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家吐槽一下我那哭笑不得的西湖之遊
一直以來有份憧憬深藏心中,一葉烏篷小舟載著我穿梭在黑瓦白牆的江南小鎮,船上的我當是搖著一麵羽扇,沉醉在兩岸的美景裏頻頻點頭,就像書中寫的,一切美的就像一幅無暇的水墨畫一般……
那句話說得真好,人生就該有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這一天終於來了:今年五一,老婆大手一揮說:“走!”我菊花一緊跟著說:“好!”
生平第一次坐了臥鋪大巴,在我的印象中,臥鋪就是臥鋪,大巴就是大巴,總覺得這生造出來的臥鋪大巴像是驢馬雜交生下的騾子,不倫不類。
上車前一個發小兒打電話給我說,昨晚我夢見你了,你叫我陪你出去玩兒來著。你是坐臥鋪去嗎?該不會是臥鋪大巴吧?聽說很危險來著,一死死一車!
一死死一車?尼瑪你還能更生動形象一點麽?
我不由想起著名的驚悚電影《死神來了》,難不成這是幾天以後我的靈魂流連在世間不肯離去,散不盡的執念給發小兒托夢了?於是立刻百度惡補各種臥鋪大巴的安全隱患,臨走時還不忘自帶了一把救生錘,也不知這是出去玩兒還是出去玩兒命。
一上車,立刻對整個臥鋪大巴進行三維掃描,發現各個細節都是安全隱患,一眼望過去,密密麻麻的人頭和人腳被碼得整整齊齊,讓我不由想起了在高速上多次與我擦家而過的生豬重卡。
剛一進門,迎麵遭到司機師傅的當頭暴喝:“脫鞋!”
我愣了一下:“啥?”
“脫鞋!”那光頭師傅明顯不耐煩了。
我心說老子是來玩兒的不是來賣的你讓我脫我就脫啊?手上卻是動作飛快,乖乖把鞋脫了上繳。大概數一下,車上三十來號人,其中不乏體型彪悍麵目猙獰疑似海軍陸戰隊退伍大叔之輩,六十多隻被解放的毒氣彈在封閉的車廂中無聲揮發著,我下意識地屛住呼吸,但很快意識到這不是長久之計,於是又趕緊深呼吸一口(你說把我給賤的……)。
躺到屬於我的床位之後,再次開始掃描周遭安全隱患,抬頭一看,我的上鋪被四根強度有待考究看上去很不怎麽可靠的金屬支架撐在我的頭頂,估計今晚做夢就是上鋪整個兒塌下來把我砸成人肉餡兒餅的畫麵了;低頭一看,如果伸直腿的話就必須把雙腳探進一個呈三角形的漆黑空間裏,閉眼腦補一下,前麵如果發生撞車,我勢必要整個人朝那神秘小黑洞裏滑去,點兒背一點的話估計那小黑洞還會發生變形,卡住我的雙腳,大半夜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時耳邊響起油罐泄露的嘩嘩聲,嗯,是時候上演《電鋸驚魂》裏鋸腿逃生的經典橋段了。
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間,臥鋪大巴與火車臥鋪不同,它不會讓你真的平躺下去,腦袋是要稍微仰起的,這樣躺在你後麵的乘客就可以把腳伸到你腦袋騰出的地方——這就是神秘小黑洞的由來了。想到這裏我忽然意識到,也就是說此時我的腦袋下麵正枕著一雙解放狀態的“毒氣彈”……
開車了,晚上七點。
我很快發現了哪裏不對——安全帶呢?和許多遊客坐船第一時間衝上甲板看浪花不一樣,每次我都是先打開房間裏的床頭櫃,掏出零件最齊全的一套救生衣塞到枕頭底下……
經過我挖地三尺的檢查,終於成功找到了安全帶,這家夥估計是被司機深深掩在墊子下麵了。幫老婆大人也係好了安全帶,我長長出了口氣,幻想著明天早上的頭條新聞:|“某省臥鋪大巴再次發生重大事故,全車除兩名身係安全帶的乘客之外,其餘三十六名乘客悉數遇難……”
晚上九點多,忽然想起那個發小兒電話裏說的某臥鋪大巴與某油罐車追尾車毀人亡的事,心想這和臥鋪大巴還是硬座大巴沒關係啊,裝上油罐車的屁股就算是裝甲車該報廢也得報廢啊!這麽一想心裏頓時舒坦了好多,哪裏有那麽多油罐車給你追尾啊?心裏這麽想著我抬頭瞅了一眼前麵,一輛油罐大車被我們的光頭師傅華麗麗地超過。我當時腦袋白屏了一瞬:靠,難道這就是《死神來了》當中講的所謂預兆?不可能的,巧合,一定是巧合。這麽安慰著自己,又是接連兩輛油罐大車被光頭給超車了,這時我忽然頓悟了:你妹啊!誰的私家車大半夜的沒事跑高速,除了大巴不就剩油罐車了嘛!
