成了文武,卻找不到帝王家呀!”

龍主哈哈笑道:“說得對,找不到帝王家啊!國無亂世,必生膏粱,北京四大家門,任人唯親,扶持家族罷了,人之常情。”

楊小誌坐在房間裏的一把椅子上,微微一笑,語焉未詳地道:“都說升官發財,四大家門都已經到了這種地位了,還有什麽升掇的空間,再升官,也總不可能反製稱王稱帝吧?”

龍主也是一笑,卻偏頭看了看窗外鵝毛般的大雪,淡淡道:“他們也就那點盼頭了,互相較勁,暗地裏使絆子,就想著成為四家裏的獨一家。不過還是我們老一輩留下的些毛病,誰都不服氣誰……”

楊小誌似是出神,也看著窗外的大雪,喃喃說了一句:“又下雪了。”

好一場大雪,因為前兩天霧霾極重,恰好能洗一洗這天空,不過飄落的雪花,卻是泛著灰黑,化成水後,便是汙水,所以也沒有人再堆雪打雪仗什麽的,這‘髒雪’也是北京冬天裏很常見的物景。

空中四合院建在盤古大觀之頂,拔地百餘米,積了不少雪,雖說有地暖,但飄窗而進的風,透著一股如刀寒意。高處不勝寒的道理,約莫用在這場麵,最合適不過。

龍主笑著道:“三九凍死狗,記得還在當兵那會兒,一到三九就喜歡攛掇那幾個人去田裏找野狗來打,一鍋燙狗肉,配上一杯小燒酒,真是叫人回味無窮,狗肉滾三滾,神仙也站不穩!徐老瘋子手藝最好,不僅燙狗肉是一絕,還有一手驢肉火燒,現在一想也是口水長流。”

楊小誌笑了笑,他不吃狗肉,也不吃驢肉。

龍主嘴裏嘖嘖有聲地說道:“有機會呀,我帶你去找那老瘋子,人是瘋了,手藝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要是他還能記得,那就有口福了!”

楊小誌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狗肉就不必了,我不好那一口,驢肉火燒倒是可以試一試。”

龍主撫掌笑道:“那也行,都說天上龍肉,地下驢肉,徐老瘋子的驢肉火燒,那可比龍肉還好吃!”

楊小誌又開口道:“但您這酒也不能再喝了,傷肝得很,我

爸就是沒事喜歡喝酒,結果走得比我爺還年輕。”

龍主麵露難色,韓閱梵卻在一旁道:“爸,這可是楊……教授的醫囑,你可得聽!”

龍主隻能無奈點頭應承。

其後沐紅衣和辛采菱施展手段,楊小誌卻對韓閱梵道:“出去走走。”

……

說是走走,但卻是開車,髒雪還在下,落在韓閱梵那輛阿斯頓馬丁的擋風玻璃上,雨刮器一掃,便是一團略有汙漬的痕跡。

坐在副駕駛的楊小誌一歎,說道:“我小時候也沒見北京汙染這麽重,也沒察覺,還真是一說才知道,每年有三百天都是破百的PM2.5。”

韓閱梵道:“世人都是如此,不知道的時候,都覺得沒有妨礙,一旦知道了……”

楊小誌笑著道:“那也不能怪世人無知,眼界擺在那裏,你也不能指望賣菜的大嬸會研究原子-彈吧?”頓了頓,才又續道,“老實說,即便是我之前與陳家有怨,也不清楚京城裏的那些權閥有多大勢力,現在才能隱約感受到一點。這就是眼界了,看得多了,才能知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個道理,是真的。”

韓閱梵稍稍皺了皺眉,不過還是開口道:“你在上海的那些事,我有些耳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楊小誌點了點頭:“是真的。”

韓閱梵略有遲疑地說道:“就算你成為上海地下世界的主宰,但想對付陳家,還是太……”最後幾個字沒說出口。

楊小誌卻哈哈一笑:“不自量力?我知道,我也沒有指望混黑幫能混出什麽名堂,除非是一統全世界的黑道,不然在陳家眼裏,螻蟻始終還是螻蟻。不過我也不是吃那碗飯的,這事擱在王玄應那裏可能有戲,我就不行了。”

“那……”韓閱梵更有些不解了,向楊小誌問詢著:“你又怎麽對付陳家?”

楊小誌嘿嘿一笑:“我說我要一個人打到陳免乾麵前,讓他心服口服,你信不信?”

韓閱梵點頭:“我信……你肯定是有這個能力,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在見識過辛采菱及沐紅衣的詭怪功夫後,恐怕楊小誌說他要當神仙,韓閱梵也會深信不疑。

楊小誌又是哈哈大笑,一拍韓閱梵的肩膀:“老韓啊,你別總板著臉,你一本正經地跟我胡扯,我就忍不住想笑。”

韓閱梵無奈道:“那我說我天生就這樣,你信不信?”

