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衝冠一怒為紅顏

第十九章:衝冠一怒為紅顏

一間寂靜的空屋,屋子中心亮著一盞燈,燈光的色澤像是夕陽將要落盡之時的那樣橘色裏泛著陰冷的灰藍。

燈下放著一把華貴的椅子,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正斜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支著下巴,一隻手往嘴裏喂進一顆醃漬過的黑加侖,那懶洋洋的姿態,正是寧盛驍。英挺的麵容上是玩世不恭的嬉笑,他的眼神在麵前的幾個人身上來回打量著。

跪在他麵前的這六個男子卑微而恐懼地埋低了頭顱,身體抖如篩糠。

“這麽說,你們是不知道了?”寧盛驍問道,像個好脾氣的紳士。

“寧少……我們,我們真的不知道,溫冉……不是,溫小姐是您的女朋友……”其中一名男子辯解道,依舊不敢抬起頭來。

“那倒是,不知者不罪嘛。”寧盛驍說道,把嘴裏的果子嚼得哢嚓響,似乎很是諒解,而後又用商量的語氣問道,“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是誰指使你們的?能告訴我嗎?”

麵前的男子們馬上陷入了沉默,說出背後指使者他們會麵臨什麽樣的下場,他們很清楚。

“不能說是嗎?”寧盛驍抓起一人的頭發將他的頭強行抬起,似乎漫不經心地看著他,緩緩說道,“那就永遠不要說了。”

寧盛驍的笑臉一瞬間染上了濃重的殺伐之氣,好像有令人膽顫的血腥味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道上早有對這位寧家少主的傳聞了,細節略去不提,隻說他也是踩著屍體登上如今高位的……

“我說!寧少!”那男子心生懼怕,立時討饒道,而後像是下了極大決心,聲音顫抖地說出了指使者的名字。

林羅——寧盛驍默念了遍這名字,靠回椅背去。

“蚍蜉撼樹。”寧盛驍傲慢地一笑,站起身來,緩步走出了燈光之中。

“問問他們,哪隻手碰過那個女人,”寧盛驍忽然停下步子吩咐道,語帶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栗,“不說的話,兩隻手都給我砍了。”

“是!”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響起了整齊洪亮的回答聲。

此刻夜色正濃,寧盛驍支走了老敬,獨自開車回家。

回到了家裏,再一次霸占了他的大床的女人依然麵色蒼白地兀自陷入在昏睡之中,沒有吵吵嚷嚷,甚至好像連呼吸聲都沒有。

真是,沒個老爺們兒的樣子呢——寧盛驍趴在床邊,眼神在溫冉此時看來文靜溫雅的麵容上逡巡著。

方才他處理完了老敬帶來的文件,正準備出門買些宵夜也順道透透氣,卻在樓底下看到了蜷縮著躺在地上的溫冉。

眼睛捕捉到她身影的時候,寧盛驍還以為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具屍體——衣衫破爛,發絲淩亂,而**的皮膚上幾乎滿是淤青和帶著凝固血跡的傷口,還有死一樣的寂靜。

一瞬間心神震蕩,他驚慌地衝過去抱起她,大聲叫她的名字,她隻是滾動了一下自己的眼珠,便合上了雙眼。

“她的身體沒有大礙,隻是精神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好好安撫一下她的情緒會有很大幫助的。”醫生臨走前囑咐寧盛驍。

而後隻剩下他和她,寧盛驍把她放到床上,端來熱水和醫藥箱,心無雜念地將她身上幾近破碎的衣服裙子脫下,接著用熱水幫她擦去身上的塵土,然後再細心地把每一個傷口都塗上藥膏。

她的手腕、腳腕留著鮮明的手掌印,顯示曾有人死死地握住它們——寧盛驍猛地陰沉起了臉,風雨欲來的神情。

她的胸口甚至大腿內側都有被抓傷的痕跡,傷口襯著雪白的膚色,顯得分外刺眼。

寧盛驍找來自己的睡衣給溫冉穿上,一粒一粒耐心地扣好紐扣,從鎖骨到胸骨到柔軟的胸脯再到平坦緊實的小腹,若有似無的觸感總叫人情不自禁就走了神。輕柔地放平她的身體,而後細心地蓋好被子,寧盛驍帶著一身藏不住的怒氣出了門。

而後就是早前那一幕。他倒是很久沒動過什麽人了,不過既然有人連他的人都妄想染指,付出點代價不是理所應當麽?

昏睡中的溫冉忽然動了動,把自己緊緊地蜷縮了起來,她微微顫抖著,好像是冷,好像是因為某種恐懼。

寧盛驍強行把她的身體掰直,然後躺上床,用自己的身體把她圈住,讓她不能用蜷縮的方式來安撫自己——因為從此以後,安撫她的隻會是他。

“老淩?”黑暗中寧盛驍忽然聽到了溫冉的聲音。

“嗯?你醒了?”被她從淺眠中叫醒的寧盛驍低聲說道,嗓音有些沙啞。

“你知道嗎,我今天差一點就被強奸了。”溫冉平靜地說道,“不對,有六個男人呢。我應該是差一點就被輪……”

“那是昨天了。”寧盛驍打斷她,重複道,“那已經是昨天了。”