好吧,我們終於活著到站了。
第一站就是我心儀已久的烏鎮。下車前導遊興奮地向大家解說:“烏鎮之所以成為旅遊勝地,都是因為當年那部紅極一時的著名電影《似水年華》,當年《似水年華》就是在烏鎮的東柵拍攝的,那麽今天我們要前往的就是烏鎮的西柵!”
我臉上三條黑線:你妹的說這麽熱鬧跟《似水年華》有個毛關係!
到了景點買完票,導演說:“考慮到烏鎮景區的遊覽特點,作為導遊我就不跟大家一起進去了,祝大家玩得開心~”
和老婆一起徜徉在烏鎮裏,我們極力地調整情緒,希望讓自己盡量融入到周遭的格調當中。不得不說,作為水鄉古鎮,烏鎮本身還是蠻有味道的,白牆黑瓦,綠水輕舟,柳蔭如濤……酒不醉人人自醉,攬著老婆的小蠻腰,我沉醉在周圍的種種勝景當中。
駐足在一家“茅老太”臭豆腐門前,我被店裏飄出的那獨特的臭味深深吸引了,不由懷疑招牌上所謂的“茅老太”的“茅”字是取自“茅房”的“茅”……
進得店內,兩人合點了一份臭豆腐,店內的裝修古樸自然,令人心曠神怡,我們坐在一個臨窗的位子,窗外不時有烏篷小船緩緩滑過,船上的客人們三三兩兩,品著香茗,船尾的船夫帶著竹製的鬥笠,穿著白背心,藍長褲,褲管高高的挽起,露出結實健美的小腿,大大的“V”字形水紋沿著船尾蔓延開來,延伸向遠方……我忽然有了種錯覺,就好像時光真的倒流,而我正呼吸著的數百年前的河邊空氣,閉上眼睛,小橋流水人家的畫麵生動的浮現出來,我的嘴角微微泛起一個滿足的微笑,然後我睜開眼,看見牆上掛著一張剛過期的營業執照——我去!!
沿著青石板路繼續徜徉,老婆忽然一指前方興奮的說:“老公快看!”
我抬頭扶了扶眼鏡,發現橫亙在我麵前的是一隻巨大的盤子模樣的黑色雕塑,占據了整整一麵牆壁,上書繁體的“烏鎮”二字。
我哇了一聲表示感慨,上前幾步想要細看是不是哪位曆史名人留下的遺跡。就在我四下找落款的當口兒,隻聽後麵一妹子很認真地在分辨牆上的繁體巨字,一邊認一邊大聲誦讀:“鳥~~~~~鎮!!!!”
我頓時興趣全無,拉起老婆的小手往前走去。
接下來我來到了一個對我來說頗為神聖的所在——“茅盾紀念堂”!
進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茅哥的臨終遺言,大概是說如果死後能夠被追認為共產黨人將會感到無比榮耀之類,然後到了茅哥的書房,老婆很是細心地為我從各個角度與前大神的書房合影,如此近距離地感受茅哥氣息,小弟頓感無上榮光。最後,在一個像是公用電話亭的房間裏,導遊說隻要拿起耳機就能聽到茅哥的生前錄音,這項服務最人性化之處在於居然不用投幣……我伸出顫抖的手拿起耳機,果然裏麵傳來茅哥的聲音(說的好像我曾親耳聆聽過茅哥本尊教導一樣),
這段錄音大概講的是茅哥之所以取名為盾的主要原因,以及茅哥對當時社會狀況的一些見解,聽著錄音,想起剛才在正廳見過的水池中披著黨旗的茅哥遺體石像,耳機中茅哥那帶著濃重南方特色的口音似乎又把我帶回了那風雨如晦的激情歲月,我正聽得全神貫注心馳神往,忽然身後又傳來某女一驚一乍的聲音:
“哎我說,茅盾是南宋的還是北宋的來著?”