楊小誌道:“我當然不信,你要是這麽一副棺材臉都能把京城其他三少比下去,那我不是能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床?”

韓閱梵意味深長地看了楊小誌一眼,隨即淡然道:“京城第一美人,今年已經四十三了。”

楊小誌聳了聳肩,嘴角微揚:“好歹也是第一美人啊,既然是第一,那就說明比其他女人漂亮。不過我倒是很奇怪,京城四少除了你不能去追第一美人,其他人應該趨之若鶩啊,怎麽反倒跟你爭起女人來了?”

“因為……她有一個好父親。”韓閱梵笑著說了一句,隨即又道:“而且,我們成名那會兒,我那個重瞳的外甥已經兩三歲了。我那個姐夫,雖然家族不大,但聲望卻不低,舊朝八旗子弟。”

楊小誌卻打趣道:“嵬名大哥都把人給斃了……不過留人孤兒寡母的,也不去安慰安慰,做事忒不地道。”

韓閱梵翻了個白眼,開口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

楊小誌恬不知恥地道:“不過你姐喜歡什麽,我要追求你姐的話,你可得幫我啊。”

韓閱梵實在受不了這個比他小十多歲的小胖子,心想你一個大好青年,追誰不好,偏要追一個比你大十多歲的女人,最主要的,這女人還是他姐!最最主要的,你身邊還有那麽多女人,上次的李萌萌,這次的沐紅衣和辛采菱,這麽多女人,他姐要是願意,那才是真見鬼了!他實在不能想象,要是自己那個心比天高的姐姐真被楊小誌俘獲了芳心,那畫麵簡直不要太美。

韓閱梵終於回過神來,苦笑道:“韓家可不會幫你對付陳家……”

楊小誌微笑道:“你放心,隻是幫你重掌韓家而已,龍主的話你也聽見了,四大家門的情誼來之不易,韓家也總不能落在別人手裏吧?”

車子停在了八寶山的一間別墅外,下車的楊小誌哈了哈氣,從衣服裏掏出了一雙手套戴上,撐了一把傘擋住髒雪,一邊還抖了抖腿,罵咧著:“還是不喜歡這種凍死人的鬼天氣……”

不遠處,寒胤和張曖曖看著停下的車,張曖曖走了上來,瞧見了韓閱梵,才笑問道:“姑父你怎麽也來了?”

韓閱梵隻是一笑,說道:“他不是沒車嗎,我送送他。”

楊小誌眯起了眼睛,一臉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走上前張開雙臂,把寒胤抱住,嘴裏道:“感謝盛情邀約,我來得急,沒帶什麽禮物,下次補上!”

韓閱梵聽見楊小誌的寒暄客套,哭笑不得,從車裏的置物屜閣裏取了一個小盒子出來,放在了張曖曖的手裏,一邊道:“今年二十五了吧,你姑父的獎金不多,隻能買得起耳環了……”

今天,是張曖曖的生日。

張曖曖展顏一笑,打開一看,是一對漂亮的鑽石耳環,鉑金環飾,吊著一顆閃耀的鑽石,張曖曖開心極了,笑容很是甜美,對韓閱梵道:“謝謝姑父。”

女人對珠寶的抵抗力,就像色狼對處女的抵抗力一樣,基本為零。

楊小誌也湊過來一看,嘖嘖道:“老韓你出手可真大方,怕是要好幾萬了吧?”

寒胤臉上的笑容倒是比楊小誌看上去真誠得多,對二人道:“進去坐坐吧,裏麵在開派對,喝兩杯暖暖。”

楊小誌絲毫沒有推辭的意思,拽著韓閱梵進了門,別墅大廳裏麵正是男男女女推杯換盞,還有類似酒吧的音響,放著音樂,中間圍起了一個像是舞池的位置,有不少人正抱著起舞……當然,男女一對的居多。

“都是我和曖曖的朋友,不用客氣……”

楊小誌看見了不少熟麵孔,都是平常隻能在電視或者電影院裏見到的,像是美皇娛樂的新生小花旦周彤雨,著名電視節目主持人孫璐,差點讓楊小誌看花了眼,大概是張曖曖的圈中好友,還有些男明星,不過楊小誌記不起名字,不過很多電影裏都能瞧見這些臉孔。

韓閱梵扯了扯嘴角,有些不適應,看見楊小誌一臉豬哥相地看著來往的漂亮女生,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胖子還真能自來熟。不過觀人入微的韓閱梵卻是心中暗道:“看似癡傻相,人卻精明狡猾,這份自汙藏拙的功力,比李家大少猶有過之……”

“就是……太色了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