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八章 不舍

清晨的墓地,顯得格外的冷清。隻是,這個時候原本應該沒有人出現的墓地,在這個依舊還有些朦朧的天空下,卻有兩道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裏。

“姐夫……”看著沉寂在回憶中,神色有些苦澀的劉宇,可欣不禁開口道。隻是到最後,她卻發現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麽來安慰這個男人。

好半響,劉宇才有些苦澀的輕笑了一聲。同時,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拿著那隻古樸的盒子。

“對不起呢,霸占了這麽長時間。以後,它們隻屬於你。”對著那塊讓劉宇心痛萬分的墓碑,他隻是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而下一刻,已經蹲在墓碑麵前。

雖然墓碑周圍都是泥土,但是因為有人為的關係。這些泥土顯得格外的堅硬。而且,不難從泥土中密集的突起看出,這些泥土參雜了大量的碎石。

沒有任何的工具,劉宇就這樣靜靜的用雙手挖掘著墓碑麵前的土地。好像,這些堅硬的碎石,牢固的泥層絲毫沒有讓他感覺到疼痛,好像,這些阻礙都在他無聲的悲痛中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鮮紅的血跡,順著手指滴落在泥土上。一抹的鮮紅,似乎想要在這篇充滿悲痛的土地上綻開妖豔而悲美的鮮花。隻是,當綻放的瞬間,又被冰冷的泥土迅速的吸收。好像,這片土地,根本不允許任何美豔存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宇麵前已經出現一個四十公分左右深的小坑。隻是,小坑周圍的那些黑色的泥土,卻已經全部變成了鮮豔的紅色,在一陣輕風吹過的時候,帶著一抹動人心魄的血跡芳香。

可欣站在劉宇身後,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隻是,這個時候她卻選擇了沉默。她知道,或許,這個男人已經決定,再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會選擇欲望這裏。除非,他真正的了卻了那個心願的時候,才會重新踏足這塊土地吧?

這個時候,這種冷清而充滿悲傷的空氣中,似乎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任由這個重傷初愈的男人盡情的宣泄著內心的悲痛。或許,隻有那動人的血跡芳香,隻有那十指連心的疼痛,才能讓他在這一刻好受一些,也似乎隻有這種味道,才能刺激他更加深刻的記住,記住這片土地,記住這塊墓碑,記住這裏,還有著他心裏的無法割舍。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省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劉宇聲音低沉而帶著幾分嘶啞的念道著。在這篇孤寂的墓地裏,這道聲音似乎帶著無盡的思念,無盡的悲痛。當寒風輕吹過時,劉宇眼角瞬間滑落下幾滴晶瑩。

“姐,可欣真的很羨慕你呢。隻是,以後可欣會撫平他心中的傷痕。你,不會怪可欣吧?可欣知道,姐也不忍心看到他這樣子呢。”看著劉宇淒涼的背影,看著那塊孤寂的

墓碑,可欣輕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嘴角勾起一絲溫柔的笑意輕聲念道著。隻是,這道聲音似乎隨著微風的吹動,瞬間消散在這篇墓地之中。就連劉宇,似乎也沒有絲毫的察覺。

當劉宇跟可欣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這篇墓地中時,一陣似乎帶著些許芳香的輕風拂過。而那孤寂的墓碑,那張讓劉宇牽掛無數次的照片,似乎在這一瞬間閃過一絲久違的笑意。似乎,當看到那道依舊微微有些顫抖的背影逐漸消逝的時候,有著些許的不舍,卻有帶著深深地祝福。

不知道是怎麽坐上車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別墅的。直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徹底停止,劉宇才逐漸的回過神來。原本那道不管任何時候,都包含著銳利之色的眼神,這一刻看上去卻如同死灰一般。

“長亭外,古道邊……”劉宇有些僵硬的張了張嘴,嘶啞的低聲哼著這首小曲。隻是,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表情。死灰的眼神隻是緩緩的移動了一下,就再也沒有任何的焦距。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天已經完全明亮的時候,劉宇依舊癡癡的坐在副駕駛上念道著這幾句小曲。隻是,可欣依舊是坐在駕駛座上,心疼的看著這個近乎癡顛的男人就這樣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這幾句。

“咦,到家了。”似乎累了,似乎疲了。劉宇無神的掃了一眼車外的別墅後,輕聲念道著。隻是,這一刻再也沒有以前的堅定,再也沒有那種玩樂。這種聲音,聽上去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沒有絲毫情緒。