我當時手一抖差點沒把茅哥的耳機摔地上,心中的草泥馬脫韁咆哮:“尼瑪你怎麽不問茅哥是女真的還是契丹的!”
聯想起剛才大聲誦讀“鳥鎮”的那位,我嚴重懷疑我被某癡女跟蹤了,拉起老婆的手奪命狂奔。
逛到餓了,恰巧來到一處名曰“民國時代”的餐館,此店與左右賣燒餅、炸蘿卜絲餅的小店截然不同,一看就是講究人家,裏麵的裝修風格捯飭得跟龍門客棧似的,長條凳配方木桌,居中一個皮包骨頭哦不,我是說額發童顏的老生有滋有味的拉著一杆二胡,周圍來來往往的女服務員們清一色穿著民國時期特有的粗布旗袍,——旗袍的開叉恨不得一直開到胳肢窩,白晃晃的大腿忽隱忽現。您別說,一進店裏還真有種民國時期的調調,迎麵走過來一位您都忍不住想上前作個揖抱個拳什麽的。我正尋思在這兒消費是不是要先把人民幣兌換成銅錢呢,身穿土黃色長褂的老板忽然不知從哪兒翻出一隻碩大的三星NOTE3手機來,貼在臉瓜子上跟土匪似的大聲吆喝:“喂?什麽?又跌了?這他媽什麽時候才能解套兒啊!”
接著往前走,在一座名曰“延嗣橋”(我一開始錯讀成了“淹死橋”……)的上頭,我親眼見證了巨坑爹的一幕:一老太太雙手端著一架一看就是造價上萬的單反相機,笑容可掬地“瞄準”著一對年輕情侶,口中念念有詞道:“好,很好,再靠近一點,對,笑一下……”
原本很是溫馨的一幕,可問題的關鍵是——老太太的鏡頭蓋兒還沒摘哪!我當時心裏那個震驚啊,心想阿婆你的相機到底多錢買的,難不成還帶X光透視功能不成?!
經曆了各種神轉折,烏鎮之行宣告結束。導遊數了人頭,帶我們浩浩蕩蕩地前往下一站:西塘。
其實西塘主要就逛了個夜市,我不知道西塘還有沒有什麽別的特色,總之對我來講,西塘已經和夜市劃上了等號。
夜幕來臨之前,導遊先給安排了住處,不出意外,果然是類似漁家樂農家樂之類的,房間的硬件條件隻能算是一般,不過人性化服務相當到位,從各類品牌的安全套到震動環一應俱全……
終於熬到了晚上,導遊把大家帶到了西塘的夜市,說:“考慮到西塘景區的遊覽特點,作為導遊我就不跟大家一起進去了,祝大家玩得開心~”
說完這句該導遊不知使了什麽神秘遁術,瞬間消失了。
是夜,整個西塘人山人海,不時有神秘胸部與我親密接觸,每次我總會忍不住第一時間扭頭去看那胸部的主人——無一例外的其醜無比,看她們那一臉享受的德性,敢情是趁著人多吃小爺我的豆腐來了!!
雖然人滿為患,不過不得不承認,西塘的很多地方還是蠻有古鎮情調的。不時會路過裝有特殊燈影效果的小店,攝像頭被隱藏在店門上方,在店前的空地裏投下圓形的彩色燈影廣告。挽著愛人的胳膊,穿梭在各種燈影廣告之間,宛如徜徉在一段又一段童話故事裏。
走到又一個燈影廣告前,我突發奇想一步竄到圓形的光暈裏,衝老婆伸出剪刀手說:
“親愛的,給我和這個燈影廣告合個影!”