“這樣啊……”溫冉平淡地說道,而後沉默了半晌,又緩緩開口說道,“老淩,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我以前,做過很多壞事,是那種所謂的婊子才會做的壞事,”溫冉毫無起伏地敘述道,“我騙過富家子,在夜總會做過坐台小姐。我和很多男人睡過,然後還趁上床的時候照了相,拿相片管他們要錢,從來沒被發現過。啊,有一次點背得沒辦法,被發現了,被那男人打的半死……今天那些人,大概是他找來的。”

“我是一個,很髒很髒的女人,”溫冉歎了口氣,然後鄭重地再次開口,“所以老淩,不要對我太好,浪費了。”

“謝謝你,我要睡了。”溫冉說道,翻了個身,背對著寧盛驍。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讓人似乎能聽見血液流動的死寂再次掌管了這個房間。

她竟然主動向他說出了那些難以啟齒的過去,還是以這樣妄自菲薄的方式。寧盛驍的心被憐惜充盈——那些過去終究都已過去,他看到的隻是當下在他眼前的這個女人本身而已。

最後,寧盛驍一夜無眠,溫冉卻奇跡似的一夜之間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樣子。

“老淩,你幫我請個假吧,今天我要休息。”溫冉心安理得地把這個“重擔”甩給了寧盛驍,“揚長而去”。

溫冉回到了果然還是空無一人的家,在這個家裏就是如此,就算她徹夜未歸,也無人記掛。

忍著身上的痛,溫冉換了睡衣讓自己睡得舒服些,注意到自己的身上比較“私人”的部位都被塗上了藥,粗獷如溫冉也不禁紅了臉。

明明剛剛起床沒有多久,溫冉卻還是很快睡著了。

夢裏沒有出現實景隻是反複地閃爍著寧盛驍的笑臉,各種各樣的笑臉——帶著痞氣的,不懷好意的,粲然的,可靠的……還有他抱著自己的感覺,太溫暖,太安心,腦子想忘掉,身體卻舍不得的

一直回味著。

令人舒心的夢被振動的手機打破了,溫冉睡眼惺忪地拿過手機——來電:裴岸淵。

溫冉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接起電話。

“喂?”溫冉用適當冷淡的口吻接起了電話,“請問有什麽事嗎?”拋開自己受的罪不談,他讓自己等了那麽久,此時才來電話,她要是還熱情以對,那就太過奇怪了。

“昨天你沒有等到我就自己離開了是嗎。”裴岸淵說道,語氣是質問的。

嗬,溫冉在心裏冷笑了一聲,老子果然是太天真了,還以為能從他口中聽到一聲,對不起。“難道我應該等你到半夜才算等過你了是嗎?”溫冉冷冰冰地反問道。

在那裏等他,她遭遇了那麽可怕的事情,到頭來這個人隻有對她的指責,這真是,扯JB淡。

“啊,如果讓你等得不耐煩了,我向你道歉。”裴岸淵忽然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愉悅起來。

這個男人變臉就像變魔術一樣,竟然可以轉換的這麽自然。

這下輪到溫冉表達自己的態度了,要原諒,還是要冷戰。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溫冉放柔了語氣回答道——她沒有資格和他冷戰,所以原諒和屈服才是她能有的態度。

“今晚有時間嗎,一起吃個晚飯吧。”裴岸淵說道。

“在什麽地方?”溫冉問道。

“放心,今天我會到你上班那裏接你。”裴岸淵心情似乎很好地回答道。

溫冉輕輕鬆了一口氣,溫柔地應道:“那好,我等你。”

“啊——!!”掛斷了電話溫冉就開始跺著腳咆哮,她太憋屈了,實在是太憋屈了!

一番怒吼搞得溫冉差點喘不過氣來,咣當倒回床上,繼續一睡解千愁。

這一天真是在睡覺裏就度過了,傍晚時候溫冉才不緊不慢地起了床,洗漱後對著鏡子細細地上了妝,把臉上的傷痕隱藏起來。

騎著小綿羊來到店裏,剛好寧盛驍也下班了,溫冉便把小綿羊交付給他,在後門處等著裴岸淵來接她。

“你要和你的男朋友出去?”寧盛驍假意八卦地笑問道。

“是啊。”溫冉笑得不溫不火,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我要靠他才行啊,因為他很有錢。”

寧盛驍撇了撇嘴角不置可否。

“如果我能做到的話,這一次我想要安定下來。”哪怕這樣的安定換來的是千瘡百孔的心。溫冉坦承道。

寧盛驍仿佛是覺得溫冉的話很有意思似的,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我還能沾你的光了?”

他笑得讓溫冉難受,可是明裏卻隻能像往常一樣,一拳打在他肩膀上,然後還得洋洋自得地說道:“那是當然啦,我有好處還能忘得了你嗎!”

言不由衷地笑鬧了一會兒,遠遠看見裴岸淵的車子正向這兒駛來,溫冉趕緊催促寧盛驍離開。

寧盛驍借口東西忘了拿,回到了廚房裏,然後看著巧笑倩兮的溫冉上了裴岸淵的車。

理智雖告訴他不能生氣,可是心卻由不得人。

溫冉愛錢,在他麵前從沒隱藏過,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為了得到溫冉而坦白自己的身份。那樣的坦白是一種卑微的臣服,臣服在金錢之下,而非愛情。他會等,等著那女人不再臣服的那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