看著劉宇僵硬的走下車子,僵硬的打開房門,可欣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在這原本清幽的別墅周圍,久久回蕩著那一聲心疼的尖叫。

緩緩的走進別墅,就連已經坐在餐桌上的露露跟安吉兒,劉宇都如同無視一般。隻是,那一聲尖叫響起時,劉宇無神的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隻是一下,瞬間又如同被凍結一般,死死的盯著前方,隻是,依舊沒有絲毫的聚焦。

“怎麽了?”聽到可欣的尖叫,露露跟安吉兒趕緊跑出別墅。隻是,看到的卻是可欣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傷心的抽搐著。

“親愛的,怎麽了?”劉宇的反常,可欣的抽搐,頓時讓露露跟安吉兒感到一陣的不安。雖然昨天就從可欣口中了解到劉宇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也了解到劉宇的內心到底是如何的煎熬。隻是,她們絲毫沒有想過,一夜之間,原本信誓旦旦要讓劉宇走出那個陰暗的可欣,變得如此的沮喪。而那個一向開朗,臉上總是掛著一副痞氣笑容。內心永遠充滿自信,眼神永遠銳利的男人,這一刻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毫無生氣。

“怎麽辦,怎麽辦?”可欣撲到露露懷中語無倫次的說著。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的寒冷,還是因為哭泣過度,身體已經顫抖得有些厲害。

“沒事的沒事的,咱們先進屋在說。”露露輕聲

安撫著,把可欣帶進別墅。看到自己這個閨蜜這般模樣,露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是,當看那個麵對著落地窗一動不動的劉宇時,露露心中莫名的一陣疼痛。是嫉妒?是心疼?還是失落?

“你們這到底怎麽了?出去一趟,一個跟丟了魂一樣,一個哭得差點沒斷氣兒。”半響後,露露才開口詢問道。似乎,在她看來,隻有用這種語氣,才能掩飾住自己心中的不安跟疼痛。

隻是,任由露露詢問,可欣都搖著腦袋說不出一個字。不是她不說,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怎麽說。劉宇的變化,就連她這個親眼所見的人,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那一句句長亭外,古道邊聽得是那樣讓人心碎,那雙布滿泥土汙垢的手掌,看上去是那樣讓人心疼。

“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先給劉包紮一下。”安吉兒看到劉宇站立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不斷的滴下。在仔細看了一眼後,才驚訝的發現,地上那些**全部都是鮮紅的顏色,再看看劉宇的雙手,安吉兒才輕聲提醒道。

這個本來就傷痕累累的家夥,不知道是什麽力量讓他撐到現在的。地上那些血跡,就算是一個正常人,流出這麽多血後也會一陣虛弱吧?隻是,這個本就重傷的家夥,這時候卻依舊挺拔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聽到安吉兒的提醒,露露才注意到劉宇的雙手,頓時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之色。隻是,這個時候她卻選擇了沉默。靜靜的走開,又靜靜的回來。隻是,手中已經多了一個醫藥箱。

任由她跟安吉兒怎麽交換,都沒有得到劉宇的回到。而這個看上去微微有些顫抖,卻站得筆直的身影更是任由她們怎麽拖動,都無法移動分毫。

露露跟安吉兒蹲在劉宇旁邊,不停的用毛巾幫他擦洗著手上的汙垢。當那些黢黑的泥土被完全擦洗掉的時候,兩女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蒼白。那是怎樣的一雙手?十根手指沒有一處還有完好的皮膚包裹。就連堅硬的指甲,也不知道脫落到什麽地方去了。

幾乎是含著眼淚,兩女小心翼翼的幫劉宇擦拭著手上的傷痕。那些細小的碎石一塊一塊的被她們從肌肉中取出來。這一刻,她們幾乎都認為自己可以成為一個外科醫生了。生怕弄疼這個遍體鱗傷的男人。直到她們在那十根露出鮮紅肌肉組織的手指上再找不到一塊碎石,才小心翼翼的用酒精給他擦拭著。隻是,當酒精觸碰到傷痕的時候,她們的眼角也掛起兩道淚痕。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兩女站起來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那個原本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男人,這時候臉上卻掛著一絲苦澀的笑容看著自己。

“謝謝。”輕輕的一句話,隻是這時候落到兩女的耳朵裏卻比任何時候的來的溫柔。隻是,下一刻,這個屹立著的男子卻輕輕朝她們靠去,原本睜開的雙眼也緩緩的閉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