老婆看了看被我踩在腳下的燈影,又抬頭看了看我,冷著臉說:
“都被你擋沒了你讓老娘拍個球啊!”
接著往前走,浪漫的來了:開始有賣河燈的姑娘了!
來一趟西塘,怎麽能不放河燈?
我和老婆一人買了一隻河燈,小心翼翼地在上麵寫滿了祝福的話語,點燃河燈中心的蠟燭後,躡手躡腳地往河裏放。不料我的那隻還沒鬆手燈就滅了,這下把我急壞了,撈起河燈剛想回頭找那賣燈的理論,忽然一隻手伸到了我的麵前,手裏平躺著一隻打火機,我抬頭一看,一個半大小子正衝我呲牙傻樂,我心裏這個美啊,心說西塘人民果然個個都是活雷鋒啊!
再次點燃了河燈,目送著河燈隨著水流漸漸漂向遠方,我的心緒開始變得無比虔誠,心底默默念誦著寫在河燈上的願望,覺得這一刻如果被寫入畫卷一定無比美好——忽然一顆石子在夜空中劃過一道犀利的曲線,準確的命中我的那隻河燈!
你大爺的!!!!
我當時臉就綠了,感覺河裏被打翻的簡直就是我的人生!轉身要去和那暗算我河燈的家夥拚命,卻見剛才送我打火機的小子一邊跑一邊回頭衝我做鬼臉,我的世界觀頓時坍塌:雷鋒你大爺!!
逛了約莫能有個把小時了,最初想要用當地特色小吃填飽肚子的計劃全麵泡湯,轉了這麽久,各種字號的臭豆腐裝了滿滿一肚子,再然後就是買了根充滿我大學回憶的“麥芽糖”一路傻乎乎的攪來攪去,其他目測能吃的東西基本沒發現。饑腸轆轆的兩人被河對岸的炫麗燈光吸引了,於是我們來到了酒吧一條街。
說實話我表示很難理解,為毛一古鎮要折騰出個酒吧一條街來,隻不過過了一座“臥龍橋”還是什麽橋的,立刻從安靜閑適的江南小鎮來到了人聲鼎沸的音樂之都,充耳盡是“歐巴剛剛死大”之類之類。走過一個名曰“水調歌頭”的HIGH吧,門口攬客的美女畫著豔裝戴著兔女郎頭套,衝著過往遊客頻頻招手,又是拋媚眼又是丟飛吻,我心說你來拉我胳膊吧你來拉我胳膊吧,你來拉我我就當著老婆的麵兒一把把你推回去。結果兔女郎還沒來得及對我出手,我已經被後麵擁擠的人潮推著走過了“水調歌頭”的門口,末了我眼角一瞥,發現“水調歌頭”的牆上居然還掛了一張獎狀,上書“2014年度最佳豔遇酒吧”……
各種各樣的酒吧開始鱗次櫛比相繼映入眼簾,真的是純酒吧一條街啊,放眼前方一兩百米所有的門市房均被各種酒吧占據,大家都把音響功率調到最大,相對而立的門店們像是在用音浪互相對轟一樣,整條酒吧街在群魔亂舞的音浪中搖搖欲墜。比較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孫悟空扮相的拉皮條,我呸,我是說拉客的,穿著黃色的衣褲還圍了一道虎皮,頭上戴著考究的金箍和小黃帽兒,臉上貼著膠皮的猴臉麵具,隨著店裏的音樂抽筋兒似的扭啊扭,一邊扭一邊瘋狂甩手,手脖子上一條明晃晃的手表閃瞎了我的眼睛。
走到小巷的深處,周圍忽然就開始安靜了下來,西塘古鎮再次現出原形,雖然還是酒吧,卻換成了清一色的靜吧,有戴眼鏡的大男生在自彈自唱《同桌的你》,有施了淡妝的青春靚女在櫃台裏哼唱《北京北京》,最後和老婆挑了一家名曰“愛在西塘”的小吧坐了下來,裏麵的駐唱歌手很有幾分味道,頭上一頂小圓帽以一個恰到好處的傾斜度歪歪地戴在頭上,瀑布般的黑發順著雙肩垂了下來,懷中像是情人般抱著一隻橘紅色的大吉他,正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唱著《北愛》裏的那首著名的《嘀嗒》,雪白的大腿“側漏”出來,嗯,秀色可餐~這是來自鄉下的俺第一次
進這種地方,點餐的時候我習慣性張口就想叫一瓶兒冰鎮雪碧,一想好像跟周圍的調調兒不搭,於是故作憂鬱狀道:“幫我來一杯美式咖啡,不加糖~”老婆迅速領會了我的意思,進門前還嚷嚷著說口渴了賊想喝酸梅湯,屁股一落地立刻作小資狀睡眼朦朧道:“給我來一杯‘相思成災’吧,謝謝。”
轉眼快十點了,整個西塘漸漸安靜了下來,一種特殊的韻味在美女歌手慵懶的歌聲裏漸漸蘇醒,在四周無聲地蔓延著。我們的座位臨窗,路過的遊客不論男女紛紛駐足,隔著窗戶給駐唱的美女拍照,有幾個重度中二病的男生還在窗口站成一排,伸出雙手相互配合著作波浪起伏狀……一個聽到忘我的漢子整個上身從窗戶裏探進來,相機調成連拍模式“哢哢”一通閃光燈猛拍,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這貨的口水都要淌進我的“相思成災”裏了。
快到十一點了,老婆的“相思成災”大半杯都裝進了我的肚子,我沒忍住打了幾個飽嗝兒,美女歌手開始彈唱“如果沒有遇見你,現在我會在哪裏……”我抬眼偷偷瞟了一眼,老婆在酒吧幽暗的燈光下輕咬這咖啡的吸管,手機屏幕的熒光微微照亮了她略帶倦意的臉龐,某種強烈的生理反應在我的下體激蕩開來,我覺得這句話再不說出口一切真的就來不及了,於是我猛的抓住她的手,動情地說:
“媳婦兒,咱回吧,要不我該尿半道兒上了……”
就這樣離開了西塘的夜市,回到賓館時已經快到後半夜了,賓館門口兩隻瘦狗沒栓鏈子,遠遠地衝我倆瘋狂咆哮,卻不上前,走到近處我作勢欲蹲,兩隻瘦狗不約而同地掉頭撒丫子就跑,隔了一會兒,遠傳的黑暗裏還傳來幾聲淒慘的嗚咽聲,倒像老子欺負了它倆似的。原本事情到此已經告一段落,這時老婆無比彪悍地及時補刀:
“南方狗就是不行!”
我汗……
第二天早晨四點半被抓狂拍門的司機喊醒,洗漱完畢,媳婦嘩啦一拉陽台的玻璃門,屋外的蛙鳴伴著疑似喜鵲的鳥叫聲被初升的朝陽一齊塞進房間裏,這跨越種族的配合竟合奏出了高山流水般和諧的情調,我立刻被吸引了,走過玻璃門的瞬間,有種一步從俗世邁入畫卷的恍惚。
在三樓的陽台上憑欄遠眺,樓下的綠樹小船與水下倒影相映成景,美得一塌糊塗,像是前世今生不知何時曾經來過一般,我不禁想:如果是李白蘇軾之流的來了一定少不了即興賦詩一首,搞不好要流傳千古。我無比陶醉地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擁抱著初升的朝陽,深深吸了口氣,感覺整個肺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受到了洗禮——這時樓下極不和諧地傳來光頭司機穿雲裂石的吆喝聲:
“連小朋友都上車等半天了,三樓的哥們兒瞅啥哪!”
灰溜溜地拾掇箱子連滾帶爬地下樓……
起個大早趕往西湖,據說遊西湖時會給我們配備地接導遊,我頓時無比憧憬,終於開始擺脫這個隻會“祝大家玩得開心”的傻逼導遊了。地接導遊一上車全車人都傻眼了,想象中帶我遊西湖的就算不是白娘子那種女神級的起碼你也給我配一個小青吧?你妹的給我發一瘟雞似的禿頂老頭兒算怎麽回事?
“大家好,鄙人姓胡,你們可以叫我胡導。”
然後這貨就開始“胡搗”,這胡導一張口滿嘴極具地方特色的“杭普兒”,聽不清他說些什麽也就罷了,說了幾句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跟他妹抽了大煙似的……
快到西湖時,原裝導遊開始臨時收錢,聲稱要給我們貴賓級待遇“船遊西湖”,每人五十,據說這還是優惠過了的,正常票價是每人70。
滿車人老老實實付了錢,終於晃蕩到了傳說中的西湖,遠遠地看見成群的烏篷船載著三三兩兩的遊客在湖心裏蕩舟,光是看看都覺得心曠神怡。
在排隊上船時團裏的某悍女忽然發飆抗議,原來我們要上的壓根兒不是什麽烏篷船,你妹的居然是一隻刷了白漆的二層鐵甲小遊輪,我了個去的這是讓小哥在西湖上開鐵達尼號的節奏啊?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團裏的兄弟姐妹們紛紛響應該悍女,要求退票改坐烏篷船,胡導慌慌張張地逐個安撫,結果按下葫蘆浮起瓢,橫遭千夫所指。
“大家聽我說,其實重點就是遊湖,坐什麽船都一樣的。”胡導點著腳喊。
“哪裏一樣了,許仙和白娘子當年是在鐵達尼號上避雨的嗎?我們就要坐烏篷船!”
“這個烏篷船它不穩啊,坐上去搖搖晃晃的我也是替大家著想……”
“要的就是搖搖晃晃,當年就是一個浪打過來,小船兒一晃把白娘子晃許仙懷裏了,然後才有了文曲星嘛!”
“大家不要鬧,聽我說,你們聽我說……”
“你就不占理你還說什麽說你買票前征求我們意見了嗎你還聽你說你快閉嘴吧你!”
這時出去偵察一圈的老婆回來了,找到導遊說那邊售票處的牌子上不是寫著的嗎船票35兒童免費,你怎麽收我們50?這加起來有六七個孩子呢你也沒給免費啊?
導遊不耐煩的一揮手說看牌子沒用你就聽我的行了,咱們走的是團隊票,這還是便宜了的呢
我心說你妹啊你數學是語文老師教的啊,人家賣35你賣50哪裏看出便宜來了?!
……
最後終於把票退了,換了一條巨型的烏篷船……
上船前原裝導遊再次閃亮登場:“考慮到西湖景區的遊覽特點,作為導遊我就不跟大家一起進去了,祝大家玩得開心~”
巨大的烏篷船在西湖裏飛速前進,我在船艙裏噌了別的團的導遊,聽人家講解:
“前邊不遠處就是著名的三潭印月了,快看,就要過去了!”
“遠傳那座橋便是著名的斷橋了,不是那座大的,再遠一點,小小的那一座,看清楚了沒有?沒看清沒關係,接下來聞名天下的樓外樓就要進入我們的視野了,看到沒?左前方那叢樹林裏冒出一片黑瓦,那就是樓外樓的樓頂,因為路線關係我們今天就不靠岸了,接下來我們的右手方向就是著名的靈隱寺,當然了因為路線關係從我們這個角度完全看不到……”
我去了你個妹的啥啥都看不到你拉著小哥船遊什麽西湖啊?
不到半個鍾頭,稀裏糊塗出了西湖,那個原裝導遊忽然像打了雞血似的大聲呼嘯:
“接下來我們前往下一站——中國唯一一所絲綢博物館!!”
我心說不就是到了給你提成兒的地兒了嗎看把你給激動的,尿不濕都快顛出來了。讓老子們起五經爬半夜的四點多就起床,在西湖上晃了不到半個鍾頭就走,你這坑爹的節奏啊?
接下來的我真的就不想說了:被導遊傳得神乎其神的絲綢博物館小得跟個李寧專賣店似的,整個下午被丟在一個叫作“西溪濕地公園”的免費景點虛度光陰,提前三個小時返程,於是我的西湖之旅宣告終結。
第三天早晨七點,我拉著老婆的小手下了臥鋪大巴,車外的陽光有些刺眼,讓人覺得恍如隔世。我忽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一點:
我們總算活著到家了,還有什麽比這更值得慶幸的?
嘿嘿,我的鼠標鍵盤在哪裏?碼字去也!!
(本章